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宮(1)
落山鎮,林濤和成陽終于等到了楚正,這幾日他們可是一直提心吊膽的。
“将軍,這馬車?”林濤看着突然多出來的馬車,有些疑惑。
“匈奴軍隊此時應該已經撤退了。成縣令你可以帶着平西鎮的百姓回去了。林濤,你現在安排一處清淨的院落,派幾個婢女!不要聲張,我明日便返回帝都!”
楚正交代完看了一眼馬車,心中還是不安。如今在邊塞,離帝都路途遙遠,若是公主醒了不願意跟他回去,鬧了起來,就真的頭疼了。
“是!”林濤聽楚正的話便可以猜出,這馬車裏是一個人,而且這人身份肯定不低,因為能讓楚将軍如此緊張的人這整個黎盛朝還沒幾人。
半夜,縣衙的後院裏,梁畫兮清醒過來,看見四周陌生的環境頭痛欲裂,身體有些無力,動了動手,只覺得乏力的很。
她記得昨晚宴會後和呼和巴贊交談片刻便睡了,難道不應該是在匈奴的營帳裏嗎?
起身,掀開帷幔,就看見一個婢女守在床邊。
“姑娘醒了?我去喊楚将軍。”
那婢女急急忙忙的沖了出去,又有一個婢女趕忙進來,恭敬的說道:“姑娘,可否是餓了?”
楚将軍?楚正!莫不是…
“不餓,這是哪裏?”
“回姑娘的話,是落山鎮縣衙後院。”
落山鎮!太好了。她終于回來了,她要去見周北。
梁畫兮推開婢女就要出去,剛推開門兩柄長戟将他攔住。
她伸手去推,怎耐守門的小兵就像是兩塊鋼板,一動不動。
婢女在身後說道:“楚将軍交代了,讓我們一定要看好姑娘,不得踏出房間半步。”
梁畫兮站在門邊,正在思考怎麽離開的時候,就看見楚正着急慌忙的往這邊走來,身後跟着林濤和成陽。
“楚正!”
梁畫兮心中氣惱,這人怎得不經過她的同意擅自帶她離開!
林濤和成陽二人看到楚将軍帶回來的人是木大夫,心中大驚,再瞧見此時她對楚正怒目圓睜,更是慌的不行,生怕木大夫惹惱了楚正。
林濤趕忙厲聲道:“你如今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閉嘴!”楚正一眼瞪向林濤,随後小跑了兩步來到梁畫兮身邊,柔聲說道:“公主,臣也是不得已!”
可那語氣卻聽不出絲毫的愧疚,反倒還有幾分得逞的意味,這讓梁畫兮心中更氣!
林濤和成陽見到這一幕驚訝的張大了嘴,互看一眼,木納的搖搖頭,又轉頭看向房門口,呆呆的瞪着楚正和梁畫兮。
“不得已?”梁畫兮氣笑,這厮倒是會睜着眼睛說瞎話呀。
“公主聖體,怎能去那蠻夷之地!”楚正面不改色,耐心安撫。反正人就在他身邊,心就是踏實的,不論梁畫兮怎麽生氣怎麽埋怨他都能忍受。
“楚正,楚大将軍,你限制了我的自由,就是軟禁,不服從我的命令就是忤逆!”
楚正聽見這話不惱反而高興起來,似乎看到了他熟悉的那個人,心中激蕩起來:“公主息怒。”
梁畫兮瞧見楚正這副樣子就好似一個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無可奈何的嘆口氣,努力平靜自己,看着林濤和成陽,眼珠一轉。
“既然匈奴我去不了,那我便呆在這落山鎮吧!”
梁畫兮笑着說道,眉間有幾分歡快的意味,反正她原本就是想回來的,現下正好。
只見楚正眉頭一皺,說道:“恐怕不能!”
“這裏是我黎盛地域,為何不可?”
梁畫兮眯眼瞧着楚正:“莫不是你又想将我迷暈了帶回去?”說這話時,梁畫兮看向楚正的眼神明顯帶上了幾分防備。
楚正嘴角微抽:“回禀公主,臣已經修書于陛下,陛下讓臣迅速帶公主回京,否則……”
後面的話未說,可在場的人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兩個婢女早已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林濤和成陽也明白,他們這個小地方如何擔待的起照顧公主的大任。
梁畫兮看着楚正那恭敬的模樣,只覺得心中郁結不已,她知道,自己躲不開了。
“我倒是不知,你的行動力何時這般強了!”
這話讓楚正身子一僵,書信,他自然是寫了,可陛下還未收到,哪裏會有回信。
“公主之事,茲事體大,不敢不快!”楚正低着頭,梁畫兮看不到他的神情。
“何時出發?”
“明日辰時!”
楚正心中松了一口氣,只要公主願意走,其他的都是小事。
“你去忙吧!我與林将軍和成縣令說會兒話!”梁畫兮是一點也不想讓楚正知道,自己到底在邊塞小城中都做了什麽,畢竟她做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原主會做的事情。
“是!” 楚正疑惑的看了一眼林濤。
林濤立刻反應過來,說道:“楚将軍可記得卑職之前提到的木大夫?”
“你是說?”楚正問。
林濤點點頭。
“林将軍,一會你到前廳來找我。”
楚正說完向梁畫兮行禮:“公主,臣先退下了。”
梁畫兮聽到林濤這樣說,有些無奈,她的事情林濤早就告訴楚正了嗎?原本留他倆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封口”,現在看來倒是省了。
楚正一離開,成陽和林濤急忙行禮:“卑職參見公主殿下!”
他們對晗月長公主的名諱可是如雷貫耳,近幾年晗月宮已經成為了議政殿一樣的存在,宮外的晗月府更是豢養了上千門下和幕僚,可謂是只手遮天。兩人很是納悶,這等萬人之上的貴人,為何會跑到這偏遠之地來,還成了神醫?
“二位無需客氣,我只是想見見周北,見見周家人,如今我不能離開這裏,可否請他們前來相見?”
這些日子她最擔心的便是周北了,如今匈奴退了,她可以請楚正和她一同尋找人參,寬限她幾日再回宮,讓她把周北的病治好,她也就走得安心了。
林濤和成陽對視一眼,無奈的笑了,這幾天,這兩人的身份可真是讓平西鎮和落山鎮蓬荜生輝呀。
“周北被帝都來的人帶走了,周伯周嬸也都跟着走了。”
林濤大致說了一番,梁畫兮傻眼了。
她記得書中确實是有這麽回事的。某一王府,具體是什麽王府,看書的時候她并未在意,倒是忘了。有兩位世子,一位世子從小長在王府,在書中鮮少有筆墨描繪。還有一位世子,從小長與市井,但老王爺一直派老師教他識字習武,二十多歲回到王府,深受老王爺喜愛,在女主的幫助和自己的智謀下使老王爺登上皇位。老王爺薨後,這位世子繼位。
原來救自己的人竟然就是那個最後在書中登頂極位,對女主深情不悔的孤獨君王呀。
擔心他的病情?想同他說明心意?還想和他過日子?醒醒吧!
還好自己什麽都沒說,否則回了宮,這老臉該往哪放呀。況且她是假公主這件事,書中也是最後結局了才寫明。所以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現在她和周北,不不不,和梁北辰可是堂兄妹。
這書穿的,原以為開啓了書中角落的背景板種田生活,卻不料命運捉弄,如此天意難違。
保命!此時梁畫兮腦海中出現的這兩個字清晰無比。
“大虎和二虎呢?”
“趙家兄弟在軍營,木大夫,不,公主殿下,你是不知道啊!大虎二虎兩兄弟在雲落山整整找了你三天。”
說到這兩兄弟,林濤就是一臉的贊賞。他們至情至性,二虎力大卻不笨拙,雖有些魯莽,但仍有分寸,大虎更是懂得大局之道,是為将才。
“林将軍我想見他們。”
找了自己三天三夜,可見他們兩兄弟把她當作了至親之人。
“是,公主殿下!”
林濤恭敬的行禮,已然對梁畫兮的身份認同了。
成陽走上前來:“公主殿下,過幾日我會帶平西鎮的百姓們回家,百姓們都以為你……”
梁畫兮苦笑:“成縣令,不用編故事了,就當木大夫已經死在了雲落山上吧。”
皇家之人,對于“死”字格外忌諱,但梁畫兮卻毫不避諱,成陽很是不解,但也不敢過問,只回答道:“下官明白了。”
想到第二日楚正就要帶梁畫兮離開,林濤連夜找來了大虎二虎。
“去通傳楚将軍我想到院子裏坐坐,讓房門口的兩位大哥也歇歇吧。”
婢女小跑着去又小跑着回來,手裏多了一件狐皮裘衣。
梁畫兮披着狐皮裘衣,坐在院子裏,等着大虎二虎的到來。
“師父!”
不多久便聽到那一聲無比熟悉的聲音。
梁畫兮轉身看去,大虎和二虎穿着兵服,站在那兒,神情激動。
“大虎哥二虎哥,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
梁畫兮站起身來看着兩兄弟,在這寒夜裏心中突覺溫暖。她等着二兄弟進院,卻見二人站在院門口并不走進,只得走上前去:“大虎哥二虎哥我們在院中坐着說話吧。”
大虎突然說了話:“木姑娘,不,公主沒事就好。”
梁畫兮明白了,他們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一時不知該如何對待。她心中無奈,她不是刻意隐瞞,是壓根就沒想過找回身份。這個身份對她來說不但是枷鎖還有可能會丢了性命。
二虎張口想說什麽,卻又沒說。
梁畫兮笑了笑:“二虎哥,你剛才那聲師父叫的真好聽,我還想聽。”
二虎先呆呆愣愣的看着梁畫兮,突然明白了什麽,笑着看了眼大虎,然後得意的沖着梁畫兮大聲喊道:“師父!”
梁畫兮拍拍二虎的肩膀,說道:“現在要不要坐下說話?我都站累了呢。”
楚正站在庭院一角,看着他們三人,眉頭微蹙,眼神疑惑。這近半年來,公主到底經歷了什麽?讓他覺得時而熟悉時而陌生。
三人座定,梁畫兮看着二人慎重地說道:“跟我回帝都,如何?”
她還是有些私心,帝都那個地方她有些發怵,将大虎二虎帶去,是給自己留個後手。
“好啊!帝都我還沒去過呢,正好想去看看!” 二虎憨笑着,大虎并未說話,只是看着梁畫兮點點頭。
“我雖是公主,但對帝都卻很陌生,不論你們被編入哪只隊伍,做事都要小心謹慎,二虎,你一定要聽大虎哥的話,知道嗎?”大虎她是不擔心的,就怕二虎惹出什麽事情來。
大虎從小便想建功立業,心中有着守家衛國的大抱負,只是苦于沒有機會,如今憑借着梁畫兮有了這個機會,他心中自是歡喜的。
“請公主放心。”
翌日,天蒙蒙亮,梁畫兮坐上楚正準備好的馬車,前往帝都。
大虎二虎跟在馬車後方,梁畫兮一掀起車簾子就能看見兩兄弟,心中踏實不少。
楚正對于梁畫兮要帶兩名勇士回帝都并安排進入軍營并無意見,在他看來衷心于公主的人就是他的同盟。
經過幾天幾夜,一行人終于行至通往帝都的林間路上。
正午的陽光灑進林間星星點點,車隊前方響起了急切的馬蹄聲,不斷踩踏着林間的光點。
聽聲音像是一隊騎兵,領頭的男子一身華服,面若璞玉,形似勁松,此人正是身體已然大好的梁北辰。
他看了一眼馬車和帶頭的楚正,轉頭問齊如:“那是誰?”
“世子,是前去與匈奴談和的楚正将軍。”
齊如一直看不明白楚正,晗月公主在時他衷心不二,晗月公主不在了,便誰的拉攏也不應,始終保持中立,按說大丈夫難道不應該再擇良木而栖嗎?
梁北辰點點頭只看了一眼,并未停留。一心只想快點趕去雲落山。
馬車裏的梁畫兮似是被吵醒了,在睡夢中挪了挪身子。
馬車後的大虎二虎兩人激動了一路,一心想着去了帝都幹一番大事業,壓根沒注意身邊飛馳而過的騎隊。
于是,互不相識的兩隊人馬交錯而行,漸漸互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