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默認分章[11]

他圓睜着眼睛,面前生風,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時,眼前忽然閃來一道黑影,替他受了這一爪。

那人正是趙佑棠,他的師父。

趙寂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又驚又喜,悲喜交加,嗚咽着道:“師父!”

趙佑棠将他護在身後,自己卻被虎爪勾到,衣裳前襟撕裂,皮膚上的血痕不斷流血。他壓下痛楚,冒着危險揪起趙寂衣領,像拎小雞般提着他飛至一棵高樹上。

他才剛剛渡過情欲,本就頹敗,又從虎口下救出趙寂,已然疲憊,将趙寂扔到旁邊,命他坐好,自己則枕着樹幹輕輕籲氣。

老虎不死心地在樹下一邊徘徊,一邊吼叫,甚至昂揚着頭,想要吞吃掉師徒二人。它揚起爪子,就往樹幹上撲抓,妄圖爬來再作捕獵。

趙寂吓得不輕,看到師父蒼白臉色,亦是擔憂那畜生爬上來。

趙佑棠咳嗽了好一會,才能提起力氣,道:“它上不來。”

趙寂便果見老虎的笨重身體驀的滑下樹,四腳朝天的倒在地上。原來樹上有不少青苔,虎掌覆于其上,亦是難以攀爬。

他的心這才稍稍安定,擡眼悄悄看向師父。趙佑棠半閉着眼,睫毛垂下,一身黑衣,面如冠玉,不免令人生出自慚薄劣之意。

他沒來由地想起,數日前師父負氣離開時,穿着的當是雪白袍子,為何今日卻突然換成了黑衣?而且這黑衣似乎比他平日所着衣物略大了些,領口處露出空蕩蕩一截皮膚,雪一樣刺眼。

他不敢再胡思亂想,生怕師父不滿,卻又忍不住偷偷瞄着師父擋下虎爪的地方——靠近胸膛的衣物被尖爪勾碎,露出數段胸口處的皮膚,黑白交映,格外醒目。

趙寂鬼使神差地,居然覺得師傅閉眼時的這個樣子……頗為……頗為動人。

他心裏咯噔一跳,不禁一凜,心中的某個聲音暗道:“你怎麽能如此肖想師父?千萬不能再犯此類糊塗!”可與此同時,另一個小小的聲音随即在心底反駁道:“師父眉目如畫,多看幾眼有什麽不行?喜愛美好事物,乃是人之常情,我就只看這最後一眼,最後一眼!”

兩種截然相反的聲音在不停争吵,一時間,趙寂頭大如鬥,煩躁不安,身體竟然受到心音影響,不由自主地晃動起來,竟然快要墜下樹枝。

趙佑棠伸出手,一把扶住他,疲倦的說:“趙寂,你究竟怎麽回事?此處乃是蒼陵禁地,為什麽私闖後山?”

趙寂被他突然拉住,身體狠狠一顫,猛然回神,慚愧的低頭悶聲道:“師尊,弟子知錯……弟子見師尊遲遲未歸,忍不住前去尋找師尊……”他眼中滿是依賴之情,看得趙佑棠心裏不知所措。

趙佑棠若有若無的暗自嘆氣,也不知道這個徒弟過于依賴自己,究竟是不是好事。小寂應該長成一棵獨立于世的蒼天大樹,可到現在,他還是沒能成長,自己這個當師父的,實在太失職了……

趙寂見他未作聲,惴惴不安的嗫嚅:“師父……”

趙佑棠想得認真,良久才反應過來,徒弟可能受驚不小,自己應當表以寬慰。他嘆氣道:“小寂,下次沒為師允許,萬萬不能擅自再上後山了。對了,那老虎有沒有弄傷你?”

趙寂察言觀色,看到師父并無責怪之意,不禁心喜,道:“一點小傷,師尊不必擔心。”

師父真好。他的心一陣一陣經過暖流,瞧見趙佑棠的手指掀開他的袖子,正在查看他小臂的刮傷。

趙佑棠皺眉道:“小臂尚且如此,上面定然是被咬傷了……唉……”他自責不已,趙寂畢竟是為了去尋他才招惹了老虎,自己就這麽将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撇在一旁不管,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他愧疚神色一一落入趙寂眼中,趙寂已猜到師父是誤解了他的意圖,幾次開口想說,其實我并不是尋師父才被老虎捕食的。但每每話到嘴邊就不知怎地縮了回去,任師父自個兒猜測去了。

趙佑棠瞧見他破裂衣裳上的血跡,渾身一凜,道:“你把上衣脫掉。”

趙佑棠面冷心善,雖然偶爾對徒弟大動肝火,多半時間都是坦誠對待。這時看到他受傷,首先便想着醫治徒弟。豈料趙寂手指裹住了衣裳,身體瑟瑟發抖,一半哀求一半激動的道:“師父……!”

這孩子大概吓得真的狠了,怕被自己責罵,都不敢将傷口露出。

唉,他這樣謹慎純良、不谙人事的性子,日後該如何成為棟梁之才?趙佑棠發愁。大概他平時太溺愛徒弟了,這麽軟弱終究不是好事,這次過後,自己也該嚴厲些。

趙佑棠道:“小寂,為師不罵你。”

手指剛碰上趙寂手臂,趙寂立刻如觸火的縮回身子,小聲道:“師父……”臉上浮起淡淡的一層薄紅。

原來是害羞了。

趙佑棠愣了愣,随後發笑:“為師小時候不知道看過你光屁股多少次了,現在不過區區手臂,算得了什麽?”

趙寂心中那個低小的聲音驀的吶喊道:“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他只覺得這個聲音言之有理,卻不知道到底問題出在哪裏,于是又小聲呼喚着師父:“師父……師父……”

趙佑棠稍加安慰,脫掉他上衣,一具成年男子的光裸身軀赫然呈現。這是很健壯的一具軀體,散發着男性的陽剛氣息。趙佑棠微微皺眉,乍然有些不适,忍了下去。

趙寂手臂乃是撕傷,雖然不深,但醫治頗為麻煩。趙佑棠本來打算用自己衣服邊角給他包紮,但瞥見玄黑衣角,忽然抽回了手。

原來他恍神間,竟然錯穿了何星洲的袍子。

趙佑棠只好用趙寂自己的衣服:“有點疼,忍着。”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瓷瓶,将其中淡紅藥粉撒上趙寂傷口。

那藥粉辛辣刺激,趙寂手臂瞬間像是又被老虎咬了一口,痛得抽氣,為了師父的話,才生生堵住呻吟,只是大口喘氣。

趙佑棠處理完畢,摸摸他的頭,道:“小寂很乖。”

趙寂頭上痛出的冷汗,虛弱的說:“師父,你的胸口也帶了傷……”

趙佑棠胸口被虎爪所傷,自然疼痛難當,被一提醒,扯痛綿綿不斷蔓延。

趙寂擔憂道:“師父,不如讓弟子為師父包紮……”

趙佑棠雖然面色蒼白,依舊強忍着擺手道:“不必了。”

盡管何星洲制造痕跡避開了顯眼之處,但他身上全是情事留下的暧昧痕跡,豈能露于人前?尤其是眼前的人,還是自己的徒弟。

若解下衣袍讓趙寂醫治,勢必會被發現。所以無論趙寂如何懇求,他都不會答應。

趙寂兀自不死心,道:“可師父傷得很重……”

趙佑棠不欲多言,直道:“為師沒事,還是快回罷。”

那老虎指不定會去而複返,得盡早離開。

趙寂只好依言行事,乖乖跟在師父身後。

回到寝居處,趙寂吩咐啞仆備好熱水,親自給趙佑棠送了去。

趙佑棠沒有讓他服侍,将人一并打發,自己脫掉外袍,緩緩将赤裸的身體沉入浴桶中。霧氣蒸騰,他的睫毛都挂滿了水汽,浸得眼前都看不太清東西。

他卻清楚,自己身體上,究竟有多少紅紫痕跡。

這怨不得何星洲,只能怨他自己太淫蕩,不被兇狠對待,情欲好像就無窮無盡,不可滿足……這樣的體質,實在令人不齒。

他狠命擦拭身體,清潔情欲的痕跡,直到滿身都被搓紅,才停手開始處理傷口,流下的血液将一整桶水都染成了粉色。

他倚着桶沿,左手不知撞到什麽,叮的一聲幽幽脆響。

是何星洲給他的半環翠玉護腕。

趙佑棠渾身狠狠一顫,籲出口氣,他遲疑敘舊,抖掉身上水珠,穿上亵衣,倒在床榻間沉沉想着,自己什麽時候把他的衣服還回去。

那件黑衣就放在枕旁的位置,似乎還殘留着何星洲身上的水仙清香,就仿佛何星洲本人此刻站在他的床頭,低下身看着他,氣息呼之欲出。

趙佑棠渾然不覺,自己的手已經鈎上了那件黑衣。

他很久後,才輕輕出氣,急促的按住胸口,凝視着腕間的半彎翠色,胸口一陣陣的抽着痛,好比被放在火上煎熬,酸澀難忍,不禁閉上眼睛,轉頭埋在被子中,不想使得心神被侵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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