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吶

慕月西在龍王暫時落腳的雲巅仙邸吃着茶點, 把玩了一會龍骨刀,龍王終于收拾的精精神神出來了。

金線龍袍加身,再加上閃瞎人眼的五彩龍王冠,面上雖略帶疲憊, 但劍冢時的頹喪滄桑感消失殆盡, 眼前又恢複成財大氣粗的土豪皇帝樣。

慕月西起身, 拍掉手上的糕點渣,小手揪住龍王的袖子, 甜膩膩喊了聲爹。

龍王佯怒, 輕輕拍開将自己袖子拽皺的小手,“手不幹淨, 髒了本王的龍袍。”

懂眼色的龜管事立馬端上熱乎乎的濕帕子, 慕月西使勁擦自個兒手指頭, “龍爹你看,都擦禿嚕皮了。”

龍王坐椅子上, “好了,別跟本王耍俏皮玩賴, 你說你突然死而複生是怎麽一回事。”

慕月西放掉濕帕子,跑到龍王面前蹲下, 仰頭,一副小兒待長輩的乖巧模樣, “兒吃了毒蘑菇死了, 被龍爹的龍骨刀給救回來了,這寶刀果然神奇。”

“胡扯。”龍王端起護衛遞上的茶盞,“龍骨刀斬死, 那冥差或前來勾魂的鬼魅為何不出現, 你分明詐死。”

慕月西乖巧跪下, 嘆口氣,“怪兒有被迫害妄想症啊。”

“什麽症?”龍王從未聽過這種症狀,他看看左右的龜管事及護衛。

兩屬下一致搖頭。

“啊!就是一種一遇到事情,就會不由自主帶入自己要完蛋然後被各種迫害的頑固絕症。”

一主兩仆聽得再次面面相觑。

“懸壺峰主可對此症有解?”龍王正過臉問。

慕月西搖頭,“這是一種精神疾病,藥石無醫。”

老龍琢磨片刻,端起茶盞繼續喝水,“說點大家能聽懂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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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月西乖乖說實話,“其實很簡單,那日龜管事去還兒的唢吶,孩兒聽龜管事說馬上要和龍王成為一家人,我以為龍王要納我為妾。”

……龍王一口茶水噴出來,嗆咳幾聲之後哈哈大笑,接過龜管事遞上的帕子擦着龍須,“你這丫頭于是想出個假死的馊主意哈哈哈哈哈。”

慕月西乖巧點頭,然後跟着龍王一起哈哈哈。

待兩人笑得臉紅脖子粗,龍王率先止笑,一張臉又端肅下來,“虧你想得好主意,害本王傷心。”

慕月西揪住龍袍,“龍爹,兒以後會好好孝敬您的。”

“起來吧。”

“謝爹。”

慕月西歡天喜地起來後給龍王揉肩捶背,一臉谄媚,“那個龍爹,作為小龍女的我,除了那把龍骨刀,還有別的什麽好處沒。”

“你這性子真跟本王那敖緣一模一樣,得着便宜抓着不放,順着杆子往上爬,臉皮厚到能壘牆。”龍王露出傷感而無可奈何一笑。

“說不定是敖緣在天有靈見龍爹思女心切,于是派我來安慰龍爹。”

一旁的鬼管事趁機讨好,“小殿下,那龍骨刀可號令西海龍族之人,你若以後遇到任何麻煩,亮出龍骨刀,西海水族之人不敢不從。”

“兒臣謝龍爹。”

翌日,龍王與紫薇天官一行辭別女床山,天官此行是要去須彌天境聽菩提子講道,途中落腳女床山。龍王因思女心切閉關謝客三日,耽誤了時間,在龍王正式認慕月西為幹女兒後,立馬動身啓程。

龍王的面子無人敢怠慢,天音宗凡是有些身份的人都來慶賀龍王喜得龍女。

慕月西的狗屎運,再一次引爆天音宗話題榜。

嫉妒的人更嫉妒,羨慕的更羨慕,紫月仙督更是氣到一整天吃不下飯。

西海龍王本想讓新認的小龍女跟他去聽道,順便雲游四海,但被慕月西婉拒,她道自己一心專注音修,一早想入天音宗潛心修行,待學有所成,再将欠龍爹的那首曲子補上。

龍王遺憾的是,此次沒能聽幹閨女的曲子。

他本要求對方重新吹一遍唢吶給他聽,但他幹閨女對他說了一句話。

“為了保持女兒在龍爹心中的形象,還是不要聽了吧。”

既然已經是自家閨女,龍王不強迫,不聽就不聽吧,應該不怎麽好聽。

至于,先前慕月西臺上獻藝那首《本草綱目》選擇待定的兩位評委,再龍王認女後一致通過。

龍王都認作幹閨女了,紫薇天官再有異議也不能給發黃牌。

且不說對方那詭異歌舞他聽不懂,即便小龍女上臺打個滾,作為叔伯的他也要給面子的拍巴掌叫好。

副宗主見紫薇天官給過,他被迫做出此生最虛僞的選擇,笑着恭喜慕月西正式成為天音宗內門弟子,并表示由衷的期望與對天道的感謝。

龍王騰雲之前,握住慕月西的手,淚眼婆娑道:“若有時間,去龍宮看看爹。”

慕月西熱淚盈眶,回握老龍的手,“爹,放心,兒一定常回家看看,幫您刷刷筷子洗洗碗,讓爹享受天倫之樂。”

一衆仙修招手作別西去的雲彩。

慕月西跳到孑然身邊,“大師兄,你日後教我音修樂理可好。”

衆仙門高層在此,她給自己找個名正言順長期賴在孑然身邊的借口。

萬一哪天懸壺峰主給大師兄換藥了,不需要紫蘇草了,她豈不是又要重新找落腳點。

琅嬛帝姬感覺孑然對這位小弟子的偏愛,擔心兩人日夜相處暗生情愫,她提議道:“這小弟子活潑有趣的緊,先前我朝大師兄要,大師兄不給,原是留在自己院子解悶,大師兄獨處多年,未曾收徒,不如将這小弟子收做徒弟加以指導,日後靈犀定成為天音宗音修中的佼佼者。”

慕月西白眼一翻。

收徒。

明門正派禁忌第一條:師徒之間不可相戀,此乃有違常倫之大忌。

琅嬛帝姬這一招以退為進走得好呀。

這是要剪斷兩人之間的紅鸾線啊。

慕月西當然不在乎滑稽而迂腐的師生戀禁忌,相反,這種暗中偷情的禁忌之感讓她很帶感,就怕……大師兄介意,因此不跟她搞對象。

她暗瞟大濕兄。

只見孑然一揚手,手中多了一卷書信。

“此乃扶鸾宗主親筆手書,弟子觀靈犀潛力無限,可堪當音修大成,便向師父推薦,收她為徒,遠在西境佛國的宗主已同意,許弟子先前輔導,待宗主歸來,再行收徒之禮。”

……琅嬛帝姬僵住,慕月西亦驚呆,在場衆人也傻了。

怎麽一不小心成了宗主徒弟,名正言順大師兄的小師妹啊。

唯一的小師妹啊。

扶鸾宗主唯有孑然一個關門弟子,她被宗主收作徒弟,豈不是親上加親。

師徒之間不能戀愛沒錯,但仙門未規定同門不準結親啊。

在場仙修又一陣熱議。

據說扶鸾宗主收徒十分嚴格,千年來唯有孑然入他法眼,不料自家徒兒寫個手書推薦信,竟同意收個見都沒見過的弟子為徒,扶鸾宗主寵徒如斯,如斯恐怖。

另有人品出不一樣的味兒,這小弟子既已被龍王收作幹女兒,再被宗主收作徒弟也不是那麽難以理解。

他們天音宗何時也搞關系戶了。

孤月峰住着個鹹魚帝姬,這會又來個做精龍女,天音宗真是越來越有看頭了。

另有仙門高層懷疑那位叫靈犀的小弟子的真實身份,這一步登天的好運道,若非天選之女,便是背後忒有實力。

若此刻有人說她是天君之女,他們也信。

短短時日,從外門燒火丫頭搖身變成絕色美人,再被破例晉升入八音塔求靈器,又被西海龍王收作義女,緊跟着又做了宗主徒弟,除了天君之女下凡歷劫被暗中關照,他們想不出還有哪個能有如此做夢都不敢奢求的好運道。

孑然将覆有扶鸾宗主的書信交給鏡無。

“如此,便讓靈犀師妹暫住弟子的小荒院。”

鏡無看了手書,确認無誤,他能說什麽。

這小小弟子一路走來,他反對的意見從未被采納過,當然也由不得他左右,他不鹹不淡道:“既如此,你便自行安排。”

慕月西願望實現,一路叽叽喳喳跟着孑然往山楂小院走。

“大師兄,我差點成你徒弟,倘若扶鸾……師父……未曾同意收我作徒,你會聽琅嬛帝姬的意見,收我作徒麽。”

“不好說。”

“啊?不好說是怎麽說,你不會嫌棄我吧。”

“不是。師徒有諸多不便,不如師兄妹來的自然方便。”

慕月西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對了,倘若師父歸來,瞧我這副無才無德的樣,後悔了,不打算收我為徒了怎麽辦。”

“不會。師父很好說話,也很聽他徒兒的話,他徒兒喜歡,老人家也喜歡。”

慕月西有些納悶,“聽起來,你跟你師父關系微妙啊。”

孑然但笑不語,繼續靜步朝前走。

路過一畦蘿蔔田,慕月西見有幾只小兔子在啃蘿蔔,她跑過去想抱一只回去烤,不料,兔子見她來,集體跑了。

一旁的小骨頭搔腦殼,仙門散養的兔子一向溫順,他一個骷髅架子都給抱,別說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難不成靈犀之前對它們做過什麽?

慕月西尴尬地走出蘿蔔田。

“仙山的兔子真是膽小,呵呵。”

孑然但笑不語,輕盈轉身,沿青石板路走,“我們快些回去吧,天籁峰弟子曉得你被宗主收為徒弟,這會怕是守在小院門口等着見你。”

果然,山楂小院門口擠了一堆修音弟子,個個手中拎箱拎盒的,全是來送禮的。

孑然被衆弟子喚作大師兄,實則是一種親切稱謂,按輩分來講,孑然比一些小弟子高出許多,叫一聲師叔或峰主才合适。

因琅嬛帝姬一直稱呼孑然為大師兄,有個靠關系入仙山的七歲小童兒聽了,順着帝姬叫人師兄,大家便都稱呼孑然為大師兄。

但輩分不可亂,扶鸾宗主既收了慕月西作徒弟,他們需喊一聲小師叔。

慕月西被門口一聲聲小師父喊得起雞皮疙瘩,她手裏塞滿了音修弟子孝敬的禮,尴尬道:“不要叫我師叔,你們不如順着大師兄的輩分叫一聲師妹吧,我最晚入門,是你們的小師妹呢。”

“這……是否不妥。”

衆弟子糾結中,孑然開口,“便依她吧,我們天籁峰向來不拘小節。”

衆弟子剛走,慕月西站在窗前木桌上拆盲盒時,小骨頭來報信。

慕月西不料,這次來給他送禮的竟是斷念。

聽聞這厮受了傷,入仙山不久開始閉關,龍王的接風宴都不曾露臉,看來這是掐着天官走的時間出關了。

慕月西想着自己如今身份不低,收拾人比較方便。

斷念的禮頗豐,人家送禮用盒,他直接命人擡了三個大箱子進來。

禮物嘛,雅俗共賞。

有精致糕點,有不外傳書籍,還有一些珍貴衣裳料子。

“弟子為凡夫俗子,區區人間禮物,望大師兄莫要見笑。”斷念拱手道。

慕月西正要從糕籠裏取點心的手,僵住。

感情不是來給她送禮的。

孑然:“有心了。”

斷念:“弟子已向鏡無宗主禀明,欲入天籁峰修習樂音,宗主賜弟子七殺琴,弟子特來向大師兄報備。”

“七殺琴乃天宮之物,恭喜你喜得靈器。我身子不允許,極少理事,你入天籁峰事宜,可去箜篌閣與簡師姐商議。”

斷念乖巧道是,躬身離開。

離去之前不動聲色瞥了慕月西一眼。

電光石火之間,慕月西瞪回去。

“大師兄,論輩分,我是她師叔,你看她都未向我送……問候,我是不是可以治他個不敬之罪。”

孑然搖搖頭,指着地上三個大箱子,“全是你的。你初入天音宗,又被屢次破格晉升,需低調行事。”

見人沒反應,以為生氣了,回頭一看,那清麗纖弱的小師妹竟不顧形象撅着屁股扒着大箱子一頓翻騰,然後雙眼放光捧出一籠蟹肉月餅,“這個看起來好好吃哦。”

……

仙侍将斷念送來的食盒一一擺上琅嬛帝姬的玉桌,帝姬感嘆,這個秦氏後輩還算孝敬。

只是現在她無甚食欲,想到順利入住大師兄小院的那個小弟子,朱唇嘆出幾口氣來。

全宗門都曉得她的心意,想必孑然亦曉得,可他裝了這些年的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突然與一個天降好運道的小弟子親近起來,看來那機靈弟子深得孑然的心。

紫月仙督給帝姬焚香,出主意,“我早就看出那小弟子不簡單,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勾引大師兄,讓大師兄一直偏袒她,還許她入院,她又被宗主收為徒弟,這身份上竟比我們不低,我們不便明着收拾她。”

帝姬憂傷道:“你也看出,那小弟子是個團寵,話本上說,凡是與團寵作對的,沒個好下場。”

“……帝姬,話本都是騙人的,事實上是反着來。我想到一個将那小弟子趕下山的主意。”

琅嬛帝姬聽了紫月仙督的意見,覺得可行。

紫月仙督起身與琅嬛帝姬告辭,琅嬛帝姬笑道:“阿紫,你是不是吃胖了,我見你腮邊貼了些肉,這臉圓潤不少。我這有山楂決明茶,可清脂祛油,你要不要試試。”

紫月啞口,身邊的仙侍解釋,“回帝姬的話,仙督她是牙疼上火,面頰浮腫。自那靈犀小弟子入內門後,仙督幾乎沒睡過好覺,清瘦了不少呢。”

紫月仙督瞪人一眼,仙侍閉嘴。

琅嬛帝姬愣一下,改口,“阿季,将我那祛火的天蓮給阿紫拿來。”

慕月西一邊吃着斷念送來的糕點一邊琢磨日後怎麽收拾他時,有弟子傳信,古冶師祖要親自授課,考核新入門弟子的音修功底,另她一個時辰後,攜帶靈器入空明谷不二草堂。

前來串門的流光峰主一聽,扇子啪得一阖,“糟糕。古冶那個老頑固怎麽出來了。”

孑然瞥人一眼,“師妹面前注意禮數,莫要教壞了她。”

流光就很委屈,“你應該擔心的是你的小師妹帶壞了我。”

“古冶師祖要考核我?”慕月西預感不妙。

她倒是聽說過後山谷宅着個閉關多年的始祖,天官降臨仙山,始祖都不曾出面,怎麽突然要授課,這其中怕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內幕。

流光峰主暗嘆,這古冶師祖是個老頑固,乃是天音宗開山祖師爺,後來禪宗主位,一心做起音修教習。

古冶乃是音修老祖,音修造詣登峰造極,能讓他開口表揚的唯有兩人,一個是扶鸾宗主,一個便是孑然大師兄。

其餘弟子在他眼裏,全是草包飯桶。

古冶師祖為人刻板嚴肅,不通世禮,任何有身家背影的學生在他眼裏一視同仁。

天君的侄子好音樂,慕名來天音宗修習音修,古冶師祖當着衆弟子面将天君侄子罵哭八百回,于是師祖得了個鐵面老祖的稱謂。

據說能在老祖堂下修習考核而過的弟子寥寥無幾。

多一半弟子被打擊的放棄音樂,更有弟子回家種地再不碰樂器,說自己不配碰高深樂器,還有被老祖逼成抑郁症的,徹底失去自信的,遁入魔修的,凡是經過老祖敲打的,不是成神便是成神經病。

慕月西一聽,撇着嘴道:“我能不去麽。”

孑然:“不可,此次師祖親自授課,你萬不可不去,忤逆師祖,此乃大罪。”

流光嘬腮,“聽說那老頑固研習一本樂譜研習的走火入魔,廢了一身修為,只為解開曲譜中的奧義,他在山旮旯閉關數百年,怎麽突然又想過教習的瘾。”

孑然摩挲着茶盞沿,碎嘴龜爬進來,将第一時間打聽到的小道消息說出來。

說是琅嬛帝姬親自入空明谷請師祖出山,借口是天音宗來了兩個極有慧根音道的小弟子,請師祖親授。

琅嬛帝姬正是被古冶師祖帶入仙山,這位師祖一向優待帝姬,若帝姬親自去求,引師祖出山不難。

孑然安慰道:“古冶師祖音修了得,平日裏我們想見這位老祖都難,既欽點你入谷修習,此乃難得機緣,你務必乖巧謙遜,給師祖留下好印象。”

流光在一旁說大實話,“估計看在你是女弟子份上,打得應該不是很重,老頑固靈力全廢,打起人來應該不是很疼,靈犀啊,你還算幸運的。”

“怎麽還打人啊。”

“不但打人,若不能按時完成他的課業,連睡覺吃飯都不許。”

“……啊……”

慕月西鬼哭狼嚎。

眼前似乎瞧見她血肉模糊的手掌以及被打開花的屁股……

古冶師祖榮譽授課名單上,斷念也占一席之地。

琅嬛帝姬本不想讓這個秦氏後輩摻和進來,但若只提名靈犀,被人知曉,難免落人口舌。

畢竟,古冶師祖出了名的嚴格,若因此罷黜靈犀音修弟子名額,衆人會說她故意針對,若加個自家後輩進去,方能堵住悠悠之口。

至于斷念能否通過師祖考核,要看他自己造化了。

斷念一早背着七殺琴,入空明谷,給坐在輪椅上的師祖敬茶。

兩人在不二草堂以琴藝磋磨一陣,音止後,師祖不言不語,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只是另一弟子姍姍來遲,另師祖不悅。

其實,慕月西也不想師祖授課的第一日就遲到,實在是唢吶拖累她。

唢吶太大,弟子駕着推車送行,守谷弟子将送行之人攔截,慕月西只好自己推車。

哪料谷內山路崎岖,雜草叢生,慕月西第一次進空明谷,迷了路,待她将推車推到不二草堂時,太陽已升老高。

慕月西朝輪椅上的鶴發老人施禮,“弟子靈犀拜見師祖。”

“那是什麽玩意。”師祖掩唇咳嗽幾聲,指着推車上金光閃閃的大家夥問。

“回師祖,是弟子的靈器唢吶,因弟子還未與唢吶共通神識,弟子變不小它,今日推着它來,中途迷路,故而遲到,請師祖見諒。”

古冶點點頭,“老夫授課生涯中,你是第一個敢遲到的,這份勇氣,老夫佩服。”

這話也不知是誇她還是損她。

慕月西就當誇贊了。

師祖又咳,有童兒給師祖奉茶,自行離去,慕月西對一只盯着她唢吶的斷念道:“師侄子,好看麽。”

“我入門好像比你早,該我喚你一聲師妹才對。”斷念不認同這個稱呼。

“我乃扶鸾宗主的徒弟,按輩分講,你是不是該叫我一聲師叔。”

斷念嘴角一抽。

古冶師祖輕咳一聲,“既入了不二草堂,便是同級弟子,你們二人莫要争論,小的喚長着一聲師姐或師兄。”

“回師祖,我比斷念長一歲。”

斷念:“……”

他還沒說他多大呢。

始祖相當不看重歲數,手一擺,“你便喚她一聲師姐。”

慕月西得意洋洋一笑。

師祖,“笑什麽,還不将你靈器擡進草堂。”

走下臺階時,慕月西瞪一眼斷念,“師弟還不快來幫忙。”

兩人擡着唢吶入草堂,上臺階時,慕月西故意崴腳,猛一撒手,唢吶險些砸斷念腳背上。

堪堪躲過的斷念,剛要開口,慕月西先一步搶話語權,“師弟啊,堂堂七尺男兒怎麽連唢吶都擡不動,你哪兒虛啊?”

“分明是你先松手。”

“太重了,我一柔弱小女子擡不動很正常啊。”

“好了,你們兩個弟子休要因這點小事争吵。斷念,你扛上來。”

斷念:“……”

為什麽是他,又不是他的靈器。都說這老祖一視同仁,怎麽眼下有點重女輕男。

唢吶将四張堂桌擠滿。

“據說你二人乃天音宗破格錄取的天才弟子,我不管你們是何身份,背後靠山是誰,在我這裏無有特殊,你等好自為之。”

師祖搖着輪椅靠近唢吶,“方才我已探了斷念的音修功底,你現在奏一曲給老夫聽。”

慕月西擡手蹭蹭唢吶哨子,剛要吹奏。師祖擡手,“這麽大,如何吹得準,先幻成正常大小。”

……慕月西木了。

她之前不是沒試過與這破唢吶做精神溝通,可唢吶就是不聽話啊。

好話說了,也罵了街,甚至還踢打唢吶,唢吶無動于衷。

慕月西在師祖威懾眼神下,硬着頭皮念起孑然教的咒術,然後不停拍打唢吶碗,“小小小小小小小……”

女弟子小的讓師祖口渴,他端起身側茶杯,“天才弟子竟不能與自己靈器相通,天音宗已堕落到如此境地麽,天才還是廢柴竟分不清。”

毒舌師祖讓慕月西士氣大增,她施力拍唢吶,“小小小聽不懂啊你有種變大給我看一下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

砰地一聲—

金光一閃,唢吶驟然變大變大再變大,直到撐破草堂。

稀裏嘩啦一陣響,是草堂坍塌的聲音。

僥幸跑出來的慕月西揮揮眼前的土煙,心道好歹有了點動靜。

幸免逃生的斷念,用幸災樂禍的眼神盯着慕月西看。

“師姐,看見師祖了麽?”

……慕月西只覺當頭一棒,又如晴天霹靂。

古冶師祖自費修行,又坐着輪椅,她們腿腳靈活的勉強逃出來,那師祖……

不會被埋了吧!!!

慕月西望一地狼藉,飛速跑過去扒拉草皮斷木及桌子腿,“啊!師祖師祖你在哪?”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上夾子,更晚了,補個大肥章,淩晨還有一章。

答應泥萌的日更不會變,只會加更不會斷更,淩晨沒更的話,晚點也會更,親們放心吧~~~大家積極留言哦~~愛你們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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