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

黑羽盜一嘆了口氣。

安室透的口氣并不如何咄咄逼人,但盜一心裏清楚,如若不當場給出一個令他滿意的答複,這位日本公安是絕不可能罷休的。

是個難應付的角色。

不過通過幾次簡短的交流基本可以摸清楚安室的逆鱗為何,那樣事情便好辦許多,他只要說出對方最想要确認的情報就可以了。

“我有把握可以将事情在國外解決,不會太過殃及到日本。”整理好思緒的黑羽盜一語氣平緩,“實際上,我現在已經在和國外的紅方合作了,不過是屬于高級機密,所以在座幾位探員應該是不知道的。”

黑屏後一直閉目養神的赤井秀一這時睜開雙眼,目光銳利地看向盜一:“我确實不了解,”他停頓了會兒,眼裏的銳色漸漸被考究所取代,“但有一些我接觸不到的秘密也不是怪事。”

朱蒂與卡邁爾互相看了看,并不掩飾各自的訝異,顯然兩人也從未聽說有同事和一代怪盜基德有所牽扯。

“嗯,也許CIA那邊會關聯更多一點,我目前也只能說到這個地步了。”盜一笑了笑,繼續說了下去,“那畢竟是個龐大的組織,光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撼動它的根基,與紅方合作說難聽點是不得已,說好聽點叫互利共贏,各位對此應該是感同身受才對。”

安室透輕輕地一哼,明白他話中指的是不久前剿滅酒廠的那次行動:“你倒是了解得很清楚。”

黑羽盜一回頭望向他,嘴角的弧度分毫未變:“畢竟快鬥也插手了。”

安室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移開了視線。他知道盜一依舊沒有把話說全,但他已經聽到了自己最想聽的信息。他是優秀的卧底,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既然對方的交代已經符合他的預期,他便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必要。

不過……還是得感慨黑羽盜一真的是一個可怕的男人,完全把握住了他能夠接受的限度,嚴格來說并沒有透露出什麽有關自己的實質內容,卻是完全堵上了他的嘴巴。

作為外人,他已經沒有立場繼續追問下去了。

“但願你們可以處理好。”

——安室又想了想,最後只能這麽說。

“還請放心,到目前為止都還一切順利。”黑羽盜一笑着對他點了點頭,将腦袋重新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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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事情結束後,你打算回來嗎?告訴快鬥真相?”中森銀三不是特別能明晰一代基德和安室透之間的暗潮洶湧,令他更在意的是盜一話裏的其他關鍵詞。

觀影到現在一連串的沖擊,也不知道哪件事讓他最驚訝,但最讓他無法釋懷的絕對是黑羽夫婦對快鬥的隐瞞欺騙,令他現在回想有關基德的一些事情時,都有種莫名荒唐的感覺。

這對夫妻都是深不可測的那類人,他猜不透也疲于繼續去揣測盜一的真實想法。對于他的所作所為中森也沒了質問的興致,他現在唯一挂心的便是——所有事情該是能夠塵埃落定的,與組織的較量早晚會終結,終結了,之後呢?

他會拼盡全力保下快鬥,卻無法操縱黑羽盜一。

死去八年的人,是繼續将過去的姓名埋在墓碑下,還是回到他本來的位置,給一個交代?

黑羽盜一聽到中森的詢問沉默了一會兒,随後輕輕開口,目光很是幽深:“啊,我會回去的。”

回去是肯定要回去的。

但怎麽面對快鬥,他确實是還沒想好。

如果不是環境不對,盜一估計不會去掩飾表情裏的苦澀。

事實是,雖然他計劃好了一切,雖然他自認比較了解兒子的性格,他也依舊無法預測快鬥得知這場時長八年多的騙局會有何種反應。說一點不安都沒有是假的,畢竟通過影片他已充分了解到自己留給孩子的傷害,但面對一衆非親非故的旁觀者,他現在也沒有示弱的餘地。

“我會回去的。”盜一轉過頭,直視中森的雙眼,語氣更加堅定了點,不知是在說服鄰居還是說服自己。

中森愣了愣,感覺朦胧間好像抓住了什麽,又似乎沒有。他別開腦袋生硬地回了句“那就好”,之後再不說話了。

“唔哇……”旁聽後面幾位大人之間的對話許久,服部小小聲地驚嘆道,“黑羽盜一,真是個恐怖的家夥。”

“他出現後表現出來的一直都是絕對的理智,簡直是撲克臉最高境界。”白馬面色凝重,“不愧是一代基德。”

“撲克臉到底只是僞裝而已,他并不是真正冷心冷情的人,內心不可能沒有波動吧。”新一回頭瞅了瞅盜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一個也總是挂着笑容的家夥,“但不得不說,黑羽和他老爸還是有點差距的。”

他有點慶幸,黑羽快鬥還沒成長到黑羽盜一那個地步,如果二代基德也如他父親那般,擁有幾乎天衣無縫的撲克臉來掩飾自己,他恐怕連觀影前的那種了解程度都做不到了。

女生那邊,園子其實本來還想就偶像怕魚一事發表一下自己的粉絲宣言,結果随着安室的發問開始,場中氣氛一路往着嚴肅的方向跑,實在不适合她開玩笑,只得悻悻作罷。

青子聽見盜一說自己會回去的時候便抿起了嘴唇。

大人們交談中開始顯露其複雜的那個世界對她來說過分遙遠,過分不真實了。

可那是快鬥的世界。

女孩手指繞起一撮頭發絲無意識地打着圈,垂首看着自己的膝蓋出神——她已經有了要幫助竹馬的覺悟,但她本身似乎還是太過于天真了。

屏幕上,新的字跡便是在這時浮現了出來。

【業火的向日葵】

“喔。”

“那個啊……”

向日葵事件在場許多人的親身經歷,就算不是親歷者,當初如此轟動的事件多多少少總會有些許耳聞,大致能夠預料到會看到什麽情節。

查理的神情略有些不自然。

當然,也有不是很明白的。

服部用胳膊肘不輕不重地撞了新一一下:“喂,工藤,這事兒你知道嗎?是說梵高的向日葵麽?我好像在電視裏瞥到過。”

“知道啊。”回想起那次,新一笑得有點不自在,“怪盜先生被黑得很慘來着。嘛,反正結局是好的。”

小泉紅子輕輕嘁了一聲。

向日葵一案魔女小姐在出事之前便是預言到了,她照舊去給某不聽勸的小偷先生送提醒,對方也照舊打着哈哈糊弄她,好像自己很無辜的樣子,結果轉頭就是請了假,一如既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态度,明明向來都是這個套路,那時紅子依舊被氣到了。

人最後當然是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有驚無險——但阻擋不了紅子那段時間看到快鬥就來氣。

白馬看了看同班的美豔少女,不是很懂她的眼神為什麽突然惡狠狠了起來,還夾雜着一股莫名的怨念。

而且說來也奇怪的很,紅子除了受歡迎外明明沒有什麽特別的,竟是能夠提前發覺快鬥的身份。空間在揭露怪盜淑女的身份前把後排所有江古田的普通學生都送走了,紅子卻留了下來。

白馬考究地又瞥了她一眼。

小泉同學,果然很神秘啊。

紅子邊上,青子拍拍自己的臉頰強行穩下心神,擡眼看向了屏幕。

她糾結一整天還不如看一部影片來得實在。

【這次的影片開場是在紐約。

拍賣會上拿出梵高的向日葵畫作時,場下陷入一片軒然大波,臺上的主持待衆人平靜下些許後進行着說明。

與此同時,邊上的後臺區域,頭戴黑色鴨舌帽的少年蹲在地上,低頭不知擺弄着什麽。

他擡頭看向主持,透過打在他臉上的陰影只能看見一邊藍色的眼睛,以及嘴角勾起的肆意弧度。】

“哦哦哦!!”園子激動地叫出聲,“基德sama!原來這麽早就已經埋伏進來了嗎!帥哎!”

“紐約的拍賣會啊……”青子有被竹馬那一下擡頭給酷到,微微頓了一會兒才開始在腦海裏搜索對應時間的記憶,“我記得那段時間快鬥是請假了來着,诶……”她随即露出了不太滿意的表情,“說去看千影阿姨什麽的,果然是騙人的嗎。”

小蘭微汗:“他也不可能實話實說的吧。”

“我們紐約警方做好了各種準備,可是說實話,什麽情況都設想過,就是從沒想到向日葵會引來怪盜基德。”查理目光複雜地看向隐藏在陰影中的少年,“所以對場務的檢查也不是特別嚴格。”

“甭提了,我算是基德的老對頭了,也照樣沒想到啊。”鈴木次郎吉擺了擺手,“畢竟這小子一向只對寶石感興趣,我買向日葵也沒想釣他來着。”

寺井黃之助聽着那邊的讨論,神色黯淡地垂下腦袋。

黑羽快鬥會插足……全是因他而起的。

阿笠博士不明白老友為何突然情緒就低落了下去,滿面茫然,倒是灰原探究地看了寺井一眼,低頭思考起來。

【開始叫價後沒一會兒,在場一位老人将還在千萬層面的價格直接擡至一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唔哇。”中森半月眼,瞥向身邊已經露出得意之色的鈴木顧問,“雖然早就知道結果了,但你還真是高調啊。”

“哼哼,”次郎吉顯然對于自己的出場效果十分滿意,哼笑幾聲後說道,“本來就是我勢在必得的東西,沒必要讓其他人浪費時間。”

【五人加價的情況下,鈴木次郎吉又喊出了兩億的報價,場中微微騷動了起來。

“叔叔,這樣太高調了啦,大家都被吓到了。”坐在老人家身邊的園子悄悄對他說道。

次郎吉抱着雙臂語氣随意:“我這個人一向不愛花太多時間在購物上。”】

“購……物?”毛利艱難地扭過頭看向一臉理所當然的老爺子,雖然和次郎吉不算陌生,但對方那種財大氣粗下的思維他依舊是很難理解。

“有問題嗎?”次郎吉橫了他一眼。

後排的朱蒂輕輕籲了一口氣:“哪怕在世界上,鈴木顧問的財力依舊不容小觑吶。”

卡邁爾僵着臉點了一下頭。

第一排,園子幹巴巴地扯動了兩下嘴角,咕哝:“我一直受不太了叔叔這點,明明可以更加溫和的嘛,非要那麽顯眼做什麽,那時候邊上記者已經忍不住快要把攝像機怼過來了哎。”

【無視掉侄女的吐槽,老人站起身放大音量:“用不着等網絡買家出價!”

全場的買家吃驚地看向他。

藏身在暗處的少年笑了一笑,起身走開了。

随後,笑容自信的次郎吉報出了三億美金的價格。】

面對如此天價,即便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警察們也感到了一陣難言的壓力:“不愧是鈴木財團啊……”

“我怎麽感覺……這小子……”毛利被快鬥那一笑給笑懵了,“發現鈴木顧問成功拍到畫很高興的樣子?”

“少爺每次行動之前都會做足準備,所以有查到鈴木家一直在陸陸續續地對向日葵采取行動,看到鈴木顧問出手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寺井解釋道。

宮臺夏美匿名留言後黑羽快鬥便開始着手進行各種調查,一早便猜到最後的下手對象大概率又會是老朋友鈴木財團。

黑羽快鬥本人就有吐槽過,除了和偵探之外,怪盜與這種愛博眼球的有錢人果然也是有着一段不解之緣。

【鏡頭一轉。

在阿笠博士家的柯南通過電視看着節目中對向日葵的介紹,随後畫面切到了現場的記者會,園子向在場衆人說明鈴木家關于向日葵畫展的計劃。

鈴木次郎吉随後說自己已經請到了保護向日葵的七位專家,又稱七武士。

暗中的少年捏着帽檐在這時擡眸,神情頗有些冰冷。】

看到對七武士的挨個介紹,場中大部分人同時露出了稍顯複雜的表情。

“呃,以防萬一我想問一下,向日葵事件的結局有人不知道嗎。”工藤新一回過頭,略微提高音量。

雖然當初鬧得沸沸揚揚,但他依然不能百分百肯定每個人都一路跟進事情發展到了最後的結尾。

他的不确定是對的。

京極真舉起手:“我對于這類事情其實一直不太關心……”

他那段時間在忙一個比賽,對他來說,怪盜基德以向日葵為目标完全比不上園子家展館爆炸重要,打電話确認女友平安無事後,他便繼續潛心訓練,沒有繼續關注新聞。

朱蒂看了看自己兩位同事:“……我沒記錯的話,那會兒我們在做別的任務?”

“對,”赤井秀一颔首,“稍微聽到點風聲,我是沒有特意關注。”

金發女探員又轉向卡邁爾,看後者同樣茫然的樣子微微嘆氣,也舉了手:“那個,這邊我們三個也不太清楚。”

安室透瞥了他們一眼。

服部咳了咳:“呃,還有我,那時候在忙着一個別的案子,相關報道是稍微看了點,後續就沒有特別留意……”

新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了。”

“所以……”白馬捏起筆記本紙張的一角輕輕揉搓,語氣無奈,“我們還是不可以暢所欲言呢。”

如果每個人都知道真正的犯人是誰,那麽對宮臺夏美的抨擊從這會兒其實就已經可以開始了。次郎吉老爺子看見宮臺露面起就眼皮直跳,明顯是想要發表看法的,現在也只能暫時忍着——畢竟存在劇透的問題。

服部現在就是後悔當時自己幹嘛不多留心留心這個案子,他舔了舔後槽牙,握起拳頭晃了晃:“等着!我一定可以推理出來的!”

青子雖然從中森那裏聽到過事件的真相,但還是不太理解竹馬為何突然冷下臉色:“快鬥這是怎麽了?表情好可怕……”

“……氣勢很強。”對此事關注度最低的京極真只能從最直觀的角度給出評價。

一課的警官們互相看了看,均是有點心驚。

那一瞬間少年顯露出來的壓迫感,足夠壓倒許多成年人了,哪怕他們這些見慣大風大浪的警察也不太敢小觑。

之前連續觀看的影片大都着重于怪盜的真性情,這會兒他們突然又有了在知道基德身份前面對白衣怪盜的感覺。

新一微微皺眉。

黑羽快鬥給他解釋過,所以他能明白屏幕中怪盜那副臉色的原因。想要毀掉向日葵的人就在次郎吉親自選中,可謂最為信任的七武士之中,這種情況對怪盜基德來說不可謂不嚴峻。

不過說起來,他其實并不了解怪盜是如何在一開始就能鎖定住犯人,也不知道基德費心費力保護畫作的原因。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

——所以說看頭還是不少的。

【介紹完在場的六人後,次郎吉點名了身在日本的第七人毛利小五郎。

成功收到電視機前柯南的吐槽。

坐在他對面的灰原笑道:“反正每次不是都會附贈你這個基德克星嗎。”】

毛利小五郎看柯南那副反應,翻了個白眼以表不滿,咕哝道:“臭小子。”

工藤新一幹笑着摸了摸鼻子,沒有吭聲。

“小哀你那時候就猜到基德會對向日葵下手了嗎?”發現當初灰原便提及了柯南基德克星的稱號,阿笠博士略感驚嘆。

“我哪有那麽神啊。”灰原環着胳膊輕笑,“只是鈴木顧問過去邀請毛利偵探,十有八九都是為了基德的事兒,再看工藤那個反應,順口一提罷了。”

倒真不是未蔔先知什麽的。

【發布會繼續進行着。

被問及不集齊畫作是否還會舉辦展覽時次郎吉表現出了相當堅決的态度。

“……用不着擔心,向日葵展是我長久以來的夢想,而我這個人……”

人群中戴着鴨舌帽的少年擡手,手腕一動,二指間便多出一張卡片。

他臉上已是怪盜的标志性笑容。

“——沒有無法實現的夢想!”

次郎吉說完後仰頭大笑出聲,笑聲在卡片破風襲來,嵌在他面前地板上時戛然而止。】

看自己在正得意的時候被拆臺其實還是有那麽點尴尬。

次郎吉幹咳了一聲。

當初他看到基德卡內心還是挺混亂的,畢竟怪盜基德只對大件寶石感興趣已是衆所周知,無比短暫的時間內他腦子裏盤踞着各種念頭——“怎麽又又又是他”,“這次拍到的難道不是畫作嗎”,“這麽高調該不會是冒充的吧”,“這裏不是美國嗎怎麽哪哪都有基德”,“真是基德的話這小子就不會看一下氣氛嗎豈可修!?”,“好歹等我笑完呢??”。

總之,很混亂。

【在場所有人都是錯愕,其中園子難掩激動地捂上了嘴,面色泛紅:

“這,這該不會是……”

次郎吉瞪大眼睛接上了話:“是基德卡!”】

那時看的電視轉播還沒有那麽清楚,這會兒工藤新一一言難盡地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園子有的時候真的……”

“這位小姐還真是……”白馬看着屏幕中鈴木大小姐和周圍人十分格格不入的反應,同樣略感驚奇,“真性情啊。”

服部呵呵,悄聲吐槽:“倒是來一點自家發布會被人攪局的自覺啊。”

觀影現場的園子本人沒覺得哪裏有問題,反而因為看到了基德發卡全過程一臉激動。

講道理,又有連貫動作又有特寫,帥炸了好嗎!

京極真扭頭看園子滿面紅光的樣子,略微癟了一下嘴巴。果然,就算知道園子對基德并沒有那種想法,就算知道基德是個配得上園子喜愛的人,他還是忍不住會發酸。

正處在亢奮中的園子同樣沒有查覺男友那邊酸溜溜的氣息,小蘭看看二人的狀态,臉頰冒汗,不知到底該不該提醒園子注意一下。

可能,應該,大概……不要緊?

【戴着鴨舌帽往臺下正前方走去的人受到了全場的注目。

“那家夥想幹嘛?”

“快叫保全!”

“竟然拿着槍!”

大驚失色的人群往後退去,自發形成一塊空地。少年一手拿着槍,緩步走到中間的位置停住腳,另一只手擡了擡帽檐,臉帶笑容卻又是銳氣十足。

他的一舉一動都讓周圍人驚懼不已。

次郎吉回身護住園子,邊上查理當即抽出配槍指着他:“把槍扔掉!”

人們驚慌失措,開始四散奔逃。

“沒聽到我說的嗎,快把槍扔掉!”】

“基德這小鬼,不擺酷能死啊風頭全被他搶了……哦對,忘記說了,看到基德拔槍不用那麽緊張的,不是撲克槍就是鋼索槍。”次郎吉不爽地嘀咕着,完了像是突然想到什麽,轉過頭看向異國警官說道。

查理淡淡點頭,沒有反駁。

如果是當年的他,一定會用“罪犯就是罪犯”的理由頂回去,但自從他在那片樹林真實窺見了藏在怪盜基德名號背後那人柔軟靈魂的一角,他對基德的印象就已經變了。

現在來看過去的自己,他的感慨比旁人只多不少。

“啧啧啧,叫是拍賣會大部分都是外國人,放在日本看見基德sama誰會逃啊,撲過去還差不多。”二次觀看才意識到現場衆人那驚恐的反應其實完全沒必要,園子不太滿意地咕哝起來,“叔叔也是,緊張兮兮的做什麽。”

“因為我一開始真的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基德本尊。”次郎吉沉聲說道,“雖然每次動手偷東西的排場都很大,但基德寄個預告函會那麽大動幹戈,我從來沒遇到過。”

“而且基德卡一般都是寄給寶石持有者,就算是基德親自去遞,往往也是神不知鬼不覺地來了,比如金庫那次,很少會在這個環節直接露面。”中森記得自己第一次得知拍賣會上那場騷亂時的感受,心情複雜地說,“當初其實就有覺得異常……嘛,後來工藤君做推理才算搞明白。”

襲擊拍賣會現場,讓戒備等級提高,藏在七武士中的犯人就不能輕易對畫下手了。

可以說怪盜基德對向日葵的保護,從他發出基德卡的一霎那便是開始了。

可對于這種将自己置于邪惡面的扮黑臉式保護方法,中森實在是說不出褒揚的話。

【舉起雙手的怪盜勾着嘴角,按下了扳機。

向上發射的鋼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繩索有了固定點後開始收縮,他伴着驚呼聲騰身而起,轉眼間便換上的雪白怪盜服在昏黑的環境中十分醒目。

确定是自家偶像現身,園子毫不顧忌地吶喊出了聲。】

當時拍攝的鏡頭晃動劇烈,所以新一這會兒也是第一次看見基德逃跑脫身的全過程。

在人群上方蕩過踹開門,順勢在半空砸下煙霧彈,披風翻揚着遮擋他人視線,又是用鋼索把圍過來的人纏住,自己借力翻過欄杆一躍而下。

一番連貫動作讓人看得眼花缭亂。

園子星星眼捧臉:“啊啊,我詞窮了已經……果然好帥!”

“哇,可以的啊這麽一套下來,沒有傷到人,逃跑速度也很快。”服部贊嘆。

“這麽高調麽……”白馬神色複雜地望着屏幕裏的場景,“那可是在美國,持 槍警察完全可以當場把他擊 斃。”

“你看他面對真槍實彈,掏出來的不還是那些不痛不癢的東西麽?”紅子擱起腿,幽幽說道,“嘛,不過他和那個組織對抗的時候也習慣了吧,對方有槍,自己只有魔術道具。”

青子本就緊張,聽到紅子的話頓時更加不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和以往不一樣,之前的影片中快鬥雖說會面對紅黑兩方敵手,但紅方通常是不會下死手的,德隆警官是個例外。而現在她正目睹的這場追逐戰,每位警官手裏都握着槍支,就如白馬說的,他們完全有權扣動扳機,那是合法的,與之相對應,快鬥并沒有與之匹配的自保武器,真的被子彈擊中也只能說是他自找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基德的處境甚至比被組織的人追殺還要恐怖,因為警察是正義的一方。

但快鬥也不是邪惡的啊。

善惡界限的模糊令她倍感糾結。

一課的警官們對于這種左右為難的心理體會更為深刻,人非草木,他們觀影到現在早就忍不住會偏向怪盜基德多一點,但異國的同行又僅是在履行職責罷了,他們無話可說。

只能懷着糾結的心情看怪盜被三面夾擊,對着落地窗無處可逃。

不過只是看起來走投無路,所有人都知道他最後還是逃掉了。

【被逼到死路的怪盜面無表情,聽見身後查理的威脅聲後又是輕輕一聲哼笑,很是順從地扔掉了手裏的槍。

他按着查理的指示緩緩舉起手。

追來的園子喊了一聲基德sama,被次郎吉攔住不讓她繼續往前。

“就是這樣,慢慢地繼續下去!”

怪盜依言将手舉到高處後輕輕一捏,手心憑空多出一個紅色的彈丸。

舉槍嚴陣以待的查理微驚,還是沒來得及阻止他扔下閃光彈。】

查理摘下自己的眼鏡,用衣角擦了擦鏡片。

屏幕裏因為閃光彈的炸開,白茫茫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怪盜1412聲名遠揚,查理早有聽說過這個裝模作樣作風嚣張的小偷,最初的印象其實是對日本同行優柔寡斷的不可思議。照他看來,頻頻作案擾亂社會治安,視法律于無物,還自诩什麽“怪盜”,足夠讓警方全力以赴逮捕他了,可日本那邊次次布防,極少會用到槍甚至基本上是不用的,這般态度首先就是讓他非常不滿。

盡可能活捉是一回事,完全不使用槍械又是另一回事。

況且,那種國際大盜是需要手下留情的對象嗎?日本那邊處處留情,那麽長時間都沒法逮捕他也不足為奇。

當時複出的怪盜基德并沒有挑釁到美國這邊來,查理也無權插足別國處理自己境內罪犯的手段,只是一直保留了這種看法。拍賣會上首次與基德正面交鋒,對面是沒有傷到人不錯,但那番作态令查理實在看不上眼。

打破秩序,嘩衆取寵。

看似華麗無畏,實際上做的還不是下三濫的事情。

查理舉起槍可不是用來擺樣子的——基德一有異動,他随時做好了開槍的準備。

他不會刻意亂瞄準,但不排除有意外發生,而且就算真的擊中要害,說白了也是這種小賊應得的下場。施予罪犯不必要的憐憫是對社會的不負責任,他心中有着自己的尺度。

當年非正即邪的觀念實在太強了,對罪犯保留的一貫偏見也太強了——查理重新戴好眼鏡,有點無奈地想。

鈴木次郎吉沉默了一小會兒,忽然開口:“其實吧,看到他變東西我還是不太能肯定,但他扔出來發覺是閃光彈的時候基本确認是基德沒錯了。”

基德與他作對那麽長時間,雙方其實早就培養出了一定的默契,基德不會致人傷亡,他便也不會用過分強硬的方法去對付他。

雖然沒有觀影過後那麽明确,但是當初你來我往之間,他早有所察覺,怪盜基德這層身份背後,是個不錯的人。

所以才開口會阻止查理開槍。

【“可惡。”

查理在強光環境下只能憑感覺往怪盜的方向連開了幾槍。園子驚叫出聲的同時次郎吉厲聲讓他住手。

玻璃的碎裂聲傳來,閃光彈效果過去後查理奔到破了個大口的落地窗邊上,只見撐開滑翔翼飛走的白色身影。

他沒打中。

“可惡,該死的怪盜基德!”】

中森銀三張了張嘴巴。

聽到槍聲的時候他心跳都快了不少,随着當時衆人對光線的适應,屏幕裏畫面也跟着逐步清晰,看到落地窗前空空如也時他猛地往後一靠,心情和前幾次看見有人沖快鬥開槍是差不多的,心有餘悸,憂心,憤怒,卻是又增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覺。

和之前比,快鬥似乎又有點變了……

變得比以前更厲害了,也變得更加無懈可擊了。

嚣張地闖入警衛森嚴的拍賣會,在一衆警察追捕下全身而退的那個,是他幾乎天天見的孩子。

明明早接受了快鬥就是怪盜基德,當初才得知真相的那種不真實感卻是再度湧現。

總覺得哪裏有些違和。

見查理真的開了槍,青子猛地握起拳頭,可也說不出責備的話來。

她突然覺得很混亂——抛開黑羽快鬥這個身份不談,如果以她過去的觀感來看這段,查理警官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不妥。路人視角下,一邊是将賊手伸向世界名畫的小偷,一邊是給足了投降機會的警察,孰是孰非簡直一目了然。

但快鬥并不是想偷畫,而是想保護畫,其中彎彎繞繞的複雜哪裏是一句話解釋的清楚的。

黑羽盜一略微眯了一下眼睛,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着,節奏平穩。

千影瞥了瞥他的手,屈起一邊的胳膊托腮,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什麽都沒說。

【畫面切換,在阿笠博士家看電視轉播的柯南怔怔地看着屏幕,連他後頭的幾個孩子也覺得不對勁。

“真的很奇怪耶,基德不是一向只會偷寶石的人嗎?”

柯南同樣覺得不可思議。

——鏡頭只有稍微帶到,那個人真的就是基德嗎?】

服部挑了挑眉毛,轉頭看向好友:“連你也在懷疑到底是不是基德本人哪?”

“畢竟和他平時的風格差距太大了。”新一無奈地扯動了一下嘴角,“無論是目标,還是登場的方式和地點。”

怪盜基德嚣張不錯,但絕不是傻子。

那種幾乎可以說成自取滅亡的主動現身和往日基德看似華麗實則謹慎周密的行動實在是迥然不同,不能怪他會心生疑慮。

【畫面又是一轉。

一人踏着不急不緩的步子從園子身後走來。

鈴木大小姐震驚地看着他從自己身邊路過,在查理和次郎吉身後站定:

“幾位碰到死胡同了嗎?”】

園子難得有點不忍直視地捂上眼睛的同時,小蘭眯起雙眼:

“這個聲音……”

服部看到畫面中園子那個反應愣了愣,随後像是想到了什麽,扭頭看向新一:“我說……不會吧?”

工藤新一眼角抽了抽。

【回過頭的次郎吉看到來人也大吃一驚:“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因為我聽說基德盯上向日葵的事了。”

工藤新一一手插兜,笑容随意。

“如果可以,請讓我盡一份力吧。”】

“噗咳。”沒忍住笑出聲的是有希子。

“又來了啊。”千影半是好笑半是無奈地用托腮的那只手碰上額角,投向屏幕的目光很是溫柔。

向日葵的話……她最深的印象是,因為難得和快鬥有了分歧,寺井給她打過電話希望她能勸勸快鬥,她從管家那裏了解到了事态的全貌,也知道快鬥為什麽一定要插手。

不過并未如寺井所願,她當初的表态是,既然這是快鬥想要去做的事,她便沒有立場去阻止。

“這這這……”之前看怪盜盜號還覺得有趣,這會兒服部切實有了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都第幾次了啊,他是多喜歡扮成你。”

“牧樹裏小姐的演出一次,飛艇上一次,孤島上一次,算起來這是我們見到的第四次了。”白馬盤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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