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本章前排提醒:雙潔,真的雙潔,不用破防)

晏安寧要搬去壽禧堂的事情,眨眼間傳遍了整個顧家。

江氏又驚又喜,拉着她的手囑咐了許多事,生怕她哪處不得宜惹惱了太夫人,到時候再被趕回來。

照江氏想,安寧能住在壽禧堂,便是給晏家的人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把手伸到那兒去。

對于姨母的興奮,晏安寧只是一笑而過。她心裏清楚,她此番能過去,是因為冒險往顧文堂面前走了一步——

用美色告訴他,她不是他眼中的小孩子。當然,過程中确實也發生了一些意外,例如那顆令人面紅心跳的盤扣。

照晏安寧想,倘若顧文堂真對自己這副身子絲毫不感興趣,想來前世便是冷眼看着她毒發而死,也不會碰她。

畢竟,那時她尚是顧昀的下堂妻,是被顧昀藏在府裏角落不見天日的存在,他作為顧昀的親叔叔,與她春風一度,縱然是百般巧合不得已為之,也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的。

晏安寧唇角閃過一抹苦笑。

實然也是她一時想不出,她有什麽東西可以打動他。

論身家,她不過小富,他卻是富可敵國的宰輔,論眼界,她到底囿于一方內宅,打過交道的最複雜的人不過是外頭的掌櫃夥計,他卻未及弱冠便行至山河最南處,論學識,她讀的幾卷書,又怎能和神童出身的顧大人相較?

她能做顧昀最滿意最得心意能舉案齊眉相濡以沫的發妻,卻難以讓顧文堂這樣老辣又位高權重的男人将她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為今之計,唯有徐徐圖之。

太夫人細細地看着晏安寧繡好的一卷經文,眼裏是難言的滿意。

她樂呵呵地看着晏安寧:“怎麽繡得這樣快?老三讓你搬過來,可不是讓你這般夜以繼日地幹苦力,若是熬瞎了眼睛可怎麽好?”

晏安寧搖頭笑:“您放心,我夜裏睡得好着呢。只是近來天氣好,人跟着手腳也利索,不知不覺這一卷就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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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原是打算明年浴佛節前能拿到這楞嚴經就不錯,卻不料晏安寧比她想得動作快很多,心下更是覺得這孩子實誠可靠。

老三既然開口讓她住過來,她也就沒拒絕,若是換成旁的什麽姑娘,恨不得在她這兒住得天長地久直到出嫁呢。

太夫人便笑着打趣她:“莫不是嫌我這張老臉看得煩,要早些回去陪你姨母?”

“您這是哪裏的話,您這兒小廚房的飯菜,可比侯府強多了。”她也笑嘻嘻地跟着湊趣兒。

“哦,原來是為了幾口菜。”

說話間,有婢女進來禀告:“太夫人,王家太夫人派來下帖子,說過幾日王家九姑娘想請咱們家七姑娘過府一聚。”

太夫人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來,嘆了口氣:“去和钰丫頭說一聲兒。”

晏安寧看在眼裏,有些奇怪。

顧明钰是顧文堂先夫人難産生下來的女兒,是如今顧家三房唯一的子嗣,雖也自幼喪母,與晏安寧相比,境遇卻大不相同。

顧明钰自小就是千恩百寵長大的,長輩對她從來都是百依百順,就連說的親事,也是同書香世家,一門九進士的王家定的娃娃親。

那王家小公子年方十二,聽聞也是京城書院裏有名的神童。

姻親家走動本是好事,怎麽太夫人倒這般愁眉苦臉的?

秦嬷嬷看出了她的困惑,笑着解釋道:“您不知道,咱們家七姑娘每回去一趟王家,回來就要不高興好幾天,她不高興,太夫人哪裏還能高興得起來呢?”

“難不成王家竟敢欺負七姑娘?”晏安寧瞪大了眼睛。

“胡說八道,咱們顧家的姑娘,誰敢欺負?”太夫人聞言斜睨了她一眼,也摸了摸她的頭發,隐隐有些一同庇護的意思。

“是王家規矩嚴”,秦嬷嬷接着解釋,“王家教導姑娘們重孝道重德行,姑娘們個個熟讀四書五經,便是下場也不懼的,平日裏爹娘的鞋襪,也都是姑娘們自己做的針線活。咱們家七姑娘雖然也自小上女學,卻到底抓得不是那般緊,湊到一塊兒說不到一起去,可不就不歡而散了?”

晏安寧頗為意外:“王家沒有針線房嗎?”

大戶人家的規矩,鮮少會讓主子們自己動針線的。說是德容言功,出了出嫁時的場面活兒,哪裏又會那般計較?

“王家的規矩便是如此。”秦嬷嬷含蓄道。

說到這兒,她卻是忽然看了炕桌上攤開的佛經一眼,笑道:“太夫人,不若讓表姑娘去教七姑娘學學針線,也好為将來打算。”

這些小姑娘們的往來也就罷了,王家将來娶婦,可是要求新婦要親手給舅姑做一套新衣,成親後夫君的裏衣,也是不假人手的。

聽到這兒,晏安寧頗有些好奇,想了想,還是小聲問道:“太夫人,七姑娘是您寵着長大的,您瞧中了王家哪一點呢?”

如此多般拘束,不免辛苦。論家世,王家再有根基,到底抵不過顧家如今如日中天,論人品,王家公子還小,縱有神童之名,到底沒有定性,難保将來一路青雲。

太夫人看她真心為顧明钰鳴不平的樣子,原本沒将秦嬷嬷的話放心上,這會兒倒又轉了看法。

她拍着晏安寧的手,低聲道:“你不知曉,王家的男子,除非年過四十尚無子嗣,是不得納妾的。”

晏安寧瞬時明白了。

原來太夫人為顧明钰謀劃的是這一點。

怪不得。

王家人對家裏的姑娘要求嚴格,對兒郎們也同樣如此,這樣的家風,才能被太夫人看進眼裏。

太夫人觑她神色,忽然道:“那你願意去教教钰丫頭麽?”

晏安寧擡眸,滿是愕然,愣了好一會兒,才讷讷道:“但憑太夫人吩咐,只是我也不曾教過人……”

太夫人見狀卻更加滿意,笑笑道:“去試試,佛經的事可以緩一緩。钰丫頭脾性溫和,縱然是不願學,也不會為難你這個表姐的。”

晏安寧笑着道是,暗地裏卻攥緊了手。

她并未打算這麽快踏足顧文堂的領地,只是沒想到太夫人會打起這樣的主意

也不知,顧文堂知曉了,會怎麽想。

顧文堂負手站在廊柱旁,擡眼望着西邊如火的流霞。

卿雲小院。

不知怎麽就走到這兒來了。

那日亦不知是怎麽想的,自作主張地讓她搬進母親的壽禧堂,不過既然開了口,倒不好收回成命。

這幾日公務繁忙,亦無暇來看,或是也沒必要沒立場來看,但終究還是來了。

盼丹正看着小丫鬟們灑掃,忽見門外一高大俊朗男人靠近,她吃了一驚,忙上前去行禮:“相爺,您是有事尋我們家姑娘嗎?可不趕巧,她今日在七姑娘院子裏呢。”

顧文堂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七姑娘?”

盼丹肯定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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