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不要我
馬車上，李澤微接過蘇遲從懷裏的藥瓶中倒出的褐色藥丸混着清水吞服下，将人拉到自己懷裏“好了，不要總在那忙，這樣坐着休息會”
“晚上差不多就到宣泰了，進府之後我為你擦擦身子，你的傷還沒好透，還不能洗澡”趴在懷裏，卻依然在為她計劃着。
李澤微調皮的在她鼻梁上刮了下“我有水靈芝護體，身體現在很好，你不用總念着我，我已經讓暗衛買了個婢女送進府裏，到時候你也能好好休息。”
蘇遲雙手握着李澤微的右手，細細摸着才發現，手掌上竟然布滿老繭“練武很累吧”
“不累，師父說我是練武奇才”李澤微打趣着自己，眼睛卻從上往下能看得到蘇遲認真的臉，還有認真撫摸她手掌的樣子。
“遲兒”
“嗯？”這幾天她似乎已經習慣被這樣親昵的稱呼，聲音從鼻子裏呼出，很随意又帶着小女孩的幼稚，見李澤微不說話，她便停了動作，剛擡起頭，就被李澤微吻住了唇。
如今的蘇遲終于明白，為什麽曾經的自己會如此抗拒與喬池東的親近。
現在被向來溫柔的李澤微一個簡簡單單的親吻而沉醉，這個吻上帶着她獨有的親和與率性。
一吻畢之，李澤微笑道“我練過閉氣，下次透不過氣可以推開我”
“嗯”蘇遲紅着臉低頭繼續摸着她的老繭，心裏卻在說着自己不願意推開。
天色慢慢暗下，蘇遲能明顯感覺到李澤微的慌張，在她懷裏擡手蓋住，她放在膝蓋上握緊的雙拳。
“真不準備回去與二公主好好談談嗎？”
垂首搖頭“皇叔說的對無緣則罷，有些事不該強求”
“如果她當真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如此選擇，我祝福她，若并不是因為知道我的身份，只是選擇回到曾經的生活，我依然該祝福她”
着被風吹動的布簾，眼中有些迷離。
“既然結果一樣，我又何必再去打擾，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反握住蘇遲白嫩的雙手“而且已經對你們不公平了，我該收斂才對，還說我，你怎麽這麽大方，還想着讓我收了喬懷”
蘇遲坐直了身子，望着她的眼睛裏似星辰，似深譚“你是未來的大堇天子，若你注定如此，我希望你選擇真的愛你的，你也真心喜歡的”
若換成別人，聽到這話或許還挺開心，可李澤微卻不同，将人重新抱入懷中“這樣說來，我與皇叔确實很像，她無心皇位，我也同樣如此，我一生所求不過是當個閑散王爺，有空了與你們游山玩水”
“你該知道的，有些路總要有人去走”
“好”李澤微突然少了些沉悶，對着馬車外的阿方大喊“再快一些”
“駕~”是阿方的聲音傳來，蘇遲不太明白“怎麽突然要快些？有急事？”
“當然了，回去造個孩子，等他長大就把攤子扔給他，我們就撤，多好的計劃”
蘇遲忍不住勾起唇角，自從李澤微說了水靈芝的秘密後，她也有幻想過為愛人生個孩子，可她沒想到李澤微第一次談起與她生孩子是為了盡快将那皇位扔出去。
拍了下她的手背“你忘記表妹的孩子還有半年就出生了嗎？”
“是哦”李澤微撥着手指不知道在算什麽，片刻後挂起笑顏“太棒了，你看現在父皇身體這麽棒，再當個幾十年皇上肯定行，等绾玉的孩子長大，正好”
李澤微這賬算得開心壞了，她已經可以預見自己根本不用登那位置，甚至不用回汴京，正好在風越當她的悠閑王爺！太妙了。
看那人傻樣，蘇遲從心裏高興。
不過在榮成王府的兩人不免有些緊張，尤其是喬懷，如今她在高興她回來，與不知道怎麽面對她之間煎熬着。
“不要緊張，澤微心軟，好好與她說說”喬姝拍了拍她的手背聊表安慰。
喬懷雙手在身前緊握，時不時就往院外看看，一直到暮色漸起，便小跑到王府門口等着。
馬蹄聲從遠處響起，越來越近而喬懷也越發緊張，喬姝走到她身邊握着她的手，給了她一些溫暖與力量。
直到馬車在門口停下，阿方跳下對着她們行禮，車門卻緊閉着。過了好一會，李澤微深呼吸幾口推開車門，走出來時就看見了喬姝與喬懷。
挂着日常的笑容，跳下馬車後沒有走向她們，而是站在一旁親手扶着蘇遲踩着腳踏下來，甚至牽着她的手走到兩人面前。
“姝兒，這兩日忙嗎？”李澤微沒有掩飾自己與蘇遲的關系，只是沒有去看喬懷。
剛開門的那一刻，她就發現了喬懷的不同，沒有了之前的模樣，心裏只道她是真的想明白了，如今來也是看在喬姝的面上，所以李澤微壓着心痛，沒有再去看她，只希望她早些回去。
兩人冷靜一段時間，等李澤微不再難受時，或許可以把她簡簡單單當做喬姝的妹妹對待。
喬姝發現了李澤微的不對，也沒有勉強，只是看了眼正盯着李澤微不敢有動作的喬懷。
“還好，三日後的大典，禮部已經安排妥當了”
感受到蘇遲掙脫了她的手，她也沒有再牽，雙手背在身後無視喬懷就往府中進。
門口的喬懷本就為自己一時的行差踏錯而謹小慎微，現在的她沒有之前敢上前抱着她胳膊的勇敢了，她好怕自己會被一把甩開。
可對于李澤微而言，若從她下馬車那一刻就如曾經一樣抱住她，然後坦誠一切，她或許不會覺得喬懷有何不同，可是現在她看出了喬懷的拘謹，心裏卻覺得這是喬懷在與她保持距離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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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麽？”李澤微與喬姝一同坐在主位上，看着新來的婢女跪在面前，看模樣似乎只有十四五歲“奴婢喚小蘭”
見她還算乖巧，便将其叫起，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蘇遲“以後好生伺候你的主子”
“諾”說罷擡眼看了眼蘇遲和善的笑容，然後低着頭規規矩矩的站在蘇遲身後。
阿方從院中走進“爺，晚膳備好了”
“嗯”
幾人用膳時，蘇遲一直在為李澤微夾菜，喬姝則與她聊着朝中的事情，只有喬懷抱着飯碗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時不時偷看一眼李澤微侃侃而談的模樣。
一直到晚膳結束，幾人回到大廳之後飲茶，李澤微才開口對她說了第一句話“二公主今日能來府中迎接本王已是厚待，本王實在受之有愧，現在天色不早，本王安排馬車送您回府吧”
說完也不給喬懷說話的機會“阿方，為二公主備馬車”
“諾”
見喬懷手足無措，喬姝有些不忍心叫住了阿方“不必，懷兒坐我的馬車來的，稍後一起回去便是”
阿方站在廳中，見自家王爺沒有說話，眼睛掃過幾人，感覺到不對勁，便帶着其它下人離開。
剩下的四人都各懷心思，不過只有李澤微一人想得與其他三人不太一樣。
而她越坐心裏越加煩躁，她無法抑制的想着這些事情，見幾人都不說話，又無法請喬懷離開，便主動站起身“我累了”
剛走兩步，就感覺到衣袖上的重量，低頭一看是喬懷正抓着她。
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她有些心疼，可也讓她不明白喬懷到底有何用意，明明已經選擇了男子，還糾纏她做什麽？覺得刺激？還是喬姝根本沒說她的身份，自己不在了她找些刺激，自己回來又上趕着追求？
可是不管是哪一種，李澤微都不該與她有任何瓜葛，皺着眉頭“二公主是不是越拘了？”
話音剛落，耳邊響起一陣細語，李澤微沒有聽清“什麽？”
喬懷鼓足勇氣，又說了遍“原諒我好不好？”
“二公主在說什麽？本王不懂”李澤微越來越不明白了，喬懷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我當時只是生氣，我後來很後悔，真的”喬懷擡起的眼眸裏滿含淚水，語氣卻十分懊悔“你相信我，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已經把府裏所有的侍衛都遣散了，我也好久沒回府了，我一直住在姐姐那，不信你可以問問姐姐”
李澤微心裏全部都是問號，什麽意思？擡眼看向喬姝，希望得到解釋，只見她對自己點點頭。
點頭？什麽意思？遣散侍衛？住大公主府？
在心裏思緒片刻，李澤微往後退了半步，與喬懷拉開距離“二公主，你是否已經知道我的身份？”
見她點頭，心中倒不意外，确實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既然二公主已經做出了選擇，又來糾纏本王作何？而且二公主又未做錯什麽事，只是選了自己喜歡的，這又何談原諒？”
喬懷的手無力的一松，只見那人又退了半步“不過本王還是要感謝二公主沒有将此事宣揚，也懇請二公主保守秘密，你是姝兒的親妹妹，若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姐夫義不容辭”
她不知道喬懷這個樣子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但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只好不再看她，越過她的看向喬姝“明日我去大公主府找你”
“好”喬姝點點頭當做回應。
蘇遲見李澤微離開，便要跟上對着二人福了福身“王爺的傷還沒完全好，我先去給她上藥了，失陪”
待蘇遲離開，喬姝擁住了已經梨花帶雨的喬懷“你總要給她時間”
“今晚你睡我府中，明天你把你所想的都告訴她，她一定會明白的，而且我看得出來，她剛剛一直避着你的眼神，恐怕就是擔心自己心軟”
懷裏的喬懷似乎聽進去了點點頭，卻又似乎沒有聽進去，嘴裏依然重複着“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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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背上的傷剛上好藥的李澤微正趴在床上發呆。
“其實你并不怪喬懷，只是不知道她到底真心實意，你怕下一次她又如此，你為了不再經歷，便選擇推開她？”
蘇遲的話，讓李澤微訝異，轉而又挂上笑容“我在你面前就像一張白紙”
走到床邊坐下，用打濕的毛巾為她擦擦後背“或許她真的後悔了，想要彌補，你應該給她一些信心和機會”
“當我成為選擇的時候，我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慢慢坐起身拉起內衫“無論那天為什麽要如此，可她在做的時候就是在對比，選擇，而我是她當下最想要的，所以她後悔自己那天做了出格的事”
“遲兒....我可以心軟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可是她以後若再次後悔，想要別的選擇，我到時是放她離開？還是困住她？”
“其實那時候我未意識到自己與她的感情，也沒有承諾過她什麽，而且自己還瞞着她這麽大的事情，我本就虧欠于她”
“所以現在若能因為這事，讓她放棄我，去找一個真的愛護她的人，其實并不是一件壞事吧”
蘇遲換了一條新毛巾遞到她手上，在她擦臉時說道“所以，其實你從未怪過她吧”
雙手撐在床上，仰着頭将毛巾蓋在眼上，沉默了好一會才肯定的回道“是，我從未怪過她”
将她臉上的毛巾取下時，蘇遲可以看見一滴淚落進了耳蝸裏，可她沒有說，只是将毛巾放到臉盆中又走了回來，李澤微像個孩子一樣圈住她的腰腹，将腦袋搭在她的肩膀上。
蘇遲摸着她的腦袋，低聲說“至少...該給她說話的機會，這件事不該你一個人做決定”
沉思片刻，李澤微開口答應“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