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天早上,教中兄弟發現日月神教的山下吊死了一對母女。
她們死相極其慘烈,因為是深夜的時候吊死在山門,并無人察覺,被人放下來已經是早晨了。聽說屍體被人放下來的時候臉色青紫,身上布滿了恐怖的屍斑,眼睛瞪得像銅鈴那樣大,身上還帶着一封血書。
那封血書上面寫明了這一切。
原來這對母女乃是前些日子水牢那個奸細的家人,她們死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寫在血書上面,明确的寫了君羽墨是如何讓那個奸細去誣陷他自己,企圖用苦肉計騙取教主信任的事。
這件事情被鬧得很大,就連分舵的一些堂主都知道了,不由鬧了起來:“君羽墨當初端了我們的銀子去給下面的人,原來也不是什麽好貨色。”
日月神教忽然人心惶惶,畢竟人家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也讓一些人不得不信:“他這麽做到底是為什麽?故意派人到教主面前誣陷自己,對他有什麽好處?”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事兒如果成了,教主肯定會對他更加愧疚,放在他手上的權利準得更多。真是好高明的一招苦肉計!”
一時之間,衆說紛纭,但其中也不乏一些死忠,拼命維護着君羽墨的聲譽。
等到終于有人把這件事鬧到東方不敗這裏來的時候,東方不敗陰沉了臉。
剛剛暗衛才把最近查到的東西禀告給他,下面就出了這檔子事,真的以為所有人都是傻子嗎?
東方不敗眯了眯眼:“不過這個人也有點小聰明,知道誣告不行,就反着說是羽墨的苦肉計。”
他全身都散發着殺意,這股陰冷的氣勢讓暗衛僵直了身體。
外面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暗衛恭敬的退到了暗處。直到君羽墨推開房門的時候,東方不敗的臉色才稍稍轉晴:“怎麽過來了?”
君羽墨不由苦笑:“今天早上那件事鬧得這麽大,我怎麽能幹坐着?”
東方不敗有些動怒:“這些人越發不知道好歹,竟然把事情捅到你這裏來了。”
君羽墨看着他忽然露出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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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不敗問:“怎麽這麽看着我?”
君羽墨的笑容裏充滿着暖意:“東方待我之心實在難以回報。”
東方不敗的臉色浮起一絲薄紅,剛剛的怒意和殺意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人總是這樣,能夠注意到所有的細節,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那麽貼心窩子。甚至東方不敗越來越覺得君羽墨的種種舉動就仿佛和他心有靈犀一般。
而東方不敗不知道的是,這可是君羽墨整整兩個周目才練就的技能。
君羽墨忽然想起了三周目的初始,那個時候的他還只是個雜役。
君羽墨偶爾聽說教主喜愛在黑木崖北邊的一側斷崖石亭裏觀雪練武,便日日拿着傘和掃把去北邊掃雪。
然而那個冬天……東方卻只在那出現過一次,之後他守在石亭附近許久都未曾見到。
在第二年冬天的時候,君羽墨一如既往的前去,甚至因為沒有內力還長期在冰天雪地裏掃雪,染上畏寒的毛病,但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第二年的那個冬天,他遇上了東方。
君羽墨将傘舉在他的頭上,并為他拭去黑發裏的白雪。
“天冷地滑,教主莫要傷了身子。”
東方不敗對君羽墨有些印象,因為那張臉太好看,見過就不容易忘記了。
他對他說:“好巧,你在這裏做什麽?”
君羽墨淡淡的勾起一個笑容——
不巧,一點都不巧,為了這場相遇,他已經足足等了四百多個日夜。
君羽墨想起這件往事,還忍不住勾起嘴角。
東方不敗看他笑得很甜,忍不住問:“是想起了什麽嗎?看你笑得很甜。”
君羽墨寵溺的看着他:“昔日掃雪數年,總算能有一資格為你打傘。”
東方不敗微愣,是那個自己?
東方不敗的視線緩緩移到前些日子君羽墨給自己摘的蓮花上,可內心卻漸漸升起一股嫉妒。
他沒有和君羽墨共同的記憶,重生之後全靠自己細細揣測。
君羽墨和那個自己到底如何,他也不甚清楚,但偶爾聽得君羽墨提起幾句,都是面帶甜蜜。
然而,君羽墨越是如此,東方不敗的心便越是陷入黑暗。
為什麽……他沒有那些記憶?
為什麽……他遇到的不是君羽墨?
自從重生回來,他便時常容易胡思亂想。
這個世界的自己,的确……太過幸運了。
能有一人真心待之,這份心意着實寶貴之極。
那一世的自己墜入山崖,不知道可曾有人還能憶起他片刻嗎?
東方不敗強行轉移了話題,臉色有些難看:“那對母女該是之前的那個奸細的妻兒,看來幕後主使是沖着你來的。”
聽到東方不敗的話,君羽墨無奈的笑了笑:“看來此人是有備而來,東方,我知道那些分舵的堂主已經開始鬧到你這裏來了,現如今他們已經認定我是兇手,倒不如以退為進,把我關到牢中吧。”
他故作輕松的樣子讓東方不敗皺緊了眉頭。
東方不敗終于看清了君羽墨的來意,先是一番打探,又扯了和自己的往事,再分析現下的不利形勢,以情動之,如此這般為的就是讓他能狠下心關押他。
東方不敗啞聲說道:“你的苦心我都清楚,只是唯有這件事,必須作罷——”
君羽墨搖了搖頭,忽而微笑起來:“我說的以退為進是真的,如果你在這個時候把我關入牢中,他們定會以為你厭棄了我,從而掉以輕心。”
眼下君羽墨所說的确不失為一個好計策,這入甕之法,就須得找一個餌才行。
而君羽墨就是那個最好的餌。
東方不敗十分感動,這番情意,他也不知該如何報答。
可現下東方不敗卻舍不得做這苦肉計:“不可,你本就畏寒,萬萬去不得水牢。”
君羽墨忽然抱拳,彎着腰低下頭喊道:“教主,屬下真的是冤枉的!”
東方不敗看懂了他的意思,臉色發白。
再不久之後,他的聲音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便有人在門外問:“教主,發生了何事?”
東方不敗拂手,閉上了眼睛:“君羽墨膽大妄為,現如今我已查清那個奸細乃是受他指使,把他壓下去。”
“是!”暗衛從門外走進來,将君羽墨壓了下去。
東方不敗狠狠的捏住手心,力氣大得留下了印子。
他一身紅衣看上去風華絕代,臉上卻未着半點胭脂,這個習慣是重生以來,君羽墨慢慢替他改過來的。想起君羽墨的無數好,還有對自己的一番深情,讓東方不敗的心更如針紮一般。
想起日月神教裏那些分舵堂主一個個落井下石,東方不敗只通過這一件事就看出了隐患。
“我竟然連心悅的人都保不住,看來這日月神教上下需得仔細清理一番了。”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桌上的茶杯頓時粉碎。
另一邊。
暗衛把君羽墨壓到了水牢,并下達了教主的指令:“你們仔細看着,決不能和上次一樣讓人給跑了。”
把人交給水牢的幾個人過後,暗衛抱拳:“君管事,您保重身體。”
他的态度十分恭敬,根本不像是對待一個犯人。
君羽墨忍不住勾起一個苦笑,明明他和東方都演了那麽一出好戲。
暗衛該說是不大清楚的,卻還是對自己禮遇有加。
等暗衛走了以後,水牢的人忽然圍了上來:“君管事,您怎麽樣?”
君羽墨苦笑:“勞煩各位把我關到水牢裏。”
葉興呸了兩下:“那怎麽成?當時那個奸細被人劫走要不是您保下我,哪能有我現在?君管事,您放心!有我們在的一天就不會讓您在水牢裏吃苦!”
水牢的其他人也随聲附和。
君羽墨有些感動,但還是狠狠拒絕:“不成,萬一那些分舵堂主和教主看到了定會處罰你們的。”
水牢的衆位兄弟們擺了擺手:“我們都相信您是清白的,哪能這麽做?平時您就睡那邊,有幹草。”
君羽墨順着他們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那處雖也是個牢房,但比起水牢來已經好上太多了。這裏的水散發着惡臭的味道,裏面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這裏是山上,初秋的夜裏寒氣又重,君羽墨這種身子骨下去,不到三天必定出事。
葉興也說:“我知道您關心我們,害怕我們受罰。不如這樣罷,等分舵的堂主們來視察時,您就去水牢呆一會兒,待他們走了便立即上來。”
這不是徇私嗎?
君羽墨的心中更加感動了。
他們只是小人物,卻願意冒着風險來幫他,這份心意十分珍貴。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等君羽墨走進那個普通牢房的時候,才狠狠松了一口氣。
系統的聲音從他腦海裏響起:[你這一招真妙,既能引出幕後主使,又在東方不敗那裏洗清了自己的嫌疑,還能幫助東方不敗看清人心清理日月神教。一石三鳥,真是……高啊。]
君羽墨有點懵:“等等,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看到君羽墨的模樣不像是作假,系統比他更懵:[那你剛剛為何要做出那番姿态來?]
君羽墨仍舊一副懵逼臉:“我只是打算做好人渣白月光,萬一那陷害我的陰謀成功了呢?”
系統:你還我的各種腦補和東方不敗的心疼!就知道他沒那情商!
作者有話要說: 君羽墨:腦補最要不得,否則你們這個樣子很容易讓我懵逼的。