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見秋在醫生的強烈反對下出院了,盡管他因為失血過多臉白得跟紙一樣,身體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他當然不能倒,身後還有一堆事兒呢。
陳淮開了自己的私家車來接他,直接把他接到了自己家一套空閑房子裏。蘇見秋以前也沒置辦房産,一直住在沈修齊的別墅裏,現在當然不能再繼續住了。雖然沒人趕他,但心裏膈應啊。
“你的東西,我找了個人去幫忙收拾了,蘭蘭也跟着一起,都給你收拾的井井有條的,直接送到家裏來。等咱們到家,蘭蘭帶着行李也該到了。”
“謝謝陳哥。”
蘇見秋打心裏感激陳淮,到現在還這麽幫他。
“跟我客氣什麽呢?雖然經紀人跟藝人是工作關系,但是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帶過不少人,我都真心實意的,尤其對你,我把你當朋友,不管你心裏怎麽想的,反正我就是,我就是心疼你。”陳淮說着說着,把自己說難過了。
蘇見秋這會兒身體虛,又是最困難的時候,其實很脆弱,聽他這麽說,淚馬上下來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把你當哥的。對不起,是我太不聽話了。你早都跟我說過,有錢的男人靠不住,讓我花點心思搞事業,還總是為我張羅,是我不争氣。如果我早聽你的,現在就不會那麽狼狽了,對不起……”
蘇見秋哽咽着,淚越來越兇。
他談個戀愛談的太複雜了,分手也分得複雜,參和着亂七八糟的事兒,到現在,他才終于有時間為自己的失戀傷心。
“別哭了別哭了,別哭了蘇蘇。”陳淮的手捧住蘇見秋的臉,用拇指給他擦淚,“堅強一點,有哥在呢,沒事兒。”
“嗯嗯……”蘇見秋哭着點頭。
陳淮的房子離醫院不是很遠,他們四十來分鐘就到了。
蘭蘭早就到了,已經把蘇見秋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陳淮還有工作,不能待太久,安頓好他們就回公司了。臨走前囑咐蘭蘭:“照顧好蘇蘇啊,讓他今天好好休息,給他炖點補血的。”
“好,放心吧。”
蘭蘭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有信心的。
陳淮走後,蘭蘭收拾好了床鋪,讓蘇見秋躺着休息,她自己在客廳裏繼續收拾着一些零散東西。蘇見秋大小也是個明星,衣服飾品什麽的挺多的。
蘇見秋躺不住,走到客廳幫着一起收拾。蘭蘭不讓他動手,他就在一旁看着。
“這些東西放你房間嗎?”蘭蘭指着一箱奢侈品問道。現在不比以前了,陳淮這房子就是普通的三室兩廳,卧室不想別墅裏那麽大,也沒有衣帽間。
蘇見秋看了一眼,裏面是一些高奢飾品,還有墨鏡錢包什麽的。
“你拿去賣了吧。”
“賣了?”
“嗯。你不是認識一些做奢侈品回收的人嗎?”
“哦,好。”
蘭蘭依依不舍的把這些東西打包起來,心裏都是蘇見秋戴着這些高奢時光彩奪人的模樣。但他們現在确實缺錢。
晚上陳淮的電話打過來,說是跟傅白那邊約好了時間。
蘇見秋問:“什麽時候?”
他心裏希望盡快,又希望別那麽快,很矛盾。
“明天。”陳淮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好。”蘇見秋一瞬間覺得塵埃落定了。
“嗯,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挂了電話,蘇見秋失眠了。但并沒失眠太久,最近太累了,即便他心思沉沉,也一覺到了天亮。
蘭蘭和他一起吃了早餐,然後就出門了,說是找到了買主,那些奢侈品今天就可以出手。蘇見秋點點頭,那些東西很多都是限量的,而且他本人審美水平尚可,所以比較好賣。
蘭蘭走了之後,蘇見秋也出門了。
蘇橋所在的醫院在城北,他坐出租車一個多小時才到。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割腕失血太多的原因,在路上又睡着了。
他先到繳費處預存了三十萬,然後去問了醫生和護工蘇橋最近的情況,最後乘電梯去了蘇橋的病房。
“哥哥,小執來看你了。”
蘇見秋在病床前坐下,握住了蘇橋的手,輕輕撫摸着。
雖然蘇橋聽不到他說話,但他每次來都會跟他說說話。
“我失戀了,哥哥。”
“他不要我了。”
“如果你還是健康的,會不會替我打他?”
“你力氣很大的,他看到就怕了,肯定不敢欺負我。”
“其實,我也不怪他,是不是太傻了?”
蘇見秋又哭又笑,像個神經病。
最後伏在病床前,抱着蘇橋的手崩潰痛哭。
“哥哥,哥哥!你什麽時候能醒?你還會醒來嗎?他們都說你不會醒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我怎麽能放棄你,如果放棄了你,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快醒來吧,我真的好累……”
蘇見秋獨自哭了很久。
沒有人回應他,也沒有人安慰他。
最後腫着眼睛走了。
路上接到蘭蘭的電話,說買主要到專業的地方驗一驗東西,要晚點回來。
蘇見秋回到家,陳淮已經到了,他看了一眼手表,原來已經中午了。下午要去見傅白,陳淮提前來接他了。
“哎呦我的天呀,你眼睛怎麽了?這麽紅!”陳淮有點急了。
“我去醫院了。”
他一說,陳淮就明白了,“你等着,我拿牛奶給你敷一下!”
下午就要去見金主了,現在眼睛又-紅-又-腫,很影響美貌的呀。
陳淮讓蘇見秋靠在沙發上,用紗布蘸濕牛奶給他敷眼睛,看到效果不明顯,又用冰袋給他敷。為了不耽誤時間,蘇見秋半躺着敷眼睛的時候,他就把飯投喂了。
謝天謝地,敷了兩三個小時,總算消腫了。
一看表,已經三點多了。
“快換衣服,咱們一會兒出發。”
蘇見秋進了卧室,打開衣櫥看了看,随手選了一套衣服,換好之後打開了卧室門。
“這麽樸素?”
陳淮雙手攤開狀。
蘇見秋穿了件白襯衫,下邊是黑褲子。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去幹嘛?
要去色-誘啊!要去搞-黃-色啊!要去進行x交易啊!
“蘇蘇,我覺得的——”
陳淮話還沒說完,蘇見秋走到了客廳裏,午後陽光透過窗子均勻的灑落在他身上,為他蒙上一層金色,他白色的襯衫仿佛金色綢緞,襯着他羊脂玉般的臉。
陳淮咽回了自己的話,改口道:“好,這件好,這件好。”
蘇見秋的頭發有些長了,陳淮拿小皮筋簡單的幫他綁了一下,紮了個小揪在腦後。
陳淮仔細端詳着,“我們蘇蘇真美,他會喜歡的。”
“嗯,會喜歡的。”蘇見秋木然的點頭。
陳淮覺得自己像個老鸨,拉皮條的。
時間也差不多了,陳淮從包裏拿出一個屏蔽貼,對蘇見秋說:“換個屏蔽貼吧,馬上出門。”
“好,我自己來吧。”
“我來吧,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了。”
陳淮是beta,聞不到蘇見秋的信息素,把透明的屏蔽貼貼在蘇見秋腺體上。也許今天之後,蘇見秋就有新的公司新的經紀人了,到時候就有別人來管了,就不需要他照顧了。
傅白沒有把見面地點安排在酒店,也不是高級餐廳,而是一個莊園裏。
陳淮把車停下,蘇見秋一下車就有人來接應了。
“蘇先生您好,我是傅總的特助,傅總在裏面等您了,請跟我進來吧。”
又對陳淮說:“這位先生請回吧,稍晚一些,傅總會送蘇先生回去的。”
蘇見秋看了陳淮一眼。
陳淮點頭,“去吧。”
很明顯,傅白沒有讓陳淮跟進去的意思。
蘇見秋一走進莊園,就聞到了玫瑰的香氣,他跟着特助一路走着,看到莊園裏面種滿了雪山玫瑰,簡直像西方童話故事裏的場景。
雪山玫瑰是蘇見秋最喜歡的花,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走着看着,腳下的小路就到了盡頭,特助離開了,有一個人站在那裏等他。
是傅白。
傅白笑着看向他,問他:“喜歡嗎?”
蘇見秋知道他是在說玫瑰花,緩緩露出一個微笑,“喜歡。”
“這是特意為你準備的。”
傅白向他伸出手,“來,我帶你到別的地方看看。”
蘇見秋看着他的手,慢慢把手伸出去。
傅白牽住了他的手,領着他往花園旁邊走。
原來那裏有個花房,種着許多玫瑰,有粉佳人、金香玉、坦尼克、雙色粉、瑞典女王……
傅白一邊向蘇見秋介紹,一邊聊着玫瑰的花期與養護,他的音色有些冷,很有磁性,但是這樣娓娓道來,又無端顯得有幾分溫柔。
蘇見秋望着身旁的這個alpha。
傅白是偏歐化的長相,眉眼深邃,鼻梁高而挺,面部線條有幾分銳利,有一種清貴的優雅感。
蘇見秋看了看自己被牽住的手,傅白的手很溫暖,這麽被他牽着,自己一點也沒感覺到被冒犯。他就只是簡單的牽着自己,仿佛這是一種表達親近的方式,并沒有其他過分的意思。
蘇見秋沒有想到,他們的第一次會面會這麽輕松随意,沒有談條件,沒有談交易,就只是這麽簡單的牽着手,傅白向他介紹着自己滿園的玫瑰,就像一個國王,把自己的王國與他分享。就像是老朋友,向他說着自己的生活。
“你累了嗎?咱們去休息一下吧,等會兒該用晚餐了。”
傅白看着蘇見秋蒼白的臉,覺得他随時會暈倒,于是一手攬上了他的腰。
蘇見秋身體僵了一下,傅白的手很紳士,可他還是不習慣被人如此親密的對待。但是他沒忘記今天來這裏的目的,他強迫自己去适應。
傅白自然感覺到了蘇見秋的反應,但他還是固執的沒有把手拿開。
他說:“我本來想在家裏跟你見面,但是怕你太局促,這裏我也不常來,對于咱們兩個來說,都不是熟悉的地方,這樣公平一點。下次約會,你選地方。”
蘇見秋聽他用“約會”來形容他們這次見面,心裏五味雜陳。
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傅先生,陳淮他,都跟您說了嗎……”
他有些難以啓齒。
傅白沒等他接着往下說,就說:“我都了解了。”
蘇見秋松了一口氣,他實在沒辦法自己親口說出來這些事。雖然是交易,但是自己來談條件,還是有些難看。
可他又忍不住問:“您對我還有什麽要求嗎?”
傅白定定看向他,眸色幽深,“當然,任何交易都是有條件的。”
聽到“交易”兩個字,蘇見秋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別咬。”傅白捏住他的下颌,“嘴唇也是我的,不許虐待它。”
他霸道的看着蘇見秋,早沒有了方才的溫文爾雅。就這麽看了幾秒鐘,才松開了蘇見秋的下颌。
蘇見秋楞在那裏,聽到他說,“你得跟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