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十二）
慈寧宮中，宮人進入大殿向王徵禀告陛下前來請安，王徵神色微變，打起精神還是讓宮人請進來了。
趙铎面帶淺笑，雖然是溫和的表情卻令人感到一絲疏離。
趙铎首先向王徵請了安，随後入座，退去了殿內所有的宮人包括郭恩。今日張聰不在，宮人們也有些松懶亂雜。
王徵看着下面端坐着的男子，眉目俊朗、清貴孤傲的氣質不知何時已經那麽濃厚。和他的父皇，或者說和他們趙家人還真有幾分相同之處。
最近王徵都被淑太妃一案和妖書一案鬧得心情郁悶、煩躁不安，盡管每日依舊妝容華麗、衣着豔麗，卻沒了往日的好心情。
她已經一日多不見張聰，不知那奴才跑哪兒去了！她還想找他算賬呢！無故給她帶來了這麽多麻煩，外面大臣整日吵鬧說是她必須給安王趙铎一個交代，真是可笑！與她何關！
王徵正欲開口問些案情進展，不曾想趙铎先一步開了口，口吻平淡，看不出喜怒哀樂：“母後今後在慈寧宮安心修養身心便可。”
聽聞此言，王徵神情一愣，這是何意？！雖然她早已知曉下面的人雖然往日看起來孝順恭謹，實則早已暗自籌謀，在她看來說是狠厲冷漠都不足以形容其真實性格。
先皇找回這個皇子後，她也曾想過與其和睦相處，可是他那不經意間滿眼的厭惡與疏離卻讓她放棄，她必須親自掌握實權才可好好地活下去。
“陛下這是何意？”王徵語氣有些慌亂。
趙铎帶着和氣道：“朕已經派人處理了母後日前派往坤寧宮的那位小宦官。”
這件事王徵也有聽聞，當時還有過片刻疑惑是誰處理的，後來以為是東廠那邊處理了便沒再多想。原來在她慌亂不動的這些日子裏，他卻開始動手了。
“哀家不知陛下何意。”王徵故作糊塗，反正這件事你也沒證據，能奈哀家何？
只是此時她的裝糊塗對他而言無關緊要。
趙铎聞言輕笑，不再接着點破：“母後真的以為若是朕退位了您還可以繼續安心做您的皇太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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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王徵徹底愣了，她本就僅善于耍些小聰明，對于這些深入的朝政問題她其實也并不太懂。
王徵沉默不語怒氣沖沖的惡狠狠盯着遠處的趙铎，手邊不安的摸摸衣擺，理理衣角，雙腿已微微麻木。
趙铎收起神情，冷漠的說道：“你之前有關趙铄的打算最好永遠忘記，朕可以當做無事發生。今後，您依舊是唯一皇太後。朕會處理淑太妃的事宜，也會處理宮外妖書一事。”
聽完，王徵徹底慌了神，無論何時謀逆之罪都是該當株連九族的大罪，如果他沒有證據自然不會說出此番話語。
“朕已經處理了張聰。”
王徵頓時明白此話何意，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淑太妃一案便可結案。
半晌，王徵才稍稍恢複，道：“哀家可以按陛下所言去做，不過，哀家還有一個要求。”
聞言，原本已起身的趙铎站在大殿下，長身玉立，擡眸看向遠處失神落魄的婦人，聲音冷淡道：“母後有何要求？”
王徵緩慢地坐正身子，盡力挽回往日的高貴身份，一字一句般道：“哀家要你殺了皇後！”
聽後，趙铎黑色的雙眸依舊波瀾不驚，聲音平靜：“可以。”
說完，趙铎那被透過窗戶照進的夕陽拉長的欣長的身姿在空蕩蕩的大殿地板上漸漸離去。逆光中，他越發是孤身一人。
伊姀從濟世堂出來後先是帶着十六和三七找了一家性價比較高的飯館下館子解決午飯，吃飽了才回了澄清坊。
十六與三七突然發現顧公公給他們指派服侍的新主子真不錯，深感今後自己将大有作為。伊姀派三七去找顧爽彙報消息，自己則打算在宮外玩半日，反正于她而言也算近來無事。
下午在十六的寸步不離陪同下伊姀逛了近一個時辰逛了小半個京城，伊姀深感天子腳下果然物價奇貴無比，若是她能解決運輸問題，從蘇州府等地運來廉價的物品在京城銷售，而她再賺其中的差價，想必其中利潤将十分可觀。
伊姀想過淩濛最終會願意與她合作，會派人來澄清坊找她，因為上午在濟世堂靜室中的審訊他并未退避她，這已經是很好的兆頭。只是她沒想過時間比她預想的短了不少，而且還是淩千戶本人來找的她。
傍晚，回澄清坊的路上，伊姀正巧便與欲前往顧府找她的淩濛相遇。
因為安王府得到陛下的旨意，前往北鎮撫司要淑太妃的屍身，打算一日後下葬。
為什麽這麽快要安葬淑太妃？自然是因為後日是算命的算出的适宜安葬的吉日。
再說，如今這氣溫，若不是北鎮撫司條件好，有冰窖，受害人的屍體早已腐爛發臭、蚊蟲亂飛了，只是盡管北鎮撫司條件再好，屍身放久也會發生一系列化學反應，再放下去也不是個事兒，畢竟對方也是先皇的妃子。
只是錦衣衛向來權力大底氣足，硬生生将安王府的人退了回去，說是明日再給屍體。
淩濛想着伊姀或許想要看一看屍身，故而前來此處尋她。
伊姀聽聞緣故後也想前去北鎮撫司看一看淑太妃屍身，考慮到北鎮撫司的機密，伊姀還是決定給出誠意獨自前去，十六對此有些不放心，倒是讓伊姀好一番說服這才令十六同意在顧府等她。
雖然顧府也養了馬，但伊姀不太會騎馬。為了不浪費時間再去找交通工具，伊姀便主動提出與淩濛共騎一匹，反正她想着自己此刻也是男子的身份，安慰自己不要過于拘泥。聽此提議，十六目瞪口呆，淩濛也是微微一愣。
兩人順利抵達北鎮撫司後，伊姀翻看了之前仵作的相關記錄，随後也查看了一番淑太妃的屍體，只是她僅僅懂些藥材的藥理，對于把脈下針幾乎不懂，也看不出太多深入問題。
從冰窖從來後，伊姀依舊面色溫和，楊蹇見狀倒是十分驚奇，進北鎮撫司、查驗屍體這般面色淡定這般膽量他自然多了幾分敬佩的好感。
多了幾分熟悉後楊蹇見到伊姀上來便搭上肩欲摟背，走在一旁的淩濛瞬間将其搭在伊姀肩上的手打落，冷冷的目光吓得楊蹇立馬賠笑，心中卻是好奇，兩人關系何時這般親密？
伊姀将先前發現嫣兒口供中的疏漏與淩濛交談後，兩人又互相交互了些信息，這才告別分離。
回到澄清坊已近傍晚，伊姀決定明日再回宮解決上次王徵布置的選妃任務，她早已聽聞京城每逢十五月圓夜玲珑坊那條街有夜市，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加上各地小吃數不勝數，她自然期盼已久，今日正好是十五，借此機會欲前往一探。
換回了女兒家的裝扮，伊姀着了一身淺藍色羅裙便溜出了顧府，顧爽想必知曉後又會來尋她，她也只有加快腳步，為自己争取多一點兒獨處的時間。
走進玲珑坊大街，立馬撲面而來慢慢的熱鬧，盡管天色未黑，夕陽鋪滿天空，街道兩旁卻早已張燈結彩，歡聲笑語不絕于耳。伊姀一手拿着烤串，一手拿着燒餅，似乎在為吃而忙得不可開交。
人多的地方雜事自然便多。
伊姀逛了會兒便發覺身旁不遠處的正道上，有一群人在圍觀看熱鬧，伊姀本不想多事，但不過片刻她便猜出圈中發生了何事。
透過縫隙，可看見主要當事人有兩位，一男一女。男子瘦兒郎當，胡子拉碴，因為有些邋遢故而伊姀猜測其年齡在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間。女子膚白貌美，眼大唇紅，一頭烏發上戴着精致不菲的飾品，身穿粉色長裙，質地上等，約莫十五歲至二十歲間。
胡子拉碴的男子硬拽拖着那位少女，男子面露邪惡，少女有些無措。男子身旁還有兩位兇神惡煞的男子在說些勸服女子的話，幫男子拉扯女子。
随着少女的反抗，動靜越來越響，周圍人群圍起圈看起了熱鬧。那男子見狀尴尬的笑笑道：“這是我家娘子，剛剛鬧了點兒矛盾，她便鬧着非要去跳護城河，見笑了……見笑了……”
說完其餘兩男子也附和道：“大嫂，你就別生氣了，大哥沒不要你的意思！”
“是啊，大嫂，大哥是真心疼愛你的！每天天不亮便去幹活，天黑透才回來，沒時間陪你也不能全怪他啊，是不是？”
“大嫂，你就跟大哥回去吧，別鬧了。”
聽聞小娘子要尋死，還是因為不理解丈夫，圍觀群衆瞬間圍成一團說教女子。不少婦女開始對男子的舉動贊賞的點了點頭，更有大媽上前反過來勸說那小姑娘勿要責怪丈夫。
少女被七嘴八舌的大媽說的不知所措，男子随即便連連致歉道謝連忙拉着女子欲離去。
伊姀本欲離開，但她最終扔掉了烤串，快步擠進了人群，一把拉過那姑娘護到身後。
伊姀上去便給了對方一拳，忍着拳頭傳來的痛楚接着特意提高音量嚷嚷道：“虧本姑奶奶還把你當親妹夫！你喜歡男人本沒什麽大不了的，可你卻還要拉着姑奶奶我的妹子當掩飾！”
吃瓜人群瞬間目瞪口呆，兩男子也有些懵，呆站在那兒不知該當如何。片刻後人群中發出“啊”、“哦”、“哇”的呼聲，個個睜大雙眼，張大雙唇，開始紛紛責怪男方，局勢瞬間逆轉。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安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