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來人是宋疾和馮緩, 白軟伸長脖子看了眼他們倆,有點兒犯慫,尤其是對上宋疾黑不溜秋的臉, 杏眼圓溜溜, 轉轉黑眼珠,當即從褚珩懷裏出來要走。
下了榻套上鞋, 白軟沖褚珩擺擺手,“我去卧房等你。”
褚珩語帶笑意, “好。”
白軟哼哼, 乖乖的點點頭, 看了看宋疾和馮緩,抱起還在呼呼大睡的小山雀走了。
直到他出了書房,不見了人影, 褚珩才收回視線看向宋疾和馮緩。
而宋疾和馮緩的眼睛跟着轉了又轉,皆是訝異不淺,才不過幾日的光景,王爺竟和這小細作如此恩愛, 真是奇了怪了。
這細作果然是個狐貍精,把王爺的魂兒都勾走了!宋疾恨恨的如此想,怕是每日歡愉, 都快忘了自個處處面臨險境了!
而馮緩則笑眯眯想的是,靖王就是靖王,竟有這等本事,将細作的迷的三魂五道的, 怕是每日與靖王歡愉,都快将任務給忘了吧。相信用不了多久,這小細作要棄暗投明了。
兩人各懷心思,兩種心情,定定神,開始與褚珩商量明日去京都之事。
話說到最後,褚珩低聲道:“宋疾、馮緩,本王得提醒你們幾句,這出戲想要演的沒破綻,那就要動真格的。”略停頓,緩聲道:“我那些暗衛的武功向來不是鬧着玩的,你們的人可有把握靠近我?”
宋疾笑了笑,當即拍着胸脯保證道:“王爺放心,你有七大暗衛,我找的人可都是些個民間隐姓埋名的高手,更不是吃素的。”
褚珩心中明了,滿意點點頭,又和他們閑聊了幾句,便散了。
出了王府,宋疾道,“馮緩,氣死我了,你瞧瞧王爺被那小白臉迷的,真是氣人!”
馮緩看傻子似得看着他,無語道,“王爺的妃子,你生氣個什麽勁?”
宋疾擰眉道:“細作就是細作,什麽妃子?莫不成你也被迷住了?”
馮緩擰眉,想了想,提醒他一句:“別總一口一個小白臉,一口一個細作的,你看不出王爺對他頗為滿意嗎?記住,就算人家是細作,這也是王爺家裏的事,你個外人瞎攙和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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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疾眉頭擰的比他還深,覺得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轉了話題,問道:“馮将軍,你素來不是愛看那些個神仙鬼怪的書籍嗎?你覺得王爺失蹤的那只白狐貍是不是個神怪之類的東西?”
馮緩斜睨了他一眼,“不好回答。”
“怎麽說?”宋疾是個求知的目光。
“你何時對王爺府上的事這麽牽挂了?”馮緩挑眉問。
“我,我……”宋疾支支支吾吾,半晌道:“不瞞你說,最近我也看了不少那些講神仙鬼怪的書籍,越琢磨越覺得那靈狐能化成人形迷惑人。”
馮緩呵呵,“而後呢?”
“我總瞧着那小細作跟那只白狐有幾分像。”宋疾說着壓低聲音,“我有個大膽的猜測。”
馮緩猜到他要說什麽,反問,“依你的猜測,請問宋将軍那細作呢?”
“那細作定然是被它吃了,它又幻化成細作的模樣來迷惑王爺。”宋疾說着擔憂道:“王爺已然被他給迷惑了。作為王爺左膀右臂,我們得幫王爺啊。”
馮緩又呵呵,沒再理他,上了自個馬車走了。
宋疾高聲喊他,“馮緩,馮緩!你個馮禿子!”氣的啐一口,覺得此艱巨任務又得自個來完成了。
——
卧房榻上,白軟正撅着屁股玩那兩對玉勢,一對是龍泉青瓷做的逼真玉勢,握在手裏冰冰涼涼的;另一對是上等好玉做的,觸手生溫,這可叫白軟驚奇不小。
手握着那玉勢,玩個不停。
褚珩走進來,脫下衣袍,瞧着他那好奇的小模樣,語帶調侃,“才晌午時分,莫不成想了?”
白軟回頭看他,撇撇嘴,将那玉勢一扔,“嗯,想你了。”哼哼唧唧的抱住褚珩,“阿珩,去京都的話,哪有相公不跟娘子去的道理,你說是不是?”
“我才是相公。”褚珩回抱住這個愛撒嬌的小妖怪,将他圈在自個懷裏,捏捏他圓軟的臉頰,“說多少回了,怎就記不住?”
白軟一雙圓眼眯了眯,充當明白的回道:“你哪裏是相公了?這些個夫妻的事我都問明白了,你且不要框我。”又摸着褚珩的胸脯道,“再說當我阿軟的娘子也不差的呀,是不是。”他說着昂起腦袋來,整張漂亮的臉對着褚珩,“阿珩你看看,我可是整個狐族最好看的狐貍了,我當你相公可沒給你丢臉。”他說着拽過褚珩的大手附上自個的臉,“你摸摸。”
褚珩輕撫白軟漂亮的臉蛋,柔柔淡笑。
“再說了,我們拜堂成親的時候,你是默認了我是你相公的,你若是反悔,那就是……就是什麽來着?”文盲白軟想不起那個詞,抿了下唇,“反正我就是你相公。你若不認,便是這天底下最笨的傻蛋。”
褚珩給他說的哭笑不得,又捏捏他的臉,親了口,道:“好,我是你相公。”
“嗯,沒錯。”白軟愣愣的沒有反應過來,還傻不愣登的點點頭。
褚珩憋着笑。
白軟瞧見了他的笑臉,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瞬間明白過來,頓時呆住,眼睛睜的圓圓。
褚珩給他逗得哈哈大笑起來,稀罕的親了又親,直接将白軟剛升起來的那點兒氣給全親沒了,迷迷糊糊的撅着嘴巴索吻。
午飯時間,一桌子的美食,全是白軟愛吃的,可白軟卻憑空的沒了什麽胃口。
因他怎麽說,褚珩就是不答應他跟着去京都。
白軟坐在那緊緊盯着慢騰斯禮吃雞腿的褚珩,嘴裏的口水快要掉下來,趕忙吸了吸嘴巴。
褚珩憋笑看他,拿起雞腿來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白軟當下瞪圓了眼睛,眼睜睜看着褚珩将一個大雞腿吃下肚,又要拿第二個,氣呼呼的滾到了榻上,惱的要變身。
褚珩拿了個雞腿伸到他嘴邊,“真不打算吃了?”
白軟咽了口口水。
“若不吃,那我就全吃光了。”
“吃的吃的。”白軟一骨碌坐起來,拿過雞腿,先張大嘴巴啊嗚咬了一大口,邊吃邊含糊不清道:“阿珩你再這般,我可是真要生你氣了。”
褚珩滿眼寵愛,伸手給他輕擦嘴邊沾的油漬,“府裏不缺這些個雞腿,你若不夠,本王再命人給你做幾個,跟你鬧着玩的,生什麽氣?”
白軟眼睛滴溜溜,又咬了口雞腿,含含糊糊道:“我也跟你鬧着玩的,阿珩對我這般好,我哪裏舍得生氣。”
褚珩給他說的哼笑,“油嘴滑舌的小妖怪!”
白軟也嘿嘿笑了起來,心滿意足的開吃,等吃飽喝足後,圓目轉了又轉,擠進褚珩懷裏,軟聲開口,“阿珩,我是你相公,相公跟娘子是要時時刻刻在一起的,可不能随随便便分開,阿雀跟我說,若分開,會發生偷情通奸那等事,到時可就不好了。”
褚珩剛喝進嘴裏的一口茶,當即給他嗆得咳嗽起來,後眉頭一蹙,道:“以後少聽那笨鳥的話。”
白軟兩條眉毛動了動,有些奇怪的看着褚珩,“阿雀可是百事通萬事能,除了阿城,他便是我崇拜的鳥了。”
這話讓褚珩帶了酸氣,“那本王呢?嗯?”
白軟打了個哈欠,“阿珩自然是我最最最最好的娘子,是我要一直一直寵着的人。”
他說的随意,卻是個真心實意,聽在褚珩耳朵裏,将這話化作蜜糖吃下肚,從嘴裏直甜到心坎裏,将人緊緊按在懷裏又一頓親,呢喃道,“你這嘴上抹蜜的小妖怪。”
白軟給他親的暈乎,卻也是噘着嘴道:“傻子不成,我嘴巴沒抹蜜。”
褚珩低笑,揉揉他的腦袋,覺得自個是真撿了個大活寶。
白軟揉了揉眼睛,“困了。”
褚珩親親他的眼睛,“睡吧。”
白軟應了一聲,眼睛慢慢閉上,後又睜開一只來,虎生唬氣的道:“明日去京都我必須跟你去,好了,就這麽定了。”說完變了身,團在褚珩懷裏睡了。
褚珩看着懷裏白茸茸的團子,輕輕撫了撫他的軟毛,暗暗嘆氣,同時心裏也有了打算。
翌日,白軟睡到自然醒,翻個身,卻撲了個空,猛然驚醒,骨碌爬起來,盯着旁邊空掉的地方,呆了呆,伸着脖子,喊:“阿珩。”
外頭候着的秋容她們進了屋,利索的掀起床幔,給白軟拿衣服鞋子。
“我家阿珩呢?”白軟問她們。
秋容連忙安撫道,“路途遙遠,吃不好睡不好,王爺擔心若王妃跟着去會受罪的。”
白軟聽了,當即圓眼瞪的圓不溜秋,給弄了個大氣悶,“你是說阿珩不帶我,自個偷偷走了?”
冬梅看看秋容,秋容又看看她,兩人點了點頭。
“哎呦喂!”白軟當場給氣了個仰倒,四腳朝天的躺在床上,圓眼呆呆,也不說話,連秋容他們拿好吃的引誘他,也不理睬,看樣是真給氣着了。
褚珩坐在馬車裏,閉着眼睛想事情,可腦袋來卻總冒出白軟的小模樣來,圓臉圓眼,睫毛長長,嘴角總挂着甜絲絲的笑,想到此,他嘴角也不由的勾了勾。
褚珩慢慢睜開眼,緩緩的舒了一口氣。
活了近三十年,還真未這麽喜歡着一個人,不對,确切的說是妖。
他暗暗嘲笑自個,竟然被一只小妖怪給迷住了。這才剛出了城沒多久,就想他了。
褚珩心頭思緒翻翻轉轉,想他是一面,另一邊又擔心小東西會不會給氣着了。
想到白軟氣鼓鼓的小模樣,褚珩忍不住好笑又心疼。
還真給他想對了,白軟氣咻咻的,整張小臉垮着,嘴巴卻不得閑着一口一個的吃着包子。
等打了個飽嗝,才一抹嘴巴,爬上床,帶了些花生大棗核桃瓜子杏幹等等,背着小包袱,将秋容她們支開,叫上小山雀,現了原形追褚珩去了。
趕了小半天路程,卻才走了不過百裏路,褚珩是故意走的如此慢的。
但白軟卻追過了頭,哼哧帶喘的又忙原路返回。
他是在驿站堵住褚珩的,從窗戶跳進屋子,沖褚珩委屈的搖尾巴。
“阿軟?”見一只白狐貍陡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褚珩驚喜出聲。
白軟圓眼裏全是委屈,背上還背着包袱,嘴裏裏叼着小山雀,不理褚珩,将小山雀放下,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爪子劃拉劃拉,垂着小腦袋,一雙耳朵抿着,尾巴安靜的放在地板上,小模樣太可人疼。
讓褚珩當下便覺得自個偷偷離府,是做了天大的惡事,他走過去抱起白軟,親親他的腦袋,“還真生氣了?”
白軟氣的胡須都聳拉下來,眼神氣兒足的盯着他。
褚珩一時好笑,彎了彎唇角,可再看白軟爪子上的泥土,便知小東西追自個跑了不少路,滿心愧疚起來。
抱着白軟去了凳子上坐着,拿掉他背上的包袱,後将他抱進懷裏,指腹輕柔的撫摸白軟。
好一會兒,白軟的氣才順了,歪在褚珩懷裏,耳朵動動,尾巴搖搖。
剛想給褚珩一爪爪,一聲巨響,有人破門而入,接着窗子也進了人,各個揮劍朝褚珩刺來。
突如其來的危險,讓白軟驚愕的同時,這一爪子化作利爪撓向了一黑衣人。
褚珩沒想到會突然在驿站遭襲,一下子愣怔了,看到從他懷裏跳出去的白團子,才回神拔劍出鞘保護白軟。
将白軟護在懷裏,往衣服裏一按,與人厮打起來。
白軟一呆,後探出一顆小腦袋來,卻見褚珩手中長劍被人打飛,一人直直的揮劍刺向他。
眼看就要刺進褚珩胸膛,白軟圓眼瞪大,跳出衣服,用身體擋了那一劍。
随即血紅一片。
褚珩的眼睛也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