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邊斜挂一輪寒月,冷冷清清的,亦如這人影寂寥的庭院,唯有橙黃昏蒙的燈籠在廊下被風吹得搖曳。靜谧夜色裏,少女踏着滿地的清晖木然地抱着匣子漫無目的的行走。

她大約是瘋了。

聽那儲媽媽不知是真有其事還是随意編排的三言兩語,她竟然便巴巴地讓人翻箱倒櫃地尋了這東西出來,一個人躊躇着想是否要讓她們将東西帶回江陵,也算是全了一場父女之情。

可她因着割不斷的骨血之情躊躇徘徊的時候,被她無法抑制地記挂着的親長,是否從來沒有念過她半點呢?

如若不然,也不會多年來從未來京都瞧過她一次,甚至連家書都寥寥,以至于提起江陵晏家,她的記憶裏只剩下成氏每每來信時誇耀得意的态度。

一顆心本該早就冷硬如鐵,可到了寒冬臘月,她總會忍不住想到,到了她母親的忌日,那個一意孤行抛棄了她的人,是否也會因故去之人不可追問有止不住的內疚和慚愧呢?

原來沒有啊。

她抱着母親的遺物暗自垂淚的時候,原來他們一家人會是在和樂融融地為寵愛的幼女過生辰呀。

她忍不住地去想,母親當日尋短見之時,是否也是在晏婉寧的生辰那日,受了什麽刺激——或許,是瞧見了她的夫婿,與另一個女子琴瑟和鳴,蜜裏調油地為私生女慶生……

一股森冷的寒意在她的四肢百骸裏游走,她只覺得自己骨縫裏都在發顫,無論如何都驅不走那冰寒。

“阿夭!”

有人在喚她,她擡起眸子,抱緊了匣子,不願意讓自己止不住哆嗦的狼狽樣子讓外人瞧見。

卻是在園子裏散步的顧昀。

她明明告訴過他,她不喜歡他起的這個小名,再次見面,他卻仍舊這樣喊她。在他心裏,她的意見其實一直都無關緊要吧?只不過前世成婚之前,知慕少艾的年紀,他願意在一些小事上哄着她,讓她錯以為他是個對她情根深種,百依百順的郎君。

實際上,大抵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她厭惡成氏到了骨子裏,前世卻仍舊為了幫扶他選擇在侯府熱孝期間嫁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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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不知曉,當時她上喜轎之前,看着那滿目的喪儀心裏的惶然無措吧。

臨近春闱,顧昀自認自己準備得已經非常充分,遂乘月而出,在這滿目如畫的侯府庭院裏散散心。

他躊躇滿志,心裏甚至已經想好了打算——這一世在三叔的幹預下,父親和大哥都逃過了一劫,但大哥身上的不檢點之處他心知肚明。現下不過是有更緊要的一步要邁,暫且隐而不發而已。

這一世有父親的撐腰,一旦扳倒了長兄,二哥那個廢物定然沒機會再踩在他頭上了。

是以顧昀此刻在庭院中閑走,只覺得這偌大的侯府将來都會是他的産業,心間也頗有幾分自得。

月下漫步,偶遇佳人,如此美事,令得顧昀一時心情大好,惶惶然仿佛又回到了他二人初成婚時濃情蜜意的光景。

先前他心間不止一次慨嘆,此間雖保全了他父親的性命,卻耽擱得她如今都還未成為他的妻室,期間還出了魏永嫣這個小插曲,險些壞了事,所謂禍福相依,也不過如此。

此情此景,他忍不住又喚起她的小名,甚至想逾禮地将她拉入懷中,耳鬓厮磨一番,一償相思之苦。

誰料,那卿卿抿着朱唇,看他一眼,語氣淡淡的:“五表哥,我同你說過了,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我不叫什麽阿夭。”

他微微一怔,旋即又明白過來:她素來恪守禮數,想來是怕這樣親近的稱呼被旁人聽去了,會給他招惹來麻煩。一時心間更是大為感動,語氣舒緩地笑笑:“好,我知曉了,一切依你便是。”

“這個時辰,表妹怎麽還在這裏?”鎮定了心緒,顧昀不免疑惑,只是還未待她回答,便又想到了什麽:“……是為了晏家的事吧?”

聽聞白日裏晏家來了兩個媽媽,侯夫人并未見客,只是将人交給了江姨娘處理。

其實前世顧昀同晏家人打過交道,知曉他那岳父的繼室夫人是個心胸極為狹窄,眼界極其短視的小婦人,是以雖這是前世不曾有過的一遭,他也能想得出來者不善。

“你放心,這裏是顧家,倘若她們要為難你,我派管家直接将人掃地出門便是。”顧昀輕嘆一聲,語氣裏有回護之意,只是末了,又低聲道:“……只是你同晏伯父到底父女一場,此間情分斷不得,莫要被無知婦人挑撥得父女離心。”

聞言,晏安寧扯唇笑了笑。

他竟然勸她要和她父親維護父女之情?

他到底知不知曉,每個雷雨夜,她瑟瑟發抖,神魂不穩的根由,到底是什麽?所以那一碗碗安神湯,只不過是他顧家五少爺随口囑咐廚房裏的婆子一句話的事,他半點也不曾關心過她好好的為何會這樣。

一個小小的晏家而已,不過是有些家財,倒也值得被他這個做過大理寺高官的人鄭重其事地放在心上。

顧昀則絲毫未察覺佳人的異常,見她不言語,只以為她聽進去了,又笑着傾身靠近了一步,低聲道:“……表妹,你送的那考籃和裏頭的護膝,很是舒服,屆時進了考場,定能助我下筆成章。”

晏安寧聽着眸光微閃,片刻後,溫溫柔柔地笑了笑:“那也是表哥自己腹有詩書,護膝不過是不值錢的物件而已。接下來表哥恐怕諸事纏身,安寧便在這裏祝你馬到功成,金榜題名了。”

這本是暧昧缱绻的話題,可顧昀卻沒從這素來矜持的美人臉上瞧出半分的羞赧,哪怕她仍舊美得讓人走不動道。

顧昀心底忽地升起一絲異樣來,頓了頓,眉眼柔和地回:“……多謝表妹,我只盼着,金榜題名時,能雙喜臨門。”

對面的佳人瞬間垂下了頭,似乎終于有了些害羞。

顧昀心神微定,卻聽那人已經輕聲告辭,裙邊的斓紋掃過他的玄靴,絲毫不帶留戀地如雲般拂走。

一瞬間,心頭竟然悵然若失。

……

心情郁郁難平,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偶遇的顧昀,走出了幾步,晏安寧只覺得心神俱疲,恨不得不顧形象地席地而坐,對着天邊的寒月發呆。

只是擡頭時,卻發現竟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四宜樓低下。

她仰頭望了一會兒,瞧見了那正紅憑欄旁靜立的高大身影,已是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驀然間,她居然鼻尖忍不住發酸,水汪汪的瞳眸也開始泛紅,只是很快她就擡起手背,生生止住了那股淚意。

再仰首,卻已不見憑欄邊還有什麽人影,她渾渾噩噩地想,莫不是她傷心太過,連眼睛都壞掉了麽。

這樣一想,腳頓時有些發軟,站也站不住了,搖搖晃晃的,眼前發暈。

要跌倒的前瞬,她聞到了熟悉的迦南沉香的味道,就這樣昏沉地跌入一個滾燙的懷抱。

……

與晏安寧分別後,顧昀卻覺得心裏不大安穩。

或是因她少了的那點情窦初開的羞澀,或是因她錯身離開時毫不留戀的腳步,又或是因那背後遠去的腳步聲似乎有些異樣地虛浮無力,他靜靜站在廊角凝眉想了一會兒,便被那股沖動驅使得不顧君子之儀地跟了上去。

佳人步履蹒跚,似乎真是有些不舒服。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正想加快腳步上去扶她,卻忽地見從四宜樓上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地将晏安寧納入懷中,熟稔地将她打橫抱起,拾級回了角樓上去。

那人披着玄色大氅,身形高大挺拔,器宇軒昂,花容月貌的美人在他懷裏便成了小小的一團,衣袖粘連間透着逾矩的親密。

顧昀清隽的眉眼狠狠擰在了一起,怒氣上湧,正想着什麽樣的外客竟敢在顧家這樣放肆,卻瞧見了跟着那背對着他的男子身後的随從的面容。

他倏爾愣在了那裏。

徐啓?

那,抱着阿夭的那個男人是……

他俨然一個焦雷劈在頭頂上,半晌邁不動步子,回神的瞬間,一股更盛的怒意便充盈心間:三叔也是重來一回的人,他應當知曉,哪怕婚事延遲了,她也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室,他縱然是長輩,縱然是一時情急,也不該這樣唐突自己的侄媳婦!

這樣的把柄若是被外人知曉了,豈不是耽誤他們二人的前途?

顧昀底氣十足,縱然那人位極人臣,他身為小輩,卻也得同他說這個道理。

于是,便深吸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

晏安寧回神時,自己正坐在四宜樓的廳堂裏,顧文堂的懷中。

他眼眸溫和沉穩地看着她,寬大的手掌撫了撫她的額頭,眉梢微展,旋即攬着她倒了一盅暖茶,送到她唇邊,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喝下:“喝些水,會好些。”

顧文堂與禮部的官員談論政事到這會兒,剛将人送走,卻在闌幹旁瞧見了她失魂落魄地在園子裏亂晃。

她從來都是笑吟吟地對着人,甭管是客氣還是真心,是以遇見了顧昀,面上春花般燦爛的笑容又現了出來。他看得不太舒服,但仍舊有些憂慮,便靜靜地站着沒動。

恍然想起,那次也是在四宜樓瞧見的她,她被一個渾不吝的公子哥糾纏,他出于禮儀規矩敲打于她,小姑娘卻委屈得很,聲淚俱下地指責他,真是膽大包天。

若是他因為這樁事再同她說教,也不知她會不會再哭鼻子。

想着這些,他心間松快了不少,可再瞧時,她卻紅着一雙眼睛,抱着個錦匣發抖,像是只淋了雨的小貓,可憐巴巴地瞅着他。搖搖晃晃,像是來一陣風就能将她吹倒似的。

便是撞見顧昀同人茍且的那一日,也未曾見她這般傷心過。

眼角眉梢透露出的脆弱,像是這世間全然将她抛棄了似的。

顧文堂心間狠狠地一抽,顧不得計較什麽該不該同她置氣,只想立時将她攬在懷裏疼惜,什麽也不想問。

此刻,懷裏的姑娘白着一張臉,被他這樣小心地照顧着,喂了快半壺茶水,才慢慢緩過氣兒來。再擡眸看他,就現出些在他跟前丢臉了的赧意,飛快地瞥上一眼,便趕緊收回了目光。

溫熱的唇落在她額間和面頰上,将她四肢百骸那股寒意祛得十之八九,直沖鼻尖的暖意醺得她又忍不住紅了眼睛。

啪嗒啪嗒,眼淚便落了下來,像個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樣,淚水怎麽都止不住。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竟然在他的跟前毫無預兆地卸下所有防備,仿佛要将今夜遭受的那些委屈都給哭出來似的,手背倉皇地去拭淚,那珠子卻怎麽也攔不住,兀自落在她的衣裙和他的胸襟上,染得那官袍上的仙鶴都變了顏色。

她哭得快背過氣去,迷迷糊糊地想,從前她在他跟前掉眼淚,多半是故意想惹他憐惜,梨花帶雨地煞是漂亮,今日她定然是哭得形象全無,也不知此刻是不是醜極了,會不會惹他嫌惡……

可念頭剛一閃過,那人便攬着她的腰肢将她抱得更緊了些,幾乎是想要将嵌進他身子裏似的,從來沉穩的語氣裏帶着明顯的憐惜,手掌一下一下地順着她的後背,嘆息道:“好嬌嬌,你再哭下去,我這心都要被你攪碎了。”

不知是何時她止住了眼淚,面頰上的淚珠被他的手掌一點點地擦拭幹淨,餘下淡淡的羞紅。

她被那觸碰弄得從骨子裏戰栗,嫣紅的唇瓣索取着暖意覆上他的,兩人愈吻愈深,情緒在這一番折騰後仿若失控,刻骨纏綿的滋味在唇齒間流轉。主動的是她,但那扶着她腰肢的手并未閑着,直揉得她大冷天裏香汗淋漓,幾乎在他懷裏軟成一灘水。

情難自控的當間,聽見他啞聲喚着她嬌嬌兒。

這樣令人羞赧,只該存在于床笫之間夫婦敦倫時的稱呼,不知怎的從他這樣正經的人口中說出來,好像也帶上了諸多纏綿缱绻意味。

她恍若無比清醒,卻又意亂情迷地陷在這溫存之中,難以自拔。

……

守在外頭的徐啓瞧見面帶怒意地上來的顧昀,先是吃了一驚準備去攔,旋即想到了什麽,又站到了一邊。

方才他冷眼瞧着,相爺是有些不高興的。不過待晏姑娘,相爺從來都是縱容疼愛的,只是他作為心腹手下,不免也會為主子鳴不平,一心站在自家主子那邊。

五少爺三番兩次逾矩的舉動惹得相爺不高興,他便也存了些心思,當下看了一眼裏屋的情形,竟是半點不打算攔着了。

顧昀見徐啓這般作态,心下安穩了不少,對自己要說的話也多了幾分底氣。

只是剛一靠近門口,便瞧見三叔正抱着阿夭,耐心細致地給她喂茶水,直喂了快半壺茶,末了,還拿起帕子仔細地給她擦拭嘴角。

他愣在當場,只覺得自己是不是讀書讀傻了,這樣荒唐的場景竟能入夢——這樣的情形,顯然已經超越了長輩同欣賞看重的小輩的關系……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感在此刻被無限放大。

不是做夢。

且面前的一雙人的親昵還不止于此。

他那從來被他碰碰面頰就會臉紅心跳的阿夭,此刻居然淚眼婆娑地主動攬着三叔的頸子獻吻。

而那從來位高權重,最重規矩的三叔,氣息不穩,聲音沙啞地揉她在懷裏,聲聲喚着她嬌嬌兒,象征着官員威嚴的一品官袍,被這番缱绻溫存鬧得頃刻間便皺得不能看了。

顧昀幾乎目眦盡裂。

他以為位極人臣又重生歸來的三叔,會是他青雲路上最大的助力,可沒想到,他竟然在暗地裏搶他的未婚妻!

他從沒瞧見過阿夭這般媚态,聲音被另一個男人揉得像是含着春日裏連綿的水霧,簡直讓人挪不動步子。

事情究竟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顧昀忽然想起,前世他曾不經意間在三叔的書房裏瞧見一副女子的畫像,只是奇怪的是,那畫像是并沒有畫出女子的臉,只有頭上的珠釵和到領口的衣衫。

那時他還曾與阿夭戲言,高高在上如三叔父,竟然也有不能宣之于口的心上人。他還暗自揣度過,難不成三叔父愛慕宮裏那位沒怎麽承寵便當上了太後的陳氏?除卻她,世間又有什麽女子是他得不到的?

可現下,他只覺得手腳發涼。

原來如此,原來那人是他的侄媳婦,他才連其真容都不敢畫在自己私藏的畫像上。

顧昀嘲諷地想着自己這位三叔的情深似海,可一個念頭閃過,讓他臉上的表情徹底僵住。

前世,他其實早就知道魏永嫣要去找阿夭的麻煩。可他當時心裏很惱怒,他将她奉為私有,可她卻懷了旁人的孩子——縱然那定然是魏永嫣使了手段,趁他不察時讓人污了她,可他心裏還是不暢快得很。

他容不下那個孽種,所以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讓魏永嫣找了過去。

只是沒想到,她出手這樣狠辣,等他下衙回府的時候,竟被告知她被害得一屍兩命,他連屍首都沒有瞧見。

到那會兒,心裏的內疚和慚愧才如山呼海嘯般地向他襲來,他想到二人之間的點點滴滴,痛苦得幾乎肝腸寸斷。

可此刻瞧見這幅光景,他才惶然冒出了一個令他怒火中燒的猜想:上一世他們大婚之日,三叔似乎也因故歇在了侯府外院,難道,污了她身子的人并不是什麽卑賤的家丁,她懷的孩子,其實是三叔的骨肉?

憤怒幾乎沖垮了他的理智,他恨不得立時沖進去狠狠揍那裝得清正端方,遵規守矩的三叔父一拳,可瞥見徐啓眼中的毫不掩飾的冷意,他一個激靈,頓時收住了腳。

眼下的他,同位極人臣的三叔對抗,幾乎是以卵擊石。

若是他沖進去傷了他,事情鬧起來,只怕這回的春闱,他又沒法子參加了——若再耽擱三年,那他手裏的先機便會被沖淡許多,損失極大。

徐啓是三叔父的心腹,他明明知道裏面是什麽樣的情形,卻仍舊攔也不攔,顯然是故意讓他撞見的……

若他沒了功名,想奪阿夭回來,便更沒指望了!

顧昀的理智瞬時回籠。若是春闱得中,甚至高中狀元,到了瓊林宴禦前答對,他未必就沒有一争之力!

這般想着,他冷冷看了裏面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在徐啓詫異的眼神裏匆匆離開了此地。

徐啓搖了搖頭。

男子漢大丈夫,遇上這樣的仇恨,居然還能隐而不發,這已經不是什麽卧薪嘗膽了,分明是膽魄全無。

看來,這位五少爺看着聰明有才,實則難成大器。

他轉頭,臉上譏诮的笑意在撞上他家相爺沉沉的目光時打了個寒顫,心虛地垂頭走遠了。

屋內,顧文堂抱着人到了金翠屏風後頭,隔絕了外頭的視線,低下頭替在他懷裏輕輕喘着氣的姑娘整理被他揉亂了的衣襟。

徐啓的心思他自然知曉,且他耳力過人,早在顧昀走到門口的時候就察覺了動靜。可這姑娘那會兒正失魂落魄着,他也無心搭理旁人,到後來情到濃時的諸多糾纏,倒是存着幾分故意的心思了。

只是他這位好侄兒倒真是軟弱得過分,奪妻之恨,也能這樣生生咽下去。

顧文堂眸光中閃過一抹不屑。如此看來,他與安寧,果真不是良配。

這樣的人,野心勃勃,又毫無底線,安寧若嫁給了他,一來她這樣的容色,他将來未必守得住,二來,他今日能忍他這般行徑,來日,諸如魏永嫣這樣的人若要傷她,恐怕他也會為了大利裝沒瞧見。

此子不堪相配罷了。

作者有話說:

嘿嘿,穩重的徐管事偶爾會出現一些刺激的助攻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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