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四王八公

“還望皇上明鑒啊,微臣忠君愛國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鑒!”

“求皇上息怒,保重龍體!”

“皇上明鑒,末将保家衛國之心,八方宵小項上人頭可鑒!”

“皇上!

“…………”

“賈敬,你那作死的堂弟進去都快兩個時辰了。”二皇子擡手揉揉膝蓋,擡眸掃了眼前頭聲聲泣血,暗自擠兌起來的文武大臣,低聲咬牙,“到現在都沒個動靜。”

“賈敬!”

“知道娘娘為何不親自來嗎?”耳畔嗡嗡的聲響與前頭那愈發一聲比一聲悲恸的呼喚交相輝映,賈敬聲音壓低了一分,耐着性子跟人聊天,“皇上借這個引子,發作你們文人。”

“什麽叫你們文人?”二皇子磨牙:“你也不科舉出仕?”

“科舉選官說好聽是為國為民,說實在點,是不想讓世族威脅到皇權。”賈敬冷聲,“你上書房翹了多少課?想想你外家,李閣老是寒門出生,到現在桃李遍天下,算一黨魁首。李家成世族豪門,這中間不過四十幾年而已。而武将,已經從開國武勳到新武勳。”

聞言,二皇子若有所悟,問道:“老爺子說的遷怒避嫌,是指汪家的事?”若不是汪家心野了,說句難聽的,賈珍就是死了,先嫁過去冥婚,占個名分,日後改嫁。賈敬,賈家都承這份情。

“你們今日這番作死,是算計好了,給他老人家當靶子使?”

“真算計好了,我也用不着求你的人情。”

二皇子聽了這話,冷哼了一聲,“他難道真沒個人手不成?你想借母妃的手,無非是想看看後宮東風與西風誰更強盛些。”

“沒錯!”賈敬毫不猶豫應了一句。德嘉帝自兩任皇後薨後,便未再立後。宮務由李貴妃,甄貴妃協理。他既然想完成不可能的事,自當少不了後宮助力。

“且跪着吧。不到太陽落山,不昏幾個過去,皇上恐怕是不打算再見任何人的。”賈敬嘆口氣,“你跪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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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得虧冬日朝服厚。”二皇子繼續先前的話題,不信:“父皇是不可能讓文武失衡的。他已擡了北靜王。接下來怎麽着,首輔趙閣老總要被宣見的。”

賈敬愈發無奈的嘆口氣,“你我不妨賭一賭。若我贏了,你回去讓李閣老将家産捐獻,提議成立私塾,但不是什麽四書五經的,是教人農桑的,修溝渠之用,可晉首輔之位。”

“趙閣老那老狐貍能折?”

賈敬不答反道:“這種事,看起來吃力不讨好,但功在千秋。且需要花費數年,沉的性子才能看得見成果。正好緩解你此刻“暫時老大”的僵局。”

二皇子緩緩噓出一口氣,“你且告訴我那老趙,你為何如此信誓旦旦不行了?他今日可沒摻和進這事。再說,他也沒什麽裙帶關系,算孤臣,戰戰兢兢的,滑不溜秋。”

賈敬擡眸看了眼最前頭那看起來挺拔若松柏的背影,壓低了聲:“皇上未猜疑,那北靜王之後,便會先召見了他。不至于這麽落文官之首的顏面。”

“趙閣老……”二皇子細細回想了許久,感覺自己還是沒想到事能成為人被罷黜的把柄。這位首輔閣老,真滑不溜秋,他們兄弟個個都請拉攏過,都铩羽而歸。

“科舉有師座,有同年,有鄉黨。他卻獨善其身,游刃有餘。”賈敬感覺自己操着一顆老父心,循循善誘着:“你家老爺子他不太喜歡太聰明的,比如他,比如我。”

二皇子好險一口氣沒喘上來:“賈敬,你臉皮怎麽那麽厚?”

“我有缺點,整一個家族拖累着,可他沒有,還子嗣成器,用起來不放心,尤其是眼下。他哪怕是個清心寡欲的,但他兒子孫子總有欲。”

“可饒是如此,本王還是覺得你臉皮太厚。”二皇子愈發湊近了一分,在賈敬耳畔悄聲道:“你往後看,那沈燊,老爺子就很中意。哪怕老爺子要培養,也是那樣的寒門。像你,太子、黨烙印太重。”

“誰跟你說我賈家是太子、黨了?”

二皇子瞧着人如此一本正經的模樣,氣狠了:“你怎麽那麽不要臉呢?”連跟他合作都是為了廢太子而已,居然還理直氣壯說自己不是太子、黨。

“冷靜點,別當衆毀了你溫潤公子哥的皮。”賈敬拉了一下二皇子的衣袖,冷聲:“我從前要真是那什麽,皇帝會留我到現在?”

“那現在呢?”

賈敬意味深長的笑笑,并不說話。

二皇子翻了個白眼,也不就此話題深究,追問道:“小靜靜,你餓了沒啊?”

無獨有偶,許是父子連心,殿內的德嘉帝瞅瞅自己左手邊已經堆積了一堆的宣紙,面無表情的看了眼最中間那活靈活現的笑臉表情符,僵着臉轉眸看看還興致勃勃,邊說邊畫的賈赦,聲音帶着分柔和,親切問道:“你餓了沒?”

“餓了可以點外賣嘛!”

德嘉帝狠狠一拍桌案,“賈赦,你到底有沒有腦子?謹言慎行,不懂?”

沉浸在安利現代高科技生活的賈赦聞言一顫,帶着分不可置信看了眼德嘉帝,然後肉眼可見的全身顫抖了一下,“噗通”一聲跪地,“皇……皇上恕罪,微臣……微臣……微臣剛才還沒轉過彎來。”

瞧着還沒消腫的腦門,在周邊白皙的肌膚襯托下,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這一抹紅……

德嘉帝眼皮一跳,與此同時腦海中飄蕩起了一句“被旁人篡奪了氣運”的話語,不由得揉揉額頭,沉聲道:“記住謹言慎行,出去給朕跪着長長性子。”

“多謝皇上指點。”賈赦謝恩過後,擡眸小心翼翼問道:“那找大師……”

“休沐日時,朕自會召你。現今,你莫要再大肆外洩夢了。”德嘉帝說完,還頗為不放心提醒道:“若有人追問什麽叫社會主義,你便一口咬定,是你自己讀書少,硬想拽些文采,意斷章取義,這字眼要解釋為“社”稷為重,群英“彙”集,才會有大周“主”政,“一”代傳一代。”

賈赦:“…………”這種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還真是不容易!

“微臣定牢記在心,”賈赦心理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跪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多謝皇上教誨。”

看着神色認真,滿面感恩之色的賈赦,德嘉帝又是長嘆口氣,和聲道:“起來,先吃些糕點,再出去跪着。”

“多些皇上。”賈赦沖着德嘉地乖巧的笑笑:“皇上,我怕敬哥他們在外邊也求情來着,給他們帶塊,可以嗎?”

“你覺得他們有膽子吃?”

“那……”賈赦讪讪開口:“總歸心意。”

“有你這種心意?”德嘉帝笑了一聲,“別給朕再壞事了。罷了,艾敏,去外跟戴權說一句,讓他吩咐人去李貴妃,甄貴妃那走一趟。”

“是。”

賈赦眼滴溜溜的看了眼應聲而去的人。此人長得普普通通,穿得也是一身小內監才穿的深青的袍子,往人群裏一走,都認不出來。

反正他都沒腦子了,多看幾眼,認認人。

德嘉帝:“滾出去跪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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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門檻都還沒走出,賈赦便感覺自己成了後世那稀罕無敵的滾滾,所有人視線都火辣、辣的瞅着他,眼裏帶着那個觊、觎之色啊!

腦補着小劇場給自己緩了緩壓力,賈赦面無表情的跪下。沒多久,就聽得背後響起內監通傳的聲音,“李貴妃娘娘到,甄貴妃娘娘到,十七皇子,十八皇子到。”

“母妃,甄母妃,快來,看,還在罰跪着呢!哥哥們也在,你們快勸勸父皇不要生氣啦。”

其他人:“…………”

賈赦:“…………”皇帝也玩套路啊!

哪怕是有了臺階下,但依舊煎熬了會,德嘉帝才召見了六閣老議政,也有戴權出面,請其他朝臣離開。大臣們惴惴不安,互相你看看我看看你許久,被再三催促離開,才依依不舍的走人。

賈赦看了眼穆莳,非常警覺的,身形矯健的混到了賈敬身旁。穆莳也毫不猶豫追了過來。

瞧着一左一右就差把他當雞媽媽的兩人,賈敬面色帶着冷霜,婉言拒絕二皇子提議吃飯之意,帶着兩人往宮門而去。剛一出宮門,就聽得一聲聲親切至極的呼喚—

“恩侯!”

“賈恩侯,你給我站住!”

“保齡侯,你且等會。”八公之中,現如今實力最強的治國公後裔,馬雲隆率先開了口,帶着分煞氣,道。

四王八公,是不像從前那般親密了,有不少龃龉。但他娘的,他們一日是四王八公,便終身無法脫離這個烙印。武勳,文人們的死敵!

“東安郡王,兩位神威賈将軍,我們先聊一聊!”馬雲隆看向賈敬,“賈敬,一碼歸一碼,這個面子都不打算給你馬伯父不成?”

“舅舅您先走吧!” 四王八公,是個很孤傲冷豔抱團的小集體!

賈赦躲在賈敬背後,看着聚攏過來的在京的八公承襲者,探出個腦袋,谄媚笑了笑,“馬伯伯,諸位叔伯,還有哥哥們……我們邊吃邊聊,成不?”

“對對對,諸位叔伯大哥弟弟們,權當給我一個面子?”穆莳踩着賈赦的腳,面上笑嘻嘻着:“小王做東。且邀了水王叔一同如何?”

賈赦疼的抽口氣。真真放學後你別走,大型群毆會!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求留言求收藏求收藏,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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