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媽……還好嗎?

林時桑的瞳孔劇顫,抑制不住地開始瑟瑟發抖,冷汗順着濡濕的額發滾落下來。

總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錯覺。

只要一想到不久之前,才受過傷的可憐部位,要再度受傷,他就覺得頭頂的天好像快要塌了一樣。

不管林時桑如何努力地在心裏默默安慰自己,要冷靜,要鎮定,遇事千萬不能慌。

他記得,系統傳輸過來的資料中,确實也有描寫過活人生吞鞭子的情節,而且,倒黴蛋不是別人,正是白秋意。

描寫得也非常活色生香,各種不可描述場景,以及不堪入目的惡劣詞語,盡數加注在了白秋意身上。

而且,對白秋意施加暴‖行的,正是他座下的大徒兒裴景元,據說吊了白秋意一根小拇指,生生将人吊在了半空中。

一頓噼裏啪啦地狠抽,将人鞭撻得遍體鱗傷,鮮血淋漓。打得跟死狗一樣,強逼白秋意哭出聲來,可白秋意當時傲骨仍在,死都不肯求饒半句。

後來,裴景元便惡劣十足地将染血的長鞭,生生封入了白秋意的體內。還放下話說,何時白秋意肯求饒了,何時放他下來。

愣是吊了一天一夜,白秋意都沒有求饒半句,直到最後小拇指被生生吊斷,直接撕裂了皮肉和骨頭,整個人才狼狽的跌落在地。

掙脫束縛的白秋意,拖着負傷的身體,踉踉跄跄地逃跑,結果還是被大徒弟抓住,将之扒了個幹淨,綁住雙腕吊在了道場正中央的石柱之上,讓師門上下的所有弟子前去圍觀。

當時林時桑看到這裏時,還因為憐憫白秋意,而胡亂掉了幾滴貓淚。

結果現如今來了個兩級反轉,他一下子就從上面那個,轉變成了下面那個。

而且,不僅被原文裏的可憐爐鼎總受言語嘲諷,折磨虐打,眼下居然還逼他生吞鞭子……

林時桑在心裏又暗罵狗比坑爹系統一百遍,喉嚨艱澀地咽了咽,很久之後,他才漸漸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優良傳統,林時桑勉強咧嘴,顫笑着道:“師尊,弟子不懂師尊究竟是何意,還望師尊明示。”

白秋意道:“你當真不懂?”

林時桑斬釘截鐵地道:“當真不懂!”他深知跟變态打交道,不能硬碰硬,還是得智取才行。

對待敵人就得像彈簧,敵強他就弱,敵弱他就強,必要時,打不過就加入。

眼下小怨婦态度如此強硬,看來他只能以柔克剛了。

深呼口氣,林時桑悄悄地掐了一把大腿內側,立馬疼得眼淚汪汪的,他知道自己生得足夠俊美,眼淚跟珍珠一樣,不沾粉面地從面頰上滑過。

林時桑一邊抽噎着哭,一邊壯着膽子,哆嗦着手去扯白秋意的衣袖,故作可憐無助地求饒:“師尊,弟子真的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師尊竟要這般責罰弟子……”

他一邊說,還一邊偷觑着小怨婦的臉色,見他眉眼間寒氣更盛了,立馬話鋒一轉,林時桑滿臉浩然正氣地道:“但是!有錯當罰,弟子甘心領受,只求師尊能消氣!”

一番話說得實在是違心極了,林時桑現在恨不得老天開眼,打個雷直接把小怨婦劈死算了。

但表面上還不得不裝出“師尊打我都是為了我好”的慫樣,然後暗戳戳地讨好師尊,把師尊當驢似的順着毛捋,以期師尊消氣,從而饒過可憐的他。

白秋意聽罷,濃眉微微往上一挑,眼中流露出些許的詫異神色,他本以為面前的少年,最起碼要挨個十來鞭,才會向他求饒的。

未曾想,鞭子還沒上身,就開始哭天搶地抹眼淚了。

現在哭,是不是太早了些?以為他取鞭子出來,是為了玩雜耍麽?

那抵着少年下巴的鞭子,陡然用了分力,鋒利的尖刺,刺破了少年的皮膚,湧出了密密麻麻的血點。

“阿時,你這眼淚怎麽說掉就掉?之前不是還硬氣得很麽,當時罵為師不知廉恥的勇氣,哪裏去了?”

白秋意伸手,蘸了點林時桑的鮮血,而後一點點地塗抹在了林時桑蒼白的唇瓣上,語氣溫柔得,好像春風般和煦,可說出來的話,卻又讓人如墜冰窟。

“真是無用的東西,鞭子還沒上身呢,就哭成了這副可憐模樣,阿時生得漂亮,落淚時真真是梨花帶雨,惹人憐愛,若是換作旁人,必定不舍得傷你分毫了,只是可惜……”

他的話音陡然沉了下來,一把将人推倒在地,冷冷地審視着腳邊的少年,語氣陰冷地道:“只是可惜,你遇見的是本座!”

林時桑猝不及防跌趴在地,還沒來得及反應,四肢就再度被黃符釘住了,他吓得哇哇亂叫,大力掙紮起來。

撕心裂肺地大喊,試圖喊人過來,不管是誰都行,只要能救下他就好。

白秋意搖了搖頭,他道:“就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他用鞭子,随手一撥,就直接分開了林時桑的雙膝。

目光宛如實質一般,狠狠紮了過去,在這種陰冷的目光注視下,林時桑覺得自己好像一瞬間被長劍狠狠貫穿了身體。

整個人被釘死在了地面,好像一條垂死掙紮的螞蚱,無力地掙紮着,卻渾然無用。

一身修為在白秋意面前,瞬間被瓦解的一幹二淨。

“不會有人救你的,洞府周圍,已經設下了結界,尋常就甚少有人過來,更莫說現在全宗都去尋找雪瓊了。”

白秋意目光漸漸悲憫,似乎有點心疼徒弟了,擡指虛虛地撫上了林時桑的傷處,輕聲問他:“阿時,疼得厲害麽?”

林時桑:“……”

廢話!當然疼得厲害了!

他可是正兒八經的一只童子雞!想不到被一支破笛子給幹了,說出去簡直丢死個人了!

他老林家從盤古開天地開始,就從來沒有出過受!一個都沒有!

只有他,這個不成器的子孫後代,居然丢人現眼地去當受!

而且,還是原文裏爐鼎總受的受!

受中受!比總受還凄慘!

他現在就想挖個坑,把自己活埋掉算了,眼尾餘光一瞥他瞥見了滿臉關切的小怨婦,又暗想,憑什麽他死?小怨婦都不死,他憑什麽死?

白秋意見他遲遲不開口,也不生氣,只是探出一根手指,不輕不重地戳了戳林時桑的傷口。

一股鑽心的疼,立馬沖上了大腦,林時桑疼得“啊”的一聲,整個人好像被踩斷了尾巴的貓,迅速往上竄去。

可根本動彈不得。他疼得咬牙切齒,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你媽……”

“嗯?”罪魁禍首白秋意,很适時地探了頭過來,目光沉沉地落在他的身上,高大的身影幾乎完全将他籠罩住了,陰恻恻地問,“你說什麽?”

那到嘴的髒話,一咕嚕就咽了回去,林時桑話鋒一轉,極其僵硬地道:“你媽……還好嗎?”

哪知,他話鋒不轉還好,一轉之下,更是犯了白秋意的大忌諱了。

因為白秋意此生受的一切苦難,歸根究底,都是因為他有個曾經以一己之力就能毀天滅地的大魔頭爹,還有一個抛夫棄子,生抽了他魔骨,将他打入六道之中,受盡苦難,永世不得翻身的娘!

而很明顯,白秋意聽得懂“媽”和“娘”是一個意思,并且臉色驟然變得無比陰沉。

竟從一根手指,直接擴展成四根,狠狠地紮進了林時桑的傷口,可憐他的傷口很深,此前還流了不少血,皮肉外翻,血紅一片,可憐得緊。

眼下又被刀子一樣細長的手指,狠狠一紮,那滋味簡直讓林時桑恨不得現在就翻着白眼,哭着上西天拜見佛祖。

他痛得狠狠一揚玉頸,再也忍受不住白秋意的暴行,破口大罵道:“白秋意!你這個畜生!居然連座下的親傳弟子都不肯放過!”

“枉我一口一聲師尊地喊你!我真心實意地把你當親爹來看,你居然……居然……”

居然想玩死他?!重點是玩!讓他死很容易,師要徒死,徒不死不孝,可為何要玩他?!

這是一位父親……哦不,是一位師尊能幹出來的事兒?

他上輩子殺人放火,作奸犯科了,還是刨誰家的祖墳了?居然讓他過來拯救白秋意!

到底是系統瘋了還是他瘋了?

“你簡直禽‖獸不如!!不知廉恥!道德淪喪!品德敗壞!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為人師表!你枉修正道!”

“枉為人師!”

“啊——”

林時桑的聲音驟然無比凄慘,痛得眼淚,口水争先恐後地湧了出來,大張着嘴,呼呼喘着熱氣,半個字都發不出來了。

滿腦子都是一個痛字!

“繼續罵,好好罵,已經很多年,沒人敢當着本座的面,如此辱罵本座了,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白秋意抓着鞭子,用鞭柄狠狠戳弄着少年的傷口,看着鮮血混合着白液汩汩湧了出來,他好像覺得挺有意思的,冷笑着道:“本座無父無母,天生地養,自降世的那一刻,就是天生的魔種。”

“世人對待魔種,無非兩種,一是,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二是,馴化為爐鼎,肆意淩‖辱,踐踏,折磨,享用。”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眸色沉得好像墨汁一樣。

“很不幸,本座就是第二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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