第8章 犯太歲其八

被獬豸踩在蹄下的這個家夥到底是不是變态，姜誠還不好妄下定論，但他絕對不是個問心無愧的好人。

趁Abraham的注意力被身上這只獬豸給完全吸引了去，燕衡走向客廳的茶幾，伸手将那只紫砂壺拿了起來。

姜誠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感覺幹站在原地也不是個事，遂走到燕衡身邊搭話道：“這壺有什麽問題嗎？”

燕衡舉着壺放到眼前，将它周身轉了一圈，又打開壺蓋嗅了嗅，在姜誠的殷切注視之下竟然還将壺中的水灑了幾點在茶幾上，用手指沾了點感受了一下。

“是招魂水，”燕衡擡眸對上姜誠茫然的表情，頓了頓解釋道，“這是專門給失魂之人喝的一種符水，用來叫魂的。”

這幾個詞對于常看仙俠劇的姜誠而言不算難理解，聯系門口那幅對聯，他恍然道：“這壺水是門口那黑狗血的解藥啊？”

燕衡點點頭，順手将指尖沾着的那點水抹到了姜誠的唇上：“姜施主方才看對聯時湊得近了些，拿招魂水鎮一鎮為妙。”姜誠覺着自己不能再倒黴一些了，一動不敢動地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盯着燕道長拿手指沾了水在自己的嘴唇上來回塗抹，看得久了竟不覺耳根子發紅，然而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原因究竟是什麽。

抹完了唇，燕衡取出一塊帕子将指尖殘餘的水給擦幹淨，提起紫砂壺向元鴻運走去。

紫砂壺中盛着滿滿的水，燕衡灑出來一些後壺仍是沉甸甸的，姜誠聽着水拍擊壺身的聲音，下意識地伸手撫上了自己的唇。

元鴻運見師父拎着個水壺走向自己，聰明的少年立即反應過來，接過壺先給自己倒了點招魂水擦手，接着“嘭”地一聲把壺放在了地上。紫砂壺撞擊地面發出的巨大聲響似乎驚醒了Abraham，他轉過頭看向表情超兇的元鴻運，眼神中帶着一點迷惑。

“你還有什麽話好說？”元鴻運把壺使勁晃了晃，“門口挂黑狗血對聯就算了，客廳裏還放着壺招魂水，捉鬼協會都沒你破事多。快點老實交代，你到底把誠誠的經紀人藏到哪裏去了？”

Abraham好似已經适應了被踩在蹄下的感覺，居然還沖元鴻運露出個得體的微笑：“我說了我很喜歡中華文化，所以家裏放了點和風水有關的東西有錯嗎？”

獬豸又是一聲低吼，卻不再攻擊蹄下之人。

“至于Andy哥究竟去了哪裏，我如果知道的話，就一定會告訴誠哥，”Abraham一邊說着，一邊用手将獬豸的兩只腳撥到一邊，撐着地板緩緩地起身，“很可惜的是，我只不過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歌迷罷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獬豸突然停止了攻擊，但姜誠清楚眼前這人并沒有說真話，他下意識地扭頭去尋燕衡，發現對方的視線居然又挪回了那個紫砂壺上。

元鴻運被他的嚣張态度一激，忍不住伸手去卸背上的包，姜誠看到Abraham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脫口而出提醒道：“鴻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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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raham 側目看向姜誠，目光中流露出一點失望：“誠哥，我沒想到你居然連自己的歌迷都不相信，偏偏要相信這兩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奇裝異服。”

“嗨呀，你還敢說我是奇裝異服？”元鴻運最是聽不得貶低自己的話，随手從袖子的暗袋裏摸了張符拿在手上，“你給我聽好了，小爺我是獅子山上踏雲道觀的元鴻運，今年還沒考職稱，但是明年的我一定已經是初級……”

“鴻運！”燕衡大喝一聲打斷了元鴻運的自報家門。然而為時已晚，已經聽全了元鴻運出身的某人忽然俯身拾起剛才跌落時傾倒在地上的水杯，将杯口對準元鴻運，口中念念有詞，來不及防備的元鴻運就被從天而降的水給淋了一身，等姜誠回過神來的時候，潑天的水竟然凝固似冰，把那個驕傲的小少年給定在了裏面。

燕衡上前觸了觸元鴻運的肩膀，冷冷地看向把玩着玻璃杯的混血兒：“澇水鬼的技倆，上不得臺面。”

“上不得臺面又怎樣，它有用不就好了。”Abraham臉上的失望、震驚、青澀全部消失了，此刻他的神情在姜誠眼裏和電視劇中的反派別無二致，“獅子山踏雲道觀……元鴻運……那麽想必您就是……”

Abraham眼神一收，又飛快地舉起玻璃杯對準了燕衡：“燕家璇玑玉衡四位中的衡公子，燕衡。”他的口中再次念念有詞，然而不論怎麽念叨，燕衡依然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面前，用他那雙古潭般的眸子深深地睇着那只玻璃杯。

“原來燕家人沒有魂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嘗試了兩次沒有成功，Abraham收回杯子，依舊氣定神閑地說道。

燕衡信手取了張符揮向Abraham：“既然你們楊家人能無血而活，燕家的離魂之術又算得了什麽。”

Abraham用杯子擋下符紙，輕薄的紙貼上玻璃杯的下一秒杯子就化為齑粉，一旁圍觀特技打架的姜誠感覺自己猶如置身VR觀影體驗場。

“燕道長認識我？”見手中的杯子被打碎了，Abraham并不生氣，而是起身又去廚房拿了另一個杯子，在姜誠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原本空空如也的杯子竟然瞬間注滿了水。

燕衡沒有接話，他蹲下身用手将玻璃杯碎成的粉末攏到一起，捧在手中輕輕地吹向元鴻運，被定住的水在接觸到粉末之後又流動了起來，燕衡一把扯過還呆站在原地的姜誠站到個離元鴻運稍遠的位置，兩人才剛站定，凝固的水便傾瀉而下，瞬間将方才兩人站的地方給淹了去。

掙脫了桎梏的元鴻運不小心嗆進了幾口水，一邊咳嗽一邊大叫着“媽呀媽呀”使勁抖着濕透的衣裳，擡頭看到混血兒手握着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個辣雞！會言靈了不起啊！還拿玻璃杯當紫金缽用，有本事和我正面打一場啊！”

“鴻運，”燕衡不悅地打斷了元鴻運的叫嚣，“你回去把《法器學》第十五章 第六節內容抄十遍，這等簡單的法器都不識，明年的初級天師你就別想通過了。”

“噗——”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氛圍中，姜誠反而忍不住笑出了聲，他一邊笑一邊想到微博上自己曾經偷偷圍觀過的自家小粉絲和隔壁娛樂公司某小生粉撕逼時用到的專業術語，大概燕衡這樣的人放在微博上是要被叫做KY的。

其他三人同時看向了他，姜誠扯着燕衡寬大的袖子略略遮掩了一下嘴角上揚的弧度，擺擺手對幾人道：“你們繼續，我随便笑笑而已。”

姜誠這一笑又把注意力全都轉移到了自己身上，Abraham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笑着朝姜誠舉了一下杯子，态度還稱得上恭敬：“誠哥這是不擔心Andy哥了嗎？”

既然有燕衡這個特級天師在場，姜誠覺得自己無所畏懼：“擔心啊，不過之前請了老神仙問了，老神仙說Andy在你這兒呢。”

“噢？你還請了神？”Abraham的眼睛眯了眯，握着杯子喝了口水，“想必誠哥你的背此刻還疼着吧？”

姜誠撫上腰際塗抹着膏藥的那一片冰涼，笑得無比舒心：“不僅不疼，還挺舒服。”

Abraham 的唇湊近玻璃杯口，似乎是在啄吻着杯子的一角，聲音不覺沾了點嘶啞的性感：“那你要不要再試試更舒服的感覺……”他的話沒說完，卻發現自己突然發不出聲音了，再低頭一看，自己的褲腳上居然粘上了一張消音符。

“閉嘴吧你，我還未成年你這麽十八禁我們要被嚴打了，”元鴻運嫌惡地甩了甩手，用力瞪了一眼Abraham，見對方頗不優雅地彎腰去摘褲腿上的符，得意洋洋地笑道，“別試了，我扔過來之前特地塗了502，你除非把褲子給脫了，不然你從現在起就別想說話了。”

到底誰才是比較十八禁的那個啊！姜誠愣愣地看着上蹿下跳說是要給混血兒展示燕家法術精髓的元鴻運，鬼使神差地問身邊的人道：“鴻運這性格不随你吧？”

“……”燕衡默默地看了姜誠一眼，把方才取出來沒用的符遞到了他手中。

姜誠接過符好奇地看了一眼，發現符上的圖案或是說文字他并認不懂，便勤奮好學地猜測道：“你是說符有千種，人有千面，所以你教育鴻運時并不拘泥他的性格？”說完姜誠還覺得挺美，琢磨着這番話也有點玄乎的味道了。

“不是，”料想燕衡還是沉着冷靜地打了姜誠的臉，他又伸手從暗袋裏掏了一張符放到姜誠手中，“這符是讓你打發時間看着玩的，不要老想一些沒意義的事。”

“燕衡！”姜誠惱地叫了燕衡一聲，又把符胡亂塞回他手上，“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小子背地裏和元鴻運一個樣，蔫兒壞。”

另一邊元鴻運對峙着Abraham，一個好像随時要從包裏掏出一萬張符，另一個好似分分鐘要捏爆手裏的玻璃杯，和這邊頗似打情罵俏的氛圍格格不入。

Abraham 站的地方視線較廣，他将另一頭的一切盡收眼底，看完姜誠和燕衡的互動，他眼帶深意地看元鴻運，随手用水刃把身上那條價值不菲的牛仔長褲割裂成了五分褲，他一面将割裂的褲管踢到門邊一面問元鴻運道：“你也是姜誠的歌迷？”

這話題太過家常，元鴻運先是一愣，然後警惕地回道：“幹嘛？你有白金會員卡了不起啊？看不起我們這種只能聽網易雲音樂的小粉絲？”

“沒有看不起，”Abraham轉動着手中的杯子，笑容詭異，“我只是覺得你以後也許不用參加粉絲活動也能天天聽歌也說不定……”

“當然，首先你們要活着走出這道門。”Abraham眼神又是一變，迅速地将手裏的玻璃杯朝元鴻運狠狠擲出。

作者有話要說：

元鴻運：我不出去了，我師父說回去要讓我抄十遍書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