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美人皮其一
七月的C城燥熱，空氣中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熱，街上的行人少了，只有知了在樹上不知疲倦地喧響着。穆晴晴才從冷氣開得很足的出租車上下來，眼鏡的鏡片就被室外的暑氣氤氲上了蒙蒙的霧氣，她撐起傘舉着手機和群裏的小夥伴發消息說“我到了，你們在哪”。
群裏的小夥伴們很快就回複消息道：“我們在T2航站樓的B出口，快點來，今天新飯來得多，手幅要不夠用了。”
得到了确切的位置後，穆晴晴把快要從肩頭滑落的包往上提了提，收起遮陽傘往機場的出口處走去。
出口處已經站了不少同穆晴晴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她們中有的扛着單反，有的則在給其他剛到的女孩分發手幅，還有的不時低下頭在各種咨詢群裏回答屏幕粉絲們的提問，聲勢浩大到讓不少路人側目。
一個路過的中年婦女好奇地拉着其中一個正在給相機對焦的女孩的手問道：“小姑娘，你們這是在接誰啊？”
女孩笑眯眯地拉出手幅對中年婦女道：“我們接的是姜誠呀，他要來參加偶像之夜演唱會，我們誠哥特別好，他不但歌唱得好聽，人也長得很帥的，阿姨您要不要一起來飯他啊？”
“哦——姜誠，就前幾天和寶珠分手的那個小後生對伐？”寶珠是某部家庭倫理劇中萬妃子所扮演的角色的名字，媽媽輩的不怎麽聽歌，倒是對肥皂劇演員了解頗深，“這個小後生我知道的，他為什麽要和阿拉寶珠分手啊？”
女孩一聽到“寶珠”二字臉就冷了下來，輕哼了一句：“高攀不起，tali精致女孩每次一有新劇上映就拉我誠出來秀恩愛，我們誠誠一有□□就躲得老遠，就知道貼，早分手別打擾我誠起飛就好。”
大媽聽得雲裏霧裏，覺着小姑娘說的每個字似乎她都認得，但是組合成句子仿佛一下子就加了幾道密碼似的，根本無法理解。她本來還想拉小姑娘再問幾句，結果發手幅的姑娘看到了這邊的情況，走過來問拿着單反的妹子道：“怎麽了？”
小姑娘沒好氣地轉了個背：“遇到非誠勿擾CP飯了。”
“我們來之前教育過的，遇到CP飯該怎麽辦？”拿着手幅的姑娘表情立即嚴肅起來。
“拒絕扶貧，不給熱度。”口號喊得铿锵有力。
于是等穆晴晴趕到B出口的時候，所有等待的妹子們都是一副“時刻準備着”的戰鬥狀态，她氣喘籲籲地走到發手幅的妹子跟前道歉道：“不好意思啊茉莉，路上堵車了。”
“晴空，好久不見你又變好看啦，”茉莉和穆晴晴打了個招呼，把另一邊顏色更鮮豔一些的手幅遞給了她，“誠誠快出來了，先接到他再說吧。”
穆晴晴接過手幅，很快就和其他追星女孩一起高高地舉着手幅，等待着姜誠等一會兒從出口出來和大家見面。
與此同時，被一群小姑娘魂牽夢萦的男主角姜誠正站在行李區的傳送帶旁打着哈欠，有氣無力地靠在洪牧的身上和燕衡發着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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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nathan：你們到哪兒了？
正一：頌山站。
Jonathan：這不還沒出B市大本營嗎，早讓你們和我一班飛機過來了，非要坐火車
這幾個星期以來，在姜誠的不懈努（sao）力（rao）之下，燕衡的打字速度由原來的一分鐘十五個字提升到了一分鐘三十個字，并且起初一天也不見得回複姜誠幾句，最近幾日已然成了有問有答的良好學生。
羅天放取了行李回來就看到自家祖宗挂在助理身上懶洋洋地盯着手機屏幕傻笑，心知祖宗十有八九又是在和那個妖精聊天——上個月姜誠休假回來之後，羅天放欣喜地發現妖精居然從姜誠家中失蹤了，正想要多給姜誠接幾個封面大肆慶祝一番，結果姜誠默默掏出手機按下語音，用他一般只有上臺唱情歌時才會用到的聲線和對面說道：“我要開工了，你問問鴻運他最近想要哪個明星的簽名”。
羅天放：……怎麽幾天沒看住都已經到了讨好對方親戚家小孩的地步了？
所幸妖精是個知情識趣的好人，不是那種讓姜誠棄江山忘天下的燕妲己，他不但深刻批評了姜祖宗無限縱容小孩子追星的行為，還讓姜誠養成了閱讀的好習慣。
雖然讀的書都不太正經就對了。羅天放想着別人家明星kindle裏裝的都是米蘭昆德拉、村上春樹、黑格爾或是柯南道爾，結果自家祖宗還特麽買典藏紙質書《黃帝內經》、《周易參同契》、《本經陰符七術》，一邊看一邊還要發語音和微信上那小妖精就學術問題進行深入探讨，比他寫歌都要認真好幾倍。
“祖宗你快點整理一下，外面粉絲已經等很久了，你要以最好的狀态迎接他們熾熱的愛啊！”羅天放試圖喚醒姜誠最後的良知。
姜誠慢悠悠地直起身，把手機扔給洪牧，随意地耙了兩下頭發就打算往外走。羅天放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Mary，把他的領子給我翻好。”姜誠只好站在原地不耐煩地等着造型師妹子過來給自己整理儀容儀表。
洪牧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無意識地往屏幕上一瞟，只見一個叫“正一”的給自家老板發消息道：人太多。
人太多？哪裏人太多？洪牧看不太懂，仍然盡職盡責地向姜誠彙報道：“誠哥，有個叫正一的人給你發了條微信消息。”
姜誠立即朝洪牧伸出手：“把手機給我。”
看着原本一臉煩躁的祖宗又眉開眼笑地玩起了手機，羅天放走到洪牧身邊問道：“祖宗的祖宗給祖宗發了什麽消息？”洪牧小聲回答道：“就三個字，人太多。”
天吶，不會祖宗來C城參加活動，妖精也跟來了吧？羅天放驚出一身汗，表面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祖宗，燕先生最近在做什麽啊？”
姜誠忙着回燕衡的消息，漫不經心地答道：“盯着他徒弟讀書呢。”
“他還在B市吧？”
“唔、前幾天還在吧……”羅天放的表情不敢松懈，果不其然姜誠繼續說道：“昨天晚上和他徒弟先上火車了，不過還是我先到C城，哈哈哈。”
哈哈你個頭啊哈哈！羅天放感覺頭很大，這兩人在B市粘粘糊糊也就罷了，為什麽連出了省都還要到一塊兒去：“祖宗……你這兩天行程很滿的……你千萬別異想天開翹了采訪去找燕先生啊……”
“我倒是想，”姜誠翻了個白眼，“他徒弟來C城參加初級天師資格證的模拟測試，他來做主考官，哪裏有時間找我。”
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要不是看在妖精本人沒有讓姜誠買各種三無産品的份上，羅天放覺得姜誠肯定是認識了什麽傳銷公司的頭頭：“……那就好，總之你只要記住你這兩天非常忙，沒有時間上街被傳緋聞上熱搜，你能做到嗎？”
“有些熱搜又不是我不想上它就不讓我上的，”想起兩個月前的那次熱搜姜誠仍然心有餘悸，“也得看其他人要不要我上啊……”
Mary已經整理好了衣領，羅天放把姜誠往前輕輕一推：“反正別搞事情，你哪來那麽多騷話？粉絲要暴走了，快去吧。”
姜誠架上墨鏡，不羁放縱愛自由的人設上身，一路狂拽酷炫地就往出口走去。
出口處已經被粉絲們圍得密不透風，不少被隔在最外頭的粉絲忍不住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想要一睹愛豆的芳容。站在最裏面的粉絲看到遠遠走來一個全身黑卻依然閃耀無比的男人，激動地握緊了旁邊人的手道：“來了來了！”
姜誠終于走到出口處，扛着炮忙着拍照的小粉絲們早就努力工作了起來，其他舉着手幅的妹子則在茉莉的帶領下大聲喊道：“一心為姜！誠心如意！”
走在後頭的羅天放突然覺得自家祖宗更像是傳銷頭頭。
姜誠接過粉絲代表送上的花，熟練地組織迷妹們在不影響他人的情況下拍合照，忙完這一切後還要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在羅天放的“護送”下走向早已停在機場外的車子。
穆晴晴運氣好，就站在最裏圈離姜誠最近的地方，她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生怕自己一呼氣會驚擾到他。
“晴晴姐，誠哥真人真好看啊。”站在後排的新粉扯了扯穆晴晴的袖子，小聲對她道。
穆晴晴點點頭，露出一個滿足的微笑：“是啊，而且對粉絲一直都那麽好，每一次接機送機都讓我們拍大合照還會傳到微博上的。”
新粉慶幸道：“還好我今天出門的時候特地抹了斬男色口紅，這樣出現在誠誠的微博裏也不會給他丢臉了。”
旁邊一直在聽着兩人對話的粉絲笑着湊熱鬧道：“可不是嘛，我飯誠哥兩年了，一開始怎麽化妝都不會，現在已經快可以做美妝博主了。Wuli誠誠就是這麽一個能讓粉絲變得更加優秀的好偶像啊！”
聽到身邊人的話，穆晴晴一愣，手不由自主地撫上了自己的臉，無聲地笑了。
是啊，只有變得更好看一點，站在他身邊才能更有底氣吧？
作者有話要說：
回來了！
麽麽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