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遠總算是把家裏收拾出點幹淨模樣,洗衣機也正常運轉起來。傅遠對自己還算是滿意,提着幾包垃圾去外面丢。
垃圾站的大姨把他攔下了,厲聲道:“小夥子,你怎麽回事啊?你的垃圾怎麽不分類?”
“啊?”傅遠又傻了,它這小區什麽時候開始垃圾分類了?
“我看你面生,你剛搬來的?我們小區垃圾都是分類的,可回收放這邊,不可回收放那邊,我看你是新來的,這次大姨就不計較了,下次注意啊。”
傅遠無語,他和陸冠俞在這個小區住了也得有幾年了,他怎麽就不知道這些事?
“大姨你是新來的吧。”傅遠不死心,想着跟大媽比資歷。
“嘿,你這小夥,我自從這個小區建好,就在這裏了。”
傅遠又被大姨拉着教訓了一陣,早知道就不多這句嘴了,他真不知道這大姨怎麽有那麽多話。回到家裏,傅遠感覺這一上午可真累,比他在外面跑幾個活都累。
一靜下來,傅遠肚子就有點餓,他也懶得再出去買菜,就在廚房的櫥櫃裏翻找起來。
“哈哈,果然有。”傅遠在上面的櫥裏找到一盒泡面,他在電水壺裏倒上水,坐在一邊等水開。
廚房裏的東西,陸冠俞倒是一樣都沒帶,他經常給自己煲湯用的砂鍋,幾乎每天都會用的豆漿機,因為自己想喝咖啡而買的咖啡機。
傅遠在泡面裏倒上水,随手打開抽屜,想找雙筷子。抽屜裏除了筷子,還有一本棕色的筆記本,傅遠好奇,便拿了出來。
這本筆記本看起來有些年歲了,而且不像是常用的本子,第一頁還是08年的日期,第二頁就轉到09年了。記得無非是陸冠俞一些鋼琴比賽的日期。
傅遠看着本子上的字,腦子裏已經浮現了陸冠俞坐的筆直,在桌前寫字的畫面。光是想到這些,煩躁了一上午的傅遠臉上露出了一絲笑。
默默往後翻着,傅遠那絲笑容也不見了蹤跡。
本子後面的內容,有陸冠俞變成了傅遠。比如,傅遠喜歡吃的幾個菜,陸冠俞都将菜譜寫在了下面;傅遠喜歡喝的啤酒,後面記着哪家超市會經常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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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後面,光是醒酒湯就記了七八種菜譜,
傅遠只覺得眼前越看越模糊,有水滴在本子上,暈開一些筆墨。傅遠仰起頭,任由眼淚從眼角滑落,他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一時間萬分茫然。
傅遠現在才明白,他的心不是空了一塊,而是全都不見了。
日夜颠倒的日子,讓陸冠俞沒有那麽多心思去想傅遠。他不是不能找一份白天的工作,是陸冠俞清楚地知道,他晚上肯定睡不着。
就算現在熬一夜,陸冠俞回到家倒頭就睡的機率也很小,大部分時間,身體極度勞累,可是意識萬分清晰。他只有喝上幾罐啤酒,才會昏昏沉沉的進入淺度睡眠。
好在還有鋼琴賽這件事,讓他有個盼頭。
比賽是在晚上,陸冠俞調了班,自己一個人去的場館,沒有邀請什麽朋友,他靜靜的排着隊伍,等着檢票,絲毫沒有覺得站在成雙入對的人之間有什麽不妥。
本來陸冠俞沒什麽興趣,鋼琴比賽而已,他參加的太多了,可是看到宣傳上寫着,天才鋼琴家盧克瑞是這次比賽的評委,而且會有一段鋼琴表演。
陸冠俞以前就知道盧克瑞這個人,他爸經常對陸冠俞說,以自己的水平,完全可以和盧克瑞分庭抗禮。只不過自己從一流落入普通,而盧克瑞依舊活躍在世界級的舞臺。
“陸哥!”小方有點激動的喊了一聲,引得旁邊檢票的小黑也擡起頭來,他們大嫂來了,是不是說明和老大和好了?
“小方。”陸冠俞一直在想盧克瑞的事,完全沒有注意站在檢票區的兩個人,他愣了一下,沒想到傅遠的公司承接了這次比賽的安保工作。
“你來了啊,陸哥!”小黑趕緊打招呼,終于不用再看老大的黑臉,“趕緊進去吧,天有點冷。”
小黑和小方讓另一個小弟帶陸冠俞入場,這小弟眼力見也快,趕緊領着他從員工通道進如會場。
陸冠俞心裏有點忐忑,想着見到傅遠的可能性很大,他有點期待卻又有些抗拒,甚至有現在立馬逃跑的念頭。
如果不小心見到了,該說什麽,能說什麽。
都已經分手了。
陸冠俞腦子有點亂,盲目的跟着那小弟走,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去後臺的路上,等他反應過來,已經站在了監控室的門口。
“老板!我把陸哥帶過來了!”那小弟朝着傅遠大聲的說道,語氣中滿是欣喜。
傅遠一聽立刻皺起了眉毛,眼睛不再盯着監視器,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說:“小俞?”
“嗯?”陸冠俞擡頭,心髒像是被人一下子抓在手裏,一股酸楚梗在喉嚨,他張了張嘴,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陸冠俞使勁盯着傅遠,看着眼前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心裏難受的要命。
傅遠好像瘦了,臉色不太好,是最近工作很累嗎?頭發有些長,胡茬也沒刮,看起來有些滄桑。他的衣服皺皺巴巴的,成什麽樣子。
那小弟自覺的接替傅遠盯着顯示屏,留下空間給傅遠和陸冠俞。
“你…”陸冠俞啞着聲音,還沒有說出話,傅遠便先開口了。
“你怎麽來了?”傅遠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卻又萬分克制的保留了一些距離,他有些緊張的拽了拽衣角,讓襯衣看起來不那麽糟糕。
“小蘇給我票,我就來了。”說完陸冠俞又想到傅遠不知道小蘇是誰,一時着急解釋說:“小蘇是我工作地方的同事,他有女朋友。”
說完陸冠俞有些後悔,都已經分手了,還要解釋那麽多做什麽?自己找誰都不關傅遠的事了!他應該高冷的,像對待陌生人那樣對待傅遠,可是他做不到。沒見到的時候還好,見到了傅遠之後,陸冠俞清楚地知道了,他真的非常想傅遠。
“嗯。”傅遠不知道要說些什麽,看着陸冠俞有些懊惱的表情和略顯拘謹的小動作,突然笑出聲,僵硬的表情也柔和下來,問道:“坐哪?”
“A區3排。”
“快去吧。”
“好。”
等到陸冠俞入了座,還在恍惚之中,這到底算什麽?
分手之後反而相處的更自然,沒有無聊的猜測,更沒有瘋狂的嫉妒。
會場的燈暗下來,主持人開始做各種領導和嘉賓的介紹,陸冠俞也不去再去想這些了,認真看着舞臺。
當眼睛掃到一個人的時候,陸冠俞本來平靜的心情瞬間激起千層浪,慌亂的他在一瞬間,有種父親已經看到他的錯覺。
怎麽會沒想到,這麽盛大的鋼琴比賽,做為資深鋼琴家的父親會不出席?
已經幾年沒有見到父親了?
雖然舞臺隔着有點距離,但是陸冠俞仍舊能看到父親不再烏黑的頭發。
走下舞臺時,腿腳也不太靈敏,甚至需要同行的人的攙扶。
陸冠俞眼眶有些濕潤,怎麽能不想他們,可這又是自己選擇,怎麽能反悔呢?
*
“大三的時候,去奧地利留學。”陸爸坐在餐桌的一側,面無表情的說着,不是商量,是命令。
默默吃着飯的陸冠俞愣了一下,擡頭望向父親,下意識說:“我不去。”
“已經給你安排好學校了,簽證正在辦,你提前準備一下。”陸爸像是沒聽到一樣。
陸媽翻了一個白眼,打斷說:“你就不能商量着說?臭脾氣。”
“這就是他最終的決定,沒必要浪費口舌。”
如果是以前,陸冠俞肯定會點頭,說一句我知道了,然後按照陸爸的安排,出國深造。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牽挂,有了傅遠。
“我不去。”陸冠俞将筷子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啪的一聲在安靜的飯桌上異常響亮,“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跟我商量?”
“我供你出國讀書,還要跟你商量?”陸爸沒有把陸冠俞難得的叛逆反抗當作一回事,依然冷靜。
“說不去就不去。”
“那好,那你說說你不去的原因。”
陸冠俞一時語塞,總不能告訴他們是因為一個人,還是個男人。
“說不上來了?在這些問題上你沒有必要和我對抗,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你,為了你的鋼琴夢。”
像是被陸爸踩到了尾巴,陸冠俞心裏的煩躁突然間都湧上心頭,聲音提了幾度,大聲說着:“我的鋼琴夢?別搞笑了,是我的嗎?那是你的才對!”
“你這麽大聲做什麽?”陸媽一見情形不太對,趕緊拉兒子。
“媽你別拉我,今天我必須要說,我就是不去!”
“我為你好你還不領情?我為你安排的哪一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