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辟謠
黑色的身影在侍奉的人們的陪同下,從另一個方向走下點将臺,緩緩向宮殿的方向走去。
察覺到彥冽并沒有跟着下來,走到點将臺之下的北雎回頭看了一眼。
只是這一眼,恰好便看到了宇公拍着彥冽的肩膀,一臉你懂我懂大家懂的意思,倒是讓北雎不由得嗤笑一聲。
目光在宇公離去的背影上掃了一眼,北雎随即又恢複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往軍隊的方向走去。
她的兄弟們暫時還需要宇公的庇護,她也只能跟他一起周旋。
不過——可能從不了他的意思呢!
北雎回想了一下那個一直想要把她融入陣營裏的彥冽,眸中閃過了一絲玩味的笑意。
還想借刀殺人?
彥冽怎麽說也是一個常勝将軍,又不是傻!
先前給彥冽帶甲衣的将士,早在他先一步趕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把甲衣給交到了另一位副将邱超手上。
北雎在一衆井然有序的人群之中找到了那個站在門口不遠處的人,調轉方向往邱超身邊走去。
頭盔被擦得锃光發亮,那熟悉的樣式奪去了北雎的視線。
當時血染沙場,其實也不過只有最後被彥冽的長戟抵在脖頸上的時候,北雎才真真正正打量了宇地的将士的情況——在那之前,她跟她的兄弟們都只是保護岑公的工具人罷了。
“北副将莫不是對将軍這甲衣感興趣?”
在彥冽身邊耳濡目染,再加上前夜裏北雎對于敵地,也就是辛地的形勢分析,确實是深得人心。
即便原本邱超并不看好北雎,現如今也願意同意他們将軍的做法——化敵為友,把北雎拉到他們自己的陣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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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超的話讓北雎的注意力從甲衣上收了回來,繼而邁步走到邱超身邊停住。
“那可不?”
北雎笑道,“我打了這麽多仗,可就敗在了這一套甲衣之下啊!”
便縱是那些并不待見北雎的将士們,北雎也都只是一笑而過。更不用說,此時邱超已經對她展現出了接納的意思,她自然樂得跟他聊聊。
彥冽還在指揮将士們的大部隊往外撤退,晨光打在彥冽的身上,好似又讓北雎看到了那個站在戰車之上,手持長戟的時候的樣子。
部隊還在井然有序地往外走着,北雎的目光驀的跟彥冽撞上,便看到了彥冽眸中沖她展露的笑意。
“外人都說将軍陰沉,不過都是道聽途說臆想的罷了。”
看到彥冽的笑意,邱超的話語之中多了幾分無奈。
誰讓他們将軍勝在戰術,多詭谲之計呢?
将士們絕大部分已經走出校場,剩下的那些也不用彥冽去特意關照。他的目光落在被邱超放在一邊的石頭上的甲衣上,眼睛跟着轉了一下。
給正在往外走的将士們吩咐了一句之後,彥冽便從點将臺上下來,往北雎他們這邊走來。
矯健的步伐帶着一些塵沙飛揚在空中,邱超看到彥冽走過來的身影,轉而将他原本放在石頭上的甲衣拿起,抖落開來,等着彥冽過來之後,直接可以穿上。
銅片撞擊的聲音在耳邊回響,北雎掃了一眼彥冽眸中的那一抹亮光,倒是笑了起來。
“是,都是胡說八道。”
“什麽胡說八道?”正在穿甲衣的彥冽一頭從甲衣之中鑽出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甲片,疑惑地問道。
遲來的回答傳到邱超的耳中,讓這個只是比他們大了五六歲的青年副将也笑了起來。
“沒什麽,”邱超一邊給彥冽整理身上的甲片,一邊答道,“方才我與北将軍說大祭司曾占蔔出觀星臺上會出現九星連珠的異象,北将軍不信。”
身邊的副将肯跟北雎接觸,這是彥冽一直都想要的結果。
自然而然的,彥冽跟着這話題便說了下去,“說實話,我也不信!”
他那一雙帶着笑意的眸子轉而看向北雎的臉龐,俨然一副想要在北雎這裏尋找認同的姿态。
彥冽這恨不得貼在北雎身上的樣子,硬是讓身邊被忽視的邱超嘆了口氣。
不過就是一句玩笑話罷了,北雎都想不到彥冽連這麽一個小事情上也要跟她拉近關系,禁不住笑了出來。
越過彥冽的肩膀,北雎掃了一眼站在彥冽身後的邱超,雙手環在身前,笑道:“知道,只是彥将軍你要是再不去理理邱副将,怕是這一路上你都不用跟他說話了。”
都是出生入死多少場的兄弟,北雎這麽一說,倒是讓彥冽的眸中一亮,回身勾住了邱超的脖子,湊到他面前。
“這麽多年的兄弟了,你也覺得那老頭子是在胡說八道。對吧?”
彥冽話語之中隐隐約約透露出威脅之意,再配上他眸中那不達眼底的笑意,硬是讓邱超的嘴角扯出了一絲僵硬的笑意。
在彥冽的威脅之下,機械性地沖着北雎重重點了點頭。
兩人親密無間的笑意讓北雎想到了還留在昨夜星辰之中的她的軍師肖空,眸中的笑意淡了幾分。
不願意被彥冽看出來,北雎轉身把依舊放在地上的頭盔給彥冽遞過去,用動作擋住了她眸中閃過的一絲失落。
“快帶上走吧,校場早空了,就剩咱們三個了!”
北雎眸中的笑意滿的幾乎要溢出來,只是給彥冽遞頭盔的手指尖端,因為太過于用力,已經有了些許泛白。
黑夜總是在不經意間就直接降臨了人間,即便北雎他們都已經盡全力趕路,在陽光落下去之後,也不過只是剛出京師罷了。
人數衆多的行軍跟他們當時凱旋歸來的時候不能一同比拟,再加上先前宇地跟岑地的心腹地本就臨近,這才能在幾天的時間之內到達宇地京師。
至于這一次……
北雎稍微估量了一下這兩地之間的距離,估摸着估計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還是那種不帶中途休息的。
“就先在這兒休息吧。”
彥冽看了看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張羅着身邊的将士們将自帶的營帳都支了起來。分工合作,開始為接下來的黑夜做準備。
夕陽已經落下,天空只剩下了一片空蕩蕩的藍色。
除了那些被安排支營帳的将士們,還有部分被安排去打獵挖野菜做食材。
弓箭不多,大部分要留在戰場上用。
自然而然的,這為晚餐添加一些油腥的事情就落在了彥冽他們幾個能在最短時間裏近戰打到獵物的人身上。
都是多次一起出征的兄弟,幾乎每次出征都是差不多的分工。
不必多言,大家都各司其職,手上忙碌起來。
而至于北雎,則跟在了彥冽身邊,為了晚上能吃到一口肉而下苦力。
京師之地就是一個平原地帶,即便是偶爾出現一個跟觀星臺那樣的小土坡,也只是幾步路便可以邁到頂峰,并不會隐藏什麽窮兇極惡的野獸。
同樣的,自然也沒有特別肥美的鹿羊。
“你确定在這種地方能找到肉?”
北雎看着這一眼望去幾乎算得上是一馬平川的地方,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念到岑地那時不時出現的小樹林,北雎不由得對宇地這邊的情況産生了些許的同情。
別說鹿肉了,她現在就怕連個兔子都看不到!
彥冽手上依舊拿着他的長戟,只是身上并沒有穿甲衣。
畢竟那玩意兒确實挺沉的,整有幾十斤重。
出征的時候在路上穿着,也不過就是為了裝點門面,現在又沒有跟敵人兵戈相見,穿那玩意兒幹啥?
“自然不能跟岑地的比,”彥冽将長戟杵在了地上,一巴掌拍死一個試圖在他臉上吸取一些糧食的蚊子,沖着北雎笑了一下,“雖說沒有麋鹿之類的,但是找幾個兔子窩還有野雞沒有問題。”
北雎掃了一眼彥冽那曾經在戰場被無數人的鮮血沖刷過的長戟,稍微想象了一下他用這麽一個武器指在兔子身上的畫面,眸中露出了幾分無奈之意。
她覺得兔子可能有點委屈……
把目光從彥冽的長戟上收了回來,北雎撿起身邊的一個小石頭,伸手将別在腰間的彈弓給取了下來。
瞄準不遠處一個正在探頭探腦的兔子,北雎手上一松,那石頭就像是利箭一樣,破風沖着兔子而去。
“把你那長戟收收到戰場上再用吧。萬一撞到石頭上斷了,可是不能現成再給你找一個順手的。”
昨夜都已經看過了曾經跟着她的那些兄弟,再加上這彥冽看起來并不想成為宇公手上的利刃。
那麽,她倒是不介意跟他多交好一些。
且不說她欣賞彥冽豁達的性子,便縱是為了蹭一下彥冽的職權去解救依舊在戰俘營裏的兄弟們,她也得多跟彥冽套套近乎!
将那只被打瘸了的兔子提起來扔給彥冽,北雎繼續拿着彈弓開始尋找其他的油腥。
“你們倆就負責撿就行了!”
拿着一個七尺長的長戟去擊殺才一尺長的兔子,考慮過兔子的感受麽?
看到北雎百發百中的動作,彥冽跟邱超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眸中看到了贊同的意思。
他們也并沒有出城多長距離,這裏依舊會有不少京師的獵戶來此打獵到市場上賣,故而肉食并不是那麽容易得到。
即便他們都已經翻過了一個小土坡,彥冽跟邱超的手上不也不過就提了兩個兔子和一只野雞罷了。
就這麽點,也就只夠他們三個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