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雄子楊舒(修)
蝸牛的觸角可愛嗎?反正他是覺得挺可愛的,但是這不代表他希望蝸牛的觸角長在他自己的頭上。穿着連帽衫,楊舒沉默的COS着小哥張起靈,他現在已經陷入了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麽?的深奧問題中。
這些問題其實并不難回答,他自己是沒有失憶的,而原主的記憶……
蟲族從作為一枚蛋被生下來開始,就會由聯邦配備一個随身的終端。利用終端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上網,發送信息,記錄蟲族身體情況等等,它甚至可以儲存記憶備份。
他現在用的殼子曾經的主人有個非常好的習慣——每天像記日記一樣儲存記憶備份。
所以,他所不知道的事情,終端裏其實都有記錄。他會這樣說,只是想要借此表達他此刻內心中深深的迷茫而已。
楊舒原本不願意接受原主的記憶,也不想融入蟲族這個種族。因為他是楊舒,地球人楊舒。當然最重要的是直接接收數據波,對于他這個西貝版的蟲族來說太過刺激了一點,現在想起首次嘗試利用接收數據波的方式讀取信息時的感覺,他頭上的觸角都會下意識的蜷縮一下。
但現在他面臨的又是另一種情況了,從他穿越後的第23天開始,到兩個小時前為止,他尋找了整整十年。他只是想要找到地球,但事實是這個宇宙裏沒有地球。
而他也早已不是地球種花家的楊舒,他是蟲族聯邦的雄子。
沒想到他這輩子竟然有機會研究自己到底是雄的還是雌的,so sad,有種變成禽獸的感覺。更可悲的是,這麽講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也許你會說蟲子是節肢動物不該用禽獸來稱呼,但是蟲族只是他現在的種族對自己的自稱,是不能用地球上有的物種進行類比的。
他現在是一個全新的物種,如果能回到地球上也許他會很受歡迎,從各方面來講。但是這裏沒有地球,他剛剛确定了這件事,β星系3號宜居星,一個充斥着星際海盜,戰犯和流浪者的星球。星系波段相同,星球波段相差無幾,但是這顆星球上沒有水,岩漿從地底流出在地面上繪出一幅非常壯麗的畫卷。
從宇宙裏看這顆星球也非常的漂亮,但是毫無疑問的不适合人類居住。而對于其他的宇宙種族來說,這竟然是一顆宜居星,對他……雖然心理上有些無法接受,但是生理上這種溫度是可以忍耐的。
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能把岩漿當成溫泉來泡。
懷着無比微妙的心情楊舒打開終端,在最後一顆波段類似的待選星球上畫了一個叉。看着這顆終于顯示出了它的樣子的星球暗下去,消失在終端上。楊舒吐出一口濁氣,很好他的尋找地球計劃正式宣告破産……一點也不好,摔,這種沒有根的浮萍的感覺。
媽蛋,好想哭。
[嘀,您有一條系統消息,請注意查收]完全陷入了自己情緒的楊舒并沒有理會終端的提示音,此時的楊舒已經完全陷入了自暴自棄的陰暗情緒中。
《肖申克的救贖》中離開了監獄的老圖書管理員自殺了,因為他已經跟不上時代的發展,雖然監獄體制對他的同化也是原因之一。楊舒呢?穿越前的二十三年,他生活在地球上遵守着地球的法律,他是大學應屆畢業生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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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有經歷過社會,有自己帶着天真的理想。發現自己穿越之後,他第一反應就是高興因為他還活着,雖然與他想象中有些出入,他不是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但能活下去誰不高興呢?但是接下來,他離開了自己的親人,朋友和熟悉的一切。
他的家人将他養大成人,他還沒來得及回報,和朋友們約好要一起合作創業,卻再也無法兌現。撲上去的時候,他為什麽不再多想想呢?他承認他後悔了。但這該怪誰呢?父母把他教育的太好嗎?
在看到車子快撞到孕婦的時候,他想都沒想的就撲了上去。也許再遇見這樣的情況他還是會這樣做,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後悔。
剛剛穿越的時候,他還有心情想想基友再等不到他上劍三會不會寫他的818。但是就如同從鄉下被兒女接到城裏享福的老人不會使用現代化電器一樣,他不懂得怎樣打開冰箱,不懂得怎麽開門,甚至連從超市買回來的營養劑怎樣開封都不知道。
這是一個跟地球完全不同的地方,它發達卻陌生。
楊舒很害怕,甚至對于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他感受到的是恐懼。為了不會發瘋,他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目标——找到地球。為了這個目标,他磕磕絆絆的學會了使用終端,跑遍了由終端篩選出來的128個波段近似的星球,然後他發現這裏沒有地球。
so sad
楊舒靠着牆壁坐下,距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場狩獵正在進行着,以前楊舒一定會趁着狩獵者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悄悄離開,以防止自己倒黴的被當做一頓點心咽下去。但現在他沒有心情,楊舒愣愣的看着前方,他什麽都不想管,也什麽都不想做。
也許就這樣死了也不錯?楊舒的眼睛空茫茫的看着狩獵者一步步走近,說不定死了他就回去了呢?楊舒任由狩獵者靠近他的脖子嗅了嗅,然後一巴掌把他拍在地上。
很疼,但是他還是不想動,視角改變了楊舒幹脆擡頭看着天空,連太陽都有了,為什麽就是沒有地球呢?雖然他也不知道找到地球後,他頂着身明顯是外族的殼子能幹嘛!但是……他只是想要找到地球而已,為什麽就是沒有呢?
也許是不吃‘死物’,狩獵者在發現楊舒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之後,舔了舔爪子直接離開了,留下楊舒一個直愣愣的盯着‘太陽’看。
他只是盯着太陽看的時間太久了,一滴眼淚無聲的流下來,楊舒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然後就這樣躺在地上無聲的流淚,他失去了人生目标,還不許他哭了嗎?
哭了一場之後,楊舒稍微平靜下來了一些。他終于有空去關注聯邦到底給他發了什麽東西,他離聯邦這麽遠,還斷開了終端和聯邦的信號連接,什麽樣的信息能成功發送到他的終端上呢?楊舒伸手點開了系統消息。
這是一條匹配消息,大意是中心系統為他匹配了一個從基因學來講很适合他的雌蟲,他們之間能夠誕下更優秀的蟲崽,建議締結婚姻關系。不過聯邦是很民主的,這并不是強制要求,他可以選擇拒絕。遺憾的是此時這條消息已經因為超過24小時未作處理而被自動确認通過了,意思就是在他自暴自棄的時候,他有了一只蟲。
……
他,有了一只蟲。楊舒無神的眼睛中劃過了一絲亮光,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楊舒打開了這只蟲的婚姻信息。
聯邦第三軍團Z部隊上将,埃爾加,[曾]聯邦科學局首席科學家席任雌侍,因忤逆雄主,傷害雄子(經查證屬實)獲刑。
公歷2045年4月16日,執行第三等級離婚(即斷絕婚姻關系,斷絕婚生蟲崽與其雄父親子關系,斷絕雌蟲與其所在家族親屬關系)
公歷2045年4月20日,提交再婚申請,因其蟲崽處于幼生期,需與雄子鏈結親子關系提供發育所需精神波(經查證屬實)特批通過。
公歷2045年6月10日,游民楊舒通過系統發送匹配消息,基因匹配等級:A-,精神波匹配等級:無記錄,與其蟲崽精神波排斥程度:無記錄
(請盡快前往聯邦婚姻公證處)
一只帶崽的,蟲族上将。。。不過,他陷入自暴自棄的時間竟然已經超過24小時了嗎?怪不得腿這麽酸。
事實已經造成,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他通過了這份申請。這是他的責任,他必須擔負,楊舒的眼睛越來越亮,說着埃爾加是他必須負擔的責任,好像很無奈,但楊舒的表現卻與他說的完全不同,他看上去急切到甚至帶了些癫狂的程度。
因為之前的受傷,楊舒站起來的時候踉跄了一下,然後他好像突然被驚醒一樣的頓在了原地。半響楊舒重新動起來,他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至少表面上看楊舒恢複了‘正常’。
他要去查查聯邦的法律,尤其是關于婚姻這方面的,他只知道聯邦對雄子格外寬容,在婚姻方面甚至頗有封建時期的作風——雄子是允許一雄多雌的。雄子允許‘家暴’雌蟲,雌蟲卻不允許傷害雄子。但是更具體的他完全不清楚。
不說婚姻,就是常識方面他都差得很。穿越之後,他并沒有在蟲族聯邦待多久,他就為了尋找地球跑出來了。
而現在他要重新回到聯邦,而且必須要快,因為小蟲崽成長需要雄子提供精神波,就像沒有陽光人就無法吸收鈣一樣,沒有雄子的精神波小蟲崽就會衰弱致死。埃爾加離婚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雖然中心系統很厲害,但消息到他手上還是晚了些,留給他的時間并不多。
這也是聯邦對雄子格外寬容的原因,因為小蟲崽的成長離不開雄子,偏偏雄子的出生率卻不高。而且力量偏弱,所以在婚姻中為了保護力量較弱的雄子,對雌蟲限制頗多。可以說公證結婚之後,雌蟲未來的生活幾乎是掌握在雄主手中的,雖然聯邦允許離婚,但就算實在無法忍耐雌蟲也很少提出離婚。
楊舒翻着手裏的終端,終端本身儲存的跟婚姻相關的常識他已經翻了個遍,少的驚人,所以他想要知道更多只能先回聯邦,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做出決定。
埃爾加已經是他的蟲了,埃爾加帶來的小蟲崽也會變成他的孩子。只一瞬間,他就有了一個家,妻兒俱全。雖然種族不是人類,哦,他現在也不是,蟲崽也不是他親生的,但是,一個家。
楊舒在心中默念埃爾加的名字,埃爾加,他的妻子,不,在蟲族應該說埃爾加是他的雌君。他要照顧好埃爾加,照顧好小蟲崽,照顧好他的家,這是一個丈夫最基本的職責,也是他未來努力的目标。
既然地球已經變成了夢裏才能見到的回憶,那麽他就更應該抓住眼前的東西。既然失去了自己的人生目标,那麽他其實可以再重新樹立一個,楊舒緊緊的攥着手裏的終端。
不過……埃爾加是上将!軍部的上将啊!
請允許他心虛一秒鐘。至于他為什麽心虛,你要知道在對雄子非常友好的聯邦,一只雄子想從聯邦公民變成星際游民也不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情。他犯過罪,擱在雌蟲身上足夠處死的重罪,這也是他下定決心開始尋找地球的原因。
不然就算是再不習慣,再懷念地球,他也不會放下安全的生活跑到遵守叢林法則,弱者甚至會被随意打殺買賣的聯邦之外。要知道蟲族雄子可從不以武力出名,他站在這裏的每時每刻都是冒着生命危險的,而這樣的生活,他已經過了整整十年。
現在,正好借着他有了雌蟲這件事,他也該放下過去,嘗試着融入蟲族了……如果他說以上這些文藝的東西都是借口,而他終于決定回去的原因是在外的這些年他徹底學壞了,你會不會想要打他?
在外這些年,他當過星際流浪者,被賣到星際海盜的星艦上打過雜,甚至卷入過對未進入星際文明的星球的入侵戰争。他的手上早已染滿鮮血,相比之下在聯邦他失手殺蟲的事,在他心中已經算不上事兒了。若不是不甘心,他早就回聯邦了,如今确認了這裏真的沒有地球,他又有什麽理由不回去呢?
更別說他的罪名——蓄意殺害雄子,注意蓄意兩個字,他有證據證明當年是那只雄蟲先動的手,他是正當防衛。當年他沉浸在他失手殺蟲的事實中無法自拔,直接跑了沒上訴,現在翻案其實也來得及,不過當務之急是先回聯邦。
頭痛,想回聯邦其實也是個麻煩事兒,他已經離開聯邦太遠了。把手伸進口袋裏攥緊裏面的晶體,楊舒做出了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想要表達的是主角失去人生目标之後的混亂狀态,以及收到聯邦的信息之後,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強行為自己樹立了一個新的人生目标重歸‘正常’。
文筆不好掌握不好這個度,改來改去看起來還是亂,所以只能在這裏先強行解釋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