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那人是自己的, 卻又不像是自己,因他臉上挂着明晃晃的笑意,瞧着有些傻裏傻氣的。

褚珩全是個不解, 正當他繼續要看這一人一狐貍下面要如何時, 畫面忽然一轉。

白軟站在一仙境之地,清隽的眉眼, 臉上清冷冷,神情裏全是默然, 在他面前是一衆仙人, 各個橫眉豎眼, 好似在指責他什麽。

褚珩聽不到聲音,只看到白軟他聽到什麽時,臉上頓時起了憤怒, 片刻後,他便露出九尾,後毫不猶豫斬斷八尾,毅然決然縱身跳下……

褚珩在原地定住, 雖深知這是幻象,整顆心卻揪起來,好生疼痛, 尤其是看到從天上跳下來的白軟,化作白狐,全是是血,就那麽脆弱的落在凡間……

他捧在手心裏的小妖精何時曾這般對待過?

褚珩整顆心都在顫抖着, 連同整個身體都在不可抑止的發抖。

荒山野外,雪白的狐貍被鮮血浸染,他強撐着爬起來,邁着艱難的步子,一瘸一拐走到一墳墓前,後縮成團團,趴在墳墓上睡了。

褚珩看着,望着,心疼着,那渾身是血的小白狐,那滿目悲戚的小白狐,那身子不停發抖的小白狐……

好似利器捅在他心口,叫他疼的那顆愛白軟的心髒,跟着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疼,好疼。

褚珩想張嘴說些什麽,可卻無法出聲,他心口又疼又悶,腦子也懵懵的,全不知這幻象究竟是什麽意思。

“你想知這是為何?”

忽然一聲突兀的聲音響起,褚珩順聲音望去,是那老乞丐。

褚珩愣了一下,立即道,“是,我想知道,請老人家告訴我。”

他說的過于快,這一次倒是出了聲來,只是老乞丐卻忽然消失不見,接着褚珩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一陣眩暈,就此不知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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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再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馬車裏,他睜開眼,一愣,随後起身,四下看了看。

“王爺,您醒了?馬上就到王府了。”同行護衛藍律說道。

褚珩掀開車簾,神色怔怔的,問道,“本王是暈倒在破廟了,對嗎?”

“嗯?”藍律一臉茫然,“回王爺,您不是一直在馬車裏睡覺嗎?”

褚珩愣住,只覺得腦子嗡的一下,不禁訝異暗想,難道方才是做夢?

可為何如此真實?

他定了定神,想着适才發生的一切,是他下馬車給他家小妖精買糖葫蘆,後遇到了那個老乞丐,與他說了兩句話,便背着他上了馬車,出城去了城外十裏坡。

想到此,他又問,“我有下馬車給王妃買東西嗎?”

“回王爺,買了的,買完您便上了馬車,打起盹來了。”藍律回道,他的神情一點不像是玩笑。

褚珩又是一愣,也深知他的手下對他不會說謊,可他明明記得……

穩了穩心神,試圖讓自個平靜下來,可想到斬斷狐尾的白軟,想到渾身是雪的白軟,他就忍不住不安起來。

那畫面太過真實,叫他心中揣揣惶恐,眉頭緊緊皺起,腦子裏又想到白軟縮在一座孤墳處的場景,心口就痛的呼吸有些不順暢。

他長長的喘了一口氣,望向車窗外的景象。

北風呼嘯,白雪飄飄,腦子裏揮之不去的是白軟那悲恸的樣子,他從未如此害怕過,因他心中有了個猜測……

那幻象莫不是他和白軟的……前世?

褚珩又不禁想,那老乞丐究竟是何人?何意?

他想不通,心口悶在一處,叫他好不難受。

天空飄着雪,落在地上,起初化作水,漸漸的積上一層白,到最後慢慢的越積越多,王府不多時被覆上了一層純白。

白軟心血來潮,在雪裏和小山雀蹦蹦跳跳玩的開心,化作小白狐貍的白軟在雪堆裏滾來滾去,若不是他動着,乍一看還真發現不了他。

玩累的白軟縮成團團趴在雪堆裏,圓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院門的方向,軟聲開口問小山雀,“阿雀,若是阿軟趴在雪堆裏藏着,待會等阿珩回來,吓他一吓,你覺得如何?”

小山雀翅尖劃拉劃拉小臉,表示贊同的點了點小腦袋,“好呀,讓你家娘子找找你,看他能不能找到。”

白軟嘿嘿一笑,圓乎乎的眼睛眯成月牙,想到褚珩找不到他,就更覺得有趣,于是翻個身四腳朝天的仰面盯着天空看,心裏頭想着,娘子什麽時候來呢。

正想着,他鼻子嗅了一嗅,娘子的味道,是娘子回來了,忙骨碌翻個身,要起來去迎接,忽然想起要藏在雪堆裏讓阿珩找的,心思轉到這,又慌忙找最厚的雪堆藏自個,撅着屁股扒拉着雪窩,正扒拉的帶勁,忽然爪爪一空,整只狐貍被褚珩給提溜起來了。

白軟頓住,眨巴眨巴圓乎乎的眼睛,耳朵動了動。

褚珩将渾身是雪的小狐貍抱進懷裏,後對跟着一起扒雪的小山雀道,“天這麽冷,又下着雪,你身板如此嬌小,想凍死自個不成?”

小山雀眨巴眨巴黑豆大的眼睛,翅尖劃拉劃拉,小腳丫也劃拉劃拉,撲棱着翅膀屁颠颠飛落在褚珩肩頭,委委屈屈的不敢吭聲。

“阿珩。”白軟軟綿綿的開口,“不幹阿雀的事,是阿軟要玩雪的。”

褚珩目光看向他,此刻縱然是擔心白軟會凍着,可卻不舍得半分對他有一絲不好的情緒,但也不能不管的,誰叫這小妖怪懂得太少。

他拍拍白軟的小屁股,心疼又語重心長道,“天氣太冷,又下着雪,你這般不顧及,會凍着的。”

“阿軟化了原形,渾身都是毛毛。”白軟小小聲的說。

“那也不行!”褚珩撫了撫他渾身濕透的毛毛,“沾在毛毛上的雪已經化了,你現在渾身濕漉漉的,阿珩問你,冷不冷?”

褚珩說完将懷裏的小白團子放在軟榻上,白軟眨眨眼,覺得身上是有些開始冒涼氣,他點點小腦袋,“冷。”

“即便是冷,那就不能如此任性。”褚珩交代道,“要懂得愛護自個。”

白軟坐在軟榻上,連同那毛茸茸的大尾巴都被他坐在屁股下面,軟聲軟氣道,“阿軟是妖怪,不怕的。”說完這話立馬又道,“阿珩不氣,阿軟會乖乖聽話的。”

那小模樣乖巧又帶些可憐氣,看的褚珩心頭一軟。

吩咐下人備了熱水,将小山雀放進溫水盆裏,又抱着白軟将他放到浴桶裏。

白軟整個人沒入水中,只露出一顆小腦袋來,圓乎乎的小臉仰着,圓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褚珩。

“阿珩,今天我們過生,你別氣。”他聲音甜糯。

褚珩好笑又無奈,伸出手捏了捏白軟圓軟的小臉蛋,後親了親他的頭頂,“阿珩沒有生氣,只是不忍你在冰天雪地裏鬧騰。”

“沒關系啊,阿軟開心,阿軟想跟阿珩玩躲迷藏的。”白軟笑眯眯的說道,懵懂又可愛。

褚珩大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瓜,讓他泡了會熱水澡,後拿出買的糖葫蘆、糖炒栗子、烤地瓜和肉盒子放在了紫檀小幾上。

“阿軟想吃。”白軟伸長了脖子瞅着那些好吃的。

“洗完再吃。”褚珩放好東西走回浴桶前,給白軟洗澡。

今兒是娘子是生辰,阿軟不能惹他不高興的,白軟這麽想着就乖乖點了點頭,“好,阿軟全聽阿珩的。”

褚珩笑,捏了下他的鼻子。

白軟一雙杏眼笑眯眯,全是個高興的小模樣,洗過澡便拉着褚珩坐下,他要給他演一出皮影戲。

“阿珩,阿軟要給你講個故事,你猜猜故事講的是誰。”他喜滋滋的說道。

褚珩目光柔柔的看着他,點了下頭,“好。”

阿軟手握脖簽,另一只手掌握兩根手簽,将一只小白狐貼近幕布,軟軟的開口說,“從前,有一只小狐妖,住在青蓮深山處,有一次他下山玩耍,被一大蛇追受了傷,恰巧遇到了一個世上最最最最最好的男子将他救下……”他說着又将一個小人握起,貼近幕布,繼續講他的故事。

褚珩安靜的聽着,某個時刻,他起身,走過去,與白軟一起将這一出皮影戲演完。

白軟哎喲一聲,擡頭看他,“阿珩你也會皮影戲呀?”

“小時候玩過。”他一邊說着一邊抱白軟入懷。

“那你猜猜這是誰的故事?”白軟笑眯眯的問。

“我們的。”褚珩抱他坐在了軟榻上,帶着幾分寵愛的說,“辛苦了我的小東西。”

“阿軟才不辛苦,阿軟這是送給娘子過生的禮物。”他說的理所當然,小臉上還挂着明晃晃的笑容,“阿珩,你開心嗎?”

“開心。”

“那你快誇誇阿軟呀。”白軟一張小臉上又帶着幾分讨誇獎的神色,弄得褚珩笑了又笑,說了一通稱贊的話語。

這等話語叫白軟頗為享受,他抱了抱褚珩,說,“阿軟最最最喜歡阿珩了,阿軟娶了這世上最最最好的娘子,阿軟先要講給娘子,以後要講給旁的人聽。”

他說完惬意的窩在褚珩懷裏,一邊吃糖葫蘆,一邊哼唱歌兒。

一串糖葫蘆下肚,褚珩将他抱起,捧着那小臉就親了下去,滿嘴的山楂伴着糖,又甜又酸,再配上白軟的味道,甚美味。

兩人抱在一起親了起來,今日的褚珩親的有些野蠻,抱緊了白軟,往深裏吻這小妖,白軟被親的有點喘不過來氣,一張小臉憋得紅彤彤,奇怪的看着褚珩,“阿珩不乖,怎就親的如此用力?”

褚珩定定的看着他,沒有作聲,只是眼裏的柔情夾雜着滿滿心疼,叫白軟一愣,全是個不解,圓乎乎的眸子晶晶亮,小小聲的開口詢問,“阿珩,你……怎麽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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