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天氣越來越冷,蕭一獻終于将風衣,換成了呢大衣。母子通電話時,蕭母讓蕭一獻給她寄衣服回去。蕭一獻想着都快過冬至了,是時候接蕭母回來了,總不能留她在娘家過節。

下午他從外頭回到公司,在停車場遇到李以均。

帶着幾分詫異,蕭一獻張張口,最後還是沒問李以均,父親生日,他怎麽沒陪着去旅游。

蕭一獻這個冬季的外套多少受席來州的影響,席來州送過他幾件同款的長呢大衣,還會追問他怎麽不穿,他就開始頻繁地穿起來。今天他穿的長至小腿肚的黑色呢大衣就是席來州送的,很百搭經典,但卻沒有什麽大的特色。所以他裏面搭波普風印花立領襯衫,深灰色牛仔褲,棕色短馬丁靴。

馬丁靴恰好和李以均今天穿的同款,大概是兩個人喜歡的牌子多少重疊。

李以均穿得很機車,墨綠色的皮夾克剪裁獨特,兩個人隔得有點遠,互相點了個頭,一起走向電梯口。

“冬至——”

“陪我媽媽。”蕭一獻說着摁了電梯樓層。

電梯裏只有兩個人,四面都是他們的映像,李以均問:“你去你媽媽那兒,還是你媽媽回來。”

“我明天去接我媽媽。”

李以均伸手去搭蕭一獻的肩:“冬至晚上我去找你。”

蕭一獻一下子警惕起來:“你來做什麽。”

他不喜歡李以均的父親,同樣,李以均不喜歡他的母親。李以均來找他,肯定不是來看他母親的。

“冬至那天,爸爸和我Daddy都不在家,我一個人,不找你過找誰過?”李以均說得理直氣壯。

蕭一獻下意識皺眉:“你別想耍花招啊。我們不可能了。”

李以均看着電梯門裏的兩人,都長大了,褪去了年少的青澀,硬朗了男人的棱角。以前兩人照鏡子,都會在鏡子裏對視,但現在……這讓李以均難過,他笑道:“什麽不可能?因為你媽媽?你媽媽做初一,你就可以做十五,她騙你,你就可以騙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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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媽媽,我們也不可能。”蕭一獻揮掉李以均的手。

“那是因為席來州?”李以均冷下臉,“難道在你心裏,他比得上我?”

“關席來州什麽事?”蕭一獻認真回答,“沒有他,我們也不可能重來。”

電梯門開了,蕭一獻頭也不回地走了。

晚上和席來州約好了一起去泡吧。

席來州來星藝門口帶他,兩個人先去吃了頓飯,再往酒吧街走。

兩個人很久沒一起泡吧了,挑了大廳裏一個沙發卡座坐下。音浪炫酷,炫燈喧鬧,色調朦胧,兩個人挨得很近,四條長腿都碼在矮桌上,各拿一支扁平瓶子的威士忌。

席來州知道蕭一獻明天要去接他媽媽,他問:“你媽喜歡什麽?見面禮我要準備。”

蕭一獻根本沒有讓席來州見自己母親的準備,他搖頭說:“你不用準備。”

席來州右手搭在蕭一獻的沙發靠背上,偏頭看他:“你媽不是住你樓上嗎,我經常去你那裏,總會遇見你媽吧?”

蕭一獻皺眉,這還真是個問題。不過……不讓席來州再去他那裏不就行了嗎?以後他可以去席來州別墅找他啊。

“不會的。”蕭一獻說着,又轉話題,“冬至你要回家嗎?”他曾聽席來州說過,他們家重要節日都要聚一起的。

“嗯。”席來州對嘴灌一口酒,“冬至前兩天會回悉尼,呆三四天,再回來。”他想蕭一獻要不要一起去,但又知道他必定留下來陪媽媽。

悉尼。蕭一獻想起席來州一年後要回悉尼。

蕭一獻猶豫着問:“以後你會留在悉尼嗎?”

“嗯,會。”這是席來州回國前就規劃好的,此時他順口就答了。

蕭一獻點點頭,喝酒。

一首歌完,前面舞池裏的男男女女各自散了,其中一個走過席來州和蕭一獻卡座時,喊了一聲:“來州!”

蕭一獻放眼看去,是席來州的前同事,阿言。

阿言湊過來,蕭一獻下意識感覺到自己同席來州靠太近了,他雙腿放回地上,借口要去解手,走開了,準備等一會兒再回來,坐席來州對面。

他真的去了廁所,但廁所隔間裏有人在演現場,一條酒保制服褲腿從隔間底下露了出來,濕了一些。聽着聲音不像一對男女,他手一松,轉身去酒吧後門,廁所門在他身後反彈回來,耳朵裏充斥的又是節奏感很強的音浪。

酒吧後門門口是條寬寬的巷,人不多很安靜,靠牆還算幹淨,蕭一獻站牆邊抽煙,無聊地看向巷深處。那是密集的建築群,看着外表,很糙。有個女人從巷深處走了出來。

走到街燈下,蕭一獻終于看清了她。

她胸前是嬰兒背帶,裏面是一個牙牙學語的寶寶,穿着厚重的衣服,導致整個小手都有些難以自如。而這個女人衣着單薄,裏頭是一件圓領T恤,衣領都洗大了,微微露出乳溝,外套是薄薄的單色羽絨服,綠色,很破舊。她仿佛很冷,走路都有些瑟瑟發抖,但她一直逗她懷裏的寶寶笑。

她走過蕭一獻面前時,蕭一獻特意看了她寶寶一眼,長得跟她很像,有嬰兒肥,笑得很開心。

一根煙抽完,蕭一獻又點了一根,想回酒吧,但剛好看到女人扒着後門,在同一個服務生說話,求他請自己的丈夫出來一趟。服務生猶豫一下,答應了。

女人就在後門等。

冷風陣陣,女人背對風向,背有點佝偻。

蕭一獻開始想,她為什麽不進去呢,至少可以先擋擋風時,一個男人走了出來。

看着衣着,是個酒保,從上往下看,衣服有些淩亂,蕭一獻看到他的褲腳濕透了。

“什麽事,不知道我在這裏工作很忙嗎?”

女人有些怯懦:“你幾天沒回來,家裏沒錢了。”

男人就從褲兜裏掏出幾百塊,給了女人,轉身就走了。

蕭一獻莫名有點難受,女人卻仿佛習慣了,将錢仔細疊好,放進衣兜裏,轉身就走。風很大很冷,她就護着她寶寶的頭,怕被風吹到,寬寬的小巷裏,只有她一個人在往裏走。

蕭一獻拿出自己的錢包,将裏頭的全部鈔票抽出來塞進外套口袋裏,又脫了外套,快步追上女人,一把将呢大衣披在女人身上。呢大衣很長,在女人身上都垂地了。

“給……給你穿。”蕭一獻有點尴尬地說。

女人驚訝地看着他,他有點不好意思,又悶頭往回頭。

“蕭一獻?”低沉的男嗓音驟然在小巷裏響起。

蕭一獻往聲源處看去,席來州站在後門,頂上的白熾燈離他的頭很近,燈光打下來,顯得他五官異常深邃,寬松的黑色呢大衣肩部都打成了白色。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你外套呢?”

“剛給了一個沒厚衣服穿的女人。”

席來州大步朝他走來,皺着眉頭:“你不冷?”

冷的,襯衫都不抵寒,他都快起雞皮疙瘩了,但他看到席來州開始要脫外套時趕忙道:“不冷,你不用脫。”不知道為什麽,他有時覺得席來州有點大驚小怪,自己是男人,一點冷風算什麽?

他快步趕上席來州,摁住他的大衣門襟:“我們回去吧,這裏呆着無聊。”

蕭一獻率先走在前頭,走向停車場,走了幾步,他沒聽見席來州的腳步聲:“怎麽不跟上?”他停下來,要回頭,就聽見了席來州“踏踏”的腳步聲。

緊接着,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蕭一獻微愣,低頭一看,前面包裹着自己的是兩片呢大衣前襟,席來州的雙手正箍着呢大衣,而背後,席來州熾熱的胸膛源源不斷地提供着熱度,席來州開口說話,胸腔微微震動他都能感受到:“要不我們這樣走?你不冷我也不冷。”

“啊……”蕭一獻呆呆的,知道不可以,卻有貪戀這樣的狀态。

“嗯?”席來州歪頭靠在他的肩窩上,笑着說,“這樣很暖啊。”

席來州試着邁出右腳,蕭一獻被動地伸出右腳,走了一步。然後是左腳,再右腳……席來州笑起來,笑得很開懷,胸腔震得蕭一獻也笑了:“你笑什麽?”

“我慶幸剛才沒有脫外套下來——”席來州得意過頭,趕忙加一句,“要不然就是我冷了。”

然而得意過頭的,不止是他的口無遮攔,還有小席。他抱得很緊,蕭一獻往前走,身子動來動去,在小席身上蹭來挪去,小席就起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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