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城站在洞口, 望着不遠處在搭茅屋的石砡。

片刻後,他冷冷開口,“我這青蓮山素百年來從沒有過人類來居住, 你倒是有些膽量, 就不怕哪天我心血來潮,吃了你!”

石砡微微一笑, “大王說笑,你若想吃早就吃了, 怎會到今日沒動我一毫?”又道:“我早就看得出, 大王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妖, 我從小被賣做了暗衛,不知父母是誰,也不知這世上還有沒有親人, 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每日便是訓練訓練,總想着有一日能獲得自由,不曾想,機緣巧合下, 大王給了我這份自由,雖還不确定日後光景,但我眼下定當是跟着你了, 在這搭一座茅草屋,也當時給你在這深山裏做個伴。”

白城哼一聲,不屑道:“人類的嘴巴,果真是油嘴滑舌!讓人生厭!我白城何時用得着一個人類來作伴?”說罷消失不見, 去了王府找白軟。

靖王府,後花園,狗洞處。

白軟正趴在那撅着屁股鑽狗洞,看樣心情頗好,嘴裏哼着歌謠,還偶爾扭動兩下屁股。

“我有一只小狐貍,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跑來鑽狗洞……”

小山雀跟着開心,也哼起歌謠來,“我有一個好朋友,他就是小狐貍,他每天開開心心……”

白軟嘿嘿的笑,更開心的搖頭晃腦,繼續哼歌,“我頭上有耳朵(耳朵),我身後有尾巴(尾巴),誰也不知道,我是一只小狐貍……我是一只小狐貍……”

“小狐貍……”小山雀張開雙翅,跟着合唱。

白城坐在樹梢,閑閑的看着這兩個小蠢蛋,被他們的歌聲唱的心尖軟了又軟,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弧度。

某個時刻,他飛身而下,停在那狗洞邊,擡腳踢了踢白軟的屁股。

白軟給他踢得哎喲一聲,想回頭,可卡在狗洞裏,只好慢慢退出來,摸摸屁股,撅撅嘴巴,“阿城,為何踢我?”

白城蹲下,伸手便捏他圓乎乎的臉頰,“你靖王府的王妃,怎就鑽起狗洞來的?”

小山雀飛上白城的肩頭,道:“阿城還不知吧,這狗洞是先前阿軟偷下山給他娘子送東西經常鑽的,今兒阿軟來看看。”

白城了然,輕笑,問道:“那傻王爺不知這些年間有只笨狐貍總給他送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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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此,白軟擰了眉,嘴巴抿抿,接着故作一副大肚模樣,“阿珩知不知,阿軟不在意,因先前送東西也沒盼着他知道來着,全憑阿軟自個心意。”

白城給他說的微愣,不由得啧啧兩聲,稱贊這小傻蛋真是傻的可愛。

白軟圓眼彎彎,要繼續鑽狗洞,白城拍拍他的小屁股,道:“你現在鑽狗洞是為何?”

還未等白軟回話,朝這邊走來的褚珩先出了聲,他的目光如刀的落在白城那只放在白軟屁股上的手,強忍着酸意,道:“在這兒做什麽?”

聽到褚珩的聲音,白軟立時高興的退出狗洞,慌忙爬起身來,喚了聲“阿珩”,便撲向他,抱了又抱,小臉上挂着笑,“阿軟在鑽狗洞。”

“鑽狗洞,為何還要讓人摸着屁股?”褚珩對自個的人,向來是占有欲強的很,說出的話來,直接又帶着冷氣,明白人一聽,這話便是對白城說的。

白軟一愣,微微張了張嘴,欲解釋,忽而明白娘子這又是吃醋了呀,杏兒眼一眯,摸摸褚珩道胸,踮起腳尖,附在褚珩耳邊小小聲,軟綿綿的道:“阿珩乖,白城就拍了拍我的屁股,可沒做別的。”

這話說的褚珩臉色又沉了兩分,無奈的擡手想敲白軟的腦袋瓜,卻沒舍得,只好改牽着他的手,“不是說餓了,本王命廚房給你做了好東西。”說罷牽着白軟的手欲走,還不忘轉身沖白城肩頭的小山雀道:“阿雀,過來,吃飯了。”

小山雀黑湫湫的眸子亮了起來,口水滴答,撲棱着翅膀要飛。

白城卻按住他,将他握在手心裏,看着白軟,“阿軟,我大老遠跑來,莫不成你連頓飯都不請吃?”

白軟點頭如搗蒜,“要請的,阿珩正要說你也跟着來呢。”說着看着褚珩,“是不是阿珩?”

褚珩抿了下唇角,對上白軟純真的目光,雖有些不情願,但也不想讓他家小妖怪為難,便點了頭。

白軟覺得他家阿珩太給他面子了。開心的拉着他的手,招手喚白城和小山雀,還不忘沖褚珩甜甜的笑,一起去了客房吃飯。

白城生的妖嬈,一颦一笑都帶着媚骨風姿,這等模樣才是活脫脫的狐貍精。

他眼神只那麽輕輕一撇,嘴角輕輕一勾,便能叫端菜的丫鬟們羞紅了臉,各個花癡起來。

褚珩在這一刻,心底那份醋意,倒是倏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尤其是看的白軟的眼裏幾乎只看着自個,更為放心了,如此來看,阿軟和這個白城的确只是因種族相同才如此親密。

等飯菜上齊,他讓伺候的丫鬟們退下去。

丫鬟們應了聲,齊齊恭敬行禮,而後欠身退下。

都是十幾二十出頭的丫頭片子,出了房門,便都聚在一處,竊竊私語起來,皆是粉面桃花,犯着花癡。

“這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咱們王爺生的俊美不凡,結交的朋友也是這般俊俏。”一小丫頭笑道。

“阿紅,你莫不是看上人家俊郎君了?”另一丫頭調笑道。

這個叫阿紅的羞憤的一跺腳,“阿蘭姐!”接着捂住已然是通紅的臉,羞得無處可逃。

其他丫頭們捂嘴笑,也都跟着打趣起來。

一丫頭也附和道:“你們還別說,這俊郎君是真俊,我都沒敢睜眼看他。”

“阿紫你莫不是也動了芳心了?”

“哎呀,人家才沒有,人家就是覺得咱王爺、咱王妃已經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子了,沒曾想今兒又;來了個,還真是飽了眼福了。”這位叫阿紫的嘆一聲,壓低聲音道:“我呀可不敢攀上這樣的男子,聽我娘說,凡是這世上長的不一般的人,那可都是天上的尤物下凡投胎來的,上天啊都給他們配好另一對了。”

這話聽得幾個小丫頭住了笑聲,皆都好奇的看向阿紫,要聽她下面的話。

阿紫重重的點了下頭,“真的,我娘都是聽我奶奶他們那一輩人說的,孽緣良緣都是上天給他們配好的了,甚至男子女子也是上天給他們配的,可不是我們這一般人能參與的。”

一番話說得幾個丫頭面面相觑,一叫阿青的丫頭也附和道,“沒錯,我也聽過。”皺了下眉,“可這也都是些野書傳出的無稽之談,只能當做故事聽聽。”

說着幾個丫頭又叽裏呱啦議論起來。

這頓飯吃的還算和諧,待吃過飯,褚珩吩咐人安排了客房,白城謝過褚珩,一點兒不客氣的去了客房睡大覺。

此次他來王府,是因京城那飛鴿傳書傳到了石砡那裏,信上內容,說皇上有意再安排人來靖王府。

日子大概就這些天,白城要看看,那遠在京都的皇上要派什麽人來攪他家小傻蛋的恩愛。

白軟吃的小肚溜圓,打了個飽嗝,小山雀亦是如此,滿足的撲棱着翅膀去了軟枕上呼呼睡大街。

褚珩瞧了眼那軟枕上被這只雀鳥壓下去的一個小坑,忽覺好笑。

白軟也跟着看了看,可愛的笑了笑,拉着褚珩的手去了榻上要睡覺。

到了榻上,褚珩将他抱進懷裏,親了一口,道:“小東西,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嗯?”白軟疑惑的看向他。

“幾年前我在山間救了一只白狐貍,後來那只小狐貍總是隔三差五的鑽狗洞給我送些個山上的野果子,再後來我在校場抓到了一只躲在樹上偷偷摸摸的小狐貍,我對自個在意的東西向來是過目不忘,所以當日我便認出它們是同一只,只是後來沒曾想,我喜歡的小細作會是小狐貍化作的。”褚珩眉目柔和,滿眼喜歡的看着已經呆掉的白軟。

白軟一雙圓眼睜的更加圓不溜秋,傻呆呆的躺在那,全然的不敢置信全然的不敢置信。

阿珩這是一直在裝傻?

白軟懷抱着小枕頭,呆愣愣的撫摸了小枕頭幾下,圓眼眨眨,實在不懂,便問褚珩,“阿珩以前怎麽不說?”

褚珩撫摸了幾下他的腦袋瓜,“因阿珩喜歡看他家阿軟傻頭傻腦的小模樣。”

白軟圓眼一瞪,覺得這是憑空的給自家娘子給算計了。

哼了一聲,翻個身,抱着小枕頭現了原形不理褚珩了。

褚珩低低的笑了笑,伸手将鬧脾氣的小狐貍抱進懷裏,白軟搖了搖尾巴,輕輕掃過褚珩的胳膊,癢癢又心尖軟軟。

褚珩心裏想的是,這樣一個知恩卻又良善,稚真稚純的小妖精,要全心的護着寵着愛着方才好。

而白軟心裏想的卻是,哎呀,生什麽氣呀,這麽好的阿珩,這麽好的娘子,自當是寵着愛着,他愛怎麽着就怎麽着呀。

這麽想着,就翻過身,用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阿珩的下巴,後湊過去舔了舔,在他懷中縮成團團睡了。

白軟睡了一會兒就醒了,不怎麽困,從褚珩懷裏出來,盯着他看,越看越心裏歡喜的如同吃了蜜糖。

小爪子輕輕的摸了摸褚珩的臉,捂着嘴偷偷的樂,尾巴搖搖,耳朵動動,圓眼溜溜。

這麽好看的娘子是自個的。嘿嘿,白軟翻個身,爪爪放在小胸脯上,想着想着,又樂的屁颠颠。

悄悄下了床,幻了人形,走到軟榻邊,沒想小山雀早醒了,正在小幾上喝水。外頭候着的丫頭聽見了動靜,往裏面探頭看了看,忙開始伺候,端水的端水,拿布巾的拿布巾,還有的轉身去了廚房,端來了水果點心。

白軟噓噓的讓她們小點兒聲輕點兒,他家阿珩還在睡,可不能打擾。

丫鬟們輕手輕腳的伺候他擦了臉洗了睡漱了口,而後都悄悄退出了房門。

才未時兩刻,外面天陰陰的,刮着風,已經是初秋,故而涼爽的打緊。

白軟和小山雀趴在窗邊,吃着點心水果,看着院子裏風吹過的樹枝花草。

過了一會兒,小山雀想出去飛會兒看看,順道去天橋底下聽說書的講故事。

白軟一聽,扔下手中的蜜棗,一張小臉急躁躁,“阿軟也想去,阿雀帶着我。”

“你家阿珩會不會生氣呀?”小山雀翅尖搓搓臉。

“我家阿珩好着呢,就讓他好好的睡個覺,我去外面順道給他買些好東西。”

白軟說着去了榻下面,撅着屁股找出他的小瓷罐,裏面現如今有四十文錢了,小手伸進瓷罐,拿出了十文錢來,揣在兜裏,帶着小山雀大搖大擺的出了門。

躲在暗處保護他們的暗衛們偷偷跟着,皆都帶足了銀子金子,這也是先前褚珩吩咐的。

小山雀蹲在白軟肩頭,白軟揣着他的十文錢從城東吃到城西,還憑空的手上無端端的多了些碎銀子,弄他緊張兮兮的。

走到一青樓處,老遠就聽到有好些個女子喚他,沖他招手,搔首弄姿的,聲音發嗲的喚道:“俊俏的小相公,來呀,裏頭好風景,小相公不進來瞧瞧嗎?”

白軟好奇的停住腳步,圓眼溜溜,又眨呀眨,全是個不懂,又好奇不淺,問小山雀,“這是個什麽地方?”

“青城最有名的的妓院。”小山雀只知道的也不多,也頗為好奇。

“雞院?”白軟要流口水,作為狐貍,他是很喜歡吃雞的,若是雞院,如此猜想,裏面定當很多雞肉可以吃了。

這麽想着咽了口口水,挺了挺胸脯,故作出一副見過世面的模樣,屁颠颠的帶着小山雀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青樓。

暗角落的暗衛們吓的都捂住了心髒,一個個冷汗直冒,王妃進青樓這事是該報還是不該?

愁。

白軟還未剛踏進青樓的門,就圍上來一堆臉蛋抹的紅紅,身上擦的香香的女人們,莺莺燕燕的,對他又拉又扯,弄得白軟一時慌亂不以,愣呆呆的被她們拽着去了房中。

門一關,兩名女子就纏了上來,嗲聲嗲氣道:“小相公,怎就生的如此俊美,叫小娘子我看了真是心花怒放,好不開心。”

白軟愣愣的,懷抱着被脂粉氣熏得迷糊的小山雀,一雙圓眼迷迷瞪瞪道:“雞肉呢?”

“啊?”

“雞院難道不是賣雞肉的地方嗎?”白軟想的說的全是理所當然。

這話一出,兩個女子已經笑的趴在了桌子上。

白軟撅起了嘴巴,迷惑不解的瞧着她們,又瞧了瞧這屋子,清一色的紅紅綠綠,看着都暈眼,左右思想,幹脆起身走。

可還未到門口,又被那兩女子給拉了回來,“好好好,小相公如此焦急,那就給你吃肉,絕對包你滿意。”

這邊說着那邊就開始脫衣服,當即把白軟吓了個懵,騰地站起身來,道:“做什麽?我可不是來看你們脫衣服的,我家娘子教過我不僅不能跟外人拉手,更不能看外人的屁股!”說罷哼一聲,抱着小山雀吓得落荒而逃。

出了青樓,這一狐貍一山雀皆都松口氣。

白軟實在不懂,就詢問小山雀。

小山雀充當明白鳥,說人類的男子都喜歡來這種地方,因為這裏的女子身上都帶着香氣,還都擦胭脂水粉,他們人類男子就喜歡這般。

這話叫白軟暗暗記在了心裏,要讓他家娘子更喜歡他,那就也買些個胭脂水粉回去,這樣娘子會更加喜歡自個。

心動不如行動,他便帶着小山雀,一起去買胭脂水粉。

在一攤位前停下,左選又挑,也不知哪樣好,攤主笑眯眯,道:“小相公要買胭脂水粉給娘子?”

白軟臉頰微微鼓了鼓,搖搖頭,“買給我自個。”

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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