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默認分章[12]

趙寂等了很久,都未聽到師父傳喚,一個時辰後終于站不住了,推開門進去。

桶中的水早已涼了,師父在床上安睡,烏黑的頭發披在枕頭上,雖然看不清楚臉,但趙寂心想,他的師父,不管怎樣都是好看的。

趙佑棠抱着那黑衣睡着了,哪能知道徒弟的小心思?趙寂走近床邊,看到師父的胳膊緊緊環抱着那件衣服,不敢驚擾師父。

師父對這件衣服倒是挺喜愛的,不如以後遣發啞仆多買些此類衣物回來?

他小心翼翼地又戀戀不舍的盯着師父看了好一會,斜視到趙寂左腕似乎套了個什麽東西,但隔着衣物,只能隐約看到那是個綠色的東西。

他正打算凝神細看,忽然趙佑棠唇邊溢出一聲低吟,趙寂吓了一跳,趕快起身站立一旁,以為師父馬上就會轉醒。

趙佑棠卻并未醒來,嘴唇不安地翕動着。

趙寂手指輕柔的,放在了師父的唇邊。

師父的唇很柔軟,雖然冷了些,卻好像帶着香氣,讓人心怡神醉。

趙寂浮想聯翩,他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卻因為師父的嚴加管教,幾乎未曾見過世面,這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麽了……只覺得心噗噗亂跳,似乎要隔着皮膚透出來。

他滿心激動,正想嘗嘗師父唇部的味道,卻驀然聽到趙佑棠嘴中輕輕吐出個名字。

這一聲宛若驚雷,狠狠劈碎了他方才生的欲念!

“何星洲!”

趙寂猛然間連連倒退,腦中不斷回響着這個稱呼。

何星洲……

師父夢中都牽挂着的這個人,是叫何星洲?

趙寂魂不守舍的眨眨眼,師父的夢呓讓他恍若至于四面烈火的中心,無所遁形的被炙烤着。他面色慘白,像是突然間被抽空了力氣,跌跌撞撞的離開了師父的房間。

何星洲……何星洲……是誰?

其實中庭月色潇潇,柳影婆娑,趙寂孤零零站在慘黃月色下,形影相吊,心下更是涼了半截,瞥見守夜的啞仆,心道,這些人在蒼陵山服侍師尊時日很久,不知可否知道這茬?便指手畫腳的問:“你可聽過何星洲?”

那啞仆一看到這個名字,臉色大變,幾乎瞬間褪去血色,枯瘦幹黃的臉皮更為可怖,拔腿便跑,似乎看到了洪水猛獸、閻羅殿黑白無常。

趙寂更是懷疑,攥緊了手指,用力到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幾近把自己的手指折斷。

***

趙佑棠再醒來時,看到自家徒弟眼眶上挂着兩圈巨大的黑色,像是被煤灰熏了般,便道:“小寂怎麽了?可是夜裏又夢到被老虎咬了?”

他本意關心小弟子,趙寂卻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善,将他晾在原地,一聲不吭走了。

趙佑棠莫名其妙,同時又感到有些不快。趙寂是不是吃錯藥了,故意和他作對?扪心自問,他這個師父當得盡心盡職,怎麽徒弟反倒一點也不親近自己了?

他現下忙于另一件事,無暇分心,更不會主動去找趙寂。

趙寂怒而揮劍許久,把楊柳紛紛劈得東倒西歪,劍氣掃過,寸草不留,地面都被他當作發洩的出氣筒,被砍得布滿裂口。趙寂還不解氣,一腳踹在嫩柳的根部,樹葉搖動,驚得黃鹂唧唧鳴叫,拍着翅膀遠遠逃離。

他以為師父會來找他,可等了足足一個時辰,竟然未見師父身影,氣急敗壞的如沒讨到糖吃的小孩,索性坐在地上,又生了會悶氣,不甘心的沖去找師父。

趙佑棠正在山腰處。這裏有河有林,亦有平地,氣候又相對陰涼潮濕,正是蘆蒿生長較多的地段。他雖然不滿何星洲,但答應人的事向來都會做到,是以還是親自去找蘆蒿。

滿目翠綠,春色怡人。趙佑棠立在河邊,清水倒映出他清秀的面容,趙佑棠對着河水微微一笑,接着自言自語:“好久沒來這裏了。我好想宋師兄他們啊……”

他甫生此念,立刻壓下不該有的回想,斂去笑意,肅立岸旁,慢慢找尋起來。

趙寂遠遠瞄見他,忍不住叫道:“師父!師父!”

趙佑棠心中稍稍寬慰,心道,不愧是我的徒弟,鬧別扭也知道向師父道歉。

于是他便道:“小寂?”

趙寂眺到他手捏蘆蒿,忍不住皺着鼻子,別扭的又不說話了。

這是還在生氣?

趙佑棠對這孩子束手無策,只能道:“小寂?”

趙寂心底兩種相反的聲音好一陣鬧騰。

“不許道歉!”

“給師父道歉!”

“你都多大人了,還和一個吃奶的孩子一樣,他又不是你父親,這麽恭敬幹什麽?”這個聲音十分可惡,盡出壞主意。

“他是我師父,我要尊敬師長。”

激烈的掙紮一會後,趙寂還是腆着臉,讪讪道:“對不起,師父,今天我沒睡好,對師父不敬,請師父責罰。”

趙佑棠擺手道:“不……”正說着,眼角餘光瞥到蘆蒿,改口道:“作為懲罰,你去摘些新鮮的蘆蒿。”

這個方法倒是兩全其美。既不為難自己,又讓趙寂通過簡單體力勞動,認識到自己的過錯,慢慢變得成熟起來。

不能總寵溺着徒弟,他應該是搏擊長空的鷹,而非被圈養在蒼陵山的小羊。

等明年,就讓他下山吧……

趙佑棠雄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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