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溫仲嵘拉着韓岐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個房子裏,這個房子裏有兩排櫃子,溫仲嵘不知道在哪個地方摁了一下,就觸發了那兩個櫃子的機關,兩個櫃子分別朝兩邊分開,露出一個通風口,通風口裏面被人塞了一個包裹,溫仲嵘過去颠了颠那個包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韓岐這一路上鬧騰的厲害,看上去滿心滿眼的不樂意,誰知道到了這兒反而安靜了下來,他站在溫仲嵘的身邊戳了戳那個包裹,包裹裏面硬邦邦的:“先生,這是什麽東西?”

溫仲嵘笑而不語,他把包裹打開,只見裏面都是一些易于存放的肉幹什麽的,還有一盒和韓岐包裏一模一樣的粉色糖果,韓岐頓感奇怪。

粉紅色的糖果就算了,現在所有人都吃這個,但那團黑乎乎的肉幹又是從哪裏來的,溫仲嵘是從哪裏弄到這些東西然後藏在了這裏,還是說外面有什麽人在偷偷的制作這些東西,然後送給溫仲嵘。

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但此時韓岐已經想不了那麽多了,溫仲嵘打開包裹的那一刻,一股從前從未有過的香味飄了出來,有點辣辣的,只要一聞那個味道,韓岐就忍不住流口水,可他又舍不得離開那股奇異的香味,他磕磕巴巴的說道:“先生…我這是怎麽了?我是不是生病了?”

溫仲嵘撕下一小塊肉幹塞到韓岐的嘴裏,也不回答他那句是不是生病的胡話,只問他啊:“好吃嗎?”

韓岐整個人眼睛都亮了起來,他嗚嗚的點着頭。

溫仲嵘一點兒不給韓岐說話的機會,每次韓岐要把嘴裏的東西吃下去溫仲嵘就又朝他嘴裏塞一塊。

這兩人一個負責投喂一個負責吃,那一小包的肉幹沒一會兒就被韓岐吃了個幹淨,溫仲嵘把那塊布疊好又重新塞回那個小小的通風口,漫不經心道:“韓岐,現在你和我可是共犯了。”

韓岐還回味着剛才吃下去的肉幹的味道,美滋滋的回答道:“那這可真是個幸福的犯罪。”

溫仲嵘走過去戳了戳韓岐的臉,把他從地上拉起來然後朝他指了指大樓外面:“你剛剛說的話,如果被監控聽到了,那可不太妙。”

韓岐挫敗又惱怒的叫了一聲,他有些不高興的朝溫仲嵘抱怨:“先生,你可真掃興…先生。”

韓岐的神情突然凝重起來。

溫仲嵘見韓岐這樣,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打量着四周,以為又出現了什麽鬼怪之類的東西,韓岐皺着眉頭,萬分糾結:“先生,我剛剛…腦袋裏突然閃過一個非常可怕的念頭。”

溫仲嵘問道:“你想到什麽了?”

韓岐眼中滿是迷茫與不确定,他自己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麽會有那麽奇怪那麽可怕的念頭:“我剛才想…如果外面和這裏一樣,我可以自由自在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就好了,最重要的是,我在想,如果外面沒有攝像頭就好了。”

“先生,我好像有一點明白你說的話了。”

從前一直在外面還不覺得,現在只要一想到要回到那個到處都是攝像頭的地方,韓岐就覺得胸口處像是有什麽東西壓着一樣,一陣陣的疼,原本高興快樂的他,一瞬間就被一個沮喪失望的他取代了。

溫仲嵘摸了摸韓岐的腦袋:“韓岐,這不是什麽可怕的事情,這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感情,人不應該被永遠監視着。”

可饒是溫仲嵘聰明絕頂,他怎麽也想不到他先前對韓岐說了一大堆的大道理毫無用處,反而是這些吃的讓韓岐有了自由的念頭。

從前只是因為順嘴才一直叫溫仲嵘先生,韓岐聽說從前的人們口中的先生,和現代人口中的老師是一個意思,這麽想的話,第一次叫溫仲嵘先生,他說的那句“我年少時也曾有幸得名師指導,如今你稱我一聲先生,也算是受之無愧。”應該是誤會了。

後來韓岐懶得自找麻煩也懶得解釋這麽麻煩的事情,将錯就錯也就一直這麽叫着了。

此時此刻韓岐才覺得,溫仲嵘做他的老師,可能還綽綽有餘了。

門外傳來“啪嗒”一聲。

韓岐以為那種怪物又出現了,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他抱着溫仲嵘的唐刀就要沖出去,才邁開步子卻又馬上縮了回去,他皺着臉小心翼翼道:“先生,你要不和我一起出去看看?”

溫仲嵘似笑非笑的看着韓岐。

韓岐被他看的一陣莫名的心虛,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子一下扭開了頭,抱着刀大跨步的就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大聲的說着話,不知道是說給溫仲嵘聽還是給自己壯膽:“哼,先生你保護好自己,讓我去看看外面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那東西我昨天晚上我都不害怕,看我手起刀落動作多麽潇灑!我晚上都不怕我這大白天的他還能吓到我……咦?”

韓岐說着說着突然就停了下來,走廊裏叮叮咚咚的一整響聲,韓岐卻是再也沒說過話。

溫仲嵘擔心韓岐,剛想出去看看,就聽到韓岐喊他:“先生!你快過來看!這裏有個奇怪的東西!”

韓岐正蹲在地上擺弄着兩塊小木牌和一封信,地上還有一個銀镯子。

兩塊小木牌上分別寫着兩句話。

磐石千裏,不為有地。

愚民百萬,不為有民。

兩塊小木牌上除了這兩句話就再也沒其他的了,韓岐擺弄了一會兒就随手放到了一邊,那封信已經發黃,看得出來年代久遠,上面寫着:四月十七,乘風臺上,不見不散。

落款:月娘。

韓岐招呼溫仲嵘過來看:“先生,你看,落款的是月娘。你說,會不會就是那個溫家兄弟救下的那個月娘?這封信是那個月娘寫給誰的?這個木牌是定情信物嗎?可是這個镯子又是怎麽回事?真奇怪…”

溫仲嵘一聽到月娘,徒然就變了臉色,原本還不緊不慢的,此刻恨不得要飛過來,三兩步走奔到了韓岐的身邊,他接過那兩個木牌,冷冷一笑:“定情信物?”

大概是察覺到自己失态,溫仲嵘咳嗽一聲,迅速找了個話題岔了過去:“你是怎麽發現這些東西的?”

韓岐自己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我不知道呀,我一過來這些東西就擺在這兒了,其他的什麽也沒有。”

溫仲嵘低頭看着那兩塊木牌,歲月漫長,這兩塊木牌上的漆已經脫落的七七八八了,好在上面的字仍能勉強看清,溫仲嵘溫柔的摩挲着木牌上的字:“磐石千裏,不為有地;愚民百萬,不為有民,真虧他想得起來,這兩句話倒是意外的與這個時代契合的很。”

前方有隐隐的光,兩人把東西收拾好,追着光向前走去。

走廊的盡頭有一扇大的窗戶,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樓下的景致,這座大樓正對着花圃,花圃中央有一個涼亭,雖然現在已是慌亂不堪落葉滿地,但是不難看出這裏從前的布局和格局都不錯,從前花開的時候,這裏應該也很好看。

四周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濃霧。

迷霧之中,花圃的涼亭之中出現了一男一女兩個人影。

男的穿着西裝打着領帶,梳着一個大背頭,頭上不知道摸了多少的頭油,在迷霧之中韓岐都能覺得他頭上涼的在閃光,女的則穿着一身深紫色的旗袍,看上去貴氣逼人。

這兩人在涼亭中拉拉扯扯的。

明明隔着大老遠,韓岐卻能夠大概的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麽,可要真的仔細去聽,卻又什麽都聽不清楚了。

“月娘,我喜歡你,我……二弟他……別擔心……父親也……”

“不,不,不應當,不應當,大少爺,我們不能。”

“為什麽不能?月娘,我的真心……”

“大少爺,我的母親她……我……況且我……與二少……”

這兩人說的話韓岐總是只能聽到前半句,後半句怎麽也聽不清,他一開始只是把頭探出窗戶,随後竟然要連身子也一起伸出去,溫仲嵘生怕他掉下去,連忙抓住他,韓岐甩手動了幾下沒掙脫開,忍不住的抱怨:“先生,你別拽我,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了。”

誰知道韓岐這一開口,沒讓溫仲嵘放手,反倒讓涼亭裏的人聽到了。

那女的聽到韓岐的聲音,驚疑不定的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找到人,和男的說了句什麽就匆匆忙忙的跑開,然後消失在濃霧之中。

倒是那男子,轉過頭無比精準的朝樓上看來。

他這一轉頭,倒是讓韓岐把他的面貌看了個全,那男子長的也很俊美,只是韓岐總覺得自己在什麽地方見過他,總覺得似曾相識。

那男子似乎是盯着韓岐,似乎又盯着溫仲嵘,嘴巴張張合合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韓岐只能看見他的嘴巴在動,可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霧氣愈來愈濃,可樓下那人的臉卻越來越清晰。

韓岐忍不住感到害怕,他把身子縮了回去,剛叫了聲先生,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深綠色的海水,還有白色的礁石,灰褐色的鳥。

明明是在海岸,耳朵裏卻聽不到任何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反而是一陣陣的水滴聲。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溫仲嵘的聲音緊跟在水滴聲後面,像節拍器一樣一聲不落。

“F-225……F-225……韓岐……韓岐……韓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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