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番外·連綿(上)

範無救懷孕的事情來得意外而突然,彼時她正得了李承澤的同意在江南玩樂,只是多吃了塊冰點,就開始扶着桌椅幹嘔。她近來胃口不好——些許是水土不服吧——早上沒吃東西,剛剛吃下去的東西還沒進了胃,此時倒是什麽都吐不出來,只能紅着一雙眼睛,驚動了周圍一圈的食客。

謝必安本是幫她去買糕點了,剛折回來,就看到她這般模樣。

他心下一驚,沒有上實手,虛扶了一下範無救,焦急地問:“可是哪裏不舒服?”

範無救感覺自己都能把膽汁給吐出來了,她皺着眉招招手,一時間不是很想說話,待回過神後,咳了兩聲,“肯定是又有哪個官在背後說我壞話了。”

謝必安見她無大礙,放下些心來,聽她這話又有些無奈,“你現在是一國之後,說什麽話都要多思考一些。”

于是範無救真的深思熟慮了三秒鐘,她問:“一國之後就不能說心裏話了?那我不當了。”

謝必安熟悉她的套路:“這話您應該跟陛下說。”

範無救撇撇嘴,把面前的冰點往旁邊推了推,沒忍住嘆了口氣:“我想承澤了。”

謝必安于是問:“那現在回去?”

範無救拒絕得很果斷,義正言辭:“我一年就能一趟,如今剛出來三天,你讓我回去?做夢吧。”

李承澤冊封她為皇後,行的卻是皇子的成婚禮,此事身邊人都知曉緣故,但傳在外人眼中,這事就顯得有些詭異了,李承澤破古般地封地給範無救,行的禮卻又比不上正統皇帝的,是輕視還是偏寵,這事真不是人能夠分得清的。

還有更多的傳聞,真真假假的,叫人分不清。

但有一點範無救可以表示的确是真的——李承澤真的給了她一年一次随便出去玩的機會。

本來是一年三次的,第一年不知道是走漏了什麽風聲,殘存的動亂分子知道了她的行蹤,竟是一路跟着,待到謝必安趕到的時候,他們的新皇後已經拿着一把刀,咬着紗布為自己的左胳膊包紮,煞氣未脫,只有謝必安一人敢上前。

範無救本來揮刀起來本就狠厲冷絕,當年背着李承澤上戰場後,更是養出了一種不怒自威的冷面目。

“有一說一,”範無救當時看着謝必安,“這衣服打架太麻煩了,還有,我剛剛問過了,死活不肯說,我就一刀給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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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力不錯,難得有能傷到我的……哦也可能是我有一段時間沒揮過刀生疏了,是來刺殺我這事太蠢,天下只知道新皇後是謝家的養女,不知道範無救的名號了嗎?”她這般說着,還有些失落感,卻不明顯,轉瞬而逝。

“算了,不知道也沒事,不然也見不到這種直接來送死的了。”

這事範無救瞞不住,謝必安也沒想幫範無救瞞着,當晚李承澤就知道了,這位新帝勃然大怒,下令徹查,李弘成順藤摸瓜,倒是解決了。只是範無救面對着李承澤要以太危險就取消她一年三次的出行機會,是這般反駁的——我只是出去了一次,就解決了一波叛亂分子,此事不算我有功,反而要罰我?陛下若只是因為安全的事兒,我不能接受。

她難得嘗試一哭二鬧三上吊,第一回 嘗鮮發現效果挺好,加入了在無聊的後宮生活中鬧騰李承澤的備用選項——說是鬧騰,她其實就是不想和活得和之前偏差太多。

春夏秋冬四季,各有千秋,重要的是就只有他們二人。

朝中政事多,李承澤向來沒辦法親自陪同她出去,更何況江山剛剛穩固,與北齊的建交尚在初步階段,朝中大臣又對于李承澤廢後宮一事頗有微詞,幾次聯合上書都被李承澤打回去了,更何況還有小範大人與靖王世子的合力鎮壓,倘若不是那二人,此次出行估計都不能順利。

事實上還真不是很順利。

去江南的決定是範無救臨時起意要去自己的封地瞧瞧,此行最快的行程是走水路,偏偏她又怕水,謝必安提起的路程比水路至少多了一半的天數,範無救權衡再三,咬牙切齒地決定走水路。

臨行前她與李承澤耳鬓厮磨,那人向來能夠抓準她的弱點,快很準并且不留餘地,李承澤低啞的聲音落在耳上,連帶着熾熱的呼吸,處處都讓範無救覺得意識模糊,只能聽到對方說:“你此行一去江南,這麽久不見你,我定然會想你……”

範無救意識不清:“陛下可以陪同我去呀。”

李承澤輕笑一聲,“朝中政務繁忙,我脫不開身,不然怎會不想與你同游,”他頓了頓,切入了今晚的主題,“要不然……”

要不然什麽?要不然你就別去了呗。

範無救本來迷迷糊糊的大腦當時就清醒了,她瞪着一雙烏黑的眼眸,鼓了鼓嘴表達了對于自己差點又被套路了的悲憤,認真嚴肅:“陛下又想反悔?”

李承澤無辜着一張臉,橫豎沒有被現場抓包的窘迫,只是問:“你不想多陪陪我嗎?”

美色當頭,範無救差點被把持住過,她愣是靠着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在李承澤的表情下面幸免于難,保存了自己這難得一次的外出游玩。

雖然有謝必安陪着。

算了……這應該也是李承澤最大的退讓了。她第一次出行是有宮女陪着的,雖然不熟,但會點功夫,可當時範無救顧及不到她,到底沒能幸免,她向李承澤表示這都屬于累贅了,李承澤細細思考覺得在理,于是宮女就變成了謝必安了。

範無救愣是熬了幾天的水路,心情本來就不快,到了江南發現自己可能水土不服,這吃不下那吃不下,好不容易遇到了還能下咽的東西,吃兩口就全吐出來了,她不僅悲哀地為自己考量,她難道已經嬌貴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這事謝必安比她敏感,主要是範無救深處後宮,只要她不想聽,眼睛一閉耳朵一堵六根都能清淨,李承澤還會專門去做一些事情來阻止這些不好聽的話傳到範無救耳中,于是點兵點将這事一來,就輪到和範無救相熟的人遭罪了。

範閑是不可能遭罪的,所以就只剩下來了謝必安了。

他還沒遇到心儀的女子,甚至還沒娶妻,就已經知道了女人懷孕到底會有什麽反應什麽感覺惡心什麽喜歡什麽,吃什麽代表什麽了,謝必安覺得這不是他應該知道和承受的事情,主要是當初禦醫診斷範無救因為早年的舊傷極難懷孕後,雖然李承澤沒有任何過多的表示,甚至說了‘那只有你我二人共度餘生,倒是清淨’這種話,卻總還是有着期頤的。

謝必安瞧着範無救的狀态,他在立馬告訴李承澤和相信範無救她真的沒事的話放她在江南蹦跶中找到了第三個選擇。

“你妻子有了身孕,約莫有一個月了……胎兒不是很穩定,等一下去醫館裏面抓些藥,好好調養,聽口音你們不像是本地人,是……”

謝必安打斷了大夫的絮叨,先進行了解釋:“我是她的兄長……您剛剛說的是,她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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