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桃花鎖其六

第二天一大早,姜誠開車載着燕衡回到公司,又領着他換乘上《婚後生活》制作組的面包車。上車後,姜誠從節目總導演懷桑手中拿過兩張工作證,他把其中一張套到脖子上,不忘順手把另一張扔給燕衡危言聳聽道:“快點帶上,不然等等下車他們就要孤立你了。”

燕衡沒有接話,但是很順從地默默帶上了工作證。

坐在兩人後一排的懷桑看得有趣,忍不住趴到車座上問姜誠道:“Jonathan,這位是你新招的助理?”

想到燕道長前日下山自己還屁颠屁颠地開車過去接,又是安排吃飯又是安排住宿的,姜誠沒好氣地瞪了一臉八卦的懷桑一眼:“我給他當助理還差不多。”

“嚯,這麽厲害啊!”懷桑驚嘆道,轉頭向燕衡伸出了友誼之手,“這位小哥怎麽稱呼?在哪高就?我是南希傳媒節目部的懷桑,有空一起吃飯啊。”

燕衡沒有伸手,倒還算友好的自報家門:“獅子山踏雲道觀,燕衡。”

“啥?哪裏?”懷桑聽得不甚真切,又問了一遍。

姜誠暗暗掐上燕衡的手,用平和的微笑面對不明所以的懷導:“這位是獅子唱片雲推廣制作人燕衡,負責我下一張專輯的線上發行工作。”

聽起來似乎是個很能唬人的頭銜,但懷桑也算是混了幾十年娛樂圈的老江湖了,說起來還是有些疑惑:“奇怪了……我怎麽從前都沒聽說過這個獅子唱片?”

“美國的獨立工作室,你又不是職業搞唱片的,當然不知道了。”撒了一個謊便要用無數個謊去圓,好在姜誠腦子轉得快,倒也令懷桑打消了疑慮。

懷桑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匆忙和姜誠交流了兩句之後便又回身去和策劃組的幾人去交流今天到底需要采集哪幾方面的素材。

姜誠安下心來,松了一口氣靠回位置上,發現燕衡居然在認真地翻看着節目組随手塞給自己的節目簡介,好奇地湊過去一起瞟了兩眼:“燕道長,有趣嗎?”

燕衡把紙遞還給姜誠,用不太理解的眼神看着姜誠:“何為‘第三天預計因為早餐問題大吵一架’?”

“小哥你平常不怎麽看綜藝節目吧?”坐在兩人同一排另一邊的姑娘也聽見了,笑着伸長脖子搭話道,“像我們這種綜藝都是有劇本的,什麽時候要做什麽都得提前寫好,具體到時候怎麽走到這個流程才是明星們自由發揮的部分。”

他是根本不看電視好吧。姜誠腹诽。

《婚後生活》總共請了四組明星夫妻,除了溫穎和陶齊偉之外,還有一對因為演情侶檔假戲真做的新婚小夫妻,一個在國民綜藝裏擔當MC的老哥和他的作家夫人,以及一對拿過世界大賽冠軍的運動員夫婦。姜誠看到名單的這一刻心情突然就好了——原來溫大姐不過是嘴炮壓番,看看其他幾組家庭哪一組都不像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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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誠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下車為止。

下車後,懷桑居然也沒有在意姜誠太子爺的身份,一絲不茍地遵循姜謹的要求把沉甸甸的三腳架和攝像機包塞到了他手裏,指着離停車點還有老遠的別墅鼓勵道:“誠哥加油,這一組就交給你帶了,你是最棒的!”

姜誠手上捧着三腳架,難以置信地看着懷桑笑眯眯地拉上車門,揮着手和自己以及自己身後那幾個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員道別。

“這都行?”姜誠放下三腳架,掏出手機想給絕塵而去的懷桑打電話問問清楚,車上坐在姜誠身邊的實習生姑娘攔下了他,殘忍地說出了真相:“誠哥,您別追了,懷導本來就打算把工作車當公交車開的。”

“哈?”

“四組家庭剛好在一條線上,溫穎姐家最近,所以先把我們幾個放下,等晚上收工回去再一戶一戶接回來。”

姜誠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後悔自己把車停在了公司的地下車庫裏。

然而畢竟是自己吵着要來的,姜誠嘆了口氣準備去拾三腳架,一直沉默不語的燕衡卻先他一步單手拎過架子和攝像機包說道:“走吧。”明明身形看上去稱得上單薄,卻能輕輕松松做出如此令人有安全感的動作,惹得幾個實習生小妹紅着臉誇贊“男友力MAX”。

臨出發前節目組的執行副導給溫穎打了個電話,所以等幾人按響門鈴走進溫穎家中時,她已準備好了各式茶點熱情地招呼工作人員們先吃點東西休息休息。

等發紙杯蛋糕發到姜誠的時候,溫穎才認出這個一直跟在最後頭戴着棒球帽的小夥子居然是前日剛被自己拒絕見面的姜誠,她的手抖了抖,紙杯蛋糕差點跌落到了地上。

“溫姐,東西要拿穩啊,”姜誠自己接過蛋糕,看到上面綴着的兩顆櫻桃皺了皺眉,随手把蛋糕湊到身後燕衡的嘴邊,“請你吃蛋糕。”

燕衡很給面子地就着姜誠的手動作優雅地一口一口吃完了這個紙杯蛋糕。

溫穎的臉上交替出現了幾種表情,最後又回歸那個明顯也是經紀團隊艹出來的溫和大氣的母儀天下人設:“啊……我忘了誠兒不吃櫻桃的,不好意思,是溫姐疏忽了,姐姐再給你去拿個其他的。”說着又從盤子裏拿了枚綴着巧克力的遞給姜誠:“這是《婚後生活》的節目組,誠兒怎麽也會來?你和妃子好事将近了?”

“沒有,我們公司人少,我現在空窗期,給節目組打工賺點零花錢。”姜誠真誠地看着溫穎胡說八道,“扛攝像機一天能掙八十,回去剛好趕上你那部《後媽也有情》的大結局。”

溫穎臉上的表情有點撐不住,笑容愈發勉強:“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後媽也有情》我可沒有參演。”

“啊?那個演狠毒婆婆的不是溫姐嗎?”姜誠一驚一乍演得傳神到位。

節目組布置場地的小哥恰好路過,笑着和姜誠說道:“誠哥,那個是厲虹飛厲老師,不過也難怪你會認錯,溫姐剛出道的時候很多人都叫她小厲虹飛的。”站在小哥身旁的另一個人看到溫穎越來越黑的臉色,拍了他肩膀一記壓低聲音提醒道:“要死了你,最後一句自己心裏想想就好了,說出來幹嘛?”

姜誠憋笑到差點把巧克力吸進了鼻腔。

正在現場氛圍降至冰點的時候,樓梯上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穿着一身高定西服的陶齊偉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溫穎的面色和緩了些,笑着迎上去挽老公的手,嬌笑着和衆人介紹道:“這位就是外子陶齊偉,這次好不容易答應陪我上節目了,希望大家多多關照。”忙着架攝像機調光線對本子的幾人趕緊站起來和陶齊偉打招呼。

姜誠眯着眼睛觀察着站在樓梯中央的陶齊偉,感覺這個陶齊偉和自己那日見到的從氣質上便天差地別,而是更接近媒體口中的那個CEO陶齊偉。他退後一步蹭到燕衡身邊,低聲問同樣神情嚴肅看向陶齊偉的燕衡:“怎麽樣?這人是中邪了嗎?上次見面的時候,我看着就覺得他不太正常了。”

燕衡伸手拿了個巧克力蛋糕放到姜誠手上:“肉眼不能識穢物。”

“那你看得這麽起勁幹嘛?”姜誠無語地把紙杯蛋糕又放回了桌子上。

“但是,”燕衡話音一轉,視線緊緊鎖定陶齊偉背在身後的左手,“心有邪念的人,總會露出馬腳。”

姜誠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陶齊偉的手,看了老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眼看着陶齊偉就要下樓了,姜誠飛快地晃了晃燕衡的胳膊:“別說一半藏一半,只要我們彼此更坦誠一點,世界将變成美好的人間。”

燕衡把自己的手從姜誠手中掙出來:“手腕。”

“手腕上很正常啊,什麽都……”姜誠閉嘴了,看着陶齊偉手腕間隐隐露出來的一段紅繩愣了愣,接着問道,“這繩子有問題啊?”

燕衡點點頭,視線依然鎖定正被工作人員簇擁着的陶齊偉溫穎夫婦,難得好心地開口解釋道:“普通的紅繩是祈求婚姻美滿的定情信物,但在紅繩上纏黑是一種詛咒。”

“什麽詛咒?”

“失去自我意識,只記得下咒之人。”

姜誠看着在工作人員之間交談自如的陶齊偉,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看起來他還挺清醒的啊?雖然那天拿避孕套那事很石樂志就是了……”

燕衡撤回審視的目光,偏頭看向同樣歪着頭打量着自己的姜誠,忽然露出一個笑:“那說明這紅繩的靈力不是很強,這位陶施主還有救。”

兩人說話間,陶齊偉已經開始擡手和節目組的其他人一一握手以示友好,等握到那個方才拿道具的實習生時,實習生放下手時手指不小心掃到了微微下滑的紅繩,本來就系得松動的繩子就這麽被勾了下來。

本來還風度翩翩的陶總一下子像是被按下了靜止鍵。

“對不起對不起,”實習生惶恐地向陶齊偉鞠躬道歉,蹲下身去撿掉在地上的紅繩,“陶總我真的不是故意……”他擡起頭,聲音和動作瞬間凝固。

——他道歉的那個人,此刻同樣低下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神中沒有一點光,像極了蠟像館裏栩栩如生的蠟像。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培訓正式開始了,大概工作方面的事情要一直持續到周六,在這之前應該都是晚上十點更新。

是的,我還是打算日更了hhhh

以及今天也是小天然飛去米國的日子,在這裏祝福她的留學生活開心順利!

小天然是我在晉江認識的第一個讀者,還蠻感慨的,随便玩開始寫長篇到今天居然也快一年了(雖然中間半年在躺平),啊,能給別人講故事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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