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樓和阿誠回到學校，明臺詳細解釋了M11區的行動，原來beta确實打算在M11區交接幾個樣體，但是從阿誠和另外的線人那裏得到了行動暴露的消息，便順勢制造了一場混亂，聲東擊西的将另外一批樣體送上了潛艇，運往南美。
“另外的線人？也就是說，這個消息早就暴露了？那麽羅勵可能是故意告訴我的麽？”阿誠思考道。
“不清楚，不過我确定他沒有跟蹤你，衛星記錄顯示他一天都在學校，其實我們也是想試試羅勵，他哥哥是警察局副局長，他還老纏着你，我們也不放心。”明臺道。
“你們倒是學會試探了？可喜可賀。”阿誠心裏清楚衛星記錄不一定能說明真相，不過并不想說什麽，如果羅勵真的有什麽特殊身份，那便再好不過，所以他岔開話題，開始閑聊。
“我們跟人類學了很多，人類的社會學真是非常的博大精深，我們覺得人類這一物種居然能安安穩穩的存活這麽久，而沒有互相厮殺至滅絕真的很不可思議。”明臺又開始叽叽呱呱的長篇大論，阿誠知道由着他說便是，不用太去理會，他轉向明樓。
明樓正若有所思的看着阿誠，見阿誠看向自己，沖他招了招手。阿誠本能的走過去，坐到明樓身邊，詢問的看着明樓。明樓将他扯到近前，湊近他的脖頸，将鼻子貼上去，居然像大型寵物狗一樣在嗅他身上的味道。“大哥……這是做什麽？”阿誠有些臉紅，心裏撲通撲通的亂跳，有一種既緊張又期待的奇妙感覺。
“你的身上……真的有香味……”明樓蹙着眉，腦中飛快的思索，似乎抓到了什麽線索，又仍舊一團迷霧。
四周的燈忽然滅了，明臺也消失不見，霧氣一般的柔白光芒從牆上的壁燈中流出，漸漸鋪滿地板，這次沒有音樂，只有兩人淺淺的呼吸聲。
“明臺真是的……總是亂拉燈……”阿誠無奈的抱怨，将明樓推開。“大哥，你是有什麽發現麽？”
“發現你有點招蜂引蝶。”明樓岔開了話題，他覺得明臺總是制造這樣的氣氛，并不會源于真正的八卦精神，他只是個人工智能，就算他背後有beta或者beta人操縱，也不可能懂什麽“成人之美”，他一定有目的。兩人現在既然沒擺脫控制，那麽還是按着明臺的安排行事好了，他吻上阿誠的嘴唇，粗魯的啃咬。
阿誠乖巧的回應，他向來任由明樓予取予求，不過問原因，這麽多年，這已經成了他的本能和習慣。只是這一次，他生出了好奇心，明樓會不會是覺得嫉妒了呢？也許，大哥對自己，也有一些小小的獨占欲吧。這樣想着，阿誠覺得心裏甜蜜，他一直依賴崇拜着明樓，也有過小小的奢望，希望自己對于明樓，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現在這樣的關系，也算是變相的實現了這個小心願吧。
明樓和阿誠到底是學生，平時要上課，又要兼顧實驗室的研究，beta沒在給他們安排什麽任務。兩人順利迎來了期末考試，阿誠花了大把的時間複習，希望能追上明樓的腳步，他的進展也很快，大概已經适應了亞研的以研究探讨為主的教育模式，期末居然考了年級第二，第一自然是明樓。
阿誠也沒想到自己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心情居然有些雀躍，他特地買些食材，跑到公寓樓那間基本沒人用的公共廚房做了幾個菜，想跟明樓慶祝一下。明樓卻因為收到了一位教授的邀請而沒有回來，阿誠一個人對着一桌子飯菜發呆，直到菜都涼了也沒動筷子。
“阿誠哥……你這個狀态好像怨婦啊……”明臺陪阿誠瞪了半天眼，終于忍不住抱怨起來。
“我有什麽可怨的？”阿誠瞥着明臺，眼神平靜。
“怨大哥跟你不親近呗”明臺說着，趴到阿誠手腕上，将腦袋翻轉180°看着阿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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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看他這個樣子，知道他是想逗自己開心，緩和了神色，試圖扯出一個笑容，卻失敗了。他排異反應愈演愈烈，不光內髒在潰爛，甚至體表都出現了輕微的浮腫和毛細血管破裂，末梢神經開始遲緩，有的時候甚至難以控制表情，他覺得已經快要瞞不住明樓了。
“阿誠哥，你還要瞞着大哥麽？雖然我覺得你的智商似乎提高了很多，但是身體快到極限了。你能吃飯麽？胃疼不疼？”明臺不再搞怪，站起來擔心的看着阿誠。
“第三艦長有什麽表示麽？”雖然是明臺樣子，是關心的表情，但阿誠心裏清楚，這不是自己的弟弟，他說話做事，也絕不會出于什麽感情。只是有時候覺得，有這樣一個冷冰冰的東西陪在身邊，也有些欣慰吧。
“第三艦長表示，反正可以換，只要大腦和中樞神經沒有爛，還有生命體征……我們就有辦法讓你活下去。你的狀況至少比大哥強點，不是爆發式的排異反應，不會……”明臺說着，猶豫起來，似乎在考慮措辭。
“不會暴斃，對吧。”阿誠輕笑。
“嗯嗯嗯，是這個意思的。”明臺點頭認真道。
阿誠嘆了一聲，開始吃飯，他晚上要參加一個聚會，是學生會的幾個朋友邀請他去參加的學生會聚會，本來晚上的聚餐也喊了他，他借口約了明樓沒有去，明天他們就要各自放假回家了，為了維持良好的關系，他必須要參加。可口的飯菜送到嘴裏，他只覺得味同嚼蠟，也不知道是低落的心情使然，還是連味蕾都在異變，他用力的吞咽。甚至能感覺到食管費力的蠕動，将食物送進已經嚴重穿孔的胃，他自己都覺得神奇，這樣的胃居然也可以完成消化功能，維持他的生命體征。每次吃飯都是一種煎熬，胃痛得厲害，如果跟明樓一起，他至少還能從明樓的表情中體會到一點味道，這次做的都是明樓愛吃的菜式，現代餐館是絕對沒有的，他以為能看到明樓享受美食的樣子，最後卻只能自己消受。
而此時的明樓，正在校園內一家高檔餐廳享用晚餐，坐在他對面的男人自稱亞盟beta研究所的副所長，名字是沈霄，他看起來很四十歲上下，清瘦幹練。
“明樓同學，你非常優秀，我很欣賞你。看得出來，你對beta非常感興趣。”直到兩人基本結束了進餐，沈霄才開始進入主題。
“謝謝沈教授，我只是希望，能為全人類的未來，盡點力罷了。”明樓謙恭道，他身體年齡将近千歲，實際上也活了四十多年，面對沈霄，卻一副初出茅廬的青年人樣子，眼裏精光灼灼，整個人意氣飛揚。
“那麽，如果我邀請你加入亞盟beta研究所，成為一名研究人員，你願意麽？當然，你的學業還可以繼續。”
“願意”明樓耐心的等沈霄說完，才壓抑着激動回道。
“很好，你有意志，有朝氣，也夠沉穩，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優秀的研究員，但是按照規定，我們吸收的新研究員，都要接受半年的保密考察。”沈霄滿意道。
“我可以理解，針對beta的研究，一定是全人類的最高機密。”明樓做出完全理解的樣子。
“我們調查了你的背景，聽說你有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也非常優秀。”沈霄忽然轉移了話題。
“阿誠是父母的養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如果可以，我相信他也希望能加入beta研究，找出救治父母的辦法。”明樓真誠道。
沈霄微笑的看着明樓，被beta寄生，便相當于死亡，這點他們已經可以确認了，只是還沒有公布出來。沈霄最後沒有告訴明樓，以後再說，也許更能激勵這兩個年輕人。“那麽，希望你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是你們兩個的聘書，聘請你們加入亞盟研究院進行科學研究，具體內容都在信封裏面，明天就去報道吧，你們兄弟應該不回家過暑假。記得，這是保密機構，小心禍從口出。”
“謝謝沈教授，我們一定會努力的！”明樓接過信封，表面上激動得顫抖，內心卻不為所動，一切不過是按着他的計劃發展而已，或者說，按着beta的計劃發展。兩人又聊了很多學術上的話題，相談甚歡，沈霄對明樓越發欣賞了。
明樓回到宿舍的時候，阿誠已經走了，沒吃完的飯菜也都處理掉了，但是他處理不掉明臺，明臺一回到宿舍就投影出一桌子的飯菜，繪聲繪色得給明樓描述阿誠是怎樣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發呆又凄惶無助的自己吃晚飯。
明樓掃了明臺一眼，沒有開口，他猜測不出明臺的目的，他是想讓自己心疼？或是愧疚？還是厭煩？他皺起眉頭，做出不耐煩的表情，觀察明臺的反應。明臺嘟了嘟嘴，眼睛滴溜溜亂轉，不知道什麽心思。明樓不想再糾纏感情問題，開口問道：“我帶你進研究所，你就能獲取裏面的全部信息麽？”明樓覺得應該沒那麽簡單，否則只要能策反一個研究人員，就足以獲取人類的全部秘密。
“我當然希望可以，但是不行……根據我們的調查，研究所的所有電腦都是物理隔離，一個辦公室一整套的設備，任何資料都不能帶離辦公室，而且……任何可以收發信號的設備都不能帶入研究所。”明臺收了飯菜，認真回答道。“進入研究所後，我們會失聯，因為我是在艦船上遠程操控，屬于發射信號。但是你的一舉一動人都會被錄下來，一旦你離開實驗室，我會立刻上傳到艦船，所以……大哥，我很信任你的。”
“你不信我，也要信通訊儀裏的清除程序，不是麽？”明樓語帶嘲諷，他拆開沈霄交給他的信封，查看裏面的內容。“我跟阿誠被分到了無性繁育科室，跟着路西研究員參加無性繁殖研究，無性繁殖是指，通過兩枚體細胞、兩枚精子或者兩枚卵子培育受精卵并使之發育成胎兒麽？”
“沒錯，同性伴侶的福音，但同樣因為人道主義的制約，研究進展很緩慢，這應該不算保密項目，需要保密的只有他們一年糟蹋多少胚胎。”明臺無所謂道。
“beta能做到這項技術麽？”明樓皺眉看向明臺。
“跟□□人一樣，唯一成功的幾例狀态都很不穩定，倒是試着寄生過，也不是很理想。所以說，人類的生育之謎，真是難以攻破啊，難道要去研究一下玄學中的靈魂？”明臺絮絮叨叨的開始瞎扯，明樓則陷入深思，明臺無法實時監控他跟阿誠在研究所中的情況，那麽，他也許可以想辦法除掉明臺。
明臺模仿公雞發出了咕咕咕的報時聲，十二下，明樓終于有些坐不住了，阿誠到現在還沒回來。“他在幹什麽？”明樓沉着臉問明臺。
“跟同學喝酒唱歌，阿誠哥唱歌真好聽，我轉播給你……”說着明臺直接将阿誠手上監控儀的聲音放了出來。“無限柔情像，春水一般蕩漾，蕩漾到你的身旁。你可曾聽到聲響，你的影子閃，進了我的心房。你的言語你的思想，也時常教人神往。我總是那樣盼望，盼望有一個晚上，傾訴我的衷腸，從今後就莫再彷徨。”
阿誠的聲音低沉溫柔，唱得認真，頓時引來了一片的叫好聲。一群年輕人紛紛雜雜的叫嚷，阿誠第二段只唱了一半，便不由得笑場了，埋怨旁邊的人不解風情，壓根沒理解歌曲的意境。明樓原本想去接阿誠回來，聽到這裏卻放棄了，阿誠有了新朋友，雖然玩得太瘋了，但總比跟自己相對尴尬，枯坐焦慮的好。
“他倒是玩得開心……”明樓只說了這一句，便繼續對着接收板查資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