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們(完結)

範無救其實想跟範閑說,她不想要春/藥,可以避孕的那種有沒有,有的話先來兩瓶,等到動亂結束後再說,但這點她實在是不想說,這不等于自曝床圍,等着給這位小範大人聽八卦的嘛。

待到李承澤晚上回書房的時候,蘇巧巧早已經離去,他瞧着一些已經被範無救禍害的東西,看起來并不在意,“都收到了嗎?”雖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範無救正拿着趙侍衛送的糕點,據說是對方未婚妻做的,“殿下費心了。”

李承澤正坐下,就被範無救舉着糕點送到嘴邊,他低首咬了一口,簡單評論,“味道不錯。”

範無救點點頭,她直接把李承澤咬過一口的糕點直接塞自己嘴裏,三兩下咽下,頂着一張明媚的臉擡頭看李承澤,“殿下為何這麽費心?”

二人相處習慣了,自然是不藏着掖着了,李承澤自然地握住範無救的手,對方今日的手掌溫度高了些,他看起來眉目間沾染了些欣慰的笑意,“範閑提到過,你們都沒有歸屬感。”

範無救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一愣,“你跟範閑聊我?”

李承澤不否認,“他提的。你原來不是也說過,自己不屬于這個世界。”

範無救總覺得李承澤那三個字的他提的語氣怪怪的,她不多,簡單快樂地定義為她家殿下又吃味了。範無救倒是挺意外李承澤能夠記得她這麽些年之前說的話,那個時候,她固執地強調自己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确也是一種沒有歸屬感的表現。

範無救笑着直言:“現在有了,殿下不就是我的歸屬嗎?”她正欲海說些什麽,就看着與她并肩坐着的李承澤像是在看什麽東西,她心下疑惑,随着望去——是海棠朵朵給她送的信。她當時看完折起來放在了桌面上,可能是被她倒騰的時候弄開了。

範無救定定地看着兩眼,倒像是上天注定似的——“你當年跟我說要肆意快活,養幾個長得好看的男人,站在天下最高的地方當一個浪子,我着實是被吓到了……”

養幾個長得好看的男人。

養幾個男人。

幾個。

範無救猛地反應過來,她一把拽過那封信,順勢把李承澤的視線拽了過來,對方滿含笑意,卻看得範無救欲言又止,她頓了頓,張口便是:“你聽我狡辯。”

李承澤就這麽笑着看她,等她的狡辯。

Advertisement

這事她還不知道怎麽說,難道說年少輕狂的時候她還不喜歡李承澤,秉持着做人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的想法,企圖看遍天下美男,範無救垂死掙紮,又重複了一句這個話:“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李承澤看起來不惱,還是笑吟吟的模樣,“你說。”

範無救說不出來,她自知理虧,索性一抿唇,猛地起身,直接把李承澤摁倒了,對方的力氣自然不是她的對手,任由小姑娘像是被戳到了什麽難以言說的點那般,橫跨着坐在他的身上,“我不說,我問殿下另外一件事,殿下覺得白日宣/淫是好事嗎?”

今年的上元節是範無救來到這個世界後過的第一個上元節,她看起來有些興奮,把已經堆在衣服底的紅裝翻了出來,又摸了範思轍送的那把刀——雖然品質差是品質差,但是耐不住好看,花裏花哨的——她又被李承澤養胖了不少,從當年那個病秧子狀态變成了哪家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意氣風發。

李承澤不喜與太多人相處,卻又喜歡煙火味,于是她便随着李承澤在酒樓二樓的坐着,這酒店位置好,坐落在廟會前面,看起來也是李承澤特地挑選的。她站在窗邊,看着樓下人來人往,燈火通明。

李承澤看她頗為興奮,吹了吹茶,道:“你若有興趣,我陪你去看。”

範無救搖搖頭,本想着拒絕,卻忽得想起來了什麽,“好呀。”

她的武力在那兒,謝必安被趕着一個人了,他面無表情地看着範無救拉着李承澤極為快活地走進人群,總覺得哪哪兒都不對經,他轉身,恰好看到了路邊正在看釵子的姑娘。

範無救盡量避開人流中心,提聲對李承澤說:“我約了巧巧姐。”

李承澤一頓,他本能地轉頭,卻在人群中看不到謝必安的身影,他失效,“你想為必安牽紅線?”

範無救搖頭,“也不算,他們倆各有自己的決定,今日是個節日,若是孤零零一人那不是太慘了。”她這段話說得理直氣壯,絲毫沒有幹紅娘這種事的感覺,她穿過人群,帶着李承澤有上城樓的習慣。

今夜守樓的是趙侍衛,見她過來,直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沒看到。

範無救笑得開懷,倒也沒說話,她握緊李承澤的手,占據着主導權,帶着人上去了,聲音裏面洋溢着快樂,“我算好時間了,在這個地方看煙火是景色最好的。”

她一路上走過來,看到了範閑陪着林婉兒在祈福,他攬着那女子的肩笑得溫柔;看見範若若與李弘成随行,兩個人似乎在低聲交談些什麽了;她意圖拉紅線的那一對還遇到了高達,看得範無救發愣,,問一臉懵的李承澤‘你看那裏到底有幾對cp?肯定不止兩對’;滕梓荊與自己的妻子孩子站在路邊,為他家的小孩買一根糖葫蘆、王啓年、等待着未婚妻的趙侍衛……還有看起來氣氛還有些凝固的言冰雲與沈婉兒,範無救都沒有打招呼,特別是最後一對,主要是她對沈婉兒的偏見。

範無救特地帶着李承澤走了遠路,有的地方還多走了幾遍,拐了回去,李承澤也就依着她,這麽走。

她望着下面的熱鬧喧嘩,燈火明亮,忽得一揮手,對着身邊的人說,“殿下,這是我為您打下的天下。”這話說得有些自大自滿,随便換個人說就不對味了,偏偏從這姑娘口中出來,順理成章得很。

管什麽的神廟,慶帝,又或者是謀反,但凡她握着這把刀,就要為他斬草除根,但凡她站在他的身邊,就必然為他情根深種。

範無救繼續道:“聽說殿下要送我整個江南。”

李承澤本能反應:“必安說的?”

範無救:……

範無救非常果斷地點點頭,“對。”

李承澤又問:“那你喜歡嗎?”

範無救露出了極類似于思考的表情,摸了摸鼻子,“喜歡,但——”

“我實際上我喜歡的只有殿下,其餘的那些,喜歡也只是因為是殿下送的罷了。”

那姑娘一雙眼流光溢彩,蕩着月色,蕩着溫柔,李承澤見過範無救太多太多的模樣了,每個都是真實的,每個都是發自本心的,站在殺戮場中的天地一刀是真的,站在他身邊勇敢直白的姑娘家也是真的,其實範無救在很久很久之前醉酒後問過一件事,但她應該是忘得徹底了。

她問:殿下究極是為何救我?我本來的名字是什麽?殿下又為何如何器重我?

那時他沒有回答,現在他說,“你便是你。”

李承澤低下身,将她所有的言語都堵了回去。

驀地一聲響,光彩劃破天際,繼而在空中炸開,将本來就被人群燈紅渲染得不再黑暗的天空變得更加亮堂。

她曾經只有一把刀。

後來她有愛人,朋友,家人,有很多人陪着她,熟稔的、相交如水的、遠在他地的,有自己的目标與期望的未來,她也不再是李承澤身邊的一位侍衛,而是要與他共度餘生的人。

她有了那麽多那麽多的東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