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螃蟹宴會

賈赦恍恍惚惚回去了,趴在書桌上認認真真措辭,寫了一封信。他着實理解不了這些精英繼承人間的人情關系,而且凡事都得講究雙重保險。賈珍娶得不是不僅僅是他自己的媳婦,而且是日後幫他怼賈史氏,碾壓賈王氏,稱霸賈家後院,堅決擁護他這個赦叔,幫着教養迎春,相看未來琏二奶奶的乖侄媳婦,賈家的好宗婦。

琮兒媳婦,他也沒那麽厚臉皮,就讓琏兒媳婦這個當嫂子的去解決了。

至于他賈赦自己,可沒想過再娶什麽繼室。

畢竟,娶媳婦太費錢了,他要攢着錢當投資爸爸,召人研究平板,然後老了就可以葛優躺,玩連連看了!他最喜歡連連看,不費腦子。

而且沒準他死了之後,又被譚老板一個手抽抽成役鬼。那個時候,也沒個美女鬼給他作伴。想想當鬼後要萬萬年當單身狗,還不如從現在就開始适應,為本朝發展高科技網絡社會做貢獻!

綜上,這一場退婚之戰,真得很重要。

他敬哥的人情不靠譜,得用他的人情。他赦大少現如今還不是讓人怒其不争的馬棚将軍,再說哪怕是馬棚将軍,也還有些狐朋狗黨的。

學渣的情誼有時候比學霸更牢固。

一個時辰後,東安郡王穆莳面無表情的将信件揉成一團,狠狠在地上踩了一腳,随後咬牙切齒了一聲:“賈赦!”

他們老穆家與賈家同屬四王八公,老一輩戰火情誼不提了。榮國公賈代善還救過他爹,這交情鐵杆了,而他跟賈赦年齡差不多,又是家族嫡長,又是養在老一輩膝下的,兩家對第三代繼承人培養路線又差不多。故而,老一輩們見面聊天想當年,他和賈赦互扔泥巴,鑽狗洞,掏馬蜂窩……

每天不挨頓揍不舒服。

感覺對幼年檢讨很深刻的穆郡王又是長嘆息一聲,彎腰将信紙撿了起來,慢慢撫平,定定凝視着最後救命兩個字。

他爹早走,他比賈赦這個有爹罩着的,迅速成長了許多,隐隐看得出來賈家前途黯淡。哪怕榮公救駕而亡,也有小人作祟,內涵榮公擁兵自重,甚至祖籍所在地金陵還有什麽四大家族,結黨結派,這點也戳中了德嘉帝的心。朝堂雞飛狗跳般争了整整兩個月,最後在出喪前,德嘉帝才定了“武忠”谥號止住了紛争。

當然,哪怕朝堂風雲色變,群魔亂舞,這些都與他東安郡王沒有任何關系,因為他還是德嘉帝的大女婿。

齡芳公主是德嘉帝第一個女兒,生母乃宮女又病亡了。人沒什麽外家,沒什麽兄弟,也不參合朝廷,與他這種閑郡王最配。

查汪家與十皇子,他倒是還沒考慮會不會卷入朝政的問題,而是他咽不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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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這作死的,手竟然想伸到瑞王府中。伸就伸了,還敢給他提這麽高的要求—當衆。而謝禮是他赦老爺親手寫的話本優先閱讀權。

才守孝三年,就跟他這麽開玩笑,虛情假意的。哪怕吃了三年豬腦補一補,賈赦最多看個話本,自己寫,笑話了!真能寫,他穆莳都能金榜題名,撈個三甲如夫人。

不幫,堅決不幫!

他東安郡王堅決不幫!

穆莳扭頭出門,去了隔壁公主府,旁敲側擊無果,開門見山問道:“公主可有收到瑞王妃的秋宴帖子?”

“驸馬不是病了,妾身挂念驸馬,一切飲宴都拒了?”齡芳公主瞅着自家殺氣騰騰的驸馬,怯聲道了一句:“可有不妥?”

驸馬揉揉被紮的心,他剛才氣急了忘記這茬。雖說天家公主與驸馬,也算君臣關系,但是他媳婦畢竟母早亡,在宮中不算太寵,只占了一個長女名分。性情溫柔賢淑的,以夫為綱。他之前說稱病閉門半年,也就真閉門了。

“可悶這麽長時間了,齡芳你出去走走也好。”穆莳笑着賠罪了一聲,緩緩解釋道:“說來也是我的過錯。寧府賈珍那小獨苗苗,現出孝了。其他的,父皇龍威我們不敢去揣測。可賈家昔年到底有恩與我穆家。現如今他娘不好出面,借着二哥宴會的機會,我想請你幫忙去相看相看那汪家姐兒性子如何。賈珍那混小子,三年過去了,也依舊是個小魔王,怕汪家姐兒性子太柔,壓不住人。”

至于其他龌龊事,他也不想去侮了自家妻子耳朵。

“驸馬嚴重了,這乃我們應盡的事情。徐……”齡芳公主嘆口氣,面上帶着落寞,“他們也幫助過我。”

太子妃待她不錯,出降後,赴宴遇上賈徐氏,也是一見如故,相談甚歡的。

“嗯。”穆莳又和聲道了幾句,便離開去籌劃起來。王爺府,一個奪嫡強手的府邸,哪怕有女眷去後院了,但要策劃活動還是有些麻煩的。

賈赦這作死的,既然知曉了,讓他開場宴會多簡單的事情,把兩人皮扒了,摟一起都成。

而且,汪家在他印象裏好像就四五品的,就算升了禮部侍郎,好像還沒坐穩吧?有資格進瑞王的門嗎?

作為驸馬爺,都很難進瑞王府的門呢。

齡芳公主也不知曉,提前問過自家嬷嬷,又派人打探了一二,做了些功課。赴宴後,齡芳公主借口出了核心的貴婦圈,找了汪大娘所在的小姐妹圈,偶遇閑聊。

“倒是個溫婉賢淑的孩子。”略有些小家碧玉,恐怕鎮不住賈珍那小魔王。

齡芳公主心嘆一聲,面上神色溫和,從自己手肘上褪下一镯子來:“這翡翠手镯,本宮便賜予你。”

聽到一聲“賜”,汪大娘動作熟稔無比,斂居行禮,眼眸似水柔情,柔柔望了眼齡芳公主,露出了自己優美惜長的脖頸,“多些公主謬贊,民女愧不敢當。”

齡芳公主:“………………”

呆呆轉眸看了眼自己的嬷嬷,齡芳公主維持禮儀,說了幾句,恍惚的往回走。怎麽辦,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回想禦花園撞見的一幕幕,尤其是三年選秀之際。

這種場景見更多了。

怎麽辦?

那女孩子莫不是磨鏡?要勾引她?

“嬷嬷……”尋了個私密處,齡芳公主忍不住了,想跟自己的奶嬷嬷商量一二。這太恐怖了,她雖然不受寵,但日子過得很舒坦,娘娘們智商在線,不會為難公主。嫁人後驸馬待她也好,一心一意的,還有乖女兒皮兒子。

若是尋常女孩就罷了,這是賈珍未來媳婦。賈家,她也熟,賈赦是驸馬好友,賈珍那熊孩子,也在她府裏玩過呢,皮實卻又嘴巴甜,長得比她家皮兒子還好看,讓人舍不得打,罵都不想罵的皮小孩。

嬷嬷聽完自家主子的擔憂,恍惚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安慰了幾句後,想着自家驸馬與賈家的關系,聲音壓低了一分,憂心忡忡道:“殿下,那汪小姐十有八、九已非完璧之身。”作為一個宮中教養嬷嬷,這種察言觀色,還是必備的。那汪氏眉眼間的風、情勾、引,跟那些偶遇的妃嫔沒什麽兩樣。

“嬷嬷,這……這……”齡芳公主一驚,哪怕嬷嬷再三寬慰,依舊心神不寧回了座位。

這消息比勾、引她還恐怖!

看着歸來心不在焉的齡芳公主,瑞王妃禮儀性的關心了幾句。到底是長公主,也是郡王妃。關心過後,瑞王妃忍住羨慕之情,強打起精神,繼續得體的接待諸方诰命。宴會不結束,她也心神不寧,可惜她沒法顯露出來。

畢竟,她可是要奪未來國母的人。

不過,王爺不知怎麽就腦抽風了,忽然要辦個宴會,還是大宴。自家兄弟邀請了不說,連朝臣熟得不熟的都請了。非常的樹大招風!

前廳,被腹诽的腦抽風王爺轉眸看着自家親愛的十弟不在,視線幽幽掃了眼許久未見的大妹夫,帶着分深思。

大妹夫無視人的探究眼神。畢竟,滿屋大半是他內兄,剩下一半是他連襟。岳父大人太能生了,現今有十八個兒子二十個女兒。

二皇子宴會,除被廢後圈禁東宮的大皇子,自缢的三皇子,其他的陸陸續續都來了,哪怕十七十八兩個奶娃娃,都蹦跶出來赴宴了。不過,這十七十八皇子乃雙生子,其母亡故,養在了李貴妃膝下,算天生的二皇子黨,赴宴也是情理之中的。

“二皇兄,還要吃大蟹蟹。”十八皇子掙脫掉奶娘,雙手抱着一活靈活現的木螃蟹,樂颠颠的跑到二皇子跟前,奶聲奶氣着:“明天再宴好不好。”

“小十八,螃蟹太寒,不能多吃。吃多壞肚子。”瞅着都比自己次子還小的弟弟,二皇子彎腰,和聲安撫了幾句,最後像是瞧着人還哄不好,擡眸掃了一圈,語調似乎有些不渝,道:“像你十皇兄就吃多了,出恭了。”

“沒有,二皇兄,你騙小孩紙。”十八皇子氣呼呼着,抱着木螃蟹一屁股往地上坐:“你訓我,我要告訴母妃和父皇去。”

二皇子見狀厲色起來,“小十八,你的規矩怎麽學的?起來!”

“救命哇!”十八皇子大哭,在地上滾:“我要吃大蟹蟹,父皇!二黃兇,摳門,就給我一個腿腿啃。”

“父皇,二皇兄,兇,騙紙,十皇兄明明在跟漂亮姐姐親親。”

其他皇子:“…………”

将左邊哥哥桌案上的螃蟹端到自己這桌後,十七皇子奶聲奶氣,一字一頓,力求吐字清晰,打破了寂靜,“二皇兄,我可以作證,多吃真不會壞肚子的。我們剛才去玩看見了。”

其他皇子:“…………”弟弟你這話很讓人遐想啊,來解釋解釋!

渾然不管其他哥哥的眼神,十八皇子對自己胞弟揮揮手,得意洋洋:“好了,十八弟,哥哥把螃蟹搶過來了,不用再吸引注意力了。開吃啦。”

還在哭鬧的十八皇子立馬翻身起來,拍拍衣服,把手裏的螃蟹往二皇子手上一塞:“二皇兄,這木頭的送你玩。騙紙!我啃過了,假的。”

說完,瞪了一眼瞅着他親哥的哥哥們,十八皇子還以為人嫉妒螃蟹,奶兇奶兇的護食:“我們憑本事搶的。”

其他皇子:“…………”

二皇子:“…………”好像沒這搶蟹一出吧?親娘啊,這兩弟弟,您怎麽教的?四歲啊,就鬼精鬼精,還自創臺詞了?

衆驸馬:“…………”

見狀,穆莳覺得自己傻,真傻。他忘記一件事了,賈珍他親爹還在,用得着賈赦這個叔叔出手嗎?!

不需要,完全不需要!

浪費他上好的無香。

這玩意是他祖父昔年入京,抄宦官家時,從人家密室裏得來的寶貝—無色無味引龍,據說還百發百中,受孕快。

總共十錢,剩下最後一錢,被他剛才借着敬酒撒到十皇子酒裏了。

二皇子也在腹诽,恨不得踹幾腳賈敬。不相信他是不是?!難得求到他頭上,為了面子,他也會把事情辦好的。

可結果呢!

二皇子看着聽雨軒的一幕—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暗自發誓他以後再也不那麽講究了。他把茅坑造得那麽好,那麽華麗,取那麽好聽的名字幹什麽?!

就算情難自禁,有客房的啊!他設計的在客房,客房!

從來愛落井下石趕來湊熱鬧的皇子們:“…………”

“二皇兄這地方挺雅致的,後邊竹林前邊花團錦簇的,屋子裏還插花挂畫,怪弟弟先前來去匆匆,沒機會登堂入室。”甄貴妃之子,六皇子率先開口了,樂不可支:“這樣的地方,也難怪十弟情不自禁。”

說完,六皇子斜睨了眼将頭縮在十皇子身後的女人,身軀匆匆批了件衣裳,掃見人的頭飾,輕蔑的嗤笑了一聲,涼涼道:“這宮女既然十弟看上了,二皇兄歷來大方,給了得了。”

汪大娘聽到這話,驚駭得瞪圓了眼,眼含不忿的看向六皇子,張了張口,剛想澄清,卻豈料自己信賴無比的姐夫,未來的夫君,雖然依舊擡手拿着衣服遮着他,但一臉冷漠的點頭應道:“還望二皇兄成全。”

他雖然寵汪大娘一分,但更看中人背後那禮部左侍郎。這身份不說能左右科舉,可到底能為他拉攏人才。

二皇子面無表情,難得冷酷無比的拒絕:“十弟,不是皇兄舍不得一個宮女,我王府的人你看上了,倒好商量。但這事你也太胡鬧了!還是去父皇那裏掰扯掰扯清楚,本王可沒閑情替你擔責。齡芳先前還托你二嫂幫忙相看相看。”

被拉過來湊熱鬧的齡芳驸馬爺迎着無數詭異的視線,黑臉着,如實相告:“賈家出孝了,怕耽誤了姑娘,托齡芳從中說和說和,想盡快完婚。”好嘛,果然,老二也是知情的,托他下水。

其他皇子後知後覺回過神來,驚駭的看了眼十皇子,轉眸看了眼汪大娘。賈家昔年權勢炙手可熱,賈珍那小霸王不有名,賈代化賈代善怼禦史那經典的一句—他還是個獨苗孩子,也有名。

有名的熊孩子的娃娃親,他們被一提醒,也記得是哪家了。

前頭幾個争得面紅耳赤,就差當場打起來的皇子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自己的驚悚—長江後浪推前浪!弟弟們一出手,就把他們拍“死”在岸邊上。

這樣子,讓哥哥們很沒有成就感的。

六皇子又率先跳了起來,狠狠剮了眼擡臉讓衆人瞧個清楚的汪大娘,怒不可遏:“汪氏?!十弟,你這是欺我不成?誰人不知我母妃與賈家史氏是交手帕,賈赦也與我是友,賈珍算我看着長大的。你……你給我穿好衣服,起來,我定要告到父皇跟前!”

賈家那些人脈資源可是他的!

當然,他也真跟賈赦算朋友,也會護着他。

“賈家啊!”四皇子眯着眼斜睨了眼十皇子,不去理會蹦跶的六皇子,笑着恭維道:“十皇弟,倒是比哥哥我厲害些。”

他都還在觀望父皇的态度,豈料弟弟已經朝賈家未來的媳婦下手。寧府一脈就賈珍一個,在賈家未徹底落敗到塵埃之前,便搶賈珍媳婦,這得結死仇啊。

被衆人含槍、帶、棒的嘲諷,指責,莫說十皇子又氣又怒,汪大娘更是感覺難堪得不行。她本來還高興自己得了公主的賞,又遇到了姐夫。十來天沒見了,自然就尋了個地方說些話。豈料說着說着,這些皇子就闖了進來,肆意淩、辱。

汪大娘越想越覺得生氣,胸悶頭疼,而且不知為何肚子特別的疼。

“疼……”

原本還在煽風點火的皇子們愣愣的看着抱着肚子滾了起來的汪大娘。看着人新鮮的血液從裙擺滲出來,很快邊染紅了一片。不由瞪大了眼,齊齊看向了十皇子,帶着敬佩之意。

真不是他們心狠手辣,薄情寡義,但這自己送上來的把柄,不告到父皇跟前,都對不起……

對不起賈家啊!

德嘉帝:“………………”

作者有話要說:  如此粗粗的一章,不留言嘛【大赦鬼委屈臉JPG】

賈赦:我寫話本

穆莳:你寫,我能高中進士,三甲如夫人

賈珍:你寫,我能高中狀元

N月後

穆莳:幸虧我吹牛,也吹得很控制

賈珍:哇,我是獨苗孩子,受不得那麽多功課

賈赦叉腰,拿紫檀木當戒尺,狠狠抽着賈珍:“再做一套五三冷靜冷靜,敢讓你爸媽代寫,再罰!”

譚禮:“打斷幾根了?”禿頭了怎麽辦?

賈赦哼哼:“還沒你打我的多。”

“我請私教,VIP一對一,你就會個高科技文明,中間的工業社會都被你吃了?”譚禮面無表情着:“那麽多小說也白看的?”

賈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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