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高亢的歌聲透過電音麥克傳出，在澎湃的伴奏中顯得尖銳而激昂，用金屬的質感勾勒出一片熱烈的火海。舞池中的人更是情緒高漲，歡笑着扭動着身體，釋放激情和沖動。

阿誠穿着海藍色的皮夾克，戴一副刻着繁複花紋的銀色面具，慵懶的靠在角落的自取吧臺邊上，拿着一杯藍莓汁，輕松的啄飲。

明臺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面，英俊的男人仿佛徹底融入了酒吧放蕩糜爛的氛圍，又似乎完全清醒的游離于衆人之外，顯得神秘莫測而魅惑動人。

“阿誠哥？來得真早啊。”明臺剛靠近阿誠，便問道了似有若無的清甜香味，讓他覺得心跳加速，仿佛被鼓點撞擊，輕微的顫動。

“我們明家人，向來不遲到。”阿誠輕笑道。

“不知道，這個明家人裏，算不算上我呢？”明臺随手取了一杯酒，喝了一口。

“那要看你夠不夠坦白咯，一家人，自然不應該有所保留。”阿誠說着，跟明臺碰了碰杯，喝了一口藍莓汁。他說這些話，心裏還是有些沒底，擔心beta真的調查得出明家人慣常互相保密的事情。

“大哥不是猜到了麽？否則也不會讓你來誘惑我。”明臺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湊到阿誠耳邊，用氣音極輕的開口道：“你大概不清楚，alpha和omega存在着标記關系，omega性成熟，會散發求偶的信息素，只有被他選中的alpha才能和他結合。alpha和omega結合，通常會标記omega，标記關系結成，omega便只會跟标記他的alpha結合，也只能跟标記他的alpha生育後代。”明臺說着，伸手攬住阿誠的肩膀，輕撫上他的後頸。“雖然改造人保持着人類的形體，但是……我聞到你身上腺體的味道了，真的……非常迷人……”明臺隔着衣料摩挲阿誠的後頸，隐秘的腺體被觸動，更加濃郁的香氣飄散出來。

“哦？你這是承認自己，alpha人的身份了？beta艦隊裏有很多alpha麽？不是說，你們負責繁育後代，不會從軍麽？”阿誠淡然道，明臺時輕時重的按壓，讓他感覺到了某個沒被注意的新生器官，但是他克制着酥麻的神經刺激，保持平靜。

“那阿誠哥也承認omega改造人的身份了？大哥分化成了alpha？真的很神奇……大哥标記你了麽？”明臺說着，将熱氣呼向阿誠的耳後。

“呵”阿誠不知是嘲笑自己還是嘲笑明臺，他輕輕揮開明臺的手臂，後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這樣的情景，不像是他在試探明臺，倒像是明臺在試探他。“我們對alpha和omega，還并不了解，也許，你能提供給我們更多的信息。”阿誠的聲音很小，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人耳難以捕捉，以明臺的能力，應該也不會有人工耳可以捕捉。

“标記是很重要的過程，只有完成标記，才能繁育後代。”明臺說着，露出一個暧昧的笑容。“如果我标記了你，大哥會有什麽反應？你們在一起了？”

阿誠哼了一聲，明臺在試探他，恐怕對他的懷孕有所猜測。“憑你？也想标記我？你還不清楚明家的家法吧？”阿誠不願意接招，不希望自己的任何行為威脅到胚胎，避重就輕的轉移話題。

“阿誠哥，alpha對于omega，可是致命的哦，別對自己的自制力太過自信。”明臺輕慢道，說着還沖阿誠眨了眨眼。

“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談私人感情的。”阿誠壓下眉毛，表現出不悅。來之前他跟明樓細細商量了這次會面的目的，明樓認為已經沒有慢慢試探猜測的時間了，不如開門見山，試着打破僵局，将話題直接推向問題的本質——“明臺，或者說alpha，到底是什麽态度，有什麽能力，是否能幫助人類對抗beta。”

“那談什麽？我還以為……你跟大哥鬧矛盾，請我當感情顧問呢，聽說羅勵對你窮追不舍啊。”明臺說着，露出他那慣常的，不正經的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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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談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想要什麽，你到底能不能成為我們的合作夥伴。”阿誠輕巧道。

明臺收起了壞笑，又拿了一杯酒，晃了晃酒杯，居然顯出一絲陰郁，他自嘲道：“标記，使一個omega只能跟一個alpha結合，而omega的數量十分稀少，alpha的數量雖然也不多，但是仍舊遠多于omega，你想沒想過，很多alpha是不會被omega選中的。”

“那不是更好麽？難道你想要變成生育工具？不被選中，不可以做些別的事情麽？比如……從軍？你很優秀。”阿誠試探道。

“是的，alpha其實比beta更加優秀，人類中有個成語叫‘嫉賢妒能’，我認為包含了大智慧。”明臺說着，優雅的喝了一口酒，看向阿誠，用一種平板的語氣道：“無法标記omega的alpha将被處死，因為beta認為這樣的alpha會擾亂他們的族群秩序。”

阿誠看着明臺，并沒表現出同情，仍舊一臉平靜。“那麽……你是一個反叛者？”

“沒錯，但是我不認為人類可以幫助我，你們太脆弱了。”明臺坦然道。

“所以，你也不想給人類提供幫助，是麽？”阿誠沉聲道。

“最開始是這樣的……現在嘛……要看‘你們’，能給我什麽了？”明臺說着，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

培養基裏的胚胎發育得十分穩定，将近7個月大的小家夥已經開始頻繁的伸胳膊動腿，似乎不滿意狹小的空間了。

“看來有人比我還急啊……小東西……”明樓輕笑着，眼裏一片溫柔。胚胎發育得很好，再過2-3個禮拜，器官基本發育完成，便可以讓他離開腔體和培養基，待在溫箱裏面了。雖然不能承認他的身份，也沒辦法讓他呆在兩人身邊，但是等他大一點，情勢更加明朗，領養他總是可以的。明樓想着，輕嘆一聲，這些安排還沒有跟阿誠說，不知道阿誠能不能接受，這個孩子真的太特殊了，他的身份一定不能曝光。

明樓想着，看了眼表，他晚上還要開會，只能留小家夥一個人在家。“先一個人呆一會兒吧，小東西，爸爸很快回來。”明樓說着，敲了敲培養基的玻璃罩，起身離開。

羅勵看着明樓離開職工宿舍，沒片刻耽誤，直接用軍部的權限打開了明樓房間的防火牆，拿了備用鑰匙開門。他心裏萬分忐忑，擔心自己的猜測成真。

吧嗒一聲，門應聲而開，房間裏暗淡的光頃刻間滅了，他知道，明樓果然設置了其他防護網。他想也沒想，直接奔向了卧室，避過了門口的幾道隐蔽而簡易的高熱激光。

培養基裏的小家夥不安的掙動着，似乎感覺到了侵入者。

羅勵倒吸一口冷氣，咬牙接通了通訊儀，控制自己的聲音，冷靜道：“通緝明樓和明誠。現在，立刻，逮捕兩人，移交亞盟beta調查局拘留。”

“你認為改造人有能力與beta一戰？”阿城挑眉問道。

“沒錯，我可以提供一些技術，但是這些技術，恐怕人類未必能理解，也許改造人可以。所以，我想得到更多關于beta改造技術的資料，了解改造人的身體素質……尤其是……你跟明樓。”明臺輕松道。

“你可以先将技術提供給我，自然就知道改造人能不能應用這些技術了。”阿誠道。

“這……你不需要跟大哥商量一下麽？”明臺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卻擋不住笑容裏的輕慢。

“我……”阿誠皺眉想要反駁，卻被明臺打斷了。

“你的尾巴進來了。”明臺突然開口，他剛說完，酒吧門口便騷動起來。阿誠反應迅捷，立刻朝酒吧後面的職工通道走去。

明臺跟在阿誠身後，飛快的操作着手腕上的微型接收板。“你跟大哥被通緝了，為什麽？”

“你說為什麽？”阿誠直接捏爛了員工更衣室的門把手，闖了進去，幸好裏面沒人。

“羅勵發布的，難道是因愛生恨？”明臺在這種情形下還在開玩笑。

阿誠攀上更衣室的天窗，這裏連着酒吧後面的小巷，阿誠來之前便已經做過功課，他打開窗戶，直接爬了出去。

明臺跟着他來到小巷裏，他們剛想往巷口走，便見幾個人沖進了小巷。兩人二話不說的動了手，阿誠伸手矯捷，多年的格鬥經驗加上優越的身體控制能力，瞬間便擊暈了兩個人，再他擡腿踢向第三個人的膝窩的時候，對方終于拔槍了。

高壓的電擊子彈打在身上，劇烈的疼痛讓阿誠雙眼發黑，可卻沒有卻沒有完全剝奪他的知覺，他仍舊循着本能，将眼前的人撂倒，避過對方揮來的電擊棍，一掌劈向對方的後頸。阿誠很快恢複了視力和五感，他忍痛将電擊子彈拔了出來，那邊明臺已經将剛剛開槍的人繳了械，并且電暈了。

“這邊走，阿誠哥。”明臺對阿誠使了個眼色，飛快的沖上馬路，阿誠緊随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