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 車(修)

蘇沅兒呢喃了一句歌,便又睡着了。

寧玚怔怔的看着熟睡的蘇沅兒。

小姑娘躺在長條板凳上,她的烏鴉黑發披散開來,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做“青絲如墨”!

她穿着他的外袍,那袍子對她來說就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将她整個身子都蓋住了。

更襯得她的精致小臉仿佛只有他的一巴掌大小。

……她怎麽會唱這首兒歌?難道是她的母親唱給她的?但是為什麽她會在夢中無意識的狀态下唱給他聽?

貼身護衛見寧玚醒來了,便想上前問寧玚有什麽需要。

但見寧玚一擺手,示意他不要出聲。

侍衛忙又把身子往牆角裏縮了縮,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寧玚腦子裏閃過無數的念頭,若論行軍打仗,此時他早就能想出最佳的計謀來了。

可眼前的情形是他從來沒遇見過的,也是他不擅長的。

但他腦袋裏朦朦胧胧的也有了一點點的想法。

這時他耳朵一動,就聽到院門外傳來馬嘶聲,應該是吳骁他們回來了。

不過如果他們進來看到蘇沅兒這樣和他躺在一起,那他和蘇沅兒可就再也說不清楚了!

寧玚忙讓示意侍衛到正房門口守着,然後猛的咳嗽了一聲。

睡夢中的蘇沅兒被寧玚的咳嗽聲驚醒了,迷迷糊糊的坐起了身子:“王爺可是嗓子不舒服,要喝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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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玚看着蘇沅兒,她還是困的,說話間眼睛都沒有睜開,但是她的動作、語氣是那麽的自然,帶着令他措不及防的親昵和關心。

寧玚只覺得自已的臉更熱了,他一定是又發燒了!

像是為了掩飾自已突然間冒出的窘迫,寧玚故作粗聲粗氣的不耐道:“等會兒別人就進來了,你還準備在這裏躺着嗎?!”

他的話音一落,就見蘇沅兒像被驚到了似的睜開了眼晴,有些茫然困惑的看着他。

她長長翹翹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似的扇了扇了,忽然慌亂的從長條凳上滾了下去,一言不發的跑出了屋。

寧玚有些懵,怎麽這人又像見了鬼似的,逃得那麽快!

蘇沅兒回西廂房,關了門,人靠在門板上,只覺得心蹦得撲通撲通的。

剛才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她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與寧玚交頸同床的那些夜晚……

“小姐?!”門外傳來知書着急的聲音。

“我在這呢!”蘇沅兒用手捂了捂胸口,定了定神,回身開了門。

知書看了蘇沅兒,立刻撲了過來,眼圈一紅:“小姐!您怎麽樣?”

蘇沅兒忙道:“我沒事,大舅舅怎麽樣了?”

“舅老爺他們都沒事,小姐,您?”知書看了蘇沅兒身上的男式外袍,猶豫着不敢問了。

“噢,我的衣服髒了,就借了王爺的衣服。诶呀,忘記告訴你帶衣服來了。”蘇沅兒皺眉,她這樣子該怎麽出去啊!

知書在來時已經知道小姐是被謙王軍的人救了,但是沒想到小姐會穿什麽王爺的衣服,但這種事可不是她做丫鬟的,能問的。

此時連忙道:“小姐,我是坐您的馬車來的,車上帶了衣服!”

說完,趕快去車上取了梳妝匣子和衣物,給蘇沅兒重新梳理。

等蘇沅兒再出來,老婆婆看着穿着一襲淡綠裙子的小姑娘,頭發梳成了兩條辮子,也沒插什麽首飾,只點了幾朵小珠花,清嫩得就像地裏的小水蔥似的。

蘇沅兒沒有着急上車,而是站在寧玚房門口,看郎中給寧玚治病。

那郎中五十多歲的人了,半夜裏被人踹了家門,從被窩裏揪出來,又被帶着騎了馬,颠簸了小半個時辰,到了這裏,半條老命都沒了。

而且一聽是給謙王看病,就更是吓得手腳無力,直喝了兩碗茶才緩了過來。

此時郎中仔細的看了寧玚傷口和眼晴,他看病的名聲在外,山匪們其實也常抓他上山治病的,山匪的這點手段他心裏是一清二楚的。

忙道:“回王爺,您的眼晴因用獾油及時洗過,已無大礙,但還需連洗五日,再敷清目的草藥,才能保證目力不會下降,而且這五日不能見強光,眼睛需用布圍上。胳膊上中的确是蛇毒,但救治得當,如今只能是卧床養着!”

“卧床養着?得多長時間。”乖乖的在床上躺着不動,寧玚可受不了。

“王爺中毒還是很深的,若多活動,怕毒素會游走到身體的其它部位,如今年輕還看不出來,就怕年老了,骨頭就會疼的。但王爺的身體還是很好的,躺上十五天左右,毒素就會排清的!”

“還得十五天?”寧玚一皺眉。

老郎中就是一哆嗦,但是有的話他還必須說清楚,否則謙王要出個三長二短,他這給看病的郎中可承擔不起後果。

“那王爺如今能動嗎?”潘青問道,這農舍還是太簡陋了,王爺在這各方面都不方便。

“擡着走無妨!”

蘇沅兒聽寧玚無大事,才扶了知書的胳膊出了院。

此時天光已亮,蘇沅兒剛要上馬車,就聽院內一陣喧嘩,她回頭一看,就見寧玚眼晴上圍着塊白布,手扶着貼身護衛的肩膀,出了院,然後來到火雲身邊,就要翻身上馬。

……不是說不能亂動,需人擡着,怎麽這人就自已走出來了?!

這時就見潘青上來攔阻:“王爺,還是讓兄弟們用擔架擡着您走吧!”

“老子的手腳都能動,又不是死人,擡什麽擡?如果擡着走,什麽時侯能走下山!”寧玚不耐道:“讓開!”

潘青看王爺發怒了,也不敢攔了。

寧玚剛擡腿,這時就聽身後傳來了蘇沅兒略帶着急的聲音:“王爺,您受了傷,就應該遵郎中囑咐,怎麽能自已騎馬?”

……呀?!這蘇沅兒竟然敢當衆管他。她還真把她當成他什麽人了!

寧玚如聽耳旁風,理都不理,又要擡腿。

可沒想到蘇沅兒竟然跑了上來,拽住了火雲的缰繩。

寧炀的眼睛圍着白布,目不能視,但是其它的感官卻因此而變得敏銳起來。

他感覺到蘇沅兒就站在他的面前,吹氣如蘭。

昨夜她抱他,與他同榻而眠的心悸感受不由得湧了上來。

可他一個堂堂的謙王,怎麽能讓一個女人轄持了。

“你走開,本王的事情,用不着你來管!”寧玚冷冷道,還故意揚了揚手中的馬鞭,想讓她知難而退。

潘青等人就是一縮脖,王爺這是要發火了。

幾個人忙看向蘇沅兒,潘青還打圓場道:“蘇姑娘,您還是先上馬車吧!”

可是沒想到蘇沅兒卻像根本沒感受到寧玚的如冰冷意,身子動也沒動。

“王爺您地位尊崇,論身份民女是沒有資格置喙于您的。

但王爺也是民女的表哥,這次還因救民女而受了傷,民女感激不盡。

更主要是王爺為大祁國之棟梁,您的身體好壞是關乎朝堂社稷的。

王爺既然體恤下屬,不願坐擔架,民女的馬車就在這裏,還請王爺移步乘馬車下山!”

寧玚身邊站着的貼身侍衛眼睛便睜大了!

這小姑娘好厲害啊,昨晚睡在王爺身邊,這又講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實際就是在主動邀請王爺上她的馬車。

難不成王爺這棵鐵樹是真的開了桃花,還是女追男!!

寧玚聽了蘇沅兒的話心中也是一楞,呦!沒想到她還挺能講,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雖大祁民風開放,他與蘇沅兒也算是表兄妹,同坐一車也說得過去,但蘇沅兒這樣主動,總是失了點女孩家的矜持!

可是他該不該答應她呢?

答應她,他一個大男人坐姑娘家的馬車,還要不要面子,還不如坐擔架好聽呢!

寧炀想到這還準備上馬,這時就聽蘇沅兒拉着怯怯的哭腔,莺啼婉轉的喚了聲:“表哥~~”

潘青等都被這一嗓子喊得頭皮都麻了。寧玚也好不了哪去,只覺得一口氣嗆到了嗓子眼裏,猛地咳了一聲。

他看不見蘇沅兒的表情,但也從這一聲長長的哽咽中可以想象到,他若是不答應,失了面子的蘇沅兒說不定馬上就會抱着他的大腿嚎啕大哭。

寧玚有些頭疼了,又要抱,又要哭,媽蛋,這是威脅他啊!

不過好像他身體的暗疾在蘇沅兒竟是好了許多,難道這蘇沅兒真有特殊之處?

他總得借機會再試一試!

那就上吧,那馬車總不會比刀山火海還難闖吧!

“真是麻煩!”寧玚色厲內荏的吼了一聲,然後對自己的貼身侍衛道:“扶我過去!”

潘青等驚訝得眼珠子都要瞪掉了,王爺這是被這小姑娘下“降頭”了吧,到底是有抱過的情義了,是真聽話啊!

蘇沅兒看着乖乖上了馬車的寧玚,抿着嘴偷偷一笑。

寧炀看着厲害,可他那人有個最大的軟肋,竟是怕女兒家哭,前世她只要一掉眼淚,他便會乖乖就範……

作者有話要說:

還請小天使動動手指收了蠢作者,蠢作者打滾賣萌,随便玩∩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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