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清平縣所有縣官都被押送回京,現在群龍無首,謝景玄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個地方,他遲早是要回京的,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啓程回京。
謝景玄:“朝廷不是說派人過來接手了嗎?”
副官有些難為地說道:“可是陛下方才傳來谕旨,如今正值年終歲末,讓新授命的縣官周大人過些時日再來赴任。”
謝景玄啞然失笑。
十四會給他來的這麽一手,他還真是完全沒有想到。
陛下走的這一步棋,他沒法抗旨。
随後,副官給謝景玄呈上京城傳來的诏書,說:“謝大人,這是陛下交給您的。”
竟然還有他的?
謝景玄期待着打開了诏書。
片刻後,謝景玄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愛卿回程時替朕好好領略這一路上的風土人情,記錄在簿,回京後交上來。]
謝景玄頓時有種自己砸自己腳的感覺,還記得他來清平縣沒少給陛下書信介紹這一路上的風土人情,奇聞趣事。
陛下用此作為理由,緩慢了他回京的速度。
謝景玄有些惆悵,莫不是前些日子太過放蕩,把人給惹急了?
皇命不可違,既然陛下開口,那無論如何他都會雙手奉上。
禦書房。
“陛下,清平縣來信。”
厲時琛:“呈上來。”
[臣以為能與陛下共度第一個新年,沒曾想陛下竟然這麽狠心,讓微臣在清平縣孤零零過完這個年。]
厲時琛冷笑,寫了一封回信。
今日在太和殿置辦冬至的家宴,所有在京中的皇族子弟都要參加。
讓人意外的是,長公主竟然回京了。
長公主和靖安王兩人就坐在半階的位置上,厲時琛進殿的時候看到這眼前的場景挑了挑眉。
大殿中的氣氛迷之尴尬,看見陛下進殿紛紛起身行禮。
厲時琛揮揮衣袖道:“都坐下吧,今日是家宴,無需拘束。”
“是。”
厲時琛坐下之後,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長公主,勾了勾唇角,笑道:“姑姑這些年在洛陽可好?”
長公主眼裏劃過一絲意外,驚喜地回道:“一切安好,讓陛下費心了。”
厲時琛聞言後看了一眼靖安王,有些惡劣地動了歪心思。
“朕聽聞,姑姑和皇叔之間似乎是有些小誤會?”
聞言,殿內靜默。
長公主和靖安王略帶尴尬地互相看了一眼。
無數雙吃瓜的眼睛都看向了這邊,亮晶晶地看着皇帝陛下。
他們也很想吃瓜,奈何一位是長公主,一位是親王,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八卦。
長公主勉強地笑了笑,“陛下說笑了,本宮和靖安王怎會有誤會。”
靖安王附和道:“是,有心人胡言亂語,陛下萬萬不可輕信。”
厲時琛冷聲道:“是嗎?”
長公主和靖安王背後一涼。
厲時琛的表情似笑非笑,略帶着嘲諷的口吻:“若是皇叔當年坐上這皇位,與姑姑結為親家,親上加親,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厲時琛此話一出,連宮女都吓得打翻了酒盞。
皇族宗親們聽聞此話都有些驚懼,陛下可是在警告靖安王還是有別的意思?
靖安王心裏一顫立刻跪下,“臣并無此意,請陛下明鑒。”
長公主也跪在地上,強顏歡笑:“襄寧與景平确實曾經有過婚約,兩個孩子自幼青梅竹馬,本宮與靖安王曾開玩笑讓兩家定親,只是一句戲言而已。”
厲時琛忽然揚唇一笑,“若是姑姑和靖安王還有親上加親的想法,朕不妨為襄寧郡主與世子賜婚。”
長公主和靖安王大驚失色,陛下此番何意?
是警告還是打壓?
長公主剛想出聲拒絕,襄寧郡主此時走出大殿跪下行禮,從容不迫道:“陛下,臣女不願。”
長公主看着襄寧出言訓斥:“放肆,哪有你說話的地方!還不快退下!”
襄寧抿着唇倔強地跪在殿中。
厲時琛眼裏閃過一絲興味,“這是為何?如姑姑所言,郡主與世子青梅竹馬天作之合,有何不對?”
陛下問話,長公主也不敢貿然出聲,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襄寧。
襄寧不敢說話,害怕地低着頭。
厲時琛看了一眼長公主,淡淡道:“盡管說,朕替你做主便是。”
襄寧猶豫地說着:“臣女已有意中人,與世子無緣。”
長公主忍不住出聲斥責:“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兒戲。”
襄寧心一橫,說道:“臣女芳心暗許謝景玄,曾發誓除他之外誰也不嫁,若是此生未能與良人共度一生,臣女寧願從此青衣古佛伴孤燈。”
“你給本宮閉嘴!”長公主怒火攻心,顫抖地指着襄寧郡主,大聲呵斥。
今日家宴,所有皇室貴族都來參加,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她的臉面往哪擱?!
長公主氣得滿臉通紅,早知道,就應該把這賤蹄子留在洛陽。
當初,就不該讓她進京的!不僅在京中給她惹了不少麻煩,還與靖安王結怨,鬧出不少啼笑皆非之事!
厲景平原本也無意這樁婚事,可襄寧一而再再而三在公開場合落他面子,讓其他皇族背地裏嘲諷他與襄寧,襄王有心神女無夢。
靖安王兩父子臉色黑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長公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靖安王的神色,見他臉色十分難看,長公主心裏一寒。
兩家的恩怨,這下徹底沒法解開了。
厲景平步入殿中跪下,“陛下,臣無意于襄寧郡主,望陛下收回旨意。”
在厲景平跪下行禮時還有些錯愕。
方才,襄寧郡主說的是謝景玄?
怎麽會是……
不對,在此之前,他曾經聽聞過此事,只是那時并未将這件小事放在心上。
而如今,心裏悶悶的,有股無名怒火燃起。
就像是什麽寶貝被觊觎了一樣,心裏落空空的。
瞧見陛下有些出神,王公公适時小聲的提醒:“陛下。”
厲時琛回過神來,說道:“既然世子與郡主對此樁婚事皆無意,那便作罷,以後不得再提。”
襄寧一臉驚喜,跪在地下磕頭:“謝陛下。”
厲景平默默地低着頭,眼裏的妒意和恨意一閃而過。
厲時琛心裏有些心不在焉,膳食幾乎不怎麽動過,便提前離席。
讓底下的宗親們惴惴不安。
特別是長公主和靖安王,方才陛下離席時臉上的表情十分不好。
這頓宴席,厲時琛、長公主、靖安王還有厲景平都味如爵蠟,只有襄寧因為計劃異常順利,吃得最歡。
而其餘皇室宗親,吃了一晚上的瓜。
但也因為不敢在宴會上看長公主和靖安王兩人的笑話,也不方便與旁人讨論此事,憋在心裏,十分不暢快。
直到宴席結束之後,襄寧快速地離開了宮宴,她可不想被長公主抓回去公主府受罰,她要回學院躲着。
離開時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厲景平。
厲景平冷眼地看着她,藏在袖口中的手捏緊了拳頭。
“抱歉。”說完,襄寧便主動繞路離開。
厲景平轉身看着她背影,表情猙獰,眼底一片冰涼。
襄寧,你最好是別落在我手上。
厲時琛回到養心殿,看着之前沒看完的話本子,微微出神。
手裏的話本子一直停留在某一頁,遲遲未翻動。
王公公心裏有些疑惑,陛下從太和殿回來就有些不對勁,但是他是奴才,沒資格過問主子的事。
直到玉敏姑姑拎着食盒前來求見。
王公公:“這麽晚了,可有何事?”
玉敏姑姑把手裏的食盒遞給王公公,說道:“陛下晚膳用得極少,太妃娘娘有些擔憂,便親手做了餃子,讓奴婢送過來讓陛下嘗嘗。”
王公公笑道:“太妃娘娘有心了,奴才這就給陛下送去。”
等王公公讓人給檢查完,再送到陛下面前時,手裏那一頁話本子依舊未曾翻動。
王公公輕輕喊了一聲陛下。
厲時琛:“何事?”
王公公呈上玉筷,說:“太妃娘娘親手做的餃子,說是讓您嘗嘗看。”
“她倒是有心了。”厲時琛倒也沒拒絕。
讓下人拿來一壺上好的桃花釀,宮裏的酒都是上好的,特別是這桃花釀,酒香醇厚,幾杯酒下肚,便讓人有些輕微醉意。
外面的天空忽然開始飄落雪花。
皇宮燈火通明,厲時琛站在窗外看着雪景,想起方才在太和殿,襄寧郡主大方承認她喜歡的是謝景玄。
那個場景,讓厲時琛不知為何,深刻地印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厲時琛帶着醉意,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謝景玄的模樣。
可是,他好像不記得謝景玄長什麽樣了。
闊別已久,謝景玄的樣子在他的記憶裏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大概的輪廓。
厲時琛:“襄寧喜歡謝景玄。”
王公公不懂為何皇帝陛下忽然提及此事,點點頭稱贊道:“小謝大人才情雙絕,京中不少貴女芳心暗許,連郡主也不例外。”
厲時琛聽聞此話,冷笑一聲:“那又如何,說不定謝景玄如今正醉卧溫柔鄉,或是在何處尋歡作樂,這樣的人也值得這些貴女芳心暗許?”
這話讓王公公有些為難,小謝大人清平縣招-妓一事,從副官傳回京中的密報中描述得很清楚,小謝大人與那名男-妓只是一場交易,并無其他。
小謝大人也着實有些冤枉。
但若是陛下認定小謝大人那是招-妓,那便只能是招-妓。
厲時琛:“從清平縣走水路回到京中需要多少時間?”
王公公算了算,回道:“若是走水路,走江南一帶,半月即可。”
那便走水路吧。
只是這句話在心裏繞了一圈,并未說出口。
厲時琛覺得有些懊惱。
該死,謝景玄總是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該心軟,應該直接把他處死。
冒犯天子,原本就該是死罪。
作者有話說:
跟大家仔細說一下陛下的人設:
1.十歲去了邊疆從軍,十七歲回京;
2.陛下武功不錯,懂軍事,懂戰略,懂權謀;
3.不懂感情,就像純白的茉莉花;
4.不懂感情;
5.不懂感情;
6.當了皇帝不代表見世面多,請看第一條;
7.陛下對于朝堂和帶兵打仗就是人間清醒;
8.陛下對于感情就是純純傻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