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匈奴營地(9)

梁畫兮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瞧了瞧遠處的士兵。自己私下與楚正會面,若是讓呼和巴贊知道了,怕是小命都會沒了。

“公主放心,那些匈奴人臣都将他們打暈了。”

說完這話,楚正走到梁畫兮面前單膝行禮:“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梁畫兮連連後退,“楚将軍無需如此,如今我不是公主,只是一個大夫。”

“大夫?公主千金玉體,如何就成了一個大夫,又如何還在匈奴營地,楚正不明,還請公主明示。”

公主一向以朝政為主,失蹤之後不回皇宮,而是在匈奴營地做大夫,莫非是有什麽計劃和隐情嗎?

“來到這裏是機緣巧合,醫術嘛,我若說崖底有個洞,洞中有開關,然後我無意打開了開關,裏面什麽都沒有,只有醫書一本,金光閃閃,我打開書念一頁,那書上所記載的醫術便會自動映在我腦中,我讀完整本,就學會了書上所記載的所有醫術,同時醫書消失,我便成了神醫,你相信嗎?”

這小時候看多了武俠小說還是有些用處的,編故事是張口就來呀。

楚正聽完,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最後吞吞吐吐的說道:“信,公主說什麽,我都信。”

梁畫兮大笑起來,這楚正,果然對原主用情至深。

還沒笑完就聽楚正說:“公主莫不是摔下懸崖時,傷了腦子,性情變了,卻不自知?”

梁畫兮轉念一想,這個主意好呀。于是趕忙說道:“對對對,楚将軍說的對呀,我可能真的傷了腦袋,所以和從前不大一樣,也失了一些記憶,但剛才給你說的醫書之事可是真的,你要相信呀。”

楚正苦笑,看來是真的傷了頭。擡頭之間,再看向梁畫兮時,神情帶着心疼:“請公主随臣回宮,皇上念你心切,而且宮中禦醫醫書高明,定能治好公主的病。”

“病?不不不,楚将軍,我真的沒事,你看看我。”梁畫兮小時候學過舞蹈,此時來了一組踢腿動作。

“怎麽樣?是不是特別健康?”

楚正表情碎了,這絕對不是他熟悉的那個晗月公主,公主從來都是自持的,穩重的,這般小女孩的跳脫模樣,是絕對不會有的。

但看着看着楚正就笑了,這個樣子真的很美,很可愛,別有一番風情。

“很健康,可是公主……”

“我不想回去,楚正,真的,我不想回去,這裏很好,我不想再做公主,只想做個普通人,安穩過一生。”

楚正看着梁畫兮,滿眼的不相信,往日高高在上最喜歡權勢的晗月長公主,突然說不想做公主了,只想做普通人,這誰會相信?楚正眼睛微閉,心中已然有了判斷,定然是公主在帝都受了莫大的委屈,否則不會如此的。

“公主不必害怕,我楚正會一生護着你,那帝都之中誰要傷害你除非從我楚正的屍體上踏過!”

楚正信說的誓旦旦,梁畫兮卻傻眼了,無來由的心疼了一下眼前人,但這份感動僅僅是因為這現世中已少有的情誼。她明白,楚正所有的心意對着的都不是現在的她。

話說回來,就算自己回帝都,她黎盛朝長公主的身份可是變不了的,黎盛帝多麽寵愛這個公主她是知道的,加之原主喜歡權勢,善算計,門下幕僚無數,想要加害她還是不易的。若不是葉欣重生,她墜崖之前毫無防備,否則想要鬥過原主是不可能的。

雖說如今的梁畫兮換了裏子,對于權謀之術,可謂是一竅不通,但她看過整本小說呀,說是未蔔先知也不為過,保命還是可以的吧。

但即使是這樣,回到帝都也太累了,不适合她這種心無大志的人。

“我是真的喜歡這裏,朝政費心費力,我累了,楚正,我現在真心覺得這樣單純簡單的活着,挺好的!”

楚正皺眉,梁畫兮的話讓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公主定然是受了大委屈才會這樣有了隐世的想法。

眼前之人眸子清澈,言語之間都是懇切,可見說的是真心話。

他是自小便喜歡晗月公主的,知道她的驕傲,她的理想所在,他成為了将軍,願意做她堅強的後盾。可此刻,這樣灑脫的晗月公主竟讓他有幾分無所适從。

“楚将軍請回,我采藥去了!”梁畫兮翻身上馬,策馬離開。

楚正看着漸漸遠離的白衣女子,不舍的情緒無法壓制。

那人可不是別人,是黎盛朝的長公主,是他心之所向之人,可不是匈奴的什麽大夫,好不容易讓他遇見了,怎能輕易離別?他一定要帶她回宮!

只見楚正眯眼片刻再睜開時,一個計謀便湧上心頭。

三日後,雙方和談結束,所有條件都已談妥,楚正到了離開的時候。

梁畫兮這幾日看着楚正并沒有再試圖接近自己,認為她說服了楚正,一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這天,梁畫兮去找呼和巴贊,恰好碰見楚正從裏面出來,走過她身邊時停住了腳步,輕聲說道:“公主,明日可否再見最後一面!”

不等梁畫兮回答,楚正就離開了,眼神的複雜一閃而過,無人察覺。

梁畫兮頓住腳步,原本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最後一面?嗯嗯,不錯,肯定是臨行前的告別,很好。

在夜晚的歡送宴上梁畫兮心無負擔,玩的很是開心,喝酒圍着篝火跳舞一直到深夜。

呼和巴贊親自送她回帳篷,屏退了左右,坐在梁畫兮對面,面色深沉:“我說,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梁畫兮笑了:“呼和,我早知道你生疑了,一直等你問我,等了三天你也沒問,本想着你不問了,看來是我想錯了。”

“木,若你不願意說我呼和就不問!”

若說之前梁畫兮的刻意隐瞞身份是怕被黎盛皇宮知道後強行帶回去,那麽現在楚正已經知道,再隐瞞也沒什麽必要了。

況且這三日呼和巴贊明明看出她和楚正之間的微妙關系卻待她一如既往,看來是真的把她當做朋友了。

匈奴人是很講義氣的,一旦認定了就不會輕易改變。

“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但我不希望你知道後區別對待我。”

“木,無論你是誰,都是我的朋友,是長生天帶給我們草原的朋友。”

“好,我是黎盛朝的晗月公主。”

“你是晗月長公主!”呼和巴贊看着梁畫兮,呆愣了片刻,他想過許多種可能,世家小姐,皇親國戚,卻獨獨沒有想到是當今皇上最疼愛的女兒。

梁畫兮料到呼和巴贊會有此種反應,只是他愣住的時間似乎有些長了,梁畫兮想,他是真的很震驚吧。于是不再說話,留給呼和巴贊自己消化的時間。

“那你?”呼和巴贊看了一眼藍天,心中生出了幾分不舍,人生難得知己,如今他才找到,便要分開了!

身為敵國公主,怎麽可能在他這匈奴大帳之下生活。

“是要回黎盛去嗎?”

“不”梁畫兮爽快回應:“我不打算回去,我不喜歡公主的生活!”

呼和巴贊有些驚訝,對于晗月長公主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可以說在墜崖之前黎盛的朝政大多由她把持,雷霆手段無人能及,國家治理有方,百姓安定,若是男兒恐就是下一任君主。

可在接觸梁畫兮的這段時間以來,她不過就是個聰明伶俐活潑善良的女子,和所聽說的相距甚遠。

“你這什麽表情啊!”梁畫兮笑了。她很喜歡這個新朋友,勇猛又善良,直爽豪邁,講義氣還對她好。

呼和巴贊晃了晃腦袋,只覺得心中有一種難言的情緒。

“公主想的太簡單了,如今楚将軍既已看見了你,除非他閉口不言,否則黎盛帝豈會留你在我匈奴?”

這些最簡單的事,對于一直把持朝政的梁畫兮來說應該不難理解。但呼和巴贊不知道的是,他面前的人早已不是從前的公主了。

“楚正他應該會吧。”在梁畫兮看來,楚正對原主真心不二,自己都那般說了,他應該是同意的吧。

呼和巴贊笑笑:“看來公主當真是墜崖時傷了腦子變了性情。”

身在皇族,其中的無奈作為公主的梁畫兮怎會不知?若她當真這麽天真的以為楚正會閉口不言,那她就是真的摔傻了。

就拿他自己說,匈奴各部落之間的争鬥和陰暗算計也從未消散過,更何況是情況更加複雜的黎盛朝?

要知道在那樣的環境下晗月公主可是把持着朝政,不難想她的心計和權謀。

可面前的梁畫兮,這些日子在他的營地中,一直真誠對待所有人,不嬌氣,不耍性子,坦然聰慧,從沒有過高高在上的氣焰,更不曾和他耍過心思,就連他以為的錯誤預言也絲毫不差的成真了。

梁畫兮聽見呼和巴贊這麽說嘆了一口氣。這話楚正早就說過了。她不防就再承認一次。

“墜崖醒來時很多事我記不清了,可能真的傷了腦子吧,不過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不想再做回從前那個晗月公主了。”

她當然不願意做回原主了,而且原主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呼和巴贊沒說話點點頭:“不論你是誰,我呼和巴贊都認你這個朋友,今後若是需要我,你盡管來找。”

“呼和,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要分別一樣,我還要和你回草原呢。”

梁畫兮突然警惕了起來,如果她不想回黎盛皇宮就一定要先跟着匈奴回草原,等時機成熟再去平西鎮找周北。

罷了,呼和巴贊不再同梁畫兮講這其中道理,點點頭說:“今晚累了,早些休息吧。”

走出帳篷,呼和巴贊找了一片空地,拿出随手的酒囊喝了一大口,心中的不舍又增了幾分。

翌日,楚正一行人已經整裝待發,呼和巴贊刻意避開了這場送行,讓哈不且前來送行。

哈不且在昨夜已從呼和巴贊口中得知了實情,沖着楚正很不情願地喊了一聲:“楚将軍,你莫要怠慢了我草原的朋友!”

楚正抱拳:“這段時間多謝對公主的照顧,今後我定當護公主周全。”

轉頭吩咐道:“把馬車拉過來!”

屬下急忙将馬車牽了過來,楚正來到梁畫兮所在的帳篷,輕輕将她抱起,小心翼翼的放進馬車裏。

那日楚正和梁畫兮在河邊相見,怎麽可能在匈奴的地界上瞞得過呼和巴贊。

當日他就找了楚正,楚正也不隐瞞,不但說明了梁畫兮的身份,還将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也一并說了。

“黎盛的長公主在匈奴,即使是公主願意的,但在天下看來都是匈奴以長公主為人質要挾了黎盛,黎盛是斷然不會允許的。朝中肯定會以救回公主為由出兵讨伐,黎盛帝會傾盡全力讓你們交出公主,如今這和平的局面來之不易,呼和王子是配合我帶公主回宮還是不幫我任由公主任性,你考量清楚。”

聽完楚正這些話,呼和巴贊還有什麽可考慮的,當然是極力配合。雖說他舍不得梁畫兮,但他還要考慮匈奴全族。

“她走了!”哈布且走到呼和巴贊的身旁,低聲說道。

呼和巴贊點點頭:“吩咐下去,明日一早我們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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