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老沒想到自己還能遇到這麽一個思路清晰，又同自己有共同語言的晚輩學生。向來小孩子喜歡的都是新鮮有趣的事物。雖然也有很多人會去懷舊，會想去複古。但真正去研究的人卻不多。畢竟古地球距離如今實在是太久遠了。久遠到更多年輕人，甚至将古地球當成了上古神話來看待。那些他們傳承下來的文明，并不都能讓現代人所接受和理解。就着一點而言，未時對古法制茶的了解程度，已經讓他很驚訝了。
“小朋友，如果你還是想要跟着我研究古法制茶的話。那可沒有辦法選擇第二學科，跟我做研究不但沒有好處。還可能會有一定的麻煩甚至是危險。”
未時笑道：“我覺得人還是得有一點兒冒險精神。我堅信每一個地球人的靈魂裏都有這種良好的品質。否則地球不會出現在X71星系。既然我們連家園的坐标都能更改，為什麽不能克服掉一些弊端，将更好的東西發揚出來呢？重新定居給我們帶來了塵埃毒素這個弊端，但地球上卻早就有了相克的東西。我們不能辜負地球的美意呀。”
沈老被他說笑了。“我身邊也有幾個喜歡古法的學生，有的已經畢業工作許多年了。也有幾個還校的。他們可沒有一個像你這樣，把大道理先放到前頭。”
未時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那……習慣了。進了學校見到老師，我就……咳……我就忍不住。”
沈老一掃方才被校方拒絕的郁悶，完全被這個小朋友給說得心情暢快了。“倒也是誠實。如果既然你要選擇跟我一起研究古法制茶。那就要有一個長成。你過連天課排好了過來找我一趟。我看看你的排課，跟你其他幾個師姐師兄的課程合一下。沒周會有至少一節課。就咱們這幾個人，就不去占用教室了。我的學生都會在我的工作室一起商業研究。但在我能确保你們安全之前，我是不會讓你們動手制茶的。這一點，你必須要明白。”
未時點頭：“嗯！您放心，我肯定不會着急的。而且我之前都是自學制茶。茶爐運用的還不熟練。就是不知道沈老您能不能偶爾也指點我兩下？”
“這個是自然。你跟我的項目。就是我的學生。我的學生既然選擇了靈茶師這個職業，就不能落于人後。我不但會指點你，還會嚴格的要求你。你得做好心理準備。現在反悔還是有機會的。但一旦開始上課，你想退出都難了。”
未時一拍胸脯：“做了不悔悔了不做！我未時是個說話算數的漢子！”
沈老直接大笑出來：“那這位漢子，今天有沒有其他的壯舉安排？如果沒有，為師帶你先去看看工作室。“
老人家來了戲瘾，做晚輩的必須得陪着啊。于是未時一躬到地：“師有令，弟子哪敢不從。莫說沒有安排，便是有天大的事，也都要為師尊讓路！”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你可比你那些師兄師姐有趣多了。孺子可教！走，我來看看你的制茶水平如何！”
玄武區的高等靈能學院，每一個制茶師教授都有一個自己的獨立工作間。而工作間基本都建造在半山腰，鄰近茶園的地方。所以幾乎都在未時宿舍房間窗外的景色之中。
站在茶園邊的小路上，聞着空氣裏的芬芳，未時有一種自己從未死去也沒有重生過的感覺。在過去二十多年的生活裏，茶園和茶樹占據了他的整個生命。雖然學校這片茶園對他而言面積着實不大，比不了以前未來茶園的百分之一。但已經足以讓他感覺到歸屬感了。
見未時看着茶園一臉幸福的樣子，沈老笑着問：“怎麽小朋友連茶樹都喜歡？”
未時點頭：“是啊。沒有茶樹就沒有茶葉，沒有茶葉哪裏來的制茶師呢。而且它們以前給股地球人帶來味覺和心靈上的享受。如今給咱們帶來的不僅是這些，還有身體健康延年益壽的功效。我覺得所有人都會喜歡的吧？”
沈老卻回答：“并不是。時至今日，還要一群人在抨擊人類的不尊重自然。”
未時沒明白：“啊？這跟茶樹有什麽關系？”
沈老伸手摸了摸茶葉，然後才說：“就像所有人都知道，在地球準備離開太陽系之前，到之後的飛行時代，都有很多人覺得這些舉動是違背了自然發展的規律。他們認為，既然太陽系要滅亡，地球也早晚都要毀滅，為什麽要因為人類自己的需求，改變宇宙自然的軌跡？”
未時在複習只是的時候看到過這些記載。他對此嗤之以鼻：“可是他們還是享受了活下去的好處。生兒育女繁育後代。吃喝用度一樣都沒有少不是嗎？固然自然要遵守。但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吧？那為什麽人想活下去就是違背自然軌跡？他們又怎麽知道宇宙安排下，地球不是必然要走到今天？既然享受了利益，又要辱罵讓人活下去的決定。這跟吃飽了罵廚子有什麽區別。”
“雖然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麽想的。但極少數人的想法也很難改變。就像地球從第一次遭遇塵埃風暴開始，直到如今，仍舊有許多人認為，人類既然已經選擇了X71，就要承擔他所相應的害處。塵埃毒素既然是這個星系所有生命的遭遇，那麽人類就坦然接受。還有一部分人的看法雖然不同，但是他們的想法是，飛行時代讓人類産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普通人也已經早就跟古地球人的身體素質完全不同。那麽人類就應該自然的去适應塵埃風暴。直到同其他智慧星球一樣，完全不怕塵埃毒素。而不是一直用這種清毒素的東西來對抗。”
“……”未時一時間有些語塞。不是無話可說，是覺得一旦人腦子有了毛病，可能真的治不好。而且塵埃毒素的毒性怕是都沒有這些人的大腦有害。
沒有聽到小朋友的回答，沈老有些好奇：“這次不覺得他們的看法有問題了？”
未時如實回答：“那肯定不是。但是我我覺得吧……我一個正常人，真的不應該去參與病人的病情讨論。”
“噗！”沈老當是就笑了出來。随後開懷大笑：“你說得對！咱們正常人就不應該去盯着病人互相讨論病情。走吧別看了。我那邊有新摘下來的鮮茶葉。有的你發揮。”
沈老身為副校長，又是一位可以制作出八級以上靈茶的之茶大師，他所擁有的工作地方要比普通教授老師大得多。不但是個二層小樓，二樓還是四室兩廳一廚三衛的布置。一樓除了一個衛生間之外，只分割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有課桌椅的教室，另外一部分就是工作間。而這個工作間的面積比教室打了一倍，裏光是茶爐就有三十三個。還有兩邊櫃子上陳列的各種茶爐，以及六個巨大的保鮮櫃。
在這麽多茶爐裏，有兩個是制爐大師為沈老定制的。被鎖在了透明櫃裏。還有一個是等級不高，但沈老說，那是他是他上大學第一年，學會制茶之後，用制茶賺來的第一筆錢買的茶爐。雖然如今早就已經有更好的工藝替代了這種産品，但作為一種象征，沈老一直沒有丢棄，而且還會讓自己喜愛的學生拿來試用。
舊茶爐有利有弊。這一點未時深有體會。他在廢星上用的是舊到損壞，而且積累的毒素都不值得清理的那種垃圾。但意外的很好上手。因為幾乎阻攔不了毒素，所以靈能滲透的速度也快。但缺點是不如新品對毒素過濾的好。他在回來之後，自家老爹給買的新茶爐上制茶，得到的茶葉品質明顯要高上許多許多。但弊端就是他感受不到一丁點兒人與茶葉之間的能量交互。
這一點當然所有制茶師都清楚。所以制爐師也就至關重要。是僅次于制茶師的靈能者職業選擇。而同樣的，制爐師也有等級之分。只是沒有那麽明确的界限。每個人擅長的方向也不盡相同，有的人制爐造詣極高，但維修就不行。而有的人對維修和清毒很在行，但制作就差點兒意思。但所有人都想維護自己最順手那個茶爐的使用年限。這就需要一個好的制爐師了。
沈老這個舊茶爐，除了有頂級制爐師定期維護之外，能保存九十年，也是因為後來使用的次數很少。今天沈老就把這個拿了出來，并且讓未時自己去保鮮櫃裏挑選自己想炒的鮮茶。數量不用太多，他自己掂量着拿。
未時現在還沒辦法根據采摘好的鮮茶葉來區分更多的茶種。所以他選擇的是之前練習制茶的時候常用的一種叫“蜀葵”的鮮茶葉。他沒有選擇品質最好的嫩芽。雖然嫩芽裏面蘊含的能量最豐富，毒素也最少，因為嫩，水分高，靈能控制不到位就容易因為無法将幹燥地提升到百分之九十而失敗。當然未時從來沒有失手過。但在沈老面前，第一次用茶爐制茶他一點兒也不想太高調。所以他選擇的是圓葉，就是蜀葵嫩芽下三到四層，剛剛張圓的葉片。不老不嫩，在茶爐上制茶的分寸也很好拿捏。
看着未時操作的不規範，沈老沒有插話。雖然學校裏的教學都要嚴格要求學生按照制茶的順序來進行。但其實他自己就沒那麽多規矩可言。而且每個人的習慣也不一樣，只要最終出來的茶是好的，那覺得那就是正确的。
未時也不是故意不按照操作規範來的。但他第一次用茶爐制茶就是廢棄的那種。那茶爐中間的“隐形”濾網早就不見了。所以他是用其他東西代替了濾網來制茶的。所以未時是先将濾網放進去，然後在濾網上方的茶葉。這需要手或者是工具進入茶爐。手觸碰茶葉，是要扣分的。而未時一點兒都沒有避諱這個。他将鮮茶葉放到隐形濾網之上。封閉好茶爐，然後将雙手放到了茶爐兩側的導能臺上。
導能臺其實就像是鼎的兩個把手。制茶師可以通過這個“把手”将靈能作用再茶爐裏。上面的罩和下面的濾網都是可以傳導靈能的。這些靈能在茶爐裏作用于鮮茶葉之上。其實以目前未時的能力和這個茶爐的上限，是做不到讓感覺到茶葉裏面能量存在的。能做的就是利用靈能跟茶葉的自然反應，靈能注入越多，茶葉才能越成功的制作出來。但對大多數人來說，這個階段茶葉的最終等級是不可控的。
未時沒有拿太多的鮮茶葉，大概是一斤的鮮葉量。炒出來應該在二兩左右。他的用時是十分鐘。跟大多數人所差無幾。但區別是他就算這麽制茶不能控制茶葉，但卻絕對會成功。這也是他唯一敢什麽都炒的原因了。畢竟無論如何都不虧本。
将茶爐打開，一股茶香撲鼻。沈老精神為之一振。其實不用拿出來，只看這裏面的狀态他就知道肯定是成功了。但沒想到自己這個學生這麽自信。一丁點兒新手該有的緊張都不存在。看表情從容自若，就跟看着茶爐裏的茶葉玩一樣。眼神裏還透着一股子輕松。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制茶師最需要的心态。因為情緒是會影響異能者的能量輸出的。“制茶失敗過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