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攻略在手
不知不覺已到了黃昏之際。今日的晚霞格外的燦爛,仿若一把火将整片天都燒紅了一般,紅得有些妖嬈動人,透着股心驚動魄的美。
看久了還有些暈眩,整個人似乎被火紅攝了魂去。
德嘉帝站在廊檐下,面無表情的眼眸閃了閃,将視線轉移到了正被捆綁而來的賈珍身上,而後背着手,走進了偏殿。
二皇子舔着臉,跟了過去。他怕他父皇一個氣,把賈珍給推出午門斬了。殺個人沒事,但殺賈珍,那除非把賈家一家人殺得幹幹淨淨,否則賈敬定要鬧個血雨腥風。
不對,現在已經血雨腥風了!這老天爺都怒了,火燒雲都比往日更紅了,血紅血紅!
賈敬這個傻逼,是不是腦子被門縫夾住了,連個兒子都看不牢!
登聞鼓,登聞鼓!
二皇子感覺自己都氣炸了。他們兄弟幾個掐得你死我活,發現對方手下幹了冤假錯案的事情,哪怕安排人攔轎告狀的,都老老實實只告到上一級府衙,哪怕進京告禦狀,不是去順天府衙門,就是去三司。畢竟,老百姓嘛,小官小吏嘛,能告到三司就已經很有律法知識,也懂看官服辯人。
所以,登聞鼓雖然也是作為告禦狀的方式之一,但迄今為止,還沒有人動過。确切說,從他皇祖父開國後,大周六十年了,今天還是第二次被敲。第一次被敲響,那是為了竣工驗收,看看鼓音如何,再排演一下傳遞鼓音的步驟。
所以,一開始,賈珍才有機會敲了兩下。
因為他們全都沒想過賈珍他真敢敲!
真敢敲!
不怕死,不能死,也可以敲斷腿,躺床上一輩子!
二皇子腦海思緒翻騰,都感覺自己已經看到了賈珍最好的待遇—半身不遂。然後按着“規矩”辦事的二皇子被接下來的一幕幕吓得感覺自己白活一場。
德嘉帝居高臨下的看着一臉心不甘情不願跪地的賈珍,腦海不由得回想自己先前得來的奏報—賈珍當衆言自己乃廢太子妻侄。
也算老大昔年沒白疼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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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太鬧了。
眉頭緊縮,德嘉帝冷冷發問:“你要狀告什麽?”
在德嘉帝入內的時候,賈珍眼角餘光早已滴溜溜在人身上轉悠了一圈。就這麽一圈,他完全沒見到皇帝那心跳加速,害怕的種種心情了。因為這個皇帝龍顏,他赦叔教他去上墳的時候,已經偷偷畫給他看過了。
完完全全一模一樣的!
拿着畫眉筆畫的,超級清晰。身材高大,沒有中年人的小肚腩,眼睛鼻子嘴巴組出了一張英俊的龍顏。
雖然他小時候也有機會見過皇帝,可那時候,他爹,或者他祖父,都是恁着他的脖子讓他不許擡頭直視龍顏的。再加上三年前他才幾歲啊,那之前的小時候年歲就更小了,當然沒記住皇帝長什麽模樣了。
今日這麽一見,已經印證他赦叔真有神機妙算之能了。
故而,哪怕皇帝氣勢攝人,但他賈珍怕啥就不怕人兇啊!他有赦叔給的攻略。第一條,他是大周朝唯一一個可以“獨苗免死”的;第二條,不要臉,豁出去不要臉;第三條,長的帥的人不要臉才不會被打。
于是,賈珍行禮過後,就不卑不亢,铿锵有力的控訴了,“皇上,都在傳您的十兒子搶了我未來媳婦。因您是皇上,我爹娘勸我的話挺多,但是我一句話都沒聽進去,而且是越勸我越生氣。可……”
拉長了調子,賈珍直接擡眸看了眼德嘉帝,委屈的哼唧了一聲,“可誰叫您是皇上呢,偏心自家孩子是正常的。所以,我就想,要不然,您賠我一個媳婦,這事就罷了。”
跟随入殿的戴權默默捏了捏拂塵,感覺自己心跳有些快。他自問也跟着見過不少風風雨雨,但是從沒見過今日這一場風雨。
這一刻,他連微不着痕打量一下龍顏都不敢。
迎着帝王之怒,賈珍打心眼怕還是有點的,趕忙回想之前得的攻略—他賈珍除了帝王之怒,還迎接過數十萬兵馬的叔祖父,祖父的将軍之怒。這兩種怒火的描寫,都是他們學渣絞盡腦汁都形容不出來的,千言萬語一個怕。等同于題目太難,都得教白卷。既然都是白卷,那就完全沒有區別。
怎麽對家裏祖父,叔祖父撒嬌的,就怎麽對皇帝撒嬌好了。
默默回旋了兩三遍,賈珍再看面色漆黑的龍顏,瞧着人眼角那紋路都皺出來了,心下一嘆,還頗為孝心着:“皇上,您別有氣悶在心理呀。像我爹之前也端着架子,後來還是覺得跟我祖父他們一樣打一頓,讓他自己心情舒坦比較合心意。現在,您兒子做錯事了,您打他不是理所當然的,暴揍一頓不夠,就兩頓,按着一日三餐的量揍也沒事。只要掌握好分寸,像我被揍了,還是能夠活蹦亂跳的。”
“……你爹是不是上奏要出道讓爵給你?”黑了大半天臉的德嘉帝終于開口,意味深長的問道。
“是呀,”賈珍毫不猶豫點點頭:“不過您不是還沒批到嘛。要不然,擇日不如撞日,您今日把公文先抽出來批了,我給他帶回去?”
說完,賈珍一臉期待的看了眼德嘉帝,毫不掩飾渾內心的蠢蠢欲動,“那樣子我就是爵爺了,皇上,這樣您賠我個媳婦,去跟我未來泰山說的時候也有面子。我雖然文武不全,但有爵位,還是族長,還有錢,還長得好看。”
二皇子倒抽口冷氣,賈敬是不是把孩子抱錯了?這麽蠢的,居然是賈敬的兒子?
那他自己到底有多蠢?會輸給賈敬那麽多回?年年考校第三名。
德嘉帝冷哼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賈珍,不急不緩問道:“廢太子之女可要?”
屋內所有人都呼吸一滞,連喘息都不敢,唯恐帝王怒火燃燒到自己身上。德嘉帝自打廢太子後,已經整整三年沒有提及廢太子了。
賈敬的奏折之所以滞留,寧府爵位承爵遲遲未下,也是各方勢力想借太子伴讀來投石問路。
賈珍聞言一愣,想到了密室裏見過瘦弱的表弟,想也不想點點頭,還提個要求,“皇上,親上加親我當然願意的。您能不能讓我先看看太……姨夫啊?”
說着,賈珍有些哽咽,難得認真道:“他待我真挺好的,他是我心目中第五個待我最好的了。子欲養而親不在的道理,我現在隐隐有些懂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孝順我祖父,我叔祖父他們。現在有機會,我自然樂意的。您要真不喜歡他了,我把他們一家接回家都成。”
說完,賈珍想到賈赦的教誨,又添了一句:“反正我家就我一個,人多還熱鬧。”
德嘉帝:“………………”
二皇子恨不得去錘賈珍的腦袋,人多壓根不是熱鬧,不是!
不對!
賈敬,你管管你兒子啊!
這下連半身不遂都沒了,他居然要養廢太子?!還一家子都成?!
問天借了膽!
“父皇息怒,”二皇子絕望的跪在地上,心下重重嘆口氣。到底欠了賈敬人情,他豁出去,給賈珍想辦法留個全屍。
非但二皇子覺得賈珍必死無疑,便連宮外很多耳聰目明之人收到登聞鼓莫名響又莫名無的緣由後,也覺得賈珍太找死了。
本來,這事賈家還有理,沒準德嘉帝事後還會補償呢。事情嘛,按着寵宮女說法遮掩過去,再過十天半月事件平息後,汪家出個暴斃說明,退婚就好了。至于日後兩家結死仇,那也是日後再說。先把眼下的關卡過了再說。
十皇子到底是受寵的皇子,外家實力不俗,也是寧府老親,同屬四王八公之一的治國公馬家。
榮府,賈政訴說自己從外聽聞的消息,面色鐵青的看着賈赦,“大哥,這就是你說的實力不成?當日榮禧堂你要去,結果就是這麽當家主的?賈珍之事若是牽連到我們,你要如何解決?”
賈史氏聽聞這一日各種的小道消息,眼眸帶着銳利的光芒掃向賈赦,也逼問道:“賈赦,這可是真的?賈珍當真去敲了登聞鼓?狀告十皇子?!”
“去,政兒,把賈敬他們夫婦叫過來。”賈史氏冷聲,“我倒是要問問他們怎麽教的。知不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兩家可沒……”出九族!
就像先前賈赦那個孽障說的,犯罪了都是一根藤上的螞蚱!
她賈史氏之所以甘願蟄伏,不再用榮禧堂來試探,也是緣由在此,唯恐逼得太緊,賈赦真鬧出些殺人放火的事情來。
“太太,敬哥和大嫂也是一府之主,不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輩。”賈赦冷聲,緊蹙着眉頭:“哪怕就是小輩,但是他府之主,您難道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忘了不成?”
“你莫不是忘了最基本的禮儀?”賈史氏冷笑連連:“一個不孝忤逆之子,也敢配在我面前說禮?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大哥,你還是少說幾句吧。”賈政黑着臉,直言道:“這件事比你想得更嚴重。賈珍也太過了,區區一件小事如此小題大做,鬧得天下皆知,到時候我們的臉面都沒了!”
他剛上衙沒兩天,寧府就惹出這樣的笑話來,讓他今日不得不提早離衙,否則他恐怕被同僚活活譏笑,羞憤而死。
“賈政,你姓不姓賈?”賈赦聽後,額頭青筋都露了出來,“賈珍的媳婦是宗婦,知不知什麽叫宗婦!現在我賈家息事寧人,接受什麽遮羞布,一步退,以後那就是步步退!都這麽朝我賈家打臉了,我不打回去,那就是犯賤!”
“賈家不都有罪官女為宗婦了?”賈政聞言,只覺心頭舊恨擁上來,自己背後那火辣辣的疼都還格外記憶猶新,痛徹心扉。
“徐家,那廢太子妃的侄女早兩年便病亡了。”
“賈政,你還跟個豬狗不如的比?”賈赦不可置信的看着怒吼出來的賈政,又一拍腦袋,“忘記了,你也是豬狗不如的東西。”
“你……”賈政磨牙,喊着一聲“太太”,結果便聽見了一聲高過一聲的亢奮呼喊:“赦叔赦叔!”
賈珍一陣風似的挂了進來,敷衍的行了個禮,“叔祖母,政二叔好。”
說完,賈珍迫不及待搖着賈赦肩膀,跟人分享好消息:“赦叔,皇上真是個好大叔!他讓我爹繼承爵位了,也是一等神威将軍爵!”
“還當了官,工部營繕清吏司什麽的司長,好像才四品,低了些。”賈珍望父成龍着,“不過以他的才能,升升很容易的吧。對了,政二叔,我也不偏心,你乖乖的,我讓我爹罩着你啊。”
賈政一口氣沒喘上來,眼前一黑,栽到在地。
賈赦微笑,掰開賈珍的手,咬牙切齒着:“慢點說,你爹繼爵了?”這是什麽神展開?
他什麽都考慮過,就是沒考慮他敬哥還繼爵這事!
單刷皇帝副本,豈料掉落的裝備完全用不到。
他要公主宗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