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吶
慕月西看完留影珠內的全數內容後……怔了三秒鐘, 捶牆爆笑……
中國文字博大精深，原是這麽個賣參法。
她還納悶呢，大師兄那般比神仙還要神仙的人物，怎麽可能輕易賣身。
天宮做交易, 自然不用俗氣的黃白金銀, 而是用功德幣。
功德愈高之人, 越有錢。
像九茴香那種背靠天後好乘涼沒事勾搭美男談情說愛打撲克，喜好驕奢淫逸生活的仙, 德行自然好不到哪去, 再加上她九殿的身份在那擺着，不好向人借功德幣。說白了, 她空有華麗仙府, 實則囊中羞澀。
靠着日常天後往她府邸送的那些珍貴補品換取功德幣度日。
然, 天宮最不缺珍奇寶物，能用來交換功德幣的寶貝, 少之又少，即便珍貴, 亦不值大錢，除非極品。
孑然那株紫參出自極北苦寒之地, 三千年開花，三千年出形, 又三千年成熟, 實屬極品，原是扶鸾宗主去極北捉一條冰龍意外于天塹內獲得，後擱置乜一宮, 被孑然擅自取用, 送予九茴香用來讨一次蟠桃自由的交易。
慕月西終于明白為何大師兄再提到賣參時, 眸底的愧意歉意與渾身的不自在，因那株極品紫參乃他師父所有，他師父人在西鏡佛國，哪怕靠三足鳥傳信至少需七日往返，時間來不及，孑然見她對蟠桃執念不淺，于是先斬後奏，盜用了師父的紫參。
怕是此乃風清意正的孑然第一次做的不道德的事，從他渾身不自在的眼神中可見。
九茴香收了那株紫參。
一來可換取大量功德幣，二來可自用，那紫參駐顏益壽之效比老君的仙丹強上不知多少倍。
謎底揭曉後，慕月西渾身舒暢，每個汗毛都惬意。
大師兄的撲克首秀還得留給她，別人沒那個捷足先登的命。
她揣好留影珠，暗自悶笑，突然，外頭傳來一道铮铮古瑟之音，緊接着是轟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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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月西自窗口瞧見九茴香一臉殺氣抱着她的桃花瑟，只撥一道音攻，便将她暫住的卧房給轟塌了。
慕月西跳出門，瞧見倒塌一片的仙宅，不禁後怕，這九茴香下手比她還狠，若她在屋內，定躲不過這猝然的音殺功，看卧房後頭被齊整削平的斷樹，她不死既殘。
雲中的九茴香，瞧見從另一個屋子跑出來的慕月西，殷紅唇角勾出一抹狠厲之色，抱着殺器道：“算你這小丫頭命大，不過……你能僥幸逃過我的桃花瑟一次，逃不過二次。”
她蔥白纖指覆在古瑟水弦上，地上的鳥兄妹驀地跑到慕月西身前，先是伸臂攔了下，又朝雲上之人磕頭，“九殿下息怒，九殿下饒命。”
“滾開，本殿的桃花瑟可不認人。”
鳥兄妹依然再向雲上之人連聲求饒，慕月西看不下去，一手一個拎起左右兩側的鳥兄妹，頗鄙夷的瞧着上頭的九茴香，“怎麽九殿下，輸不起咋地，這會來打馬後炮。”
九茴香氣得牙癢癢，先前這小地仙的唢吶着實讓她猝不及防，以至于着了她的道，想着暫時打發了她，于是痛快給了留影珠，可冷靜下來的她越發覺得不對勁。
那小地仙的鎖音功分明出自歪門邪道，更可惡的是她的頭發一直掉，原本以為被那丫頭吹落一縷秀發，不成想那唢吶後勁不小，她被宮侍浣洗頭發時，連着掉了好幾縷，她日常花費無數精力保養的頭發……實在不可饒恕。
九茴香強壓心底的憤火，“先前本殿受了你的唢吶，現下你便嘗嘗本殿桃花瑟的滋味。”
“你這算什麽，我們先前講好規矩，只要你受得住我的音攻，我便贏。怎麽輸了便惱羞成怒。”
“陰險的丫頭，修得狡辯，規矩全是你定的，分明是本殿一時不查被你套進去，是你先發的音攻，若是本殿先出手，你豈有贏的可能。”
慕月西叉腰，氣勢上不輸，“你智商感人還怪我頭上，想打架是不，我就不跟你打。”
怎麽打，打不過啊。
慕月西說完，拔腿便跑。
九茴香手中古瑟彈出一道殺弦，直朝地上奔跑的小丫頭襲去，慕月西險險躲過，飛身騎上桃花樹下的胖雕，一飛沖天。
不知是傻雕太胖還是九茴香音攻厲害，飛天的胖雕被水弦團團勒住，連帶着背上的少女被狠狠掼到地上。
落地瞬間，殺弦松散，胖雕鳴叫掙紮跑開，慕月西起身，揉揉摔疼的尾椎，疼得呲牙咧嘴。
“我看你這丫頭還往哪裏逃。”九茴香奏着水弦，又揮出一淙殺意，慕月西顧不得形象，就地一滾堪堪避開，白玉地磚被劈毀，慕月西揮揮土煙，“以強欺弱，以大欺小，你那麽大歲數的人了，竟欺負我一個小小地仙，那麽我就不客氣了。”
随手幻出金唢吶，慕月西被石灰嗆的牙碜，吐一口吐沫，“你個老不要臉的，打贏了我你也不光彩，打輸了更丢人。”
唢吶聲古瑟音相撞，複雜的音樂中，相交的兩團音攻爆出一團銀光。
一旁的鳥兄妹被桃花瑟的水弦光刺得睜不開眼，又被嘹亮的唢吶聲震得頭暈腳輕，雙雙撲倒在地。
此次，九茴香早有準備，沒再中了慕月西的套，唢吶音攻的一刻，提前關閉聽識，只阖眼揉弦，殺機一重又一重朝少女擊去。
慕月西先前能贏，靠投機取巧，實打實的較量，明顯弱下來。
沉郁的瑟音，擊敗高亢的唢吶音，慕月西被一道殺琴擊中心口，當即噴出一口血來。
九茴香落地，眉眼中掩飾不住的快意，“原來你就這點本事。”
鳥兄妹見小主受傷，忙不疊撲上前攔着，一個對着九茴香磕頭請罪，一個哭着探問小主傷得重不重。
慕月西使勁嘬牙花，終于又嘬出一口血，她氣弱地摸着唇角溢出的一縷血絲，“天上的人不道德啊，我被打成這樣還不放過。”
鳥妹見小主被欺負，暴脾氣上來，伸開雙臂為人裆下殺弦的意思，“九殿下若有不滿沖奴婢來吧。”
九茴香心裏唯一一絲快意瞬間被淹沒，這小仙侍怎麽吃裏扒外，不向着天宮的殿下，反而幫着地界來的小仙，她猛力撥動瑟弦，“我便成全你這小鳥。”
殺氣攜裹罡風而來，慕月西一把推開身前的鳥妹，腰間腰帶一扯，瞬間化作流星鞭抵消險些劈在她們身上的弦絲。
九茴香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盯着少女手中仿似彙集無數星子的鞭子，“星辰鞭，你怎會有谷若上神之物。”
慕月西垂頭看一眼手中鞭，她并不知這是上神的玩意，大師兄送他時只說是個防身的法器。
再說這個谷若上神，可是上古傳說中的人物，乃上古尊神，後隕滅于神魔大戰之中，傳聞扶鸾宗主曾是谷若上神的一個守門小将，後來觸犯天條貶入凡間重新修行，又得機緣，過了飛升劫再次成仙，難不成這上古星辰鞭是扶鸾贈予愛徒之物，大師兄又轉給了她。
既是上古之物，大師兄怎麽輕易送人。
慕月西想不通。
“将你手中鞭子送予本殿下，本殿下可以考慮不追究你的罪過。”九茴香讨要的語句，卻是命令的聲調。
慕月西呸一聲，“我去你的吧。”
不識擡舉。
九茴香的殺弦自四面八方而來，慕月西舉着鞭子噼啪亂揮，緊密瑟聲與鞭聲引來附近觀賞菡萏池的天後。
天後見這方往日空落的小院打得熱鬧，忙上前阻止。
九茴香見天後來了，及時收手，可院中的那個小地仙揮鞭子揮得起勁，閉着眼向四面八方一頓亂抽……
星辰鞭威力不小，一道鞭氣直朝天後襲來，九茴香瞧見那道似有若無的殺氣後，本想攔着，眸底閃過狡黠之色，任由鞭氣割斷天後的一角袍袖。
天後随身仙侍穎果大驚失色，趕忙查看主子是否受傷，鳥妹趕緊上前拉住閉眼亂揮抽的小主。
“別打了別打了，天後娘娘來了。”
慕月西喘着粗氣睜開眼，穎果怒喝，“大膽地仙，竟敢驚了天後鳳座。”
九茴香吩咐穎果先将姐姐送回宮，這裏交由她處理。
天後最喜的衣裳被割裂，心情好不到哪去，瞥了握着鞭子的小地仙一眼，被身邊兩位仙侍擁着離去。
九茴香的金線暗紋外袍一抛，整個滅一宮陷入一片黑暗，慕月西只覺手中一輕，疑惑間，鞭子被什麽奪走。
空中的黑袍打着旋縮小，重新覆在九茴香身上，天空亦恢複明亮，九茴香瞧着搶來的鞭子，“這寶貝在你手中簡直暴殄天物，本殿這便讓你瞧瞧這鞭子的威力。”
言罷，一道鞭影急速朝地上的慕月西抽去……慕月西眼看着來不及躲閃，鞭子甩在她腦門前，一道銀光将鞭子截住，孑然從天而降，落在慕月西身前，可見他來勢慌張，簪子落了，銀發被風吹散，旖旎垂地，多了幾分不可侵犯的神秘感。
九茴香瞧見來者，笑了下，“你這個小師妹實在不像話，本殿替你教導一二。”
“我師門之人，何時輪到外人來教導。”孑然一身威壓，眉眼間的淡然溫存全然不在，唯剩冷厲。
慕月西本想上前撒個嬌抱個屈，見人那副端肅樣，嘴邊的臺詞硬給咽回去。
孑然一攤手，九茴香手中的星辰鞭落在他手中，他轉身看向慕月西，面色柔和幾分，将鞭子遞還過去，“可曾受傷。”
慕月西唇角有血絲，實則是她使勁嘬牙花嘬出來的，起初是想糊弄糊弄九茴香，希望看在她受傷的份上下手輕點，以她的性格，鐵定往嚴重裏說，可面對散着一身冷肅之氣的大師兄，她有點張不開嘴。
鳥妹哇的一聲哭了，“小主方才吐血了。”
孑然眸底似刮過風暴，整個乜一宮平地風起，溫度驟降。
慕月西：“……還行還行……就吐一小口。”
孑然緩慢轉身，瞥一眼抱着古瑟的九茴香，他幻出一支碧霄，“九殿要找我師妹切磋琴藝，未免有些欺負人，小師妹方入師門不久，音修淺薄，不如與我切磋一二。”
九茴香眼底糅着些許嫉妒及暧昧，挑着眉梢，“行呀，早便聽聞孑然大師兄音修了得，受教了。”
九茴香纖指一掃水琴，孑然的碧霄頓于唇邊，短促的簫聲蕩漾開，化作實質般的綠色波紋，直将瑟殺擊得七零八落，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裹覆九茴香全身。
孑然的簫聲不止，綠色水紋纏到九茴香身上，九茴香猶如被電擊一般，一邊哆嗦一邊痛呼，“你……你竟敢散我修為。”
尖厲慘叫聲打乜一宮傳出，九茴香叫喚得沒了力氣，孑然才止住唇角的碧霄。
樂止的一刻，九茴香癱坐地上，一副身體被掏空了的模樣。
孑然似乎仍不解氣，空手甩出一道霧繩，緊匝倒地之人的脖頸，狼狽的九茴香已翻了白眼。
慕月西吓壞了，不料大師兄揍起人來這麽狠，沖動起來亦是不計後果，被他蹂~躏的這人可是天後的親姐姐，九重天宮的九殿下，她趕忙一手攥住不斷往人脖子上施力的手腕，“沖動是魔鬼，大師兄淡定啊。”
“她敢重傷你，師兄暫時淡定不了。”孑然一板一眼道。
一句話，慕月西心裏瞬間暖出個溫泉，潺潺暖流侵入四肢百骸，她整顆心都化了，理智告訴她現在不是談情說話的時候，她收住癡漢表情，使勁嘬牙花，吐出一口帶血的沫子，“我沒受傷，方才吐的是牙龈血，我最近休息不好上了火，牙龈出血，并非九殿下傷的。”
孑然渾身的寒意這才緩緩消彌，手中霧鞭消失，九茴香捂着脖子咳咳咳。
聽到動靜的仙将烏壓壓趕來，将整個乜一宮包圍。
鳥兄妹瞧見一身威肅，手持冷兵器的天将們，頓時吓得抱一塊打顫。
慕月西扼腕，先前耳提面命她上天不許闖禍的大師兄竟然闖下大禍！
這天，怕是上的來，下不去了。
慕月西撇嘴，拽孑然袖子，“芭比扣了大師兄，你重傷九殿下，咱倆這回吃不了兜着走。”
孑然剛想安慰人，只見小師妹一臉犧牲感地望着他，“你的那根‘簫’，保不住了。”
他剛要張口，慕月西又迅速跑到九茴香身邊蹲下，求生欲滿滿道:“九殿，我讓大師兄陪你睡一宿，你撤兵，咱們私了吧。”
作者有話說：
這周，雙更，八點一更，十二點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