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白軟四下環看了一下, 後目光鎖定眼前這只肥嘟嘟的小雞,這小雞長的似乎跟尋常的小雞不一樣,不過瞧着這肥嘟嘟的小身板, 白軟尋思着, 炖湯喝,定能讓他和阿珩吃的飽飽的呢。
這麽想着, 就眯起眼睛,喜滋滋的叼起肥嘟嘟的小雞回了王府。
淩煙閣裏, 褚珩正焦急的等着, 外面起了風, 下了大雪,這小妖怪說是去青蓮山,卻走了這麽久都沒回來, 實在叫他擔心不已。
眼看着這雪越下越大,褚珩有些耐不住了,要起身去找,剛大步走到門口, 這時白軟現身落在了屋裏,将嘴裏銜着的小肥雞放在地上,幻了人形, 脆生生的叫了聲,“阿珩。”
褚珩腳步頓住,轉身,看到白軟回來, 才松了一口氣,腳步回轉走到了白軟面前。
白軟伸出手臂就抱住他,“哎喲,好累,讓阿軟抱會。”
褚珩由着他抱,大手輕輕撥了撥他微亂的頭發,“怎去這麽久?”
“阿軟在山裏玩呢。”白軟松開他,去了桌上找茶喝。
“茶有些涼了,讓秋容她們上熱茶,先來暖爐這暖暖。”褚珩握住白軟的手,與他一同坐在暖爐旁,後将白軟抱進自個懷裏。
“這姿勢可舒服?”他詢問。
白軟點點頭,嘴邊帶出可愛的笑意來,又往褚珩懷裏靠了靠,“舒服的打緊。”
褚珩摸了摸他圓乎乎的臉頰,冰冰涼涼的,忍不住将手心附在上面給他暖暖。
白軟唇邊笑意更濃,昂起小臉來,睜着圓乎乎的眼睛仰視褚珩。
忽而想起小山雀來,褚珩望了眼地上那肥嘟嘟的鳥,訝異道,“才不過小半天沒見,阿雀怎麽肥大了兩圈?”
白軟都将他抓到一只肥小雞的事情給抛到腦後了,經褚珩提醒,才想了起來,扭頭看向地上那只肥嘟嘟的小雞,後看傻子似得看着褚珩,哎喲一聲,“阿珩傻了不成,那不是阿雀,是阿軟在山上抓到的一只野雞。”
褚珩眉頭皺了一下,細細瞧了瞧,才看清的确不是那只小笨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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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容她們端來了茶水和點心,白軟忙不疊的喝了幾口茶,後起身将地上的小雞抱起來。
“阿珩,這可是深山裏的野雞,吃的這麽肥嘟嘟,定然是很美味的,晚上,阿軟給你炖湯喝。”
褚珩唇角勾笑,這小妖怪,最近又做飯做上瘾了。
白軟拍拍手上這只小雞的屁股,“真是肥呀。”又盯着這只肥雞看了一會兒後,心滿意足的将它放在地上一處,想了想,又怕凍着它,便拿了塊棉毯撲在地上,将那肥雞放在毯子上,還不忘給它蓋上。
褚珩瞧的發笑,可是說要炖了這只雞來着,這會兒又擔心它凍着,他家小妖怪的思路有點可愛。
白軟看了會還在昏睡的肥雞,揉揉眼睛,爬上睡榻,準備睡上一覺。
“阿珩,我冷。”将鞋襪脫掉,白軟抖了抖腳丫子就沖褚珩喊道。
褚珩看着他,沒搭話,只是坐過去将那雙白嫩嫩的腳丫子揣進了自個懷裏,後扯過棉被給他蓋上,又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暖水袋放進被窩裏。
“這樣還冷嗎?”他問。
其實屋子裏暖融融的,一點不冷,白軟不過是撒嬌一下,他道,“其實阿軟一點不冷,就是說着玩的,故意讓阿珩心疼。”
說完這話又皺起眉頭來,覺得作為相公,這般對待自個的娘子,有些過分了,忙起身,伸出手臂勾住褚珩的脖子,将腦袋埋進褚珩頸裏,軟軟的說道,“阿珩不氣,阿軟以後不騙你玩了。”頓了頓,抽回自個的腳來,讓褚珩上榻,抱住他的那雙大腳丫揣進了自個懷裏,帶着幾分寵愛的說,“阿軟是狐貍,狐貍毛可是非常保暖的,日後阿軟就給娘子暖腳。”說着還用一雙小手給褚珩捏腳。
褚珩面上帶笑的任由他捏,片刻後,才将累的氣喘籲籲地的白軟抱進懷裏,兩人坐在被窩裏,說起話來。
白軟被褚珩裹到被子裏,又靠在他懷裏,只露出一顆腦袋來,腦袋上露出毛茸茸的一對耳朵來。
褚珩最近又愛玩白軟的耳朵了,總是揪一揪的,那耳朵動啊動的,特別有趣。
先前的尾巴給的樂意,現如今這對耳朵自然也是給的樂意,只是褚珩這等揪啊揪的,叫白軟的耳朵揪的熱乎乎的。
白軟耳朵動了動,擡眸看褚珩,褚珩大手揪着他耳朵,閉着眼睛打着盹。
白軟抿了抿唇,又眨眨圓乎乎的眼睛,撅了撅嘴吧,心中暗暗的想,是該寵着愛着自家娘子的,這麽想着就甜絲絲起來,腦袋往褚珩胸前一歪,也跟着睡了。
他腦袋歪靠在褚珩胸前,褚珩就醒了,睜開眼,看着懷中那可圓腦袋,不由得就勾起唇角,不再揪白軟的耳朵,亦不敢亂動彈,怕擾了小妖怪的覺。
許是剛才又是說話又是喝茶聽故事的,白軟這一覺睡得香甜,還做了個美夢,嘿嘿的拍起手來。
惹的褚珩悶聲失笑。
外面大雪紛飛,屋裏暖意濃濃,懷裏是自個的全部,褚珩心中滿足,看了看睡得香甜的白軟,掖了掖被子,靠在那也跟着睡了。
白軟先醒的,現了原形,輕爪輕蹄的從褚珩懷裏跳出來,待下了榻,落在地上,才輕舒了一口氣,又化成人形,輕輕的給褚珩掖了掖被子,又讓他躺好。
托着腮坐在那盯着褚珩看了一會兒,覺得天色差不多,便抱起那還在昏睡的小肥雞去了廚房。
廚房裏秋容冬梅幾個丫鬟圍着白軟,全是擔心他自個做不來,耐不住絮絮叨叨的提醒着提醒那。
白軟哼唧一聲,撅起嘴巴來,小臉一仰,“都離我遠點,我自己可以的。”又癟癟嘴,“你們真是的,還真當我是什麽都不會的傻子不成?”
幾個丫頭捂嘴偷笑,也知道他的脾氣,便往後退了幾步。
白軟哼聲哼氣,雙目一轉,看向她們,“再遠點,去廚房外面等着。”
秋容她們笑着應了,去了廚房門口候着。
白軟滿意的點了點頭,後有模有樣的往鍋裏添水,後燒水,等水變溫時,他将那肥嘟嘟的小雞放進了鍋裏。
“主子,可不是這麽炖雞的,是要先殺了,後用熱水将雞毛拔了,然後清洗幹淨,最後才是入鍋炖湯,加上各種料子。”
白軟有些迷惘的看了看她們,抿了抿唇,“我現在只是再給這渾身髒兮兮的小雞洗個熱水澡,這樣阿珩才吃的幹淨。”
幾位丫鬟面面相觑,說不出話來。
白軟讓她們都背過身去,不許偷看,後自個在廚房裏大展身手起來。
鍋下面塞滿木材,鍋裏燒着水,白軟卷起袖子來,哼着歌給這只肥雞洗澡。
而鍋裏的那只肥雞不知是不是因水溫越來越熱的緣故,慢慢睜開眼來,有些茫茫然的看着眼前哼歌的人。
鳳雉腦袋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的望着眼前漂亮的人,心想着,莫不是自個遇見了神仙?
“肥肥的小雞,肥肥的小雞,洗澡澡,洗澡澡……洗完澡澡……咦?”白軟見小肥雞醒了,當下又是喜又是無措的,要知道他可是從來不敢殺生的啊。
他盯着面前這只肥雞,小聲開口問,“你醒了?”
而鳳雉再慢慢理智回歸,四下觀望了一圈後,黑湫湫的眼睛全是個驚詫的看着白軟,“這是廚房?”
白軟點點頭。
“我在鍋裏?”鳳雉拔高了音量。
白軟弱弱的點點頭。
“你要炖我?”鳳雉眼睛瞪的渾圓。
白軟圓不溜秋的眼睛眨了眨,點頭又搖頭,小小聲的回道,“阿軟,阿軟是想給娘子炖雞湯的,但是,你,”他小臉上帶了委屈,“你既然活着,阿軟就不吃你了。”
鳳雉聽了這話,才算是稍稍放心,它縮在水裏,怯生生的說道,“我不是雞。”
白軟抿了嘴角,明顯的不信。
鳳雉雙眸帶了淚花,軟糯道,“阿雉就不是雞,阿雉是一只小鳳凰。”它說着吸了吸鼻子。
白軟歪着腦袋看他,圓乎乎的眼睛裏帶着好奇,“鳳凰?”
“就是神鳥。”鳳雉委屈的整只鳥能擰出水來,肥嘟嘟的小身板哆哆嗦嗦。
“鳥?”白軟一思量,頓時了然了,“就跟阿雀一樣,對嗎?”
“阿雀?”鳳雉給他說的摸不着頭腦,黑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你能把我先從鍋裏撈出來嗎?這水好燙的。”
聞言,白軟忙将它從鍋裏撈出來,将它放在海碗裏。
渾身濕透的鳳雉渾身發抖,它與面前的白軟四目相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白軟倒是體貼,見它冷的哆嗦,便抱起碗,蹲在了火堆旁,給這只鳳凰烤烤火。
後這一只狐貍和一只鳳凰,又開始互相盯着沒完沒了的看。
褚珩從屋裏走出來,進了廚房,見白軟盯着這只肥雞沒完沒了的看,一時怪異,走過去。詢問,“盯着這只雞看什麽?”
“我不是雞!”鳳雉炸了毛,兇巴巴的聲音裏還帶點兒顫音。
褚珩挑了眉,目光略沉,“妖怪?”
“神鳥。”白軟軟聲開口,“阿珩,它與阿雀一樣,都是鳥,我們就不吃它了,可好?”
褚珩自然是全都依着白軟的,點點頭。
白軟一張小臉帶了笑意,對鳳雉道,“不吃你了,你走吧。”
說罷拉着褚珩高高興興的出了廚房,鳳雉瞧的驚奇,莫不是這就是娘子?
又想他娘子長的真好看呀。還想,娘子與意中人是一樣的嗎?
心裏滿腹疑問,左右思想,便從碗裏跳出來,扭着小肥屁股,邁着小短腿,屁颠颠的追了過去。
這一次可是要好好的問清楚了。
——
空中雪花飄落,四周蒼茫寂寥,白茫茫一片,褚铎站在一處,四下環顧,這兒只有一戶人家。
他冷的哆嗦,便踩着積雪,敲開了這戶人家的院門。
不多時,一男子打開了門,褚铎朝那人看去,登時僵住。
這人,與自個的容貌一模一樣。
“你……”他嘴唇哆嗦,卻是說不出話來。
男子見了他卻無半分訝異之色,平靜的問道:“你敲我門有何事?”
褚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依舊沒有說話。
男子見他不答話,眉頭皺起,将門一關,轉身回了屋。
“砰”的關門聲,叫褚铎回過神來,尚來不及做出別的動作,就被一股力道推入門框,穿門而入,進入了男子家中。
那男子手抓着一只赤狐從屋裏走了出來,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銳利的刀,走到水井旁,面無表情的的看了看手中睜着無辜眼睛看他的赤狐。
那赤狐圓溜溜的眸子,無辜又可憐氣的看着他,尾巴搖搖,耳朵動動,全是個不解的小模樣,不明白它的主人要對它做什麽。
褚铎定在原地,這男子現在是看不到自個了嗎?
不過,似乎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而是這只小赤狐貍,正是躺在自個寝宮裏睡大覺的那只狐妖,無論是毛色亦或者五官,皆是一模一樣。
褚铎的視線掃到那把磨得蹭亮的刀,忽而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那男子将懵懂的小赤狐放在雪地上,按住它的腦袋,揮着那刀砍了下去。
褚铎見狀一震,雙目瞪圓,立時飛奔過去,伸手要制止那男子,口中高聲喊着,“不要!!”
可還是晚了,鮮血立時噴薄而出,血濺了他一臉,讓他的心髒一陣絞痛。
痛的他大喊大叫起來,“啊!不要!不要!”
褚铎大叫着,猛地睜開眼,半晌才回過神來,愣愣的望着床幔,久久無言。
“皇上……”孫矩和門外候着的宮人們皆都跑了進來,宮人們掌燈,孫矩跪在床前,“皇上,您這是怎麽了?”
褚铎額頭密汗,臉色發白,重重喘了幾口氣,穩了穩心神,“朕,無礙。”又定了定神,問,“外頭可還在下雪?”
“回皇上,是的。”
“朕覺得有些冷,再往屋裏添些炭火。”褚铎吩咐道。
“是。”
不多時,宮人們又搬來了兩個暖爐,往裏面分別加了些許炭,後又将門窗細細察看了一番,确定密不透風,才都行了禮,欠身退下。
伺候的宮女又端來了熱茶,褚铎起身下了床,望了望縮在那睡大覺的狐妖,不覺這狐妖未免睡的太沉,想起那夢,那被砍了的狐貍,那被剝了皮的狐貍,登時就覺後脊骨一陣發涼,不禁的打了個寒顫,他忙端起茶盅,抿了口熱茶,待一杯熱茶下肚,才算是緩了這涼。
白城早在褚铎被噩夢所纏,大聲喊叫聲就醒了,只是他選擇不理會,這人的喜怒哀樂與自個無關。
褚铎又倒了杯熱茶,杯中茶水喝下一半,心中思緒萬千,那夢裏的一人一狐,好似他和這狐妖。
而不像的是,他從未想過要這狐貍的性命。
褚铎滿腹疑問,想張嘴詢問,可環顧了這寝宮,他能問誰?
接下來是連續幾天的噩夢攪纏,叫他好不辛苦,更讓他辛苦的是,那夢斷斷續續,叫他不解,實在是憋悶非常。
無人訴說,再又過了兩日後,褚铎對那呼呼大睡的狐妖開了口,“你這妖狐能聽得懂朕的話,朕問你,你想殺朕,是不是因有個跟朕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曾經殺過你?”
此言一出,白城擡頭看向他,眯起了眼,将這話反複的琢磨,後開了口,“你夢裏出現了什麽?”
褚铎猛地擡頭,望向白城,一時之間以為自個出現了幻聽。
“你夢裏是出現了什麽?讓你如此心神不寧。”白城重複道。
褚铎這下聽得清清楚楚,他注視着對方靜寂的眸子,而後像是做了很大決定,緩緩開口,無比認真道,“你能否告知我,關于你我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