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先前被封無晝放出的魔氣能夠攪動潛藏在人心底最深處的執念和欲望,換言而之便是心魔。
他本想借着魔氣分隔開季星眠與鳳淩軒二人,在着手解決季星眠身上的問題,卻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意外之喜”。
金鏈……寝殿……師兄這是想金屋藏嬌嗎?
封無晝活動了兩下手腕,欣然接受了這個設定,起身下床,拖着鏈條在房間裏四處晃了晃。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他應當是像上次把季星眠拖入夢中時一樣,借着季星眠夢裏的背景捏造一個身份再融入進去。但季星眠的本能意識構造夢境時卻給他安了個身份,便導致封無晝入侵幻境時直接被拖了進來。
也算是給他省了些功夫。
鏈條很長,輕若無物,活動起來完全不受影響。偶爾糾纏到一起時會發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和跟地毯的摩擦聲混在一起,倒也不算刺耳。
只是如果被捆着的人是師兄的話,封無晝覺得他大概會更喜歡聽這聲音的。
房間裏的擺設很空,書桌和架子上也沒有什麽标志性的書信和物件。封無晝略微猜測了幾個幻境可能處于的時間點,正準備探出神識和外面的情況驗證一番,便聽到一陣腳步聲。
是朝他這裏來的。
封無晝擡頭,恰好撞見季星眠推門進來。對方似乎沒想到他已經醒了,下意識把右手的劍藏在身後,很快收了起來。
“無晝。”季星眠叫了他一聲,反手合上門朝他走過來,聲音很輕,“怎麽這就醒了?”
随着距離漸近,封無晝也看清了他眉心間若隐若現的血印,心下微沉。
室外湧入的風沖淡了房間裏濃厚的熏香,也帶進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封無晝敏銳地嗅出了那血氣的來源,是從季星眠身上帶過來的。
師兄殺了人,而且還不止一個。
在心魔幻境裏動殺念是非常危險的事情,這代表季星眠有很大概率已經迷失在裏面,以為自己當真生活在這幻境裏。
那這段幻境的背景是……封無晝腦海裏飛快地排除幾個時間點,最終選定一個,試探性地開口,“師兄……”
他故意裝得欲言又止,手足無措,“外面怎麽樣了,那些人……”
“外面沒事。”季星眠語氣強硬地打斷他,似乎覺得不妥,又放緩了一些,扶着他的肩膀輕聲問,“外面很好,倒是你,身上還疼嗎?”
這問題還真是有夠引人遐想,封無晝心底生出一絲微妙的情緒,控制着沒表露出來,琢磨着維持自己前世習慣的語氣搖了搖頭,“已經沒事了。”
這話并未使得季星眠完全放心,伸手摸了他的脈象,又輸了點靈力給他,才終于松開手。
封無晝乖順地任他檢查,抓緊時間回憶了一下前世裏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這應當是季星眠二十五歲剛被召回皇城的時候。
因為秦黎死得蹊跷,季星眠整日整夜地忙着調查當年的事情,無形之中得罪了許多人。更何況他一個王府世子身份卻被拿到了傳位诏書,怎麽都讓人眼紅得緊。
原本以國師的威望,季星眠怎麽都不至于被太過為難,但也不知是存心鍛煉他還是怎麽,國師有意無意地放任了他人的對季星眠的刁難,也就導致了季星眠在皇城中越來越孤立無援。
封無晝當時是跟着季星眠一起回來的,他那個時候不與人親近,旁人不清楚他的身份,又見他常與季星眠一起出行,便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那些人找了京城裏有名的纨绔子弟來堵他,污言穢語說了一堆,原本只是來挑釁他趁機打探口風,但卻誤打誤撞踩中了他的痛腳,說他與季星眠有染。
封無晝當時畢竟年紀小,猛然被戳破心思,一時慌亂,生怕這話被季星眠聽到對他失望,沖動之下就動了手。
後面的情景封無晝已經有些記不清了,只記得他殺紅了眼,等再恢複清醒的時候,已經被封了靈脈關在國師府的地牢。
而在季星眠的這個心魔幻境裏,他卻是在季星眠的寝殿裏醒過來的。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季星眠進來後做了什麽,再聯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也就不難猜了。
回憶起當年的事情,封無晝也順勢反思了一下自己。當時年紀太小,沖動之下才中了那人的圈套,若是換了現在,他自然能有千百種辦法讓那些人說不出話來。
只可惜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即便是重生也不可能完全一樣,幻境從它産生的那一刻起便是假的,他不能讓季星眠繼續沉溺下去。
封無晝定下心神,輕聲叫道:“師兄。”他踢了踢腳邊的金鏈,裝作忐忑不安的模樣,“這個……這是什麽?”
“這是……”季星眠遲疑片刻,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緊,垂下眼睫避開他的目光,“這是深海隕鐵,有助加快靈力吸收,你先前受了內傷,戴着這個比較能恢複更快。”
封無晝:“……”
若不是他後來離開季星眠後閑得無聊也學了點陣法方面的東西,怕就真要讓季星眠給糊弄過去了。
深海隕鐵是有助恢複靈力沒錯,但他腳上這條鏈子卻加刻了幾個繁複的陣法,乍一看是加快靈力恢複的,但和這座寝殿上的法陣組合在一起,便成了一座固若金湯的囚籠。外進不來裏出不去,當真是應了那句金屋藏嬌了。
封無晝一時間有些啼笑皆非,知道季星眠暫時是不會解開鏈子放他出去了,便不再提這事,拉着人坐在榻邊,扯開話題聊了些別的。
以往二人都不是多話的性格,但封無晝現在比以前要善談得許多,也會聰明地利用一點外界因素來藏着這點不同。
是以在現在的季星眠眼裏,封無晝就是被先前的事情吓到了,才會不自覺的話多,想要拉着他多陪一會兒。
天色愈晚,外界靜悄悄地無人打擾。封無晝适時地顯露出一點困意,揉了揉眼睛,拉着季星眠的袖子期期艾艾地開口,“師兄……你今晚還出去嗎?”
為了調查秦黎的死因,季星眠近日裏都是神出鬼沒,也正是因此才讓那些人尋到封無晝落單的機會。
想起這些,季星眠心底就像是被揪起一塊般喘不過氣來,反握住封無晝的手微微搖頭,“今晚不出去,你睡吧,我陪着你。”
封無晝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眨了眨眼道:“師兄是要陪我睡嗎?像小時候一樣?”
其實對妖族來說是沒有什麽小時候的,他們化形後便是少年模樣,一直到修到小乘境又或者滿一百歲外表才會發生變化。封無晝現在還不到小乘境,自然還是剛化形時的樣子。
原本剛認識那段時間,季星眠為了方便照顧他是會守着他睡覺的,偶爾也會靠在他床邊小憩片刻。後來關系親近後,擠在一張床上也是常有的事。
但等到季星眠及冠時候,季星眠便不再肯與他一起睡了。封無晝那個時候倔得厲害,別人不說他就不問,也就稀裏糊塗地徹底分床了。
反正現在是在心魔幻境裏,封無晝自然是便宜能多占一點是一點,當下便把人拉了上來,抱着對方軟着嗓子央求,“我一個人睡不着,師兄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他這樣多少有點不像從前,但季星眠心下也亂得厲害,潛意識忽略了不對的地方,竟然就這麽毫無防備地被他拉了上來。
封無晝揮手熄滅燭火,掀開錦被蓋在兩人身上。他上床的時候耍了點小心機,刻意把季星眠堵在了裏面,又悄聲利用了一下那長得過分的金鏈,在季星眠躺着的位置也纏了兩下。
是以等季星眠想換個姿勢的時候,剛發覺腿腳受限,封無晝便已經鑽進被子撲到他身上,含糊的嗓音裏透着點不易察覺的疲倦,“師兄睡吧。”
想起剛才對方說的一個人睡不着的話,季星眠生怕自己稍一動彈便把他剛生出的倦意弄跑了,只好僵着不動,虛虛地摟着他,任他緊緊抱着。
察覺到身上的人呼吸趨于平穩,季星眠才慢慢放松下來,手臂也從虛環放在了對方的肩上。他在模糊的夜色中看着懷中人精致漂亮的眉眼,聽着對方沉穩有力的心跳,緊繃的情緒也逐漸放松下來,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封無晝便在這時睜開眼睛,擡手撫平他蹙緊的眉心,換了個姿勢将人摟進懷中。他閉眼放出神識,悄無聲息地離開寝殿朝外探去。
夜色很靜,幾乎沒有半點聲響。
整個皇宮都是黑的,燈火俱數熄滅,正門外的大片空地似乎被用水沖洗過,散發出雨後的草木腥氣,石板縫隙間的沙土被染成了暗紅色,是沖洗不掉的血。
街道上門門緊閉,連更夫都默不作聲,安靜地像是一座死城。一隊禁衛軍巡邏而過,封無晝看也不看地掠過他們,目标明确地朝一個方向飛去。
他原本放出的魔氣只是想分隔二人,用的劑量并不多,即便是季星眠當時心神不穩,也不該被扯進這樣大的一個幻境裏,還被牽扯出了心魔煞。
唯一的解釋,便是還有另外一個人的意識藏在季星眠的識海裏,在幻境生成時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對方。
而這個人,除了那人不作他想。
封無晝飛身翻進國師府,落在摘星閣頂層,一腳踢開了正門。
木制的門板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後轟然散開,露出其後星海陣圖中盤坐着的白發道人。
道人穿一身最樸素的道袍,長發收攏進道冠,臉龐光潔如玉,遠看仿若一座玉雕的神像,唯眉心的一點朱砂妖異醴豔,強行将他從雲端拉回紅塵。
這便是北望國的國師,溫璟。
國師看起來有些年輕得過分了,但封無晝心底卻清楚,他眼前這個人至少也有幾千歲。
單看外貌,很難想象他竟然已經活了數千年之久。即便是妖族的大祭司,也是因着本身傳承的血脈秘術才活了近千年,但也已經老态龍鐘,不複年輕。
只有國師,依舊像一個剛及冠不久的年輕人。
道人聽見動靜,微微擡頭看過來,眸色平靜,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到來。
封無晝卻沒漏看他在袖袍遮掩下緊握的雙手,知道他內心并不像表面上那樣無波無瀾。唇角微微勾起,緩步入內。
“師尊?舅舅?還是說……”封無晝沒把最後半句念出來,在星盤外停住,微笑着問候道:“罷了,還是叫師尊吧。怎麽樣,您閉關閉得還好嗎?”
國師面色産生了一絲細微的變化,“是你做的?”
“師尊可莫要冤枉我了,您閉關的時候我還遠在地宮沒出來呢,如何能在您的飛雪峰上動手腳。”
封無晝慢悠悠地繞着星盤踱步,卻始終保持着離星盤邊緣十尺外的距離不走進去,“師尊殚精竭慮,勞心費神,難免有人看不過去,想要讓您歇一歇,休息幾天,怎麽您還不領情呢?”
“別廢話了。”國師冷聲道:“你和那人是一夥的吧。”
“怎麽會呢,師尊可真是錯怪徒兒了。”封無晝依舊微笑,語調柔和,說出的話滿含惡意,“若不是他強行讓你閉關護着你,你以為你還能安然活到現在?”
星盤高速運轉,發出嗡嗡的聲音。國師在一片淡藍色的光影中霍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唇瓣翕動,卻一點聲響也沒能發出來。
封無晝無意去讀他的唇語,微笑着,優雅矜持,一如溫璟以往教給他們的那樣,“我知道你這段時間一直待在師兄的識海裏,師兄對你沒有防備,想必該看見的你都看見了,沒看到的也能猜得出來。”
“是的,你成功過,挑撥道魔矛盾,抽我的骨血重煉龍淵。你想要的,你希望的,你恨不得全部消失的,都曾像你預計的那樣發展過。”
“但你最終還是失敗了。師兄不會是下一個你的,永遠不會。”封無晝從始至終冰冷的眉眼終于流露出一絲溫柔,很快逝去了。
那點笑意似火一般灼痛了國師的眼睛,他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退了一步,雙手握緊,指甲嵌入掌心。點滴血液順着他的手指落入他腳下的陣圖。
星盤連連發出嗡響,不堪重負地嗡鳴一聲,徹底熄滅。昏暗的房間乍然失去光源,只剩下朦胧的星光。
“哦,失敗了啊,真是可惜。”封無晝故作姿态搖頭惋惜,輕啧一聲,“那還是請師尊回去吧,師兄這裏廟小,就不留師尊做客了。”
封無晝微擡起手,寥寥黑霧在他身邊凝聚成型,朝國師的方向吞沒而去。
國師冷哼一聲,周身泛出藍光擋住黑霧的侵蝕。他盯着封無晝的眼睛道:“你要如何?”
“我要如何?”封無晝歪了歪頭,跟着重複了一遍,忽然笑起來,“師尊真是有意思,我不要怎麽樣,只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
心魔幻境裏的國師到底只是一抹意識殘留,根本敵不過封無晝完整的神魂。他身影完全消逝前,封無晝慢慢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別急,師尊,遲早的事,很快的。”
封無晝語調悠然,細聽還有些漫不經心,“不過是師兄做過的選擇讓你也再做一次,就像你曾經做過的那樣。一回生二回熟,你一定能做得很快的吧。”
等到最後一點藍光也被黑霧吞噬,幻境開始崩塌。封無晝朝遠處無聲塌陷的城牆看了一眼,轉身回了季星眠的寝殿。
外界的波動沒有對季星眠造成一點印象,他依舊睡得很沉,被封無晝強行用依偎的姿勢抱在懷裏,透出一點依戀的感覺。
幻境崩塌的速度越來越快,眨眼間便到了近前。整個畫面都在無聲消逝,像一幅被攪亂了的水墨畫,被水墨逐漸消融。
封無晝将意識沉入宿體,捧起懷中人的臉,動作輕柔地拂開他額間散落的碎發,低頭在他的眉心輕輕印下一吻,“晚安,師兄。”
*
“季漣,季漣。”
季星眠被連叫數聲,終于朦胧睜開眼睛,看到鳳淩軒的臉。他坐起身,發現自己躺在一塊草地上,身體已經恢複了原本的大小。
“無晝呢?”季星眠四下環顧一圈,沒找到封無晝的身影,“他在哪?”
“在前……”鳳淩軒還沒說完,便見人已經站起來朝前過去,只好跟上,“你急什麽,他說他等會兒就回來了。”
話音剛落,前面的樹林便傳出窸窸窣窣的響聲,片刻後,一道黑色身影從裏面鑽了出來。
他身上沾了些草葉,懷裏抱着幾顆能夠補充神魂的靈果,瞧見季星眠後微微一愣,欣喜地朝他撲過來,懷中的果子散了一地。
“無晝。”季星眠沒立刻抱他,不放心地拉着他上下檢查一遍,“有沒有受傷?”
封無晝搖了搖頭,拉過他的手正要用手指往掌心裏寫字,一旁的鳳淩軒涼涼出聲。
“方才我們會暈倒是因為中了幕後人的心魔幻境你家這個小孩心思簡單最早出來解決了那個人把我們放了出來,他在那人身上發現了一塊能夠和天瀾境規則相和的無字書,幕後人就是用那本書來影響規則把我們變小的,從我們在的地方來看他應該是想利用變小的身體進前面那個宮殿,那裏面有什麽我也不知道就是這樣沒有了完畢。”
鳳淩軒一口氣說完一大串,拿出水壺喝了一口,氣定神閑道:“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封無晝:“……”
封無晝不由得再次在心中後悔剛才為什麽沒有趁機做掉鳳淩軒,不僅礙眼,還特別沒有自知之明。
幻境崩塌之後,未免季星眠還要再費神,他幹脆就自己先起來去把人給解決了。順便拿到了那塊規則石,這才回來把鳳淩軒二人從幻境裏放出來。
鳳淩軒醒得很快,倒是季星眠一直不醒,他便想去找點能補充神魂消耗的東西,這才遲了點回來。
季星眠倒沒想那麽多,只問,“那個人呢?”
“跟前面的一樣,埋了。”鳳淩軒攤開手,“這是他身上的玉溪蟲化成的石頭,比其他的大一點,可能是母蟲。”
封無晝也把那塊能夠影響天瀾境規則的無字書拿了出來,季星眠翻開看了看,發現上面只有幾頁紙張,前面的空白頁都被先前那人使用過變成灰色,只有最後一張還泛着瑩瑩靈光。
事到如今,事情差不多都已經明朗。鳳淩軒不知道那宮殿裏有什麽,季星眠卻是清楚的。
事實上他們先前走的那地洞的密道便是這宮殿的外殿,裏面倒也有一些寶物,但只是糊弄人的罷了,只有這裏面這層才是真正的藏寶之地。
季星眠用指腹撚了一下最後那張紙,倒是和尋常紙張沒有什麽不同,他問鳳淩軒道:“你要出去嗎?”
“出去?”鳳淩軒反應過來,若有所思地問,“你有辦法提前從這裏出去嗎?”
“嗯。”季星眠道:“如果沒錯的話,這本無字書應該是可以從裏面開門出去的,如果你想,現在就可以出去。”
單憑一本無字書自然是不夠開門,還要加上皇族血脈才可以,不然那些人也沒必要煞費苦心地進入秘境了。
鳳淩軒考慮了一下,原本他進來确實是要找些東西,但現在出了玉溪蟲的事情,那東西找不找便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權衡一番,鳳淩軒最終選擇了提前出去。他問,“出口可以選擇嗎?”
“可以。”季星眠明白他的意思,“不會被人看見的。”
說罷,季星眠便咬破手指,用血在無字書上勾畫起來。比進入時簡單許多,門不一會兒便出現在他們三人面前。
季星眠收回手,“這是單向出口,出去便不能進來了,你想清楚。”
“這有什麽好想。”鳳淩軒擺了擺手,正要進去,又想起什麽般回身問,“你們兩個不走?”
季星眠道:“我要進去看看。”
“哦。”鳳淩軒目光在他們二人身上轉了個來回,尤其在封無晝身上停了一瞬,轉身進門,“有緣再見吧。”
季星眠确定他完全離開,猶豫片刻,看着身邊的少年,“無晝,你要不要先出去等我。”
封無晝搖頭,拉過他的手在掌心裏寫,“我跟你一起去。”
指腹劃過掌心生出細密的癢,順着指尖神經傳到心底,帶出一片酥麻。季星眠掌心條件反射般蜷起,将封無晝尚未收回的手指圈在了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