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謝景玄所願,謝母已經不為兒子的生命擔憂,現在是為兒子的性向擔憂了。

許媽媽給謝夫人輕輕按摩着肩膀,勸慰道:“許是少爺看不上那兩個丫頭,所以才說這番氣話,夫人不必太過憂心。”

謝母搖搖頭,有些沮喪地說道:“我生的兒子,我自然知道他的脾性。景玄從小就不愛說謊,也不會開這種玩笑。”

想着想着,謝母流下淚水,有些悔恨。

“難不成是我逼得他太緊了,讓我兒起了反叛的心思?”

許媽媽趕緊點頭附和:“是啊夫人,這事急不來,少爺看來是想先建功立業,晚些再成家。夫人您想想,滿京城的閨女誰不喜歡咱們家少爺,所以我說您啊根本不用着急。”

謝母也只好點點頭。

謝景玄絲毫不知道他因為那番話讓謝母歇了再給他找姑娘的心思。

他此時正在去往清平縣的路上。

清平縣距離皇城很遠,一隊人馬走走停停,來到清平縣也已經是一月有餘了。

謝景玄途中給安排了一條上京城的路線,方便他與陛下書信來往。

厲時琛收到信件的時候,還有些詫異。

[陛下,展信悅。臣不日将到達清平縣,一切安好,請勿挂心。]

厲時琛抓成一團紙丢了出去,擰着眉嫌棄道:“謝景玄是瘋了嗎?”

“朕會關心他的死活?”

“真是笑話!”

“花了一個多月才到達清平縣,朕是讓他去游山玩水還是看風景美人?”

“真是廢物!”

屋裏的下人吓得跪在地上,低着頭。

王富貴讓他們都出去,随後給陛下研磨,小聲哄道:“陛下,小謝大人興許是在從前未知道陛下身份時便把陛下當作朋友,才會如此。”

接着把禮部的奏折呈上,趕緊轉了話題:“陛下,禮部已經确定好秋獵的日子。”

說起秋獵一事,厲時琛的神情才稍微好轉。

看了一眼秋獵名單,厲時琛在空白處,頓了頓,寫上了元祁和陳旭兩個人的名字。

王富貴看後,笑得更深了些。

反觀謝景玄這邊就不怎麽好了。

欽差大臣來訪,當地縣官不見蹤影,這可是藐視皇權!

謝景玄嫌惡地皺着眉頭,淡淡道:“人不見了就去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清平縣的副官盧秋遠渾身僵硬,擠出笑容:“是是是,大人說的是。”

謝景玄沒有選擇入住盧秋遠給他安排的大宅子,而是花了不少錢買了個新的別院住下。

別院的主人一聽說是朝廷來的大人物,親自帶着地契來了。

此人長得肥頭土耳,大腹便便,從身着打扮到此人的談吐,足以看出這個人是這一帶的土財主,看見謝景玄時眼神帶着打量和谄媚。

甚至還有一絲絲的貪婪。

謝景玄冷冰冰地看着他,沒有一絲溫度。

羅大富對上謝景玄的目光,有些畏懼。

“你可以離開了。”

羅大富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是,大人且好好休息。”

等羅大富走後,跟在謝景玄身邊的書意從身後走了出來,“少爺,要不要我去把他殺了。”

謝景玄的眉眼浸滿了寒霜,漆黑如墨的瞳孔流露出殺意。

“不急,先讓他再蹦跶幾天。”

“是。”書意聞言後,收起了匕首。

謝景玄讓人把書房打掃好,第一件事便是給皇帝陛下書信一封。

[陛下,展信悅。臣以到達清平縣,縣官李德順如您所料,現已不知所蹤……]

後面寫的內容全是在誇陛下如何英明神武,神機料算,慢慢寫了兩頁紙。

厲時琛看完信之後,面無表情地把信給撕碎了。

王公公瞧陛下這副神色,也能猜想出小謝大人怕是又寫了什麽惹陛下生氣了。

自從謝景玄去往清平縣之後,隔三五日便會讓人送回一封書信,偶爾寫一些路過所見所得,風土人情,也會寫上一些奇聞鄉趣。

王公公總覺得陛下并不是完全在生氣,反而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

秋獵。

這裏附近一帶的園林歸皇家監管,禮部先前派了不少侍衛去搜尋了園林的每一處角落,這次是陛下繼任之後,第一次秋獵,他們必須辦得漂漂亮亮的。

歷任的皇帝都會帶幾位宮妃來秋獵游玩,禮部都會把環境盡量弄得細致些,怕宮妃們不适應獵場環境而怪罪下來,沒想到今年倒是省事了。

陳旭和元祁遠遠跟在身後。

那天,府裏突然來了位公公,陳旭父親陳大人還以為是陛下有什麽吩咐,沒想到是來宣旨,陛下賞賜陳旭秋獵的名額。

陳旭高興地接過聖旨,激動道:“十四居然能想起讓我去秋獵,真是好兄弟!”

陳母吓得立刻拉了拉陳旭的衣袖,陳父也大聲地咳嗽起來。

陳旭愣了愣,趕緊說道:“多謝陛下。”

公公愣了一下,聽見陳旭說的十四,不由地擡頭多看了陳旭幾眼。

十四,咱們這位陛下不就是排在十四嗎?

聽聞陳旭直接喊的十四,讓公公不由地高看了陳旭幾眼。這陳大人的兒子竟然能入陛下青眼,可真是燒高香了。

公公笑眯眯的,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陳旭。

陳母塞給公公一個小荷包,笑道:“有勞公公了。”

等公公走後,陳母關上大門,掐了一把還在看聖旨的陳旭,“你啊你。”

陳父呵斥:“以後少在外人面前提起陛下的小字。”

陳旭撇撇嘴,不情願地回答:“知道了爹。”

不過想到陛下和小兒感情不錯,陳父是喜憂參半。

要知道,君心難測啊。

但是,自家孩子能入得了陛下青眼,真真就是上輩子燒高香,祖宗保佑了。

元祁家接到聖旨時,也是雞飛狗跳。

禮部尚書元夜趕緊出門接旨,聽到自家孩子元祁秋獵的名額,還有些懵。

“公公,你說的可是我家元祁?”

公公笑眯眯地回道:“大人自是沒有聽說,陛下說的就是元少爺元祁。”

“哎喲,真是祖宗顯靈,我家祁兒竟然還有今天。”元母和元夜一樣震驚,看着自家兒子都有些難以置信。

元母讓下人準備了一小袋金瓜子拿給公公:“辛苦公公走一趟,小小心意,公公拿去喝茶。”

“哎喲,這怎可使得?”公公摸着這小袋金瓜子,有些驚嘆,這元家還真是出手大方。

元母微微一笑:“小小心意,公公不妨收下。”

公公:“那咱家就不客氣了。”

“公公慢走。”

元祁看着聖旨,倒時沒有陳旭這麽激動,但是也有些意外。

自從謝景玄離京後,元祁和陳旭也未曾見過陛下一面,畢竟他們只是勉強算得上“十四”的朋友。

元夜看着自家兒子淡定老神的模樣,好奇道:“兒啊,這聖旨……?”

元祁坦白:“我與陛下認識。”

元母好奇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啊?怎麽認識的?”

元祁擺擺手:“陛下微服出宮的時候認識的,好了,不說了,我得出去一趟。”

元母立刻拿了正在打掃院子的仆人,手裏的雞毛撣子,“嗖嗖”地打在元祁身上。

“你給我站住!”

“元祁?!”

“又去百花舫了是吧?”

“翅膀硬了?敢給老娘去那種地方?”

“不務正業,天天逛花樓?!”

元祁捂着一頭包,飛快地逃竄出門,咬咬牙:“十四,你可是把我害慘了。”

一個月前某個深夜,元祁在房間睡得香甜。

忽然聽見破窗的聲音,元祁半夢半醒時瞧見床頭站着一個人,把元祁吓得心髒急驟,在他準備大聲喊來人的時候,黑衣人出聲:“莫要驚動他人,我是陛下的人。”

元祁聽後,猛得拍拍胸脯,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大哥,您這突然深夜造訪,是要把我吓死。”

暗三默默地盯着元祁。

對視半刻後,元祁吞了吞口水,起身點了一旁的燭火,小聲說道:“外面守夜的下人呢?”

暗三:“暈了。”

元祁點點頭,松了口氣,随後問道:“陛下有事找我?”

暗三把一個小木盒子遞給元祁,并道:“這是陛下交給你的,裏面放了百花舫和數位舞姬的身契。陛下吩咐,日後由你來做這百花舫主人,至于要如何經營由你說了算。”

元祁一愣,“百花舫?”

暗三:“是,百花舫日後不管明面上做何種營生,背後就是朝廷的暗線,用來打探消息。”

“怎麽會是我?!”

“你想抗旨?”暗三冷冷得盯着他。

元祁背後一涼,連忙道:“這倒不是,只是有些意外。”

暗三聽後,臉色也沒有好轉,變戲法一樣掏出另一個稍微大些的木盒子,元祁看着有些眼熟。

“這不是給了崔媽媽那個盒子嗎?”

暗三打開了木盒子,裏面裝滿了金條,和那日給崔媽媽的木盒子數量無差。

暗三:“這是陛下給你的。”

“那我……”元祁擡起頭時,暗三已經消失不見。

元祁立刻跑到窗邊一看,寂靜無聲,仿佛是大夢一場醒來。

元祁拍拍腦袋,關上窗戶,回身看見桌子上的那兩個木盒子。

“……”

“竟然不是在做夢。”

所以此次秋獵,元祁沒有像愣頭青陳旭那般興奮,畢竟他現在已經跟皇帝陛下綁在同一條船上了。

游手好閑·不務正業·混吃等死·元祁,被迫從商,走上了一條成為未來大厲第一富商的不歸路。

作者有話說:

謝景玄:給陛下的看似是政事,實則是情書。

厲時琛: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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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玄從眼線處聽聞陛下秋獵帶上了元祁和陳旭,看着這山旮旯鳥不拉屎的地方差點咬碎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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