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貧僧戒色(16)
雲府。
此時的雲素月正在為雲來的遲遲不回而煩惱。“倦鳥思巢”已經過了發作的期限,她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個向來言聽計從的雲來,心裏頓時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會不會出了什麽事?
然而,情郎韋印血給她傳來的信卻讓她吃了一顆定心丸,或者說——他信中所說的內容簡直令她大喜過望。
韋印血在信中寫到:雲來在追着雷方措要人的過程中,不知怎麽打聽到了生父被殺的真相,轉而開始追殺自己。
幸好他機敏果斷,選擇避入慈恩寺躲避。雲來不忿普度大師收留自己,強闖慈恩寺逞兇,被一衆高僧大能打成了重傷,狼狽逃走。
自己已經在慈恩寺剃度出家,不好讓這群和尚強行留下雲來,也不便離開寺院去暗殺他,這才修書一封給雲素月,囑咐她趁雲來傷重,趕緊派人來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心花怒放也不足以形容雲素月此時的心情,她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帶着一幹心腹來到了韋印血告訴她的地址。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奄奄一息的雲來,而是被五花大綁、遍體鱗傷的老情人以及他們通.奸所生的女兒。
韋芊芊是主動送上門的,雲來押着韋印血往回走的時候,路遇了一位美貌的女子。對方聲稱是韋印血在江湖上的仇家,父親被韋印血殺害,母親也被奸.污後投井而死。
得知仇人伏誅,她激動得難以自控,特意趕來答謝恩人,順便也想在處置韋印血的事情上分一杯羹。
韋芊芊原本想憑着自己的美色迷惑雲來,救出自己的父親。誰知雲來早已被某個不守清規戒律的“妖僧”迷得神魂颠倒,哪裏會中她的美人計。
雖然僞裝得很好,但雲來和遲悼早已對她心存警惕。韋芊芊最終還是在試圖給雲來的飲食裏下毒時被抓個現行,暴露了身份。
雲素月的幾個心腹在進門的一瞬間就被拿下了。因為目的是了結雲來,雲素月不敢帶忠于侯府的屬下,這倒省去了雲來甄別的功夫。
看着眼前“恭候多時”的雲來和遲悼,再看看已經受制于人,明顯指望不上的老情人和便宜女兒,瞬間陷入絕對劣勢的雲素月一時間如墜冰窟。
韋印血一見雲素月,立刻急不可耐地對雲來道:“雲公子,就是這個女人!就是她指使我殺害令尊的!我與令尊無冤無仇,要不是她教唆,怎麽可能去害他?”
見韋印血開始攀咬她,雲素月在求生欲驅使下立刻作出疑惑害怕的表情,反過來問雲來:“雲來,此人就是殺害你爹的兇手嗎?他為什麽說是我指使的他?”
不等雲來接話,她又嗔怪道:“你這孩子,找到真兇怎麽不告訴娘?雲府這麽多幫手不夠你搬的!你獨自一人去殺韋印血多危險哪——還好你沒事,不然為娘可怎麽活!”
雲素月說着就掏出帕子拭淚,韋印血心下惡寒,生怕雲來被她騙了去,趕緊道:“雲公子,你別看這女人裝得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骨子裏可惡毒得很。”
“你還不知道吧?她把你和她親兒子交換,目的可不是為了救你性命,而是妄圖以賤易貴,染指建平侯的爵位!”
“沒想到侯府緊接着就被抄家滅族了,她這才偷雞不成蝕把米。把你養大不過是迫于無奈,可不是為了報恩!事實上,她對侯府可是怨念頗深呢!”
“你胡說!侯爺和夫人對我恩重如山,我怎麽可能恨他們?”
當機立斷地打斷韋印血的話,雲素月立刻焦急地轉向雲來,一臉啜然欲泣的傷心難過:“雲來,你別聽他的鬼話。我是你的母親啊,我把你從一個奶娃娃養到這麽大,怎麽可能會害你!”
韋印血冷笑一聲,諷刺道:“你當然不會害他,他要是死了你拿什麽掌控雲府?你不過把他當成一個工具罷了——雲公子,你和她生活了這麽多年,自己也能感覺得到吧?”
“韋印血!”雲素月瘋了一樣歇斯底裏地尖叫道:“人都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為何還要污我清白!”
面對二人的狗咬狗,雲來始終一言不發,這讓韋印血越來越慌。
雲素月畢竟對雲來有養育之情,雲來對她有多少感情,韋印血心裏實在沒底。如果他選擇放過了雲素月,自己勢必要承擔他全部的怒火,這是韋印血無法接受的。
所以得知雲來的身份後,想起十多年前的那段往事,韋印血立刻把雲素月賣了個幹淨,極力把自己的罪責往從犯靠攏。
——即使最後自己免不了一死,痛快的一刀殺了和零碎剮了還是有區別的。
此時見雲來沒有表明态度,韋印血毫不猶豫地繼續爆料:“真的,這些事都是這賤人親口告訴我的!你信我!”
“她還說建平侯就是個有眼無珠的糊塗蛋,看不到她的好處,說殷夫人是個故作大方的毒婦,面上裝得仁慈,卻厚着臉皮賴在侯夫人寶座上不肯退位讓賢……”
“她認為自己是侯爺的救命恩人,沒有她侯府早就沒落了,侯夫人的位置只有她才配坐。結果侯府上下卻根本不認她的救命之恩,居然用一個妾室的位子打發她。”
“這真是颠倒黑白的污蔑啊!”雲素月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我根本不認識他,怎麽可能說這些誅心的話?雲來,你就眼睜睜地看着殺你父親的仇人給我潑髒水嗎?”
“現在想撇清關系,晚了!”韋印血看着她的拙劣演技,不停地冷笑:“雲來,我就是她的姘頭,雖然我從去過雲府,但我給她寫過很多信!我們還生了一個女兒——芊芊,這就是你母親啊,還不快叫娘!”
“我……”
“姨娘,不用再說了。”雲來神色陰沉地嘆了口氣,厭惡地看着雲素月,好心提醒她:“破綻太多了。如果你真的不認識韋印血,接到信的時候你就不該來!”
說完這話,雲來把搜集的證據一件件地擺在雲素月面前,展示給在場所有人看。
雲素月的臉色唰的就白了,她趕緊絞盡腦汁地描補,結結巴巴地改口道:“我…我和他通.奸的确對不起侯爺,可我真的不知道他居然如此喪心病狂,跑去殺害侯爺想霸占雲府的家産啊!”
“雲來,侯爺畢竟走了那麽多年了,我只是太寂寞了,才一時糊塗,過後我就後悔了,其實我早就和他斷了……”
“我找過來是想救你的,我怕他會害了你。韋印血以為我會和他同流合污,可你是我親手養大的,我把你當成親生兒子,怎麽可能會害你呢?”
韋印血此時也想明白自己斷無生理,幹脆光棍起來,大大咧咧地揭她老底:“雲來,我告訴你啊,這個女人她還有其他的奸.夫,光是雲府就藏着一個,她從不讓我上門就是怕我害了他的小情人!”
“你給我閉嘴!!!”雲素月撕心裂肺地怒吼道,由于過于害怕和慌亂,聲音嘶啞尖利得如同惡鬼。
如果不是怕惹惱了雲來,她恨不得沖上去抽這老貨十幾個耳刮子,再給他喉嚨裏塞滿燒紅的烙鐵,好讓他不再吐出誅心之言。
韋印血不理她,繼續侃侃而談:“這人就藏在她帶來的這些人裏,不信你問問。你就說——只要有人能說出這女人隐私部位的特征,就放他一條生路,保管……”
“夠了!”雲來忍無可忍地喝道,用力揉了揉眉心,眉眼間透出些說不出的疲憊:“到此為止吧。”
太難看了,再這麽揭發下去,父親的清譽還要不要了——這女人再不堪,畢竟也算是父親的女人。況且讓品性高潔的無念大師聽這些腌臜玩意,實在是大大的失禮。
還是快點結束這一切吧。
被雲來一聲怒喝吓住,兩人立刻識相地閉了嘴。
危險的預感讓雲素月心驚肉跳,她敏銳地察覺到雲來的意圖,當機立斷地痛哭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看來只有一死才能證明我的清白了!”
“侯爺,夫人,素月來陪你們了!”話音未落,雲素月快跑幾步撞向一旁的柱子,當即就頭破血流地倒在地上。
“這女人在裝死!”韋印血眼尖地看出雲素月在裝暈,立刻不客氣地揭穿她。
雲素月确實是在裝暈,她怕弄巧成拙真的一頭撞死了,撞的時候特意控制了力道,這會見韋印血緊追不放,她雖心下忐忑,仍舊控制住身體僵硬地躺着。
“讓貧僧來試試。”
遲悼看了半天戲,饒有興致地走過去,手指用力掐住雲素月的人中。雲素月疼得差點跳起來,為了活命硬是強忍住了。
看見遲悼的動作,雲來有些無奈地上前,輕輕拉起遲悼,掏出帕子替他仔細擦幹淨碰到雲素月的手指,漠然開口道:
“來人,貼加官。”
幾個雲府的部下從暗處走了出來,二話不說将雲素月擡到一條春凳上擺好,捆死豬一樣綁住手腳。
他們都是真正忠于雲來的人,迫于雲素月的命令不得不遠離了小主人,還被雲素月百般排擠打壓。
得知雲來這些年的遭遇,這夥人生吃了雲素月的心都有了。此時再聽到這些隐秘,他們對這個女人早已沒了任何的憐憫,只有刻骨的仇恨。
固定好雲素月後,一個燕颔虎須的中年漢子将預備好的桑皮紙揭起一張,蓋在她的臉上。他随即拍開一壇酒,嘴裏含住一口對着雲素月使勁一噴。
一陣細密的酒霧被噴在紙上,桑皮紙立刻受潮發軟貼服在雲素月的臉上。中年漢子緊接着又蓋上第二張,如法炮制。
窒息的痛苦讓雲素月控制不住掙紮起來,她四肢胡亂的用力彈動,胸口劇烈起伏,整個人有如犯了癫痫的病人。
貼到第三張後,雲來擺手示意停止,中年大漢立刻恭敬地退到一邊。
衆人一動不動地站着,無動于衷地看着這個罪有應得的女人在窒息中痛苦掙紮。
雲來有意等了一會,這才讓人揭開了桑皮紙,把雲素月從春凳上放了下來。
雲素月渾身抖如篩糠,整個人軟得就像一根面條,咳嗽了好一陣才算緩了過來。
她擡眼看到神色冷漠的雲來,立刻膝行過去抱着他的腳痛哭流涕地哀求:“雲來…少侯爺,賤妾知錯了!看在妾身救了侯爺,又撫養你長大的份上,饒我一條活路吧!”
被雲來厭惡地一腳踢開後,雲素月還想爬過去哭求,卻被他一個冰冷的眼神釘在原地,一時間有些茫然無措。
突然,她看到捆在柱子上的老情人和私生女,不由得眼睛一亮,立刻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沖了過去。
幾個部下見狀當即拔.出了武器,警惕地包圍住她。雲素月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一刀捅進了韋印血的胸口,又用力補了好幾刀,随即又如法炮制捅死了韋芊芊。
“你這個…毒婦…”始終沉默的韋芊芊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陌生的母親,嘴裏吐出惡毒的詛咒:“你會……遭報應的!”
韋印血比她撐得更久,他痛心地看了眼死去的女兒,又用力扭過頭看向雲來,眼裏的期盼強烈得幾乎溢出。
“不要……放過這個…女人…”他猛地嘔出一大口血,無比認真地告誡雲來道:“她是…她是魔鬼!”
也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啊哈哈哈……”雲素月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恍若已經失心瘋了。笑罷,她讨好地看着雲來,表情興奮的邀功道:“雲來,你看我殺了他。我替侯爺報仇了!”
“韋芊芊不是我女兒,否則我怎麽忍心殺她?我救了侯爺,又替他報了仇,你就放過我,好不好?”她沖着雲來撒嬌道,神情好似一個單純的孩子。
“姨娘,你還是去爹娘面前賠罪吧!”雲來無動于衷地看着她的表演,運起內力正要結果了雲素月,手臂卻被一只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拉住。
“雲來。”
遲悼看着地上狼狽不堪的雲素月,神色很有些悲天憫人:“她畢竟養了你二十年,放她一條生路吧!”
看着年輕僧人認真無比的目光,雲來沉默了一陣,終于還是點了頭:“好,我聽大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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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來(嫌棄地):你碰她幹什麽,髒不髒啊!
【掏出帕子擦擦,順便摸小手】
PS:肯定不會放過雲素月的,下章發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