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王家來人
有王家的撺掇,倒也好理解。
賈史氏出家都動用鳳印了,更改不得。作為賈史氏的娘家,保齡侯哪怕再關心妹妹,但眼下最為焦慮的還是思考如何與賈家的家主賈赦關系親密些,力求家醜不可外揚。
賈赦,賈政都是外甥,不管誰當家主,總跑不了這血緣關系。
但王家卻不同,賈代善一走,賈史氏被剃度出家,在兄弟關系如此惡劣的情況下,王家只可能是賈政的姻親。賈家的姻親與一個被分出去的二房姻親,這中間落差非常大。
身為王家實質性的家主—王子騰咽不下這口氣。
說來王子騰也是敢闖敢拼,十四便從戎投軍。那時正逢賈代善帶兵殺倭寇。相比其他子弟來鍍金,王子騰卻是有真才實學的,便脫穎而出,得了賈代善的青睐,舉薦到了德嘉帝跟前。
德嘉帝看着世家子弟有成材的,也沒心存提防,給了些歷練的機會。到如今,王子騰才三十歲,便是兵部右侍郎,正兒八經實權的三品大員,已是世家子弟中的領頭羊。
相比先前備受贊譽,科舉出仕,卻又翰林院呆了六年,現如今才不過四品的賈敬來說,已經算得上天壤之別。
賈敬沒跟人比較過,仕途多舛都比過他眼下憂愁子嗣作死,恨不得出家清淨。但王子騰卻是要跟人比的。因為在他眼裏,賈赦不堪被他視為仇敵,打敗了賈敬,那麽他也就報仇了。
“賈敬!”同樣告假在家的王子騰接到南安老太妃被世子勸回的消息,自覺心中梗着一根刺,不上不下讓他萬分不痛快。
憤憤在桌案上捶了一拳,王子騰聽得外邊急匆匆的腳步聲,面色緩了緩。
“老爺,大喜啊。”王家總管興沖沖跑了過來,行禮過後,帶了分喜悅之色開口,“大小姐派人遞了消息……”
聲音壓低了幾分,王管家在王子騰耳畔悄聲嘀咕了幾句,讓原本有些陰雲密布的王子騰徹底和緩了起來。
“是嗎?去後院告訴夫人,讓她準備準備,我們一同去榮府。”王子騰眉頭一挑,帶了些征戰沙場後的殺伐之氣。
就在王子騰帶着人氣勢洶洶來賈家之際,保齡侯夫婦已經是對誠實的夫妻,将原委說得清清楚楚了。
先前,保齡侯夫婦脫口而出一句王家後,便也立馬回過了神,看看似笑非笑的大外甥,又夫婦兩互相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眸中看到自己的驚駭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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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互相對視的時候,賈赦微不着痕跡的撇撇嘴,眼眸飛快掃過了眼平安符,心理有個小人發誓着—不當寒號鳥了,從明天開始好好學習!
不過即使如此,知曉自己的表情符沒準已經失效了,但賈赦面上絲毫不顯,神色微笑着讓人難以揣測其心中的所思所想。
“舅舅,舅母,我還以為你們是怕表妹嫁太好了,這般風風火火的過來。”賈赦抿口茶,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保齡侯:“還聽聞請了南安老太妃?這是打算公開處刑?”
此話一落,保齡侯夫婦齊齊身體一僵,如遭雷劈。他們精心培養的小女兒還籌劃着選秀呢!
“不不不。”保齡侯夫人回過神來,也顧不得思考他們一下子怎麽就說了王家。但如今這麽好的梯子也可以利用了起來。
“這王子騰媳婦也着實其心可惡!”保齡侯夫人驚駭之後,恍若大悟狀,一副被氣恨了的模樣,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帶着分哽咽開口:“恩侯,這事着實是舅母被那毒婦撺掇了。就光顧想着老太妃與妹妹是交手帕。原以為他們姐妹們說說話,能夠寬慰寬慰大妹妹。畢竟,大妹妹現如今也不是那閨閣少女,被父兄疼寵,受萬千寵愛的。身為人妻,也該相夫教子。若是直接出家了去,旁得不說,恩侯你的婚事該如何是好?”
聽到婚事一詞,賈赦冷哼了一聲,眼裏直接帶出了一抹陰鸷。上輩子,賈史氏他們可是煞費苦心,萬千謀劃,從京城萬千閨秀中挑中了邢氏。
他大老爺是個渣,但邢氏既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應了這婚事,作為一個成年人,一個父母雙亡,能夠把邢家家底捏在手裏的姑奶奶。可不是用女兒家無法自主婚事這理由洗白的。他讓人獨守空房,又如何了?起碼,不是還有一等神威将軍的诰命陪着人渡一生?
大赦鬼就渣得理直氣壯,咋地啦·jpg
“我身為賈氏宗族子弟,哪怕老太太一心向佛,我這婚事還有宗族做主。”賈赦毫不客氣開口,“不勞煩舅舅舅母傷身牽挂。”
“你……”保齡侯聞言氣得一噎。他們先前回過神來,态度如此緩和,近乎低身下氣了,這大外甥還如此蠻橫無理。跟人小時候一個模樣。
想當初他勸賈代善嚴厲着些,免得養出個纨绔子弟敗壞了祖宗家業。豈料賈赦這個膽大包天的,還敢針鋒相對,來一句—“舅舅,那你得成器點,像我爹又是國公,我總會爵位差哪裏去。”
他這個身為舅舅的,聽着這般忤逆的話,不能打不能罵還得勸架。因為賈代善已經揮着巴掌輕輕揉了一下賈赦,疼得賈赦哇哇大哭喊祖父祖母。
他一番好心,說難聽的,那便是喂了狗!
越想,保齡侯看看恍若一灘爛泥的朽木,再想想自家成器的三個兒子,帶着一股由內而外的自豪感,厲色訓道:“賈恩侯,也不是我這個舅舅的樂意說你!若你不是我大外甥,我何苦三番兩次好言好語訓你。是,我們一時情急,沒準着了王子騰的道。但是你也仔細想想,你自己就沒有錯嗎?才幾天時間,賈家成什麽樣子了,知道嗎?衆矢之的!”
賈赦點點頭。他們賈家是屏霸頭條hot。
“欲帶……”賈赦舌頭一咬,一字一頓,張口便是雞湯:“欲帶爵冠,穿爵袍,必承其重!不經歷風雨,怎麽能夠見彩虹?這世上最可悲的不是沒人攻擊你,而是在衆人眼中你沒了利用價值,連當靶子的資格都沒有了。被攻擊,才證明我賈家的價值!”
賈赦狂傲着:“有本事讓他們等大朝會!爺幫他們洗洗嘴巴!”
保齡侯被氣得面色漲成了豬肝色。一旁的保齡侯夫人也生氣。她覺得賈赦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現如今除卻他們,有誰能夠替賈赦的婚事做主?讓賈家宗婦相看,完全是個笑話。那賈徐氏昔年又多受追捧,現在就有多被人避之不及。
寧府得爵,賈敬得官又能如何?
除非那廢太子搖身一變成帝了,否則一個罪臣之女,哪怕賈敬不嫌晦氣,那些勳貴诰命也都晦氣呢。一見着人誰能不想起以前捧着人的畫面?再者現在若是邀請了,不理會不行,理會了,萬一又出點事,沒準反沾惹了一身腥。
但這些話她又何必告訴賈赦這個不識好歹的。
保齡侯夫人隐晦的朝賈赦翻了個白眼,擡手拉了拉自家丈夫的袖子,勸架:“老爺,您消消氣,不要被王子騰這些小輩氣着了。剛當家沒幾年,不都這模樣?等日後經歷多了,也就懂該如何做人了。”
“恩侯,你也別氣你舅舅了,是你舅母耳根子軟,”保齡侯夫人轉眸看向賈赦,還彎了彎腰,“舅母給你陪個不是。但是我們今日前來也真是為了你好,為了賈家好,想着見見政兒他們,若是能夠從中說和……”
賈赦瞥了眼敷衍無比,剛一彎就起來的保齡侯夫人,忽然有些不耐了。他忍者傷痛來看人演戲,但也不是必須配合演下去的。
諸如看了大爛片,他有退場換臺的權利!
“舅舅舅母,翻遍所有的書籍,也沒有一條規定了道歉了受害人就必須原諒的話來。我也開門見山掏心掏肺的實話實說,省的一會情理一會法理一會禮儀的掰扯的,互相牛頭不對馬嘴。”
抿了一口茶潤過嗓子,賈赦不去看夫婦兩人的臉色,道:“第一,對外呢,慈恩師太正虔誠的沐浴更衣等等,就是那一系列又文雅又繁瑣卻是備受推崇的禮佛流程。我也不懂,是她自己個要求的。所以不見外人。我們都算紅塵俗世的庸碌之輩。對內呢,不見客!一個虎毒食子,要殺我的親娘,你們要是還想富貴,就別牽扯進來了。昨天發生的事情,皇上都一清二楚。到時候他怎麽看你們史家?”
朝北抱拳,賈赦瞧着氣得牙齒都打顫的保齡侯,聲音不高不低說着第二點:“賈政他們一家,放心好得很。你不信我,也得信我敬哥。相比旁的人家,賈家子嗣就小貓似的兩三只,所以寶貝着呢。珠兒還有元姐兒都讓他們親娘帶着,賈政在祠堂跪着,還有人送衣送吃的,怕人冷了餓了。好着呢!你要見他倒是容易,等我們處理好家務事,明兒就能夠見了。”
“第三,恕我抱病在身,就不留客了。慢走,也不送了。奴才也沒幾個了,抽調不出送您二位的。”
被賈赦這麽直直白白的一說,保齡侯氣得頭昏腦漲,但好歹也還想着自己前來的目的之一,開口直奔主題,問道:“這明明是家務事,你為何要捅到皇帝跟前?你以後還以為自己能當孤臣不成?”
“那也總比死好。”賈赦眼一眯,惬意的很。
保齡侯夫婦:“…………”
正夫婦兩發怔之際,便又有仆從來報王子騰夫婦前來,賈赦輕笑了一聲,放下茶盞:“那感情好,正好舅舅舅母問一問他坑害史家是如何居心?是想要史家全部女兒嫁王家不成?”
保齡侯夫婦氣噎。
但更氣噎的還是走進來的王子騰。
“賈侯爺好大的威風,竟是攔着我們不能探望妹妹了不成?”王子騰威風凜凜的走了進來,毫不掩飾一身煞氣,怒氣沖沖發問道。
誠然,王子騰是個實力派的,眸光掃過來恍若利刃直刺心肺,能夠讓小兒夜哭,帶着多年積澱出來的威懾之氣。
但對于賈赦來說,卻只覺王子騰恍若三流藝人,演技不到位。他将軍窩裏長大的,什麽都怕,就不怕将軍。
“你這個作兄長的探望妹妹随你,但你王子騰不配與本家主說話。讓你哥王子勝過來。”賈赦斜睨了眼王子騰,“怎麽忘記你也是老二了,繼爵的是你哥!這就是名正言順。有本事去周朝,質問質問憑什麽制定嫡長子繼承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