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那時候太懦弱了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安排我的前程,他的前程竟然要取決于袁楚川的手裏,何其可笑!

許書銘的臉色一沉,他的目光徒然變得淩厲異常,直直地看向鐘聞天。他的手腕還在鐘聞天的手上,剛剛還是沒有力道的手臂,此刻一把從鐘聞天的手心掙脫,整個人猛地從座椅上站起來。

他站起來的時候就比坐着的鐘聞天高很多,鐘聞天很少有仰視別人的時候,他從生下來就不需要仰視任何人,這種仰望誰的感覺很新鮮。

鐘聞天看到許書銘的臉色泛着一層輕淡的薄紅色,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剛剛疼得,眼睛倒是明亮異常,像浸了一層水一樣,看着的人時候甚至有讓人不敢正視的力度,然而他的聲音卻冷得像冰渣子一樣:

“您的選擇跟我有什麽關系,這是您和袁先生兩人的私事,與我何幹。倒是袁先生不提,我還不知道袁先生這麽看得起我,竟然親自跟鐘總提我的事,也怪我這個人沒有眼色,到現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還要勞駕袁先生忍到今天。

——鐘總,您放心,我明早就把辭職報告發到您的郵箱,臨走前,我祝您和袁先生二位情比金堅、百年好合!”

鐘聞天沒想到他一句話捅了馬蜂窩,又看見許書銘說完就要走,也立刻站起來攔下他。

“你站住!”他喝道。

也不知道許書銘在他面前,想來就就來,想走就走的毛病是怎麽養成的,脾氣上來直接就甩臉色給他看!

哪怕是袁楚川也從沒有敢跟他這麽講話的!

情比堅金、百年好合!這話他還真敢說!

許書銘哪理會他,但是鐘聞天拽住他的胳膊的力氣很大,他被拽得動彈不得,一下子火氣從心頭竄起,回頭瞪着鐘聞天。

“鐘總,怎麽,你還有什麽話要跟我說的?別又是什麽讓我猜的話吧,我不是袁先生,沒時間跟你玩這種游戲!松開!”

“你一定要這麽跟我講話嗎?”鐘聞天一把把他拉到身前,伸手攬住他的腰,把他按在自己身上,他比許書銘高小半個頭,這個姿勢需要微微低着頭看許書銘,他看着許書銘悚然變色的臉,聲音有些抑制不住的怒意:“激怒我很好玩嗎?要是我答應楚川,今晚你根本不會再見到我的面,知不知道!”

許書銘卻不領情,這樣的話也許在鐘聞天看來,也許已經降下姿态好好講話了,但是你降下姿态,我就一定要接受嗎?

憑什麽,許書銘想,我憑什麽要接受這種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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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确實生來高高在上,但是我可以選擇向你低頭,也可以選擇不低頭。

他擡起眼睛,烏黑的眼珠深深凝視着鐘聞天,聲音冷得跟浸在雪水下一般:“你不覺得很可笑嗎?從一開始就是你的自負讓袁楚川走到今天忍無可忍的地步,從你準備讓我留在你身邊工作的一刻起,就注定早晚有一天他會跟你爆發。

只是你太自負了,太高傲了,你從沒有站在袁楚川的位置想一想,他從前就看我不順眼,你這麽護着我,他就越發無法忍下這口氣,日複一日,只要想到你,就會想到我在你的身邊,但凡他對你有一點真情,就會覺得連思念你都是一種錐心之痛。說實話,他能忍到現在,我都有點佩服他。”

說到這兒,許書銘頓了頓,鐘聞天箍住他腰身的手讓他沒法移動身體半分,只能用手撐着鐘聞天的胸口,用盡身上最後一分力氣與他保持距離。

如果單純從側面看,他們這個姿勢應該非常親密無間,但是籠罩着兩人的氛圍卻如同隔了一座冰山一般不可逾越,

“我現在才發現,你真的很牙尖嘴利。”鐘聞天伸出一只手捏住許書銘的下巴,強迫他靠近自己,聲音異常平靜地道:“——但你有一點說對了,我确實沒站在袁楚川的位置替他想過,知道為什麽嗎?”

許書銘發洩完心中的怒火,這時候被鐘聞天無限接近的時候,才感覺自己身處的環境不适合态度過于強硬。

此時安靜的房間內只有他們兩人,白钺在送鐘聞天到房門口的時候,就撒手把人交給許書銘,飛快的腳下抹油溜回自己的房間。

而給鐘聞天預訂的房間,其他方面不說什麽,隔音效果肯定是一流的,為了制造靜谧的氛圍,地面上還鋪上了柔軟的兔毛地毯,人走起路都聽不到一點聲音。

許書銘自從和鐘聞天重新相遇以來,都把他當作與自己不同世界的人,哪怕正面交談,也是帶着情緒的,後來接近鐘聞天,他更看重的是鐘聞天手上的權勢,背後巨大的金錢利益集團,單純對于鐘聞天本人來說,他是毫無感覺的。

但是今晚,鐘聞天拽着他的手臂,把他完全摟在懷裏的時候,許書銘遲鈍的神經終于緩慢地意識到,鐘聞天不僅是個能讓他接近袁楚川的有錢人,他還是個年富力強、精力充沛的成年男人。

現在這個男人把他拉進懷裏,又靠得那麽近,近得許書銘甚至能感覺到他粗糙的大拇摩搜他的下巴的觸感,許書銘的大腦從沒這般清醒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抓緊手指下屬于鐘聞天的有力臂膀,然後擡眼看着對方。

“……為什麽?”許書銘神色有些遲疑地回道,雖然嘴上回應着鐘聞天,但是他的大腦卻在思考待會兒怎麽收場。

不,不單單是怎麽收場,他得先從鐘聞天的房間裏全身而退,才有以後的事。

如果,他真的跟鐘聞天有了什麽收尾,那算什麽?

他并不覺得自己愛鐘聞天,從前那點幻想早就在現實面前,幻滅的連渣都不剩,現在他更不可能對鐘聞天産生什麽超出下屬和上司之外的感情,更何況,鐘聞天未必就喜歡他。

誠然,如果真到了不得不靠身體才能達到的目的的地步,他也不并不介意走到那一步。

但是現在還沒到那種程度,許書銘希望永遠不會有那麽一天,他對鐘聞天的感覺太複雜,但是這種複雜,從來不是愛情。

鐘聞天看到許書銘露出有些緊張的神色,臉上反而露出一點笑意,那笑意看的許書銘感覺到後背的肌肉都緊繃起來。

突然鐘聞天動了動,許書銘反射性地想往後一縮,但是他一動,鐘聞天箍在他腰部的手卻摟得更緊,随即,許書銘才發現鐘聞天只不過松開捏着他下巴的手,擡手在親昵的摸了摸他的臉頰。

“你現在的樣子我就很喜歡,”鐘聞天半垂着眼睫,緊緊盯着許書銘的眼睛,微微笑着道,“你每次對着我張牙舞爪的時候,都讓我想……”

後面的話,鐘聞天沒說,但是他的手指帶給許書銘鮮明的觸感,卻讓許書銘清晰的明白到他話裏未完的意思。

一只柔弱的小動物在力量比它大千倍百倍的人面前,如何的張牙舞爪,也不過是讓人想把它捏到掌心裏,好好教一教它規矩。

在鐘聞天的眼裏,他也是同樣的弱小,而且不知道規矩。

鐘聞天還在看着他,緩緩道:“其實你自己也明白為什麽,我為什麽要替袁楚川想呢?我确實很喜歡他,他很漂亮,也很知情識趣,比起你當年的矜持,他則主動得多。他也比你聰明,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比你會讨我喜歡。知道我不喜歡蔡倩妍,便三番四次去找她的茬,逼得她一退再退。哪像你,連蔡倩妍的面都不願多見,見到她就跟見到鬼一樣。——你那時候太懦弱了,”

他說着,聲音都溫柔下來,好像真的很為從前的許書銘嘆息一般,“我有時候覺得你保持原來的樣子很讓人憐愛,有時候又覺得很無趣,本來,我可以更好的安置好你,但是偏偏那時候袁楚川突然冒出來,他的眼睛裏寫滿了想要出人頭地的渴望,而且人也大膽,與我想要的不謀而合。”

……所以,逐漸不合心意的許書銘自然要被淘汰,鐘聞天也許會有一點不舍,甚至還會一點愧疚,但是他絕不會去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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