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盜匪
“你确定你以前就是在這兒打獵的?”
北雎掃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兩人,眸中深深的都是對于他們兩人的不信任。
夜風在幾人身邊穿過,帶來了幾分涼意,也算是将他們幾個方才身上出的汗吹幹了。
正好,不用那麽招蚊子!
北雎淡定地拍死了一直在她身邊嗡嗡嗡吟唱不絕的吸血樂師之後,心中的煩躁也降下來幾分。
眼看他們就要開始往第四個小土坡上走,照這麽下去,恐怕他們仨累死也找不到足夠讓兄弟們塞牙縫的肉!
其實即便北雎不把這件事兒提出來,彥冽也想到了。
早在他們翻過第二個小土坡,手上才只有兩只兔子的時候,彥冽的眉頭就已經皺了起來。
便縱是上一次出征,也就是跟岑地打的時候,也不過就是翻過了兩個小土坡之後就已經滿載而歸,而此時……
滿月已經挂在墨色的夜空之中,點綴在小土坡的頂峰,吸引着彥冽的心神。
“再上去看看。”
原本他提在兩只手裏的兔耳朵被彥冽放到了同一只手裏,他看了一眼那光禿禿的小土坡,擡手支起了下巴,“這麽短的時間裏,難不成這裏出了什麽變故?”
彥冽最後一句話的聲音并不大,卻讓站在他身邊的邱超聽了個清清楚楚。
黑夜之中,邱超沖着彥冽點了點頭,無聲應和彥冽的話。
硬被拉着跟彥冽相處了這麽長時間,雖說走在前面的北雎只是聽到了最開始的那一句,卻也覺察到了他語氣之中的嚴肅。
不過就是一個打獵的小事兒罷了,彥冽也犯不着在這種事情上防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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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事出反常必有妖!
并沒有多加言語,北雎直接轉而往小土坡上走去。
三人的心情都稍微添上了幾分沉重。才不過就是走到一半的路途,三人耳邊便直接傳來了一陣若有似無的狗叫聲。
他們的聽力都比常人靈敏,辨別了聲源是在小土坡背面,邁步便直接往小土坡上跑去。
不為其他,只因那狗叫聲過于凄厲。
就像是,被卡住脖子之後出氣多進氣少的哀鳴。
而且,還不止是一只狗!
黎民百姓們用來看門護院的什物,怎麽可能夜半慘叫?
“這附近有賣狗肉的?”北雎腳下的步子不停,低頭思索了一下之後,也只能想到這麽一個答案。
不等彥冽給她回答,幾人就已經站在了小土坡的峰頂上。與此同時,不遠處那一片火把的光芒也直接沖到了他們的眸中。
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些亮光跟他們之間的距離也不過就只是一裏地,除了火光之外,配在火光旁邊的點點反光也跟着落到了北雎他們眼中。
那是——利刃的光芒!
“小心。”
北雎扯了一下就要沖上去的彥冽,目光深沉,叮囑了一句。
這一幕原本都已經覆蓋了彥冽的心神,眸中只剩下了那些想要趁着夜色欺負村落裏的黎民老百姓的劫匪的身影,卻被北雎這一句話給收了回來。
“咱們現在人手不多,直接上去的話,不一定能拿下來。”
頓了一下,北雎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一樣,看向那火把蔓延的地方,眸中多了幾分哀恸,“再者,也可能……”
話才說到一半,北雎突然頓住了。
“再者什麽?”
北雎不會無緣無故阻攔,彥冽的眸中被遠處的火把點綴上亮光,腳下的步子也暫時停了下來,等着北雎繼續說下去。
再者,你救了他們不一定會得到感激,但是若是沒有救下來,還需要承受他們的怨念……
想到先前兄長給她說過的事情,北雎方才被挑起來的怒意立馬淡了下去。
她擡頭看了一眼彥冽眸中的亮光,終歸還是沒有把之後的話說出來。
既然一開始就打算護着彥冽眸中的光芒,這等糟心事就不要讓彥冽知道了。
畢竟,不論最後的結果如何,他們既然做了将士,吃了糧饷,就應該守護一方百姓的安寧!
“沒什麽。”
北雎搖了搖頭,“只是我看他們手上似乎還有人質,我們要小心一些,争取保下人質的性命。”
若是真的出了什麽意外……
她也只能盡力而為……
“那是必然!”
原本以為是什麽嚴重的事情,沒想到北雎卻只是說了這麽一句。不過即便只是這樣一句話,也安撫了他一開始的惱意。
說實話,要不是北雎,他還真沒注意到對方的手上還有人質。
“拿着!”
彥冽将手上的兩只兔子跟邱超手上的野雞都塞到北雎懷裏,原本被他當成拐杖的長戟握在手間。
“北将軍在這兒等着就好,可得把這三個好容易到手的野味保存好,我還想着解決了之後享受一番好酒好肉呢!”
懷裏的幾個肉塊已經僵硬,野雞的翅膀大張着,兔子的耳朵上還殘留着抓握的痕跡,便縱是已經脫離了掌控,也都因為僵硬而無法複原。
先前在岑地,遇到這種事情都是北雎打頭陣。
原本她都已經開始計劃怎麽突擊了,卻被彥冽這一句話直接給說愣住。
眨眼間,彥冽跟邱超兩人已經默契地循着夜色沖了下去。
他們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北雎低頭掃了一眼懷裏的東西,驀的搖頭笑了一下。擡頭看到村莊旁邊的老樹,邁步往那邊走去。
“放心,肯定能吃上肉。”
但讓她就這麽幹等着,不可能。
待到北雎把下酒菜在老樹上放好之後,那邊彥冽已經跟盜匪對峙上。
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情況如何,北雎把藏在袖筒之中的短匕抽出來握在手上,摸索着往彥冽那邊走去。
“切,就算你們兩個是将軍又能如何?我們幾百個弟兄,就憑你們兩個也想逞英雄?”
盜匪頭子手上的長刀還支在地上,跟彥冽手上的長戟平分秋色。
不同的是,盜匪頭子身後,還有不少同樣拿着長刀或者是棍棒的手下。
而彥冽這邊,站在他身後的,只不過就是一群手無寸鐵,祈求他保護的平民百姓罷了。
“将軍,将軍……您可得救救我兒子啊!”
就在彥冽不遠處,一個年過不惑之人攙扶着一個老太太,身邊還站着一個相同年齡的女子。
哭哭啼啼,哀求不停。
北雎隐匿在一棵大樹後,目光落在面前對峙的人群上,打量着應該從何突破。
盜匪頭子身邊一個小弟的手上拿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利刃就對着身邊幾人扣押着的少年的脖頸。
若是北雎沒有看錯的話,少年脖頸上的那一跟深色的線條——應當是血跡無疑!
北雎的呼吸就在這麽一瞬間凝固起來,那邊的對峙還在繼續着。喧鬧聲将衆人的注意力全部吸過去,并沒有什麽人注意到這邊。
“放心,”彥冽回身安慰了一下依舊在請求的人,“既然我們已經來了,就沒有不盡力的道理!”
長戟拔地而起,橫亘在兩撥人之間,幾乎要把雙方之間的空氣冰住。
骨節分明的雙手緊緊攥住長戟的柄部,憤怒的雙拳因握着的動作太過于用力而有些輕微顫抖。
彥冽努力克制着心裏的氣憤,強行把注意力集中在對方身上。
與彥冽截然相反的是,那劫匪俨然一副看破了彥冽他們什麽都做不了的樣子,看向彥冽的目光之中摻雜了幾分輕蔑的笑意。
劫匪頭子的長刀依舊杵在地上,即便彥冽已經操起長戟。
即便,彥冽的腳下已經緩緩擡了起來,大有往他那邊沖過去的架勢。
長刀忽起,嗖的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光芒,落在了被俘虜的少年的脖頸上,在與匕首相對應的那個方向,也劃出了一道紅痕。
“你試試?”
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是這麽一個動作,就已經卡住了彥冽上前的步伐。
“不!”
彥冽還沒有做出什麽動作,身後卻突然被人撲了上來,直接抱住了他的大腿。
“別過去,他們真的會殺了小小的!”
随着彥冽轉頭的動作,原本跌坐在一邊哭哭啼啼的女子就這麽撲到了彥冽身上。
彥冽的衣服被她緊緊攥在手裏,那力道幾乎要把彥冽身上的布料給扯破。
女子在哭泣聲和哽咽聲之間,抽抽搭搭夾雜着哀求的話語。
她那話語之中一會兒是讓救人,一會兒又變成了不要過去,便縱是那女子自己,想來心裏也是個主意的。
預料之中的畫面出現在劫匪面前,一陣狂笑聲從劫匪人群之中爆發出來,吓得村民們又往後退了幾步。
如此,更是顯得站在村民們前面的彥冽跟邱超孤立無援。
“行了,連孩子他娘都讓你不要動了,你還拿着長戟做什麽?”
劫匪頭子臉上那得意的笑意再也掩飾不下,他邁步往前走了一步,單手提起長刀,挑釁一般地将刀刃架在彥冽雙手間留出來的那一部分柄上。
锵的一聲,砸在衆人心頭。
夜風不知何時繞過了這一片區域,徒留一衆火把在這裏守護着焦灼的空氣,讓那還沒有完全消失的夏日的悶熱再次萦繞在衆人心頭。
長戟一寸一寸下沉,讓彥冽愈發咬緊了牙關。
壓在他那長戟上的,并不是長刀的重量,而是無辜少年的性命!
“怎麽,傳聞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常勝将軍就這麽點能耐?”
看着彥冽的長戟被他壓了下去,盜匪頭子眸中的得意之色愈發明顯,甚至還往前走了一步。
大有欺身而上,貼臉挑釁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