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失态:把玻璃杯捏了個粉碎
感冒不是大病,宋衛晞卻是等安舒袖病愈了才啓程回公司。安舒袖不喜歡小病去醫院治療,宋衛晞幾番勸說無效,便依了她在酒店裏休養。
反正他宋衛晞有的是能力,一個電話就可以讓醫生來上門服務。
這幾天宋衛晞一直陪在安舒袖身邊,凡事親力親為。安舒袖感冒時總會嗓子疼,這次也不例外,因此也不想說話。
很多時間,宋衛晞都會放一首音樂,再捧着書給安舒袖朗讀幾段她喜愛的詩歌散文。受母親的影響,安舒袖對歌曲影視劇之類的興趣不大,對朗誦倒是很喜歡。
宋衛晞沒受過專業訓練,不能和安舒袖喜愛的專業大師相比。不過清洌的嗓音再加上标準清晰的普通話,朗讀起來也有種抑揚頓挫的美感。
每每聽着他的語音混合着輕柔的音樂聲彌漫在室內,安舒袖心裏都覺得心裏好暖。
所謂的“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便不過如此了吧。
總公司打來電話,要宋衛晞趕緊回去。好在安舒袖身體也完全恢複了,宋衛晞便帶她返程。
飛機從衡山市機場起飛,似乎是轉眼之間,高樓林立的城市便拉到好遠,成為棋盤似的小點。
這座城市安舒袖只生活了幾天,卻對它有了難言的感情。
她會很難忘記這裏,她和宋衛晞感情升華的地方。
安舒袖要跟宋衛晞一起去公司,可宋衛晞把她送回了家,叮囑道:“不急,再休息幾天。你先是我妻子,再是我的下屬。”
他這樣關懷體貼,安舒袖也無法拒絕。
“無聊可以去我的書房看看書,若有喜歡的詩歌散文,我回來後朗誦給你聽。”宋衛晞這句話,險些讓安舒袖落淚。
他願意用心做她喜歡的事,只想讓她高興,這比關懷她更讓她感動。愛可以是玫瑰鑽戒鋪就出的濃烈浪漫,也可以是細水長流的呵護照顧,往往後者更能經受時間的考驗恒久彌香。
安舒袖在宋家生活了多日,宋衛晞的書房還是第一次進。一來工作忙,二來這是屬于宋衛晞的私人領地,很多傭人都禁止入內。
宋家是書香世家,雖然現在宋氏已是潇湘省的龍頭企業,讀書的風氣依然保留着,再加上宋銘劍的妻子顧湘靈又是國內人氣超高的作者,曾獲得過諾爾文學獎,宋家人對更是看重。
書房裏,就有很多顧湘靈撰寫的作品。對她,安舒袖早有耳聞,在學生時代她就很喜歡看顧湘靈寫的,無數次為她書中纏綿悱恻的情節感動落淚。
安舒袖挑了一本書坐到書桌前,放下書,竟看見書桌的抽屜上,插着一把鑰匙,這顯然是宋衛晞忘記将鑰匙給拔下來。
用鑰匙鎖着的肯定是秘密,而且,宋衛晞每天入睡前,總會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時間或長或短。
家裏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在書房裏做什麽,宋衛晞也從來沒有說。
安舒袖鬼使神差地擰住鑰匙輕輕一扭,“吧噠”一聲,抽屜開啓。裏面只有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記本。
宋衛晞還有寫日記的習慣,安舒袖的心“砰砰”狂跳。日記最能暴露一個人的內心,很多不願跟別人分享秘密的人,都把心事寫在日記裏永久珍藏。
這本日記定是寫了很長時間,都快接近尾頁了。安舒袖匆匆翻過前面,不用看,她都知道前面記載了什麽。
肯定沒有關于她的記載,寫的字句她看了肯定會傷心,倒不如眼不見為淨。
最後一頁,是她被綁架的前一夜,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我的身體已為她淪陷,我的心永遠屬于你。潇潇,夜深人靜時說一句我愛你。你和我心靈相通,一定能感應到。”
白紙上的黑字潇灑剛勁,字如其人,宋衛晞能寫一手好字。安舒袖看在眼裏,竟覺得無比的灼目。
那一行字跡忽地模糊不清,像水中倒映的幻影。“噠”的一聲,一滴眼淚跌落到紙面上,印下一處水漬。安舒袖趕緊将日本記合上扔進抽屜裏,再發洩似的将抽屜狠狠關上。
可笑,多麽可笑。
宋衛晞對她關懷體貼,在她陷入危險時舍身相救,為她幫她喜歡的事……原因,不過是他喜歡她的身體罷了。
她竟傻傻的以為他愛她,她也是嘗盡了世态炎涼的人,竟如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般天真,她當真是可笑至極。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突然推開,宋衛晞出現在門口。安舒袖條件反射地站起來:“你怎麽回來了?”
她早已擦幹了淚珠,可略帶哽咽的聲音卻出賣了她的心思。宋衛晞疾步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一看日記本的位置就變了臉色。
他一向記性力驚人,日記本是怎麽擺放的他記的清清楚楚。現在位置和記憶中有偏差,表明安舒袖已經翻動了日記本。
“你都看見了?”他問,聲音又是以往的冷漠。安舒袖是何等聰明的人,再用謊言欺騙她也無濟于事,倒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只看見了一點。”安舒袖也用極淡漠的聲音回答他,幾小時前,她還覺得和宋衛晞親密無間。現在,又和他拉開萬水千山的距離。
宋衛晞轉頭盯着窗外,安舒袖神色平靜,他依舊能看出她眼眸深處的哀傷,那種哀傷讓他無法面對:“記得我一開始就和你說過,現在和以後,永遠都不要多想。”
安舒袖當然記得,确實是她太過癡心妄想:“誰沒有過去,你心裏有忘不了的人,我心裏何嘗不是。”
下一秒,安舒袖即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按到桌子上,宋衛晞眼裏閃着駭人的光芒,仿佛是惡狼在盯着自己爪下的獵物。
她的衣服随着宋衛晞的手指的飛舞變成了碎片,撕衣服的舉動,讓安舒袖仿佛看見了第二次對宋衛晞投懷送抱的畫面。
呵,那時他們是陌生人,現在又何嘗不是“陌生人”?
安舒袖咬緊了牙關承受着宋衛晞強烈的沖擊,她的後背緊貼着冰涼的書桌,整顆心也如同泡在冰水中。
眼睫毛揚了揚,她的雙眸緩緩閉上。現實就是殘酷而無情,何必看得那樣清。
安舒袖的身體如同在驚濤駭浪的海洋裏起伏,好久之後,宋衛晞才放開她。先給安舒袖穿好衣服,她依舊閉着眼睛,額前的碎發仿佛湖底的水草,零亂濡濕地貼着肌膚。
這柔弱的模樣讓他心底生出幾絲憐惜,用餐巾紙輕柔地擦拭着她額頭的汗珠,沉聲說:”以後不該說的話別說。”
宋衛晞自己都無法解釋清,為何一聽安舒袖親口說:“心裏有忘不了的人”情緒就那麽失控,有洶湧的怒氣在心裏堆積,不發洩出來就要爆炸似的。
安舒袖總能讓他克制不住自己,從第一次見面時就是。
“知道了。”安舒袖聲音裏聽不出一絲情緒,如同電子語音般機械。宋衛晞不愛她,她又有什麽資格指責他無情花心是個渣男。
不要再抱幻想,沒有希望便沒有失望。
宋衛晞心裏說不清是何滋味,若安舒袖哭鬧一場,他心裏還好受點兒。畢竟,他先告誡她別多想,又做了太多讓她誤會的舉止。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以為那是愛意的表達吧。
“我回來是想跟你說,今天正好是公司年會,你陪我出席。”宋衛晞說完,見安舒袖神情呆滞,又加了一句:“以我妻子的名義。”
安舒袖一語不發地向外走,宋衛晞想拉住她,剛伸手又收了回去。他一向是不願認錯的倔強性子,安舒袖也不是小心眼兒的人。過幾天,她心結應該就自然打開了。
安舒袖很快換好禮服再略施粉黛,天生麗質的容顏不需要過多的妝扮便是仙姿玉色。宋衛晞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縱是日日相見,他依然為她的美貌所驚豔。
一路上安舒袖都很沉默,宋衛晞也閉口不言。這時候,說什麽都顯得尴尬突兀,倒不如什麽也不說。
公司的宴會廳裏已是賓客雲集,進門的那一刻,安舒袖換上恰當得體的微笑,宋衛晞不能不佩服她:掩飾情緒的本能還真了得。
宋衛晞端着酒杯周旋在商界名流之中,這樣的場合他出席了太多次,不管面對誰都能應付的游刃有餘。
忽地有黃莺出谷般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衛晞!”
宋衛晞身體一顫,杯中的酒液潑出了酒杯。似有煙花在他心裏爆炸開來,無邊的喜悅在他心裏彌漫開來。
他沒有轉身,怕是幻覺或是幻聽,不敢置信地顫聲喊:“潇潇,是你嗎?”
他的聲音挺小,旁人都沒有聽清,安舒袖卻是聽的真真切切。潇潇,宋衛晞魂牽夢繞的潇潇回來了。
潇潇在宋衛晞心中的份量有多重,安舒袖很清楚。她是不是該抽身而退,從宋衛晞的世界裏完全消失。
“衛晞,你在說什麽呀?”那聲音又真真切切響在耳邊,宋衛晞握酒杯的力道越來越緊。脆弱的玻璃杯經不起他手指的力量,“啪”的一聲,酒杯在他手裏碎裂。尖銳晶瑩的玻璃片将他的手掌心給紮的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