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目的不純
從老兵們那裏打聽出老将軍夫人的安葬之地,北雎親自帶人将老将軍的遺骸安置好,這才算是讓這件事兒落下了帷幕。
那夜事發之時,目擊整個過程之人也只有北雎一個。
其他的人雖然知道處決了幾個趁夜潛入的辛賊,但卻并不知道老将軍在其中扮演着怎樣的角色。
逝者已矣,北雎也沒多說什麽,各種緣由,任憑衆人猜測。
只不過,看到去送老将軍的人群之時,北雎便知道她的目的達到了。
在不少駐守在這裏的士兵們眼中,老将軍算得上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他們跟随老将軍保衛邊疆這麽多年,也算是最後留給他們一個念想,不至于寒了衆人之心。
“阿雎!那天我可是聽到了,你說你與我之間的關系就像是老将軍與他夫人之間一樣!”
老将軍的事情已經平息,而辛賊也因為彥冽帶來的援軍開始止步不前,雖說也依舊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的,卻沒有了最開始他們交手時候的沖勁兒。
此時北雎正坐在一塊僻靜之處的石頭上吃飯,就聽到彥冽突然湊過來來了這麽一句,頓時眉頭跟着蹙了起來。
“你聽見了?”
北雎将手上的飯食放下,打算就老将軍的事兒好生跟彥冽解釋一番,免得兩人之間産生誤會。
“是啊。”
彥冽的思緒顯然跟北雎不在一根線上。
“阿雎你從來不當着我的面說這些,還天天要我遠離你。要不是這次無意間聽到了,我還以為我這肝膽相照是一廂情願呢!”
聽到最後,北雎便明白了兩人說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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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掃了一眼彥冽那略微有些哀怨的眼神,重新将飯食拿了起來,“我說讓你遠離我,你聽了麽?既然都不聽,我又何必再說些肝膽相照的話給你調動積極性?”
他倆都是宇公有所忌憚之人,要不是因為他們兩人的利用價值實在是太大,恐怕宇公早就已經将他們二人除之而後快了。
若是他們二人天各一方,或者是處于敵對狀态,倒還可以分權制衡。
但若是結成一團……
想到那之後的後果,北雎眸中多了幾分無奈——若不是目标太明顯,宇公會出手清人,誰不想好好過日子?
“那不一樣!”
北雎的思路被彥冽一句話打斷,“阿雎的話,有的得聽,但是有的,就要反着來!”
彥冽的眸中閃着亮光,一張臉上的笑意怎麽也壓抑不住。
看着那張臉上的笑意,北雎又想到了第一次見到彥冽之時心裏的想法,只覺得這是她今生第一次看錯了人。
原本以為溫潤如玉的公子,沒想到就是一個披着無害皮囊的調皮少年!
北雎打算就這件事兒說道一下,讓彥冽稍微收斂一點。
至少在人前不能太過于親近,以免讓有心之人給聽去了,到時候對他們兩人都不好。
只是這話還說出口,就被沖上來的人給截了下來。
“将軍,将軍!那些官員們把我們派去京師求助的人都攔下來了。縣令說我們對外求助,招收兵器是動搖民心!”
帶着些許怒意跑過來的士兵氣喘籲籲,到了彥冽面前之後立馬單膝下跪,壓抑着喘氣聲把事情給複述了一遍。
原本他們是派人回京師上報兵器不足的情況了。
但是現如今戰事迫在眉睫,若是要等京師的武器,且不說這來回周期太長,便縱是武器真的到了路上,也大概率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阻撓,終歸還是不能在戰事上發揮最大的功效。
故而,他們才會選擇更為簡單一些的法子,派了一些士兵在周圍就地取材,想要從周圍那些有護衛的大戶人家或者是郡縣縣令那裏借一些武器用用。
只是沒想到,卻這麽直接被打了回來。
“其他人呢?”
為了加快收集武器的進程,每一個郡縣都派去了五六個人,就是為了到時候可以直接将武器運回來。
只是沒想到,回來的不是武器,只有這麽一個失魂落魄的人。
“還在縣令那裏。”士兵嘆了口氣。
“畢竟咱們也是要借他們的東西,他們還在那裏等着,說是萬一對方松口了,他們也好第一時間把東西帶回來。但是誰看不出來,他們根本沒有這種想法!不但如此,還不讓我們去周圍那些大戶人家的家裏求助,把他們給扣下來了。”
說完之後,士兵的話語之間才真是帶上了幾分喘息。
只是即便是在喘息的時候,他的目光也沒有從彥冽身上挪開,俨然一副誓死要從彥冽這裏讨到一個說法的樣子。
“我去。”北雎掃了一眼目光從來沒有放在她身上的士兵,接了一句。
既然涉及到縣令,就不适合彥冽直接出面。
先前在老将軍口中,她已經知道了這裏的縣令大約是什麽風氣。
就算現在縣令已經換了,那也是上一任任人唯親之後留下來的後人。想來,那行事方式跟先前的縣令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
聽到北雎将這話接過去,士兵的目光之中有些不可思議。
或者說,他看向北雎的眸中閃爍出來的是不信任。
“怎麽,”北雎倒是沒有繼續替他掩蓋他心裏的想法,“你這是覺得我無法勝任?”
直接被點出了心裏的想法,再加上現在跟着過來行軍的哪一個不知道北雎跟彥冽的關系好?
就算士兵有心承認,也得看在彥冽的面子上,将這話給圓過去。
“沒有,北将軍您多想了。只是那縣令恐怕不好對付,想來還是将軍的身份過去,可能更有說服力。”
士兵的眼神已經暴露了他心中所想,北雎将身邊想要起身跟士兵好好說道說道的彥冽給按住,輕笑一聲,“你覺得,像是小冽這種文绉绉,企圖以理服人的,能治得了縣令?”
對付什麽樣的人,就要用什麽樣的方法!
北雎看了一眼坐在她身邊另一塊石頭上的彥冽,目光掃過對方微皺的眉頭之後挑了挑眉,“知道你有這個能力,但畢竟不是你喜歡的方式。相信我,你這張臉,還是更适合去笑着說理。”
若說以暴制暴,誰又不會?只是看願不願意罷了。
而有她在,就不能讓彥冽做任何可能對他的名聲有诋毀的事情!
直到此時,跪在地上請求的士兵才意識到這其中的問題,看向北雎的目光之中也帶上了幾分驚訝之意。
随後,那一雙原本帶着焦急的眸子之中泛出了幾絲羞愧。
他根本沒有考慮到彥冽名聲的問題,只是想着要趕緊把武器給集齊罷了……
彥冽以前說過,将士們的名聲也是士氣的一種,要他們時時刻刻不要忘了。
比如若是他們做的事情被寫成告示貼在京師,他們的心裏會不會感到愧疚。
“我在自己京師的名聲已經沒有了,不能在再讓你們彥将軍稱為第二個我。”
對着士兵說完之後,北雎三下兩下把剩下的飯食吃完,将手上的碗筷遞給彥冽,起身往營帳走去。
被遺落在身後的彥冽掃了一眼手上的碗筷,看着北雎離開的方向抿了抿唇,最終還是認命地把兩人的碗筷收拾收拾回去放好。
北雎這意思,無疑是不想讓彥冽趟這一趟渾水。
只可惜,她的好意,某人并不想領。
才剛剛收拾好馬匹準備離開,北雎就看到了跟她一樣整裝待發出現在她面前的彥冽。
一時之間,四目相對。
毫無疑問,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對方的目的。只是現在這個境況之下,誰都不願意讓步。
“小冽,這件事兒你去了,說不定倒是會受制于人。”比如說,用名聲和彥冽的身份進行道德綁架等等。
北雎說話的語氣嚴肅,彥冽回應起來也是毫不含糊。
他看着北雎那微微蹙起的眉頭,伸手将腰間的玉佩給拿了出來,“我不用将軍這個身份,我用彥家公子的身份。”
那玉佩雕刻的精細,一眼便可以看出不是凡品。
聽到他說這話,北雎這才想起來往彥冽身上掃去。
若不是彥冽今日為了跟北雎一同前往而換了一身布衣,怕是北雎還真想象不出來彥冽穿着常服的樣子。
一身墨綠衣衫襯的彥冽的膚色更白了幾分,若是不細看他手上的細小傷痕,說不定就認為對方其實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子弟!
都到這種地步了,若是再找其他理由阻止彥冽跟上事情,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北雎抿了抿唇,低頭盯着那一塊玉佩一個呼吸的時間,這才長長嘆了口氣,揮揮手繞過了彥冽這一回,“想跟着就跟着吧,不過你要記住了,動手的人只能是我。”
前半句還有幾分無奈之意,只是到了最後一句,卻已經變成了警告。
只可惜北雎那警告的眼神在彥冽這裏已經不起作用了,最終也不過就是讓他嬉皮笑臉地将事情應下來,随後便抛之腦後。
“既然都已經答應了,那阿雎帶着我去!”
剛剛還一副要被抛棄的樣子,現在立馬轉成一張笑臉,倒是把這變臉給玩的毫不違和。
“去,剛剛不是已經答應了麽?”北雎一邊把馬匹牽出來,一邊抿着唇對付。
彥冽不是沒有他自己的馬匹,既然都已經答應他了,北雎就打算在這裏等着彥冽把他的馬匹也帶出來。
只是沒想到,原本應該因為生怕她變卦而趕緊去牽馬匹的人,就這麽站在她旁邊,一臉笑意地看着她的動作,絲毫沒有去牽馬的自覺。
北雎的眉頭才剛剛皺起,想要催促一下,卻見彥冽直接走到她面前張開了雙臂。
“彥家公子自小身子羸弱,習的是文,不會騎馬,得阿雎帶着。”
這帶了幾分小小的得意的話從彥冽口中說出來,總讓北雎覺得他非要跟着去的目的似乎不是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