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吶
慕月西停住唢吶, 屋內風止。
她竟看見了龍王的禿瓢……油光锃亮,一根雜毛都瞧不見。
這一刻,慕月西心裏的糟糕一點不比王龍少。
所謂每個人都有點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但若那個秘密被別人發現, 輕則被針對, 重則滅口。
慕月西站起來, 立馬捂嘴,表示自己會守口如瓶不會往外說的。
龜管事慌張撿起被吹到牆角的假發, 又惶恐的給坐在椅子上一臉不自在的龍王戴上。
慕月西捂眼, 龍王馬馬虎虎戴好假發朝她走來時,她滑跪地上, 揪住龍王的衣角, 不知為何到嘴邊的我啥都沒看見變成, “你腦門好亮啊。”
……龍王一怔,龜管事及護衛一驚。
慕月西恨不得當場咬斷自個兒舌頭, “我的意思是……龍王是一條智慧之龍,光芒萬丈, 令人不忍直視……啊只敢仰視。”
龍王指着地上拍馬屁拍得很差勁的小弟子,“你你你……”
他單手扶額, 一副心力交瘁模樣,由龜管事攙扶, 朝內室走去。
銀甲護衛迎上去之前, 朝跪地的小弟子道:“龍王暫時無興趣聽你奏曲,你先……”
“我先撤。”慕月西不等對方說完,立馬從地上站起, 風一樣卷到門口, 下一刻徹底消失不見。
……這速度, 另他汗顏。
慕月西覺得目前稍微安全的地界應該是大師兄身邊。
大師兄乃四峰主之首,扶鸾宗主唯一關門弟子,又曾為天音宗立下大功,說話舉足輕重,若師兄保她,說不定能撿回一條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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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骨頭正在山楂小院熬糖葫蘆,突覺一陣風從門外頭掃進來,憑直覺,應該是那個擅會欺負人的靈犀。再一眨眼,人已進屋,看起來十分急,進屋時險些被門檻絆倒。
無他通報,任何人不得入大師兄寝屋,小骨頭舉着勺子咔嚓咔嚓往屋子跑,咔嚓到門口時瞧見孑然竟親自給人喂水。
院中的糖鍋開了,咕嚕嚕冒泡,小骨頭又舉着勺子跑去攪拌糖汁。
他搔着光溜溜的腦殼感覺哪裏不對勁。
大師兄好像從未如此親近過某個人,除了他。
慕月西喝光一壺水才止住驚喘,孑然聽她道明緣由,唇角彎起來,“你想太多了,西海龍王并非一個斤斤計較之人。”
“可是可是,他禿頂的秘密被我發現了,我不相信他一點不在乎,若真不在乎幹嘛戴假發,若是在乎,我豈不是要完,即便小命保住,活罪難逃,我覺得接下來那禿龍會有所行動。”
孑然輕咳一聲:“此次水榭歌舞宴,若非龍王一直偏袒于你,你哪有這般容易順利晉升為內門弟子,怎麽背地裏喚他……禿龍呢。”
“此一時以彼一時啊。我覺得經此一事,老龍對我的好感直接敗光,你沒看到他假發被吹跑那一刻臉色跟豬肝一樣,曲子也不聽了,幸好我跑得快。”
慕月西想想後怕,端起桌上孑然方給自己倒的一盞茶,一口悶掉。
“大師兄,那老龍要真找我麻煩,你要護着我呀。”
擔心人不能爽快答應,她一把握住端着茶壺的那只勻亭白皙的手,“大師兄,你若幫我這次,你就是我再生父母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作鬼也會跟着你的。”
“……稍安勿躁。”孑然靜靜拍了下她的手安慰道。
—
整整三日,慕月西不敢出大師兄的小院。
不知何時,這院子一角多出一畦藥田,方方正正長出一截小綠芽,清新鮮嫩。
孑然一身素衣,端着瓜瓢給小綠芽澆水,清風拂山崗,撩動随意搭在肩頭的銀發,似一副動态水墨圖。
慕月西站在田埂邊咬着小骨頭新做的糖葫蘆視奸美男時,老碎龜從外頭聽了一圈八卦,回來迫不及待說給人聽。
外頭的弟子傳龍王聽了靈犀的唢吶後悶悶不樂,将人打發走了。
有的說靈犀才吹了一節曲子,被龍王喊停,那曲子十分難聽,魔音灌耳,龍王大發雷霆,一嗓子将屋內家具裝飾給震碎。
還有道龍王的銀龍護衛萬裏加急去龍宮取刀,龍王要親自斬了惹他雷霆之怒的小弟子。
……聽了碎龜說這些,慕月西只覺嘴裏的糖葫蘆不甜了。
且不說龍王是否真要親自操刀斬了她,這仙門的八卦氛圍還挺濃厚的嘛,這都傳的什麽。
副宗主自然也聽了些閑言碎語,他去拜訪雲巅仙府的龍王,吃了三次閉門羹。
聽聞那個叫靈犀的小弟子跑去孑然院子裏避禍,副宗主當心孑然惹禍上身,親自找人面談。
剛進院子,便瞧見山楂樹下躺椅上呼呼睡大覺的小弟子。
掃院子的小骨頭見宗主怒上眉梢,抓着掃把趕緊将人搖醒。
慕月西眼皮咕嚕幾下,抖抖睫毛,翻個身,嗓子眼裏嘟囔,“除了吃飯,不要吵我。”
“孑然呢。”鏡無怒道。
小骨頭咔嚓咔嚓指向書房,迷迷糊糊的慕月西似乎聽到宗主的聲音,立馬醒了,猛地從躺椅上坐起來,見副宗主朝他冷哼一聲甩下袖子往書房趕。
慕月西趕緊追上去,麻利給人端茶倒水。
孑然正在寫信,見副宗主面色不虞進來,起身施禮。
鏡無瞥一眼跟上來瞎忙活的慕月西,“你留這個小弟子在你院子是何意思,知不知道外頭傳成什麽樣子了。”
“是弟子需請靈犀幫忙,才将人留在院子裏。”
“幫忙?”鏡無白眼睇過去,“這擅長偷奸取巧行事放浪的小弟子有什麽能幫襯你的。”
孑然從窗口望出去,一片嫩綠色藥苗迎風招展,日光下頭,一派生機,“郁老峰主給弟子開了貼新藥,需要新摘的紫蘇葉去腥,那紫蘇葉嬌貴,每兩個辰時便要澆灌一次無根水,且喜人氣,小骨頭養不好,我才找上靈犀師妹幫忙。”
“即便是為方便照看紫蘇草,這天音宗上下那麽多弟子,為何偏選中她。”副宗主實在看那小弟子不順眼,從舞臺上的詭異歌舞到塔內種種,實乃挑戰他底線。
孑然輕咳兩聲,“師父曾道,我的病七分在身三分在心,要弟子日常多笑笑,靈犀師妹性子活潑,擅惹弟子發笑,這也是弟子将她留下的原因。”
靈犀一個勁點頭,茶盞再次端到副宗主面前。
鏡無實在不想接,孑然見人舉得辛苦,順手接過遞給副宗主,鏡無這才将茶盞貼到唇邊,淺淺嘬一口,皺眉看着孑然,“你們怎麽一個個都向着這不倫不類的小弟子。這小弟子委實不成體統,方才我進來,她躺在外頭躺椅上睡大覺,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是這院子的主人。”
緘默好一會的慕月西忍不住狡辯,“宗主明鑒,我看今日天氣有些涼,我擔心大師兄躺了涼椅對身子不好,我先上去幫忙躺熱乎了,我一片好心,日月可鑒。只是因為太累了不知不覺睡着了,我保證沒有下次,我一定盡心盡力照顧好大師兄。”
“我聽你每句話都是胡謅,為自己開脫找借口。”
孑然替人說謊,“昨晚靈犀師妹徹夜澆灌紫蘇草,未曾睡好,今日瞌睡可以理解。”
“你……”既然這個大弟子一心偏袒,他不好說什麽,轉而問一直沖孑然嬉皮笑的慕月西,“我問你,你給龍王吹了首什麽曲子,為何龍王閉門三日不見客。”
“這個……回宗主,其實我就吹了一下下,龍王就打發弟子走了,具體是何原因,弟子也不曉得。”
“你這小弟子滿肚子花花腸子,此次是福是禍你自己兜着。”瞄一眼卷信紙的孑然,“莫要連累了旁人。”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弟子準備好了,謝宗主關心。”慕月西鞠躬道。
誰關心她了,副宗主冷哼一聲。
窗邊飛落一只三足鳥,孑然将信塞進信筒,綁在三足鳥腳上,小鳥啾啾叫着飛上天。
“給宗主的信?”鏡無問。
孑然點頭,“師父去西鏡佛國已近兩月,徒弟十分挂念,日常送信問候師父。”
鏡無點點頭,“願宗主早日歸來。”
副宗主離開沒多久,龍王身邊的龜管事着人擡來了慕月西落在龍王那的大唢吶。
龜管事笑眯着眼,對慕月西說話十分客氣,“前幾日仙女走得急,忘了這唢吶,龍王特意讓小的送來。”
慕月西見人一副慈祥樣,将人拽去牆角問話,“龜爺爺,龍王還在生氣麽?”
“龍王沒有生氣。”
慕月西看了眼左右,見旁人都在忙活,無人在意這邊動靜,她這才湊人耳邊小聲道:“那天你也看見了,我将龍王的假發給吹掉了,龍王怎麽可能一點不生我氣呢,龜爺爺你實話跟我說,龍王是不是打算罰我。”
“仙女想多了。龍王疼你都來不及,怎會罰你呢。”龜管事眼神微妙。
……這話将慕月西說懵了。
疼她?龍王為什麽疼她啊。
慕月西将從懸壺峰順來的一顆清心丹塞龜管事手中,“勞煩龜爺爺在龍王面前說說好話,我确實不是故意的,真是意外啊,倒黴它催我啊。”
龜管事略顯糾結地盯着手中的丹藥,“仙子不用這般客氣,仙子這般熱情,老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馬上仙子就要和龍王成為一家人了,這一家人送禮便是見外了。”
龜管事揣着丹藥走了,慕月西楞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她想她曉得龍王打得什麽歪算盤了。
只因為她無意間吹唢吶吹掉他假發,龍王若因此治她的罪傳出去顯得小家子氣,失了四海之主的氣度,但不收拾她,老龍的心頭火壓不下去,于是老龍想着将她納了,帶回西海後怎麽折磨都行。
這麽損的招,她一時半會都想不出來。
老禿龍有你的。
這晚,慕月西怎麽都睡不着。
若老龍強行娶她,天音宗也沒辦法,沒人會因為她一個小小弟子跟富得流油的西海過不去。
即便大師兄保她,只怕也保不住,保不準還得罪龍王,西海乃四海之首,西海龍王擅搞社交,兼之慷慨大方到處送禮,天上一半天官都跟老龍稱兄道弟,她豈不是害得孑然葬送仙途。
不行。
自己惹的禍自己擺平。
慕月西被孑然安排到右廂房落宿,她起身照鏡子,撫摸自己的臉頰,都怪當初求懸壺峰主祛除她臉上的瘢痕,若她臉上還疙疙瘩瘩一片紅痕,老龍說要納她,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她一定要在老禿龍下官方通告之前先下手為強。
—
郁峰主連夜趕制丹藥,剛從丹房出來,瞧見外頭站着一只仰脖子瞅着他的大白鵝。
“郁老,有一件勝造七級浮屠的事你要不要做。”白鵝撲騰着大翅膀說。
郁峰主一聽這聲音這口氣,就曉得是哪個。
一人一鵝進了丹房,大鵝變回人身,湊到郁老跟前一頓嘀咕。
郁老聽後一驚,“死遁?”
“是呀。”見人剛練完丹,一腦門汗,慕月西狗腿的變出把芭蕉扇給人扇風,“我想跟郁峰主求一枚那種看上去假死實則活着,且對日後生活沒什麽影響不會留後遺症的藥丸。”
“你欲假死逃避龍王追責?”
“就是這麽個理。”
郁峰主将一直揮舞在腦門前的扇子推開,“此事關乎宗門福禍大事,老夫不會暗中助纣為虐。龍王一旦揭穿,倒黴的不止你,不止老夫,甚至還有整個天音宗。”
“戲演得真一點,老龍很容易忽悠過去,郁老你再幫我一次嘛。”慕月西搖晃人袖子。
郁峰主撇過臉去。
慕月西,“別逼我給你跪下。”
剛要跪下去,郁峰主轉回臉,面帶不解,“你究竟怎樣得罪了龍王,畢竟先前一向優待于你,不至于吹的曲子不好聽便要重罰你。”
“實話跟你說。”慕月西湊人耳際,“我一唢吶将老龍假發給吹掉拉,老龍惱羞成怒,估計怕我說出去,打算囚在身邊,或殺人滅口。”
郁老一驚,“怕你說出去,你還告訴老夫,你這不是坑我麽。”
“所以啊,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你若不給我死遁的丹藥,我這就去告訴龍王你也知道他是個禿瓢了。”慕月西說完甩開大步往門外走。
“回來,你給我回來……”
最終,郁老從檀香盒裏取出一粒赭紅色丹藥,他痛心疾首,“最後一次。倘若東窗事發,問起這丹藥從何而來,你若敢供出老夫……”
慕月西拿出雙十一拼手速的速度搶過藥丸,笑着沖人鞠一躬,迅速往外跑,跑着跑着跑成一只小白兔。
“郁老放心,我來時是鵝,走時是兔子,沒人發現我來過……”
郁峰主搖着頭,捋胡須,瞧着小兔子歡脫地跑出院門。
那小弟子來之前,孑然來過他的丹房,說若靈犀有事相求,望他支持,後果他一力承擔。
扶鸾宗主臨去西境佛國之前,特意囑咐他照顧他愛徒。誰人不知扶鸾宗主寵徒兒寵到恐怖的地步,只要是孑然吩咐的,照做便是。
但另郁峰主十分不解的是,那個頑劣小弟子何德何能讓一向清心寡欲不問世事的孑然如此庇護。
慕月西大大方方走進不破峰大門。
流光峰主吩咐守門弟子,若見是靈犀小弟子前來,不必通告,放行便可。
流光正給自己的愛劍挑選花裏胡哨的劍穗,聽了慕月西的話大驚失色,“龍王是個禿瓢,帶的是假發?”
慕月西使勁點頭,“所以啊,老禿龍才想出那麽陰損的招,要納我為妾。”
她撿起果盤裏的李子咬一大口,“待我跟他回了西海龍宮,不定怎麽擺弄我呢,我這一去不死既殘。”
流光擇了個孔雀開屏色劍穗,綁在寶劍上,“所以,你來找我是為了……”
“陪我演戲。”
“怎麽個演法?”
“等我吃完李子告訴你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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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管事熬了整整三個小時的海參雪蓮湯端給龍王,“龍王陛下,要當心自個的身子啊,您這幾天茶飯不思,整日将自己關在屋子裏誰也不見,可急壞了老奴啊。”
龍王顫巍巍收起摸索了好一會的龍骨刀,接過海參雪蓮湯,端着勺子舀一口放嘴裏,“我老人家心情好多了,待會叫靈犀那丫頭來見本王。”
龍王的參湯喝到一半,銀龍護衛匆忙跑進屋,“龍王,不好了……”
龍王風風火火趕到不破峰劍冢。
孑然,流光峰主,懸壺峰主都在,仙劍交錯的劍冢內有個水晶棺,棺椁周圍有幾個弟子正搖鈴灑符做法事。
龍王形象狼狽,眼下黑眼圈,素衣淡衫,閃瞎眼的金線外袍未穿,王冠未戴,發絲亦淩亂,看上去這幾日過得很糟心的樣子。
見龍王來,衆峰主施禮,仙門弟子紛紛讓路,龍王走進劍冢,瞧見棺椁裏臉色煞白毫無生氣的少女,“怎麽……怎麽前幾日還活蹦亂跳的,怎會突然亡了。”
流光站到棺椁前抹眼淚,“早上這小弟子去後山谷采了靈菇要熬湯給我喝,不巧我近日僻谷,便沒嘗靈犀熬的鮮湯,哪知她采的是極品毒菇,待我發現時,人已經……”
攢之跟着擠眼淚,“那平冥菇看似普通,實則有劇毒,先前宗門有弟子誤食,頃刻致命。後來宗門徹底根除平冥菇,後山谷已好些年尋不見,不知為何又滋生了一撥,靈犀師妹入仙門不久,不識毒菇,身消道殒。”
龍王回頭,看站在人群中的懸壺峰主,“你乃地界出類拔萃的靈醫,你難道沒話說?”
懸壺峰主臉一青,咬牙,“……“白傘傘,青杆杆,吃掉頃刻躺板板。”
流光淚涕橫流拍棺材板,“劇毒已侵蝕五髒六腑,實在無力回天啊。”
一旁的孑然,看似一臉平靜,實則眉宇間強壓笑意。
龍王從袖口掏出一把鑲嵌鲛珠的匕首,一刀一刀朝棺椁內劃去。
刀刃如芒,無半分殺氣,閃閃落在慕月西身上,無半點異樣。
……
一衆人看呆,龍王是發的哪門子瘋?
一旁的龜管事紅着眼圈解釋,龍王手中的是龍骨刀,乃是西海之寶,專殺前來搶奪性命的冥差及前來奪魂的幽靈鬼魅。
若有新亡者,朝人身上揮刀,可斬斷死路,致人重生,此刀斬死,不殺生,乃是把救命寶刀。
此刀原是西海六公主敖緣心愛之物,可惜六公主二百歲病逝,龍骨刀至此被龍王封印多年,前幾日才命銀龍護衛去西海取了此物來,本打算送給靈犀當作龍王收她為義女的信物。
前頭的龍王撫摸棺內冰涼涼的臉頰,放聲大哭,“為何老天要如此待我,收了我六兒敖緣的命,現如今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同我六兒極像的姑娘,也要收去麽。”
棺椁內的慕月西:……
原來龍王意思中的一家人是這麽個一家法。
不是納她為妾回去囚禁或滅口,原是認幹女兒。
怪她被迫害妄想症發作的不是時候啊……
龍王扒着棺材板痛哭流涕,“那日,你說本王腦門好亮啊,本王以為我的敖緣回來了,她跟你一樣淘,頑劣的不像話,簡直無法無天,可偏偏嘴又甜,闖禍後一張小嘴叭叭叭說得你都不好罰她。我家小六以前掀了本王頭發,也會道一句,你腦門好亮啊……本王哀女三日,特讓銀龍取來龍骨刀送你,打算認你做義女,你怎麽突然就去了啊……”
龜管事見龍王哭得實在凄慘,上前攙扶人家,龍王将龜管事打發開,扒着棺材板繼續淌眼淚。
“我兒啊……本王會以龍宮殿下之禮厚葬于你,我可憐的兒啊……”
突然,棺材裏冒出一只手,啪嗒,搭在龍王手背上。
……
衆人驚悚眼神中,慕月西直挺挺從棺材裏坐起,對着哭成腫眼泡的龍王脆脆喊了聲:“爹。”
作者有話說:
龍王:活這麽大歲數沒見過這麽驚悚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