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不開門,就強攻
在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北雎身後歸來的那些将士們身上的時候,站在一邊的老将軍把目光放到了北雎身上,雙眸之中多出了幾分沉思。
“這還要多虧了北将軍,要是沒有北将軍的引導,我們也想不到這麽一個絕妙的法子……”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最初跟北雎交談的副将,此時見衆人都圍了上來,想着順便在他們面前樹立一些北雎個人的威信,開口便打算把今日的情況全盤托出。
只不過,副将這話還沒有到嘴邊,就已經被北雎上前給直接阻止了。
“停!”
北雎上前拍了一下副将的肩膀,止住了他喋喋不休的話語,“戰術講究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若是都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
北雎說這話的時候,眸中還帶着笑意。
即便副将再怎麽想要為北雎提高一下她在軍營之中的威望,也生生被北雎這帶着微笑的勸阻給堵了回去。
“對!”
見勢不妙,彥冽立馬湊上來跟在北雎身邊,伸手攬在了北雎的脖頸上。
“都是戰術,說出來的話,下次就不靈了!你們是想要更多的武器,早點打完仗回家,還是想要現在滿足一下好奇心?”
彥冽這話并沒有說死,倒是将一個看似是選擇的選項抛給了面前沖下來的幾個人身上。
将軍都發話了,他們這一群小兵自然沒有不同的道理。
相觑一眼之後,那些蠢蠢欲動的心也跟着壓了下去,将那呼之欲出的炫耀之心給蓋了一個全面。
看到這邊的讨論應該算得上是放下了,身後的老将軍終于還是忍不住,慢慢走上前來跟彥冽一起看着士兵們将箭矢一點點往城樓的方向挪去。
也正是挑擔子的這幾個士兵們的動作,這才讓北雎忽的又想起了城門那邊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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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往城門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發現對方依舊沒有任何要開城門的意思——明明敵軍已經退的差不多了,而且他們還多了這麽一大堆額外收獲。
所有的這一切,對于那個站在城門上的守城人而言,似乎是什麽不值一提的事情。
伸手擋住了彥冽打算進一步湊過來的動作,北雎的目光就這麽死死盯着城樓上那一點,伸手從身邊另一個人身上接過了一張長弓。
“這位将軍,還不打算開城門麽?”
先前說的什麽怕惹到辛賊的借口,現如今已經不能用了呢!
并沒有讓對方急于給出答案,北雎一邊慢慢往城樓的方向走去,一邊輕輕撫摸着長弓的弓身,随手撩撥了一下弓弦試探其松緊度。
那随性的一扯,就像是撥在了彈弦樂器上一樣,在北雎耳邊響起一聲悅耳的鳴叫。
就像是,在為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而蠢蠢欲動一樣。
身後的士兵似乎有人看出了北雎的意圖,想要上前阻止。
不過,在對方的腳步剛邁出了第一步的時候,就已經被彥冽給攔了下來。
“如果你沒有能力讓對方開城門,就站在一邊看着。”
這一句話就像是警鐘一樣,直接砸醒了幾個還沉浸在不接受北雎的小兵心頭。他們擡頭看了一眼城樓之上那個充滿了傲氣的身影。
自覺理虧,緩緩往後退了幾步,将他們面前的位置讓了出來。
見到沒人再行騷亂,彥冽這才放下心來,走上前去跟北雎站在一起。
“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回不去,你似乎也并不能得到什麽特別大的好處。”
話語才剛剛落下,北雎手上的箭矢已經脫離了長弓,帶着煞氣直勾勾沖着城樓上那将軍頭頂的紅纓而去!
只聽锵的一聲,原本還在夜風中飄揚的紅纓就這麽從高高城樓之上跌落下來。
撲通一聲,掉進了護城河之中。
“你——!”
尊嚴被冒犯,守城将軍立馬怒了,伸手便想要從身邊人的手中接過弓箭,将城樓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給殺了!
見此,彥冽立馬上前擋在了北雎面前,看向守城将軍的眸中也多了幾分敵意。
“怎麽,”北雎并沒有被守城将軍那虛張聲勢的架勢給吓住,反倒是伸手搭在彥冽肩上,将人按到了一邊候着,“你是覺得,我有能力讓辛賊退兵,卻沒能力把你這城門給打開麽?”
辛賊來勢洶湧,這是有目共睹的。
說實話,若不是守城将軍真真切切站在城樓上看到了下面的狀況,恐怕他也根本不敢相信北雎真的将辛賊巧妙擊退的事實。
若說他不怕北雎的這個威脅,那必然是謊言。
能擊退辛賊,便證明北雎的能力大過于辛賊将領。
而辛賊将領的能力大過于他——如若不然,他也不至于躲在這城牆之上,早就下去與辛賊厮殺,好在回京師的時候拿戰果邀功了!
城樓下跌落在護城河之中的紅纓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守城将軍現在的能力,他往樓下看了一眼之後,扶在城牆上的手又按緊了幾分,眉頭緊跟着皺了起來。
“将軍。”
身邊的人已經按照他的說法将良弓呈了上來,只不過,這讨要良弓的人的注意力卻已經不在良弓之上了。
緩緩把目光轉移到北雎身上,守城将軍大手一揮,讓呈上良弓的人先行離開。
“北将軍這話說的,是想要讓我回去之後給主公報一個叛地之罪麽?”
便縱是指尖已經因為方才的緊張而壓的泛白,守城将軍卻依舊負隅頑抗,試圖找到一個可以從北雎這裏找回場子的法子。
當她的稱號從守城将軍的口中聽到之時,北雎的眸中便沒有了一開始喊城門之時的輕松之意。
她手上握着長弓的力道大了幾許,看着守城将軍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凝重。
守城将軍一直都在邊境,而她在岑地之時,從未在此處與辛宇兩地交過手……
想必,是宇公那邊要她有一個合理的借口去死的命令先一步到達了。
北雎的目光在彥冽身上瞟了一眼,對方顯然還并沒有注意到守城将軍這一句話之中的意思,帶着憤怒的目光放在城樓之上,似乎是在考慮北雎方才說的強攻的可能性。
“大可不必!”
北雎冷笑一聲,擡手便再次将長弓對準了城樓之上。
“若是将軍不開門,這一箭穿透的便是将軍的腦袋!若是将軍開門了,日後凱旋回京,我必當在主公面前多為将軍美言幾句。将軍是聰明人,如何選擇,想來将軍您心中自有定奪。”
城樓上的士兵們聽到北雎的話,一排排箭矢立馬齊齊對準了樓下北雎的方向,冰冷的氣息之中透露出來的都是死亡之意。
雖說北雎身邊的士兵們并沒有居高臨下的地理位置的優勢,但畢竟也都是身經百戰,再加上他們才剛剛從辛賊那裏得到了一批箭矢,武器上并不缺少。
見此,立馬排兵布陣,與城樓上的士兵形成了敵對陣營。
“将軍可是想好了?”
即便現在雙方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架勢,北雎的話語也依舊平淡,“是想要與我們放手一搏,看看能不能獨攬軍功,還是你我合作,謀求雙贏?”
雙方的陣營之中沒有人任何人開口,齊齊将自己的武器對準對方,用無聲的沉默表達他們的立場。
月色之下,這片經歷了戰火洗禮的土地依舊散發着血腥味,而北雎那遺世獨立的身影就踩在早已被鮮血浸潤透徹的土地之上,似乎死亡對于她來說,什麽都不是。
“你……”
守城将軍終歸還是怕了,他雖然有意想要讓北雎在城樓下被困死,好回去之後在宇公面前邀功。
只是此時北雎身上的死亡氣息實在是太過于濃烈,讓他不寒而粟。
都是從死人堆裏走出來的人,偏生北雎就像是真的已經跟那些成堆的屍體渾然一體了一樣。
打仗是需要死亡的,他們是做好了随時死亡的準備。
而北雎,則是已經完完全全将她自己當成了一個死人……
說的再不堪入耳一些,這人就是一個瘋子!
“開城門!”
生怕再這麽僵持下去,城樓下那個瘋子一個突發奇想便真的帶着她身後的那些人沖上來。
守城将軍斟酌了一下,用帶着顫抖的聲音對身後的人下了命令。
身後的士兵還以為聽錯了,沒有人敢動作。
畢竟守城将軍在接到京師戰表之後,特意吩咐過他們,告訴他們彥大将軍前來就是要幫他們把辛賊鎮壓在這城牆之外的。
若非逼到絕境,必然不能給彥大将軍開門。
只是……
剛剛送上長弓的士兵悄悄擡頭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将軍,躊躇不定,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上前詢問一番情況。
“去啊!開城門!”
城樓下的北雎這麽挑釁他的威嚴已經夠讓守城将軍生氣的了,他都沒有想到,就連身邊的一個小兵現在也開始忤逆他的意思,當下怒意攻心,擡腳就想要沖着身邊的人踹去。
畢竟是将軍,這要是挨上一腳,恐怕又是要多天不能恢複!
身邊伺候着的小兵緊緊閉上了眼睛,咬緊牙關,生怕萬一忍不住喊出聲會讓将軍再次動怒。
到時候,就不是這麽一咬牙就能挨過去的事情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驀的一陣破風之聲傳來,讓久經戰場的守城将軍立馬往後一退,轉而沖着城樓下瞪了過去。
而在他身後,一只箭矢已經沖過了方才守城将軍頭顱所在的地方,釘在身後城牆之上。
“将軍啊,我都說了條件了,您這還不開城門,可不能怪我出手。”
北雎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着些許笑意。
不僅如此,她的目光落在将軍身邊低頭候着的小兵身上,毫不掩飾她剛剛那一番行為的意圖。
只不過,怒急攻心的守城将軍并沒有看到。
他沖着樓下冷哼一聲,“本将親自下去為北将軍接風洗塵,北将軍覺得這誠意可行?”言罷,連對方的回應也不看,重重城牆上拍了一下之後,轉身往城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