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時至今日，趙涵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破船又遭打頭風。

父親的那句話，将他過往十六年的存在意義否的一錢不值。他渾渾噩噩的，腳步始終沒有邁進病房。等到清醒的時候，人已經躺在薛惟家裏。

“我怎麽在這兒？”趙涵側過頭，看着守在一旁的薛惟。

“你發燒了，三十九度呢。吃過藥，就睡到現在。”薛惟說，故作輕松地笑笑，“現在輪到我照顧你。”

言畢，摸摸趙涵的腦門，“嗯嗯，好多了，你餓不餓？想吃什麽？”

趙涵起身，把放在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穿鞋的時候，才意識到，他已經無家可歸了。

所有的落寞都映在薛惟的眼底，趙涵垂眸不語的神情，讓薛惟心口隐隐發疼。“趙涵，以後，跟我住吧。我們......”

趙涵擡頭看他，薛惟按着趙涵的肩膀，坐在他對面，繼續說，“我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考大學，一起.....過日子。”

趙涵苦笑，眼眶泛着淡淡的紅，“你家裏根本不歡迎我，你确定要這麽做？”

薛惟斬釘截鐵：“當然！”

“為什麽？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趙涵眉頭輕皺。薛惟給他的那種怪異的感覺此刻十分地明顯。

“當然是因為....我們......我們......”向來幹錯利落的薛惟此刻也磕磕巴巴的，糾結了半天，又豁出去抖了個底朝天，“因為我喜歡你。”

“.....什麽意思？”窗戶紙一旦捅破，趙涵也不自在了。

“就.....字面上的意思。”薛惟咳一聲，鄭重其事說，“都是大老爺們兒，喜歡就喜歡了，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你還真是同性戀。”趙涵小聲嘀咕。

“是啊。”薛惟說，“你瞧不起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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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涵搖搖頭，“我不是瞧不起你，只不過.....我們不是一路人。”

他說的很明顯了，沒說不喜歡，只是道不同而已。

薛惟似乎已經料定了這個答案，所以很是淡然，“沒關系啊。我們還是好朋友。我會收斂我自己的，你放心吧。”

不知道他的性向倒也無所謂，知道了還怎麽能讓人放心？一想起那晚薛惟跟狼一樣的瘋狂的擁吻，他的雞皮疙瘩就刷刷的起來了。

可即使忽略這個因素，他就真能和薛惟一同上學一同放學嗎？

好像不能。他是真的無處可去啊。

薛惟親自下廚，炒個青菜，煮了兩碗西紅柿面端上來。兩個大小夥頭碰頭，吸溜吸溜吃完了。

“還要嗎？”薛惟看趙涵吃的香，頗感欣慰。

有生以來，第一次吃薛惟做的飯。趙涵吃的很飽，但他仍然想再來一碗，仿佛那面裏放了什麽致命的誘惑一般。“還有嗎？”

“當然有！”

做飯的被吃飯的感動了，颠颠兒跑去廚房開了竈火。趙涵倚在廚房門口，靜靜都聞着四處彌漫的西紅柿湯的香味。

其實，他奶奶窩在廚房裏給他做飯，大體就是這種感覺。

家的味道。

趙涵突然想回家，想回去見奶奶。他和她即使沒有血緣關系，卻還有剪不斷的親情。他沒有回來，奶奶會不會擔心？

無論如何，總該有個了斷或者結果吧。

吃完第二晚面，趙涵擦擦嘴唇，跟薛惟說，“我要回家去。”

薛惟問，“也好，我們一起去，我幫你把你東西拿過來。”

“我好像沒答應要和你一起住。”

“趙涵，我是你目前最好的選擇。真的。”薛惟心裏的那點期盼在對着趙涵時，無休止地放大着。

趙涵嘆口氣，這個節骨眼上，最該聯系的人應該是趙涵媽媽才對。

“薛惟，我想打個電話。”

薛惟把電話手機遞給趙涵。趙涵憑着記憶撥通了那個熟悉而陌生的號碼。這些年，除了定時收到的生活費，他和他媽媽之間基本沒什麽聯系。

電話撥通了，那頭響起媽媽周穎的聲音，“喂。”

趙涵鼻子微酸，強做鎮定叫了聲“媽。”

“哦，是小涵啊。”

“是我。”趙涵說，“媽，我想問你——”

趙涵媽在那頭截斷了兒子的話，“那什麽，我這邊正忙呢，你這個月的生活費我昨天剛給你打過去，我給你多打了五百，回頭自己留個心眼哈，別讓趙家老太太把你錢眯了。”

說完就挂了電話，忙音嘟嘟嘟在趙涵耳邊響個不停。趙涵聽得頭暈，慢慢蹲下來，把腦袋夾在臂彎裏，平複着心情。

薛惟就站在趙涵身後，他很想直白地告訴趙涵，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他，他也會永遠像今天這樣，站在他身邊，相思相依，不離不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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