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阿時,給師尊吹個笛子聽聽

深呼口氣,林時桑想起了一句話,順風說騷話,逆風講道理。

他眼也不瞎,是順是逆,一眼就看出來了。

一副好牌被他打得稀巴爛,林時桑真是悔恨得腸子都青了。

哪裏有心情同師尊玩什麽有獎猜猜猜的游戲,他現在只想保全自己的頭發,還有可憐的屁股。

也不知道白秋意這個人怎麽回事,吵架就吵架,怎麽跟婦女罵街似的,還扯別人的頭發?

林時桑暗暗告誡自己,要沉着冷靜,要冷豔高貴,不管遇見任何事情,都不要慌,反正慌了也沒用。

既然是逆風局,那就先跟師尊講講道理。

他稍微醞釀了一下情緒,再一扭過頭時,已經滿臉淚水了。

“師尊,合歡丹的事,徒兒當真不是存心為之,前兩次以下犯上……”

還未說完,白秋意便擡手打斷了他的話,似笑非笑地道:“倘若,為師告訴你,前兩次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你會不會覺得很失望?”

林時桑:“……”

哇靠,哇靠,哇靠!

前兩次居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那師尊的合歡丹是哪個不要臉的小賤人給他解的?

難不成……難不成師尊是自行解決的?

天吶!師尊……師尊竟然……會?!他居然會?

原文裏沒說這個時期的師尊會啊,沒說啊!

林時桑在心裏狂喊大聰明系統滾出來挨打,可系統宛如死了一樣,無論他怎麽謾罵,都是石沉大海。

他的心漸漸沉了下來,尤其聽見師尊接下來的話,更是如墜冰窟,拔涼拔涼的。

“說罷,你究竟是誰?為何奪本座徒兒的舍?又是誰派你來的?究竟有何目的?”

此話一出,林時桑渾身一個哆嗦,心道,這就被師尊發現了嗎?

若是被發現他不是白秋意真正的二徒弟,那麽,白秋意會殺了他嗎?

“師尊,您此話何意?徒兒……徒兒聽不明白。”林時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佯裝淡定地道,“阿時就是阿時,從未變過!”

“以前徒兒只是……只是有些畏懼師尊,視師尊為天上的神明一般,不敢亵渎染指,所以……所以才不敢輕易親近。”

“但自從那夜師尊中了合歡丹之後,徒兒就……就對師尊起了愛慕之意!”

“徒兒喜歡師尊!是真的很喜歡!比珍珠還要真!”

林時桑情真意切,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怕的,他稍微擠了一下眼睛,晶瑩剔透的淚珠,就順着通紅的面頰,簌簌滾落下來。

他本就生得極美,年紀又小,面容上還稍顯稚嫩。

此刻臉上布滿紅‖潮,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哪怕就是再鐵石心腸的人,都要生出一分憐憫來。

可偏偏,他面前站着的人,卻是白秋意,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天生的魔種。

白秋意并不覺得這樣的林時桑很可憐,反而覺得他非常可恨。

喜歡二字在世人口中,一向都是最輕賤的,根本就不值一文。

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歡。

愛對他來說,是最廉價的東西,他從來都不需要。

只有弱者才會被所謂的感情所羁絆,強者都是不需要感情的。

白秋意從有記憶開始,就不斷地被人“喜歡”,又被人舍棄。

從六道輪回中,跌落人間時,他以凡人之體降世了。

可是很不幸,他投胎成了一個傻子,天生六識不全,一出生就被丢入亂葬崗中自生自滅。

但他命硬得很,在沒有任何人照顧的情況下,靠食亂葬崗的腐肉,野獸一般茹毛飲血地長大。

後來大概十一、二歲時,淪為街頭行乞的乞丐,每次靠着行乞為生。時常被周圍的孩子們欺負,用石頭砸他,用髒水潑他。

甚至放狗咬他,常常将他打得遍體鱗傷,還有其他乞丐也時常欺負他,搶他的東西吃。

後來,在一次行乞的過程中,被過路的馬車撞倒了,還被生生輾斷了一只手掌。

就在他痛苦地蜷縮在血窩裏,苦苦哀嚎之時,有一個修士出現了,向他伸出了手。

這個修士對他很好,不僅帶他洗澡,給他換上幹淨衣服,還給他飯吃。說以後就讓他把師門當成自己的家,沒有人再會欺負他了。

白秋意那時雖然六識不全,但他知道,誰對他好,他就要百倍千倍地報答回去。

他從出生開始,第一次有人對他那樣好,他一下子就陷進去了。

将其當成自己的恩人,立誓要永遠陪伴在恩人身邊,保護恩人。

哪知,恩人并不是真心實意救他的,而是相中了他的體質,将他養在身邊,作為飼養惡靈的祭品。

每次折磨得他痛不欲生之時,都說是因為喜歡,才這麽對待他的。

甚至在玩膩之後,騙他當了鬼童。将白秋意與萬千惡靈同封在一個地牢之中,供裏面的惡靈吞噬。

最終他被萬千惡靈拖拽着,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皮肉,骨骼,在惡靈的撕扯吞噬中,一點點消散。

而恩人就站在地牢門前觀望,欣賞着眼前發生的一切,那時也是白秋意第一次魔氣複蘇。

不僅将地牢裏所有的惡靈吞噬殆盡,還剖出了恩人的心髒,他當時就想看看,恩人的心髒究竟是不是黑的。

令人詫異的是,竟然也是鮮紅的。

而現在,林時桑居然敢在他面前,提喜歡二字。只怕也是相中了他的皮相罷了。

真是可笑至極。

白秋意居高臨下地審視着面前,背對着自己,跪伏在地的少年,看着他瑟瑟發抖的可憐樣子,心情甚好。

目光略往下移動,以白秋意的角度望去,剛好能将少年的衣下風光,盡收眼底。

“啧啧,真是可憐啊,哭成這副凄慘模樣,若是讓你母親瞧見了,不知該有多心疼你。”

白秋意肆意轉動着手裏的白玉長笛,此物是他拜入玄天墟時,掌門師兄所贈。

當時師兄說,君子如玉,氣質溫潤,師弟雖性格清冷,但行事作風頗有正人君子之風,遂送了這支白玉長笛給他把玩。

白秋意不甚喜歡音律,也甚少會橫笛吹曲,只是為了在掌門師兄面前,裝作師門情深,遂才時常将長笛佩在身邊。

但今夜,他突發奇想,發掘了長笛的另外一種妙用。

他有些惡毒,又壞心眼地微微伏下身來,貼在林時桑的耳畔旁,輕聲道:“哦?是麽?事到如今,還不肯如實招來,看來……”

“你是當真想當本座的徒兒了。”

白秋意微微一笑,好似寒冬臘月,雪山之巅怒盛的冰蓮,聖潔明亮得讓人無法直視,但他的笑容只是流于表面,俊美的皮囊之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鬼。

他緩緩道:“那你吹個笛子,給為師聽聽?”

林時桑詫異地問:“吹……吹笛子?”

這是什麽時候?什麽場合?

居然讓他吹笛子!師尊的轉變速度,堪比翻書啊,他性情這樣陰晴不定的,他爹媽知道嗎?

“是啊,吹笛子,就吹一曲阿時最拿手的。”白秋意臉上的笑容更盛,“吹一段《烈女淚》聽聽。”

林時桑:“……”

什麽狗屁烈女淚?他還烈男淚呢,這什麽東西啊。

為什麽聽起來很不正經。還有他不會吹笛子啊,家裏沒那個條件讓他學習樂器。

但凡口袋裏有兩個錢,都拿去買藥了。可憐見的,生前他是真的很窮,後期連連買藥都是一片片地買。

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他當時就在想,要是有錢就好了,那麽他就可以治病了。

我佛慈悲,但天不渡窮人。

可既然師尊讓他吹,那他姑且就會吹好了,但問題是,他沒有笛子啊。

林時桑艱難地咽了咽,試探性地詢問:“師尊,徒兒今夜來得匆忙,未帶笛子,如若不然,徒兒現在就回去取來。”

白秋意道:“外頭大雨滂沱,電閃雷鳴,山間怕是泥濘不堪。”

就如同你現在一樣,泥濘得讓他不好轉動長笛了。

“無妨的!”林時桑趕緊道,顯得特別積極主動,“難得師尊想聽徒兒吹笛,別說外頭下雨了,就是下刀子,徒兒也要闖出去!”

不行了,這個師尊太變态了,沒有系統的提示,他快招架不住了。

等會兒一掙脫,他就趕緊腳底抹油,先跑再說。

“……可是,阿時,師尊已經把長笛給你了,你一張嘴,能吹兩支笛子不成?”白秋意故作詫異,“那你還真是厲害。”

林時桑更加郁悶了:“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笛子在哪兒?他連根毛都沒看見啊。

“這呢,現在知道了麽?”

白秋意笑了,又反着轉了一圈長笛,看着面前的少年,面色驟然蒼白,很快又面紅耳赤地咬着下唇,臉紅得好像是熟透了的桃子,真真是可憐極了。

“小徒兒,你別告訴師尊,直到現在你都沒猜出,那其實是一支長笛。”

林時桑:“……”

天吶!還是來道雷劈死他罷!

他就是做夢都沒想到,原文裏的清冷師尊白秋意,居然是這個樣的!

更加沒想到的是,那裏藏着的,居然……居然是一支長笛!

更加更加沒想到的是,該死的白秋意,居然還讓他吹!

這他娘地要怎麽吹,怎麽吹,怎麽吹?!

都那麽髒了,讓他怎麽下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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