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疑窦叢生
今日,蔣先生說“五鬼書”的第三篇《鬼瘋》。
這鬼要真出現了,發起瘋來,當真是要人命。
在商殷去茶館聽書的時候,偃師真我和瘋和尚從寺院下來。瘋和尚緊張兮兮地跟在偃師真我的身後。一大早,偃師真我回寺院問了他一些話,然後在佛主前坐了一炷香,也不知道在冥想什麽。
讓商殷和偃師真我沒想到的是,今日,“虛鬼”和昨天一樣沒有随着蔣先生說的書出現。商殷聽完書到西大街找偃師真我的時候,那瘋和尚又對着他的肚子射出一顆佛珠。
商殷接住。
真射中了,這肚子非得被他射穿不可,商殷對着瘋和尚露出陰冷的笑意,瘋和尚怪叫一聲躲進了人群之中。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商殷抛了抛手中的佛珠收了起來。
肥雞去西湖洗澡了,程符跟在它的身後。等肥雞回來,問問它,從妖怪那裏得出什麽消息。同時,今夜他要去看看昨天被他“屠”掉的那戶“虛鬼”人家會不會重生。
“沈氏洋裝店”裏,李妙青臉色有些憔悴,顯然一個晚上沒睡好。本想出門的沈歷師看到他這副模樣以為是生病了,他問道:“妙青,可是生病了?”
李妙青搖搖頭勉強一笑,在他手中寫道:“沒事,只是昨天晚上做了個噩夢罷了。”
沈歷師道:“沒事就好。”
李妙青繼續寫道:“沈大哥昨夜睡得可好?”
沈歷師臉上有些不自然,他回道:“還好。”
聽到沈歷師的回答,李妙青懷疑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眼花看錯了,可他昨夜掐在手上的印子還在!
李妙青寫道:“沒事就好。”
沈歷師收拾好一套洋裝:“我給莊家送衣服去,你身子要是不舒服便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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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妙青寫道:“好。”
沈歷師拿着給莊家定的洋裝送去。
肥雞蹲在程符的腦袋上回到商殷的身邊。商殷把它從程符的腦袋上抓下來說道:“說說調查到的事情。”
肥雞“咕咕”地說了起來,但它說的話只有商殷能懂。
混居在杭縣裏的妖魔精怪把調查出的結果告訴肥雞,這些事情很零碎,根本無法辨別哪些有用,哪些沒用。
商殷拿出自己的煙杆子點燃抽起了煙。
“咕咕。”
“咕咕咕。”
“咕咕咕咕……”
肥雞說着,商殷他們聽着。
碧樹死亡前後的杭縣裏發生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商殷把這些事情過濾,只留下有用的信息。
“二月六日之前,除了都督府裏的事情,杭縣風平浪靜。”把這大大小小你事情道來之後,肥雞如是說來。
二月六日,碧樹被殺,在她被殺之前,這杭縣裏大大小小的事情聽着真沒有任何異樣。要有事,也是浙江軍政府那裏有事,但這些事情和碧樹的死沒有任何關系。到二月六日,從碧樹被殺那天開始,杭縣開始風雲變幻。二月七日,杭縣開始出現“虛鬼”,那時候,“虛鬼”只有一兩只,到後來,這虛鬼便越來越多。所有的一切,似乎是從碧樹的死亡之後開始發生的。
這二月,除了碧樹的事情,可以說是最風平浪靜的。
碧樹的死和“虛鬼”有什麽關系?這一點,從始至終,商殷無法想通。可這碧樹的死,又和它們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二月六日,碧樹死的那天,你為何沒有跟着她出門?”商殷問道。
“碧樹讓我看着高斐的女兒。”肥雞回道。
“那碧樹在走之前可說過什麽,或有什麽異常舉止?”商殷繼續問。
“沒有。”肥雞“咕咕”回道。
商殷想了想二月六日那天的事情,想着想着。
二月六日那天早上,他在家中幹什麽?在抽煙?還是在吃飯?
模模糊糊的,商殷一時想不起來。再想想,好像自己是在廂房裏抽煙!那天,他聽到碧樹招呼出門的聲音,卻沒聽到她的腳步聲!
想到這裏,商殷心下駭然!
那天自己真的在抽煙了?憑自己的記憶,他不可能會忘記的,何況是碧樹死亡的那天!
商殷閉上眼睛回想碧樹死亡的那天早上,自己在幹什麽……
回憶中,他确實是在廂房抽煙。當時,碧樹和他招呼了一聲便出門了。
是如此,可是,他卻覺得有什麽不對。
睜開眼睛,商殷皺眉。
那天,是孫蘇兒來敲他門,告訴他碧樹死亡的消息,然後他才和肥雞一起出門,那天肥雞似乎驚吓到了,去的路上變得很安靜。
“二月七日,與碧樹之死有關的人。趙大娘還是和以前一樣碎嘴傳者碧樹的死。而‘殺了’碧樹的沈歷師被關了一夜,警察署沒審問出證據便把他放在牢中關着。”肥雞說道。
碧樹從小到大的生活是圍着商殷轉的,她周邊的事情一目了然,單調得很。
商殷吐出一口煙:到底是誰?受我連累被害?還是私下與人結怨被殺?不會的,碧樹少于與人結怨。那麽最大的可能,便是殺了碧樹的人想要得到她背後的那只眼。
“偃師真我,你可還記得你說過,‘虛鬼’背後之人從茶館趕來發現異樣,所以不再去茶館聽書,這白天裏的惡鬼不再出現,所以我們無法抓住他的事?”商殷問道。
“自然記得,如今,這虛鬼已有兩日沒出現了。”這是他當時的懷疑。
“那你當知道碧樹背後的那只眼被挖掉的事情吧。”商殷說道。
“嗯,記得。”說完,偃師真我猛然想到什麽,他渾身一寒!
碧樹背後的這只眼,能看透世間所有的一切。
商殷口中的語氣變了,變得陰狠可怕:“這‘虛鬼’背後之人,得到了碧樹的‘眼’,他早就用那只‘眼’看穿了我們的目的和計劃!所以,我們才一直抓不住他!”
程符不知道他們說的“眼”是什麽。但看起來,是很重要的東西。
“得了碧樹身上的那只‘眼’。在這杭州府裏,想要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再容易不過了!”他總算是想通了!
碧樹為什麽被殺!杭縣又為何落得如此!而他們為什麽總是抓不住對方的尾巴!
“碧樹是無辜被殺。對方的目的是為了他的眼。在她被殺第二天,這‘虛鬼’便開始出現。這殺人者得到碧樹背後的那只‘眼’後,便無所顧忌地讓‘虛鬼’一步步蠶食杭縣!而趙大娘的死,想必是發現了什麽所以才被滅了口。”偃師真我把真相道出來。
“便是如此!”盤旋在腦袋上的那團迷霧終于被他們撥開,這便是碧樹的案子到現在為止最合理的解釋。
“可對方又為何要嫁禍沈歷師?”偃師真我覺得這一點很奇怪。
“混繞視聽罷了。”商殷答。沈歷師還沒那個膽子去殺碧樹!
“那我們,該如何才能抓住兇手?”偃師真我問道。
對方借助碧樹的“眼”能看穿他們的計劃,想要抓住他,談何容易!
“這件事容我想想。”商殷道。
“蔣先生的書可停否?”偃師真我問道?
“不,讓他繼續說。”商殷道。
程符聽得雲裏霧裏,但他沒打算加入他們之中。偃師真我帶着瘋和尚離開。
偃師真我要回莊家,瘋和尚也要一起去,這路上,他依舊想不通對方為什麽要害沈歷師,讓所有人以為沈歷師是兇手?難道是因為在前一天,商殷拒絕過沈歷師,不幫他驅鬼宅,所以才會成為對方的目标?讓大家以為沈歷師請人不成,惱羞成怒殺人?
對方應該知道商殷的本事,是不是沈歷師殺的人,商殷一眼看穿。
還有忽然離世的趙大娘呢?好好的一個人說死就死了,這實在是死得離奇!趙大娘是因為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所以才被殺了?
莫名的,偃師真我覺得碧樹死亡的案子還打着解不開的死結。
下午,商殷去警察署看那“虛鬼”小孩。那被吓壞的小孩當真如普通人一般會驚恐和饑餓。想到杭縣有一天,所有的人會被這種東西取代,還真是不寒而栗。
離開了警察署,他去了一趟從沈歷師手中買來的鬼宅。
那裏,被他關着德濟。
鬼宅中。
商殷将一個饅頭丢到德濟面前,這不過幾天時間,德濟已經被吓得有些神志不清了。看到商殷,他如瘋狗一般撲向商殷:“商殷你這個畜生!畜生!我要與你同歸于盡!”
商殷一腳把他踢飛,然後蹲到他面前,用自己的煙杆子抽到德濟的臉上,把他的臉抽出了血:“德濟,你的命不由你。你的命,是我說了算!”
德濟紅着眼睛對商殷咬牙:“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有這個本事,盡管來!”說完,商殷對德濟下狠手地暴打了一頓。
離開關着德濟的屋子,這四方天井的院子裏,商殷擡頭看看這五月晴空上的太陽,從裏面帶來的黑色壓抑被這陽光曬空。
晚上,商殷去昨天晚上那家“虛鬼”的宅子看看是否有任何異樣。
這宅子無任何異樣。
“你說,如果把那個小孩殺了,這宅子會不會馬上換主。”商殷對肥雞說道。
“不知道。”肥雞答。
商殷輕笑離開。
商殷家的宅子,工人已修繕完畢,今天他可回去住。
今日,是蔣先生說五鬼書第四篇《陰緣煞》,在西大街和偃師真我約定好留下肥雞之後他去茶館聽蔣先生說書。
“商殷!”
是沈歷師。
沈歷師忐忑上前:“商殷,你去哪?”
“去聽蔣先生說書。”商殷冷淡答道。
“蔣先生說的書,裏面的鬼會變成真,實着可怕。我們去游西湖或聽戲如何?”沈歷師說道。
“沒興趣。”商殷答道,然後繼續往茶館去。
萬源酒樓二樓上,看到沈歷師又纏上商殷,高斐便下酒樓追上去。
這看得孫蘇兒莫名其妙!
“少爺這是怎麽了……”于是,他也跟了上去。
越接近茶館,沈歷師的手心越緊張到冒汗。他繼續說道:“我聽說,有個京城來的廚子開個了小店,裏面的東西不錯。咱們一起吃?”
“不去。”商殷道。
今日這沈歷師怎麽回事?前幾日,說找他看戲的人是他,現在想阻止自己去看戲的也是他。
“那你有什麽喜歡的,我陪你去。”沈歷師道。
“我有我的事,你有你的事。你又何必央我去做你的事情?”商殷停下腳步對沈歷師冷漠說道。
“我、我只是想和你道個歉。那天的事情,是我魯莽了。”沈歷師急忙道。
“不必了,你我本就是不相幹的人。只是,下次你再敢礙我的事,我便不客氣了!”商殷的話如同刀子一般狠狠紮進沈歷師的內心。
“商殷……”沈歷師面露痛苦。
商殷,當真是無情無義!
商殷看他臉上的表情看得心煩,他繼續往茶館去。
沈歷師強忍着心中的痛楚,他對商殷說道:“我陪你去茶館聽書。”
“唉唉唉——”高斐迅速前來,然後人便插到商殷和沈歷師中間:“你們兩個幹什麽去呢!是不是又想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啊。哼~不要臉!”
一個沈歷師足夠商殷瞧着煩了,再來一個高斐,商殷恨不得把這兩人丢到西湖裏!
“高少爺,不要張口就污蔑人!”
“嘿~如果不是做那檔子事,你怕誰污蔑啊。”高斐不屑說道。
高斐強詞奪理,沈歷師說不過他。再說下去,恐怕你會被他氣得冒煙!所以沈歷師幹脆閉嘴不再與他拌嘴。
“喂,商殷,你去幹什麽。”高斐向身邊的人問道。
商殷沒回他。
高斐不依不饒問道:“看來你真是啞巴了!”
商殷拿起煙杆子就要抽高斐,高斐一退:“想抽我,沒這麽容易。”
商殷吐出四個字:“都給我滾!”
然後快步前往茶館。
高斐和沈歷師急忙追上去。
進了茶館坐下,高斐霸道地坐到商殷的左邊,沈歷師坐到商殷的右邊。
“聽書啊,聽說外面那些鬧鬼的玩意都是蔣先生說出來的。”高斐說道。奈何商殷把他當空氣,沒聽到他話似得。
高斐覺得無趣,便聽起書來。
沈歷師微微顫抖的右手握了握,然後松開。他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眼睛不敢放在臺上聽蔣先生開始說的《陰緣煞》。
蔣先生開始說書,他說的書已經有兩天沒出書中惡鬼了。大家猜想這惡鬼是不是以後都不再出現了。但也不一定,之前蔣先生說書,有時候這惡鬼會出現,有時候不會出現。說不定今天的書中惡鬼會出現呢?
商殷抽着煙聽着蔣先生上說的書。
他掃了茶館一眼,還是和這兩天一樣什麽都沒發現。早已看穿他們,這“虛鬼”背後之人恐怕今日再也不會出現。于是他認真聽蔣先生說起書來。
高斐喜歡聽戲,但不喜歡聽書。他的目光從臺上轉到旁邊商殷的側臉上。
商殷吐出一口煙,這煙從他口中彌漫開來。這人要是安靜下來的話,真是和當年的商殷一模一樣。透着煙霧看商殷,高斐眼睛深處是複雜的情感。
避開臺上把眼睛放在茶杯上的沈歷師,他不想聽,可這蔣先生說的書卻灌進了他的耳朵裏。在他偏頭看商殷的時候,恰好看到高斐對商殷露出那種複雜至極的感情目光。
想到李妙青說過高斐喜歡商殷的話,沈歷師心下一驚!
高斐把放在商殷的目光收回,他與沈歷師的目光相對。然後,高斐對沈歷師露出陰冷的笑意。這笑容逼回了沈歷師的目光。
沈歷師對商殷懷着情感,高斐一眼看穿。李妙青啊李妙青,你還真是個廢物,竟然綁不住沈歷師。幸而商殷對這人沒興趣,不然他要用盡所有手段讓這李妙青和沈歷師這兩個狗男男滾出杭縣!
商殷喜歡誰?
高斐知道:現在的商殷,誰都不喜歡!
這樣的商殷,足夠了。
誰都別想得到他。
包括他自己!
沈歷師內心有些亂。高斐真的喜歡商殷?既然如此,他又為何害商殷?沈歷師喝下一大口茶平複自己的心情。他把,目光放在臺上。
在臺上,蔣先生還在說着《陰緣煞》,無法逃避的沈歷師只得聽着。
直到——
“出現了!出現了!蔣先生說的書中惡鬼又出現了!”
“啪”地一聲,沈歷師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摔個粉碎。
商殷和高斐把目光放在沈歷師的臉上,只看到他臉色煞白。
沈歷師手忙腳亂,似在解釋般說道:“這書,驚悚至極。蔣先生說的書,這惡鬼又出現了!實在是吓人!”
商殷吐出一口煙,他什麽都沒說。
“你不是喜歡聽書麽,聽了這麽多場。怎麽,就怕這場?”就算是高斐也看出了沈歷師有點不對勁。
“我是人,當然會害怕。”沈歷師把自己微微顫抖的手藏到身後。
“哼~懦弱無能。”高斐冷哼一聲。
沈歷師辯也不是,不辯也不是。
商殷懶得搭理他們兩個,他站起回西大街去。沈歷師和高斐急忙追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兔 丢了一個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