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流言四起
孫蘇兒每天去看德濟回來了沒有,這一日,他終于聽到了德濟将軍出現的消息。
“少爺!少爺!”孫蘇兒急急忙忙找到在街頭轉悠的高斐。
“什麽事?”賣扇子的攤子邊上,高斐放下手中的扇子。
“德濟将軍出現了!”孫蘇兒說道。
“出現了?!在哪?快帶我去看看!”
于是,孫蘇兒帶着高斐前去。
德濟出現了,他在西湖邊上。高斐到的時候,只看到西湖邊上圍着一群人對着裏面的德濟指指點點。
“德濟将軍在幹什麽?”
“德濟将軍真有意思,拿着棍子抽柳樹,還指着柳條說鬼話。”
“這德濟将軍看起來瘋瘋癫癫的,不會是真瘋了吧。”
“我看他神志不清,是真瘋了……”
“讓開!讓開!”德濟擠開人群進去。
“德濟!”高斐上前,德濟身上的惡臭差點把他熏退!
“這段時間,你上哪去了!怎麽渾身髒兮兮的!”高斐忍着惡臭上前。
德濟雙目混沌,滿臉胡渣,渾身屎尿味,身上髒兮兮的。他看到高斐之後,便拿着棍子上前抓住高斐:“高、高斐!快,快幫我把這些惡鬼打跑!”說着,便拿着棍子打到柳條上。
“德濟,你先跟我回去。”高斐看德濟不對勁,他急忙對孫蘇兒說道:“孫蘇兒,快把德濟将軍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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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爺。”孫蘇兒剛上前,德濟便狠狠地打了他一個棍子:“鬼!鬼!”說着下手更狠了!
“啊——”孫蘇兒一個慘叫。
德濟掙脫高斐的手追上孫蘇兒。
“德濟将軍,是我啊!我是孫蘇兒啊!”孫蘇兒一蹦一跳避開德濟打過來的棍子。
“有鬼!有鬼!”德濟直把孫蘇兒逼到湖邊。
高斐急忙上前:“德濟,那是孫蘇兒,你快給我住手!”
但遲了!德濟一棍子下去。孫蘇兒“啊”地慘叫一聲然後落進西湖了。好在他會游泳,在湖裏掙紮了一會,他自己便爬上來。
把孫蘇兒打下西湖後,德濟便拿着棍子繼續打柳樹。
“德濟!”高斐上前想把他拉住,但德濟已經開始不認人了。
“看來,這德濟将軍是真瘋了……”圍觀的人群裏,有人說道。
高斐惡狠狠地看向人群。在人群裏,他看到商殷和他腳下的肥雞後,高斐整個人仿佛身處冬日寒天之中渾身冰冷不已。
高斐的目光和商殷相撞,商殷對他露出陰森的笑容。
高斐臉色煞白。
他上前強硬地拉住德濟:“德濟,我帶你回去!”他相信,德濟會好起來的!
“高斐,這些惡鬼要吃了我啊!”德濟神志不清,恐懼地大聲嚷嚷。
“走!”高斐死死扣住德濟,在他們穿越人群的時候,德濟看到了商殷。在看到商殷一剎那,德濟猛地甩掉高斐的手。他跪倒在地爬到商殷的面前抱住商殷的腿,他恐懼中又帶着祈求:“求商少爺救救我啊!求商少爺救救我啊!”他一臉鼻涕一把淚哀求道。
高斐上前想把德濟拉走,愣是拉不起。
“起來!”高斐大聲道!
不一會,德濟臉上表情一變,他跪着退後一步,表情猙獰地對商殷大吼道:“商殷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說着拿着棍子站起便要打向商殷的腦袋,圍觀的人群驚呼一聲!
德濟棍子打過來,商殷一動不動,冷眼旁觀的,仿佛德濟要打的人不是他似的。
“商殷!”高斐一站,護在商殷面前。
“唔……”高斐痛苦□□一聲。他的後腦勺,被德濟砸破流出了血!
“高少爺!”衆人又驚呼!
德濟發瘋似的,一下又一下打到高斐的腦袋後!
商殷不動,高斐便一動不動。他把自己的雙手放在商殷的肩膀上,對身後砸自己腦袋的德濟不管不顧。
他臉上表情痛苦:“你沒事就好。”
商殷諷刺一笑,這笑容刺在高斐身上,讓他渾身上下比被德濟打中的後腦勺還要痛。
“少爺!”從湖裏爬上來的孫蘇兒吓得快哭了!他撲上來一把抱住發瘋的德濟腰身,德濟怒吼着發瘋之後,又忽然畏縮地抓住孫蘇兒:“救救我!救救我!有鬼!到處都是鬼啊!”
高斐後腦殘上的血流到他的脖子裏。
在昏迷之前,高斐終于說出了多年來一直想說,又不敢說的話:“商殷,對不起……”
商殷不為所動,他嘴上依舊噙着嘲諷的笑意。
遲了。
高斐倒在商殷的身上,商殷退後,高斐便倒在地上。
“走吧。”商殷抽出自己的煙杆子抽了起來。
“咕咕。”肥雞跟上商殷。
在商殷離開沒多久,軍政府便派人前來接德濟,順便把受傷暈倒在地的高斐接走了。
德濟被他關起來逼瘋之後,商殷今日便将他放出來。
從此以後,這偌大的杭縣裏,又多了一個瘋子。而且,這個瘋子是當年人人得知的旗營将軍德濟!這個瘋子,軍政府看不住,就算想問他手裏還有多少槍手武器,他也答不出。在德濟再三從軍政府跑出去發瘋之後,這些人便派人看着他,不多管了。
人來人往的大街裏,瘋掉的德濟又哭又笑,又罵又懼。
拿着佛仗的偃師真我走在杭縣大街上,聽到德濟瘋瘋癫癫的在大街上大喊着。
他一臉悲憫。
酒樓屋頂,似在曬太陽的程符看到癫狂的德濟攔住偃師真我。這偃師真我不知道說了什麽德濟才安靜下來。但沒一會,這人又發狂地跑走了。
“商殷……你還真是可怕……”程符喃喃自語。商殷是他活着這二十多年來見過的最陰狠地人。德濟要真死了,還能解脫。現在被逼成這樣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清醒。
來到杭縣這段時間,商殷和德濟他們之間的事情,他算是了解了。只是,有一點讓他在意——當年,高斐和德濟的确是逼得商殷吞下了鴉片,還虐打他。
可是,商殷沒死!
這杭縣裏的人,驚奇于商殷能活下來。但他程符卻覺得古怪無比!
鴉片那種東西,開始要不了你的命,抽多了,就把自己的命給抽掉了!可商殷不一樣,他是被迫逼吞鴉片!就算是個妖怪,被逼吞鴉片都不可能活下來!何況是商殷!
但是,商殷偏偏活下來了!
這讓他感到奇怪。
連妖怪都能被鴉片毒死,這商殷有什麽本事能活下去!
想不通的程符笑了一聲:“罷了,他們的事情與我何幹。只要那只肥雞随我回漢口便足夠了。”
高斐被德濟打破了腦袋,他腦上纏着繃帶一連好幾天沒出門。這幾天裏,這城中到處在傳德濟發瘋的事情。這德濟瘋起來還會傷人,所以在大街上要是看到瘋瘋癫癫的德濟,大家都是避着走。
高斐受傷,這高家上下吓壞了。知道是德濟打的,便讓他以後都不要再接近德濟。但高斐左耳進右耳出。他依舊讓孫蘇兒出門看看德濟和商殷的消息。
離開高家,孫蘇兒嘀咕:“少爺好歹也給商殷擋了棍子,這商殷竟然都不來看一眼……”
孫蘇兒這次出門盯德濟和商殷,這人還沒盯出什麽消息卻聽到了對高斐不利的消息。
高斐喜歡商殷!想與商殷行茍且之事!
這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但前有商殷被高斐害在前,所以有人信自然有人不信。
這些消息傳入孫蘇兒耳中之後,孫蘇兒臉紅脖子上前跟那些碎嘴的婦人辯解道:“你們莫要侮辱我家少爺!”
那些婦人嗤笑:“孫蘇兒,誰不知道高夫人給高少爺送了個女人到房裏去,卻把女人趕了出來。你說這人,不喜歡徐盈也就罷了,竟然連其他女人也不要,這不是有問題是什麽。”
孫蘇兒辯解道:“那是我家少爺還沒遇見喜歡的人!”
婦人繼續道:“孫蘇兒你就別辯解了,日租界拱宸橋那邊,你家少爺上了女人的床不行,便在拱宸橋西那邊上了個男孩兒的床,伺候你家少爺的姨娘總該不會說錯吧。”
想到之前,自己去日租界找高斐的時候沒找到他人,卻聽到他對女人不行,所以養了個男孩兒的傳聞。孫蘇兒心中“咯噔”一跳!
那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一定是有人要害他家少爺!
孫蘇兒呵斥道:“哪個碎嘴的姨娘,讓我知道是誰,我一定要打爛她的嘴巴!”
婦人暧昧一笑:“碎不碎嘴我不管。當年商少爺還是女兒裝的時候,誰不喜歡他。你說,當年這徐家,商殷要真是女兒身,還有徐盈的份麽。要我說,當年這高斐是因愛生恨,所以才害商殷。現在嘛……又想和商殷重歸于好呗。”
孫蘇兒滿臉通紅,這都是讓這碎嘴的婦人給氣得。最後,他辯解的話也說不來了,便氣呼呼地趕回高家去了。
商殷帶着肥雞出門吃飯的時候,這滿大街都是關于他和高斐的流言蜚語,一個個人都在對着他指指點點。奈何商殷充耳不聞,當這些人不存在。
商殷若無其事,可這事情傳到了高斐耳中的時候,高斐氣得從床上蹦起來。
“少爺,您小心點!”這一次,孫蘇兒不敢像之前一樣隐瞞高斐了。不然高斐真的把他趕出高家不可!
高斐腦袋上的傷口還沒好,他氣得暈頭轉向:“是誰!是誰胡說八道!”
“外面那些人都是亂傳的,不可信!”孫蘇兒急忙扶住站起的高斐。
“我要殺了那些亂傳的人!”高斐氣得眼睛都紅了!這種事情傳出去,這些人怎麽看高家!怎麽、怎麽看商殷!
“少爺別和外面那些人置氣,您想把身體養好,這流言蜚語的,不攻自破。”孫蘇兒道。
高斐暈着腦袋坐到桌邊,然後拿起杯子茶壺一通亂砸!
高家還是個要臉面,這件事傳到徐盈和高夫人耳中的時候,徐盈臉上一愣,随即低眉,臉上表情有些痛楚——當年表哥看小殷兒的眼神,那是看最喜歡的人眼神啊……沒想到,沒想到是真的。
而這件事傳入高夫人耳中的時候,高夫人氣得臉色鐵青。這外面傳這些亂七八糟的話,誰還願意進高家門!不進高家門,這高家怕是要絕後了啊!
于是,難得的,高夫人出門找商殷去了。
此刻,商殷正在酒樓和肥雞吃飯,這程符順帶着過來的。高夫人從高家出門之後便頂着外面那些人不屑的目光找到了商殷。她坐下,但程符沒有離開的意思。
高夫人便對她這親侄子咬牙切齒:“商殷你不要太過分了!”
商殷剛夾起一只蝦便放下:“高夫人是什麽意思。”
高夫人一臉扭曲:“你要恨高家,要報複高家就沖着我來!別把斐兒拉扯進去!”
商殷皮笑肉不笑:“高夫人嚴重了,高斐變成這樣,不都是高夫人一手教出來的麽。”
“況且。”說着,商殷詭異一笑:“高斐是不是喜歡我,高夫人不是一清二楚麽。”
“商殷!”高夫人氣得臉紅脖子粗:“你要再敢在外面亂傳,我讓你徹底消失在杭州!”
商殷冷笑,完全不把高夫人放在眼裏:“盡管來,正好讓我有借口收拾你們高家!”
“你!”高夫人指着商殷瞪紅了眼睛!
商殷陰狠地低笑:“當年我被害之事,高夫人可是高斐和德濟的一大助力啊。高夫人能忘了,我商殷這輩子都不會忘。”
高夫人抖着手指指着商殷:“你、你!”
商殷慢條斯理地夾起蝦塊吃進口中:“別犯在我手裏,不然我讓你們的下場連德濟都不如!”
高夫人抖着唇什麽都說不來。
害商殷的是高家,高斐只知道是老嬷嬷撺掇他去害商殷。卻不知道讓老嬷嬷這麽做的是高夫人。若讓高斐知道,原本因為納妾等事本就鬧得僵的母子兩,到時候恐怕會和她大鬧一場!
是!高斐喜歡商殷!
這件事,除了高斐本人之外!商殷和高夫人都知道!
正因為知道高斐喜歡商殷,所以她才要從中作梗讓高斐傷害商殷!她的兒子!不能是斷袖!不能喜歡上這個克死整個徐家的人!
“你要如何才能放過高家人!”高夫人從牙齒中擠出這幾個字。
商殷輕笑:“當年,你們怎麽就不放過我呢。”
十八歲那年,他被害得這麽慘!被剝光的他哭泣着祈求高斐救自己,放過自己。可那個時候,又有誰來救他!
到今天,他還記得那天的恥辱!還記得那天的深深的恐懼絕望!
還記得,那天刻骨的仇恨!
“表哥,求求你,放過我吧……”
“表哥,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啊——”
“表哥,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
當年的事情,歷歷在目。當年的慘叫與殘酷的虐打。還被逼吞下鴉片!
可又有誰來救他!
有誰!
有誰!
沒有!
商殷目光深處閃過一抹猩紅!
肥雞發現商殷異狀便桌上跳到商殷懷中“嘎嘎”叫了兩聲!商殷慢慢回過神來。
他差點失控了,當年的事情,他不可能不恨!
最後,高夫人站起,她眼睛深處有一抹瘋狂:“斐兒是我唯一的兒子,他要是出事了!我就跟你同歸于盡!”說完,便走了。
商殷冷笑。
看了這場恩怨的程符開口問道:“外面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傳出去的,你為何不辯?”
“有意義麽?”商殷問道。
“無意義。”程符答。
商殷根本就不在意外面怎麽傳,自然,這事情也不是他傳出去的。他并不知道是誰傳出去。高斐喜歡自己的事情,除了高斐本人,就只有他和高夫人知道。
“商殷,你有喜歡過人嗎。”程符好奇問道。
這問話,讓商殷沉默了許久。最後他回道:“有。”
當年的小殷兒,喜歡高斐。
但現在的他,并不是當年的小殷兒。
商殷這人,當真是讓程符越來越看不清了。沒再問,程符繼續吃飯。肥雞安安靜靜地呆在商殷懷中。
商殷拿出自己的煙杆子點了起來,他目光迷離,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外面對高斐的流傳越演越烈。就算想不聽的人,這流言蜚語還是源源不斷地傳入他們的耳中。
高斐喜歡商殷,想要和商殷行茍且之事的流言,傳到最後竟然變成了,當年高斐和德濟□□商殷!
這事情傳到高斐耳中的事情,高斐氣得差點吐血!
而傳到商殷耳中,商殷依舊冷笑而過。
“沈大哥,你說外面傳的是不是真的。”李妙青寫道。
“莫聽外面胡言亂語。”沈歷師陰沉着臉。
他不相信這些流言,但……但他相信高斐喜歡商殷。高斐看商殷的眼神騙不了他。前幾日,商殷不斷找他去聽戲,這兩天,商殷沒再來找他。本想斷了對商殷的念想的沈歷師,在今日聽到商殷與高斐之間的傳聞之後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想要見見商殷!
想見見他是否安好!
沈歷師心中一嘆——他還是放心不下商殷啊!
“我出去看看商殷。”沈歷師說道。
此時,在高家。氣得頭頂冒煙的高斐也要出門。孫蘇兒急忙跟了上去。
“少爺,您傷還沒好,您在家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我給你通傳。”
“你,你別攔着我。我要去找商殷!”高斐推開孫蘇兒頂着頭上的五月陽光踏出門。
孫蘇兒一臉愁苦。
這時候不避嫌,卻在所有人的眼睛下要跑去找商殷。他家少爺,不會是被打壞腦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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